願者上鉤

第3章

字數:3866

發佈時間:2024-10-29 15:43:01

「胡鬧。」他輕斥,眼裡卻染上笑意。


廣袖下的手,悄悄地拉在了一起。


十一


我們還沒甜蜜幾日,科考開始了,俞又清被任命為主考官,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有幾日連趙瑾的授課都中止了。


我在朝廷上應付那些老狐貍,也是心力交瘁。


總算忙完了會試,殿試後我們三人一起擬前三甲。


這是趙瑾登基之後第一次科舉,各方勢力都鉚足了勁,往裡面塞自己的人,可惜監考的是俞又清,鐵面無私,最後脫穎而出的皆是有真才實學之輩。


前三位更是水平相仿,勉強定下了狀元,剩下兩位連俞又清都犯了難。


我和趙瑾自然沒有俞又清的學識水平,幹脆當甩手掌櫃由著他糾結。


但時間不等人,眼看著日頭都要西斜了,俞大人還是沉吟著不說話,我建議道:「不如那位張生就當探花吧?」


「為何?」俞又清問。


「自古俊秀者為探花,我看那位張生儀表堂堂,不妨就他了。反正榜眼探花也差不離。」


「公主所言甚是。」俞又清面色沉了沉。「俊秀者可為探花,下官倒是覺得李生相貌更佳。張生便當榜眼吧。陛下,您覺得呢?」


趙瑾看了我倆一眼,一錘定音,「還是張生為探花吧。」


看來還是我倆審美一致,我贊賞地看了他一眼。


俞大人自閉了。

Advertisement


出宮的路上,俞大人悶著頭不說話。


「怎麼了俞大人?」


俞又清斜睇了我一眼,抿唇不語。


「好吧,那我也覺得張生不若李生顏色好,你看如何?」


俞大人的唇抿得更緊了。


「不過本宮倒是覺得,在場有一人遠盛這二位,他那才是風姿驚人,使人心折不已。」


「誰?!」俞又清忍無可忍抬頭望我。


然後撞進了我含笑的眼裡。


俞大人臉又紅了。


他瞥了眼宮女,突然一把把我拉入了一個拐角,彎下腰和我額頭相抵。


他第一次喊我昭昭。


他說:「昭昭,你別看著別人。他們都不會有我好。」


然後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吻印在我嘴角,頗有些小氣地說:


「你是我的。」


十二


清靜的日子沒過多久,姚家派人來見我,託母後的關系,我還客客氣氣地喊了聲姨母。


世家果然沉得住氣,姚夫人一副來看侄女的樣子,連小皇帝都沒見,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告退了。


保險起見,我還是和俞又清商量我們二人得更隱秘一些。


如今朝野之上,小皇帝隻有俞家帶著保皇黨勉強抗衡世家。


俞又清不能在這個時候當了我的駙馬,尤其是被迫。


於是,俞大人每天晚上的親親抱抱都沒有了。


俞大人很不高興,帶著手下一幫人,充分發揮文臣的優良傳統,先是朝野之中冷嘲熱諷,再在奏章裡彈劾背刺,下朝後還暗戳戳寫文章,譏諷世家權臣蛇鼠一窩。


關鍵他們文筆是真的好,辭賦詩歌、話本歌謠、樣樣開花,筆名還換得賊快,逮都逮不著。


一時之間我朝現實主義文學大興,民眾文化氛圍飆升。


世家自然不堪示弱,兩班人朝上朝下鬥得不可開交。


我和小皇帝坐在上位渾水摸魚,時不時還煽風點火。


但我沒想到現世報來得這麼快。


幾日後,一俊秀青年來到端陽公主宮外的府邸,自稱公主與其有救命之恩,現來銜草結環相報,願意入府侍奉左右。


香艷軼事總是傳得飛快,等傳到宮裡的時候,才子佳人的故事已經發展到公主珠胎暗結了。


我本來好端端地吃瓜,心想,蕪湖,我哪個姐妹真的好艷福啊。


直到宮人悄悄說出公主的封號,我手裡的瓜子才掉下了地。


端陽,這不正是在下嗎?


好牛,我和人都珠胎暗結了,竟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忙喊人備好車架,去看看這位以身報恩的青年什麼來頭。


走之前,我跟剛過來準備授課,現在卻黑著臉的俞大人指天咒地地發誓,這絕對是碰瓷,我一定會處理妥當,才稍稍把人哄好。


等我到了現場,青年抬起頭喊了一聲殿下時,我心裡就一個咯噔。


完了,俞又清要把自己酸死了。


十三


我同這位確實存在救命的恩情,不過不是我救他,而是他救我。


多年前的冬日,是他從冰湖裡救出來了一位不受寵的小公主,而後,那位命苦的小公主再睜眼換了一個靈魂。


後來我受寵之後,求母後賞他些好東西,母後隻是搖了搖頭,說昭昭,他不過一個庶子,偶然有幸進宮救了你,是他的福氣,再多的他就受不起了。


我聽懂了母後的意思,怕是他在府中境遇並不好,給了什麼也護不住,於是隻好悄悄託人給他遞了話,讓他日後有什麼難處盡可來尋我。


現在,姚昱跪在我身前求我將他留下,眼睛裡滿是難堪和屈辱。


不愧是姚大人,這種陳年舊事都能翻出來。


姚昱看我猶疑,狠狠叩了幾個響頭,額頭上都迸出了鮮血,「公主,我求您了,姨娘還在父親手裡,我求求您了,將我留下吧,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慌忙制止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讓管家給他收拾個院子。


我說:「姚昱,我不要你做什麼,你要是爭氣,就自己想法子討回今日的屈辱。」


然後我灰溜溜地回宮去哄俞大人。


俞大人見我那個樣子就知事態不對,等我說完前因後果,已經快把自己腌成酸蘿卜了。


「原來還有這般緣法。」俞又清大概是想譏諷幾句,但看到我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是自己去生悶氣了。


我照例送俞又清出宮,不過今日我尚有話問姚昱,便也打算回公主府一趟。


俞又清還沒發作,趙瑾就扯著我的袖子不依了。


自他登基之後,我一直在宮內陪著他,公主府隻是一個擺設,如今離開他出宮過夜確實是第一遭。


我隻好彎下腰哄他。


等哄完小的,大的也是低著頭像霜打的白菜,默默地等哄。


可惜實在沒時間了,我隻好借著袖子,輕輕用手指勾了勾他手心,權做安撫。


十四


等我和姚昱談完話已月近中天,我回了自己房間,卻瞥見一抹暗影。


來不及驚叫,他已經捂住我的嘴,「昭昭,是我。」


我下意識看了看四周一眼,「你怎麼來了?」


俞又清神色黯淡了些,「有一會兒了,你放心,我很小心,沒有人會知道。」語氣頗為委屈。


「又清,你再忍忍。」我知道他最近都不大痛快,又委實沒什麼好辦法,隻好柔聲勸他。


「我不是怪你。」俞又清好像喝了點酒,眼神有些朦朧,含著一層薄薄的水光,「可是昭昭,我抓不住你。


「陛下可以扯著你的袖子讓你別走,可是我不可以。


「我們甚至連親近一下都要在無人的黑夜裡。


「現在連親近都不可以了。」


俞又清越說越委屈,像是一隻垂頭喪氣的大狗狗,「昭昭,我從來沒有這麼不知所措過,我怕你,就像從前一樣,說不來就再也不來了。


「我從小隻學過詩書,沒人教過我怎麼和心儀的女孩子說話。我很糟糕又太笨拙,有什麼事情還要你來哄我,明明都不是你的錯。


「但是我都會改的,你別不要我。


「我會比任何人都對你好的。」


月色透過窗,明明是清峻仿若謫仙人的俞又清此刻卻像是最卑微的凡世求愛兒郎,他自覺一無是處又一無所有,隻能將自己的一腔真心剖出來給心上人看,祈求她能夠垂青。


我突然意識到,在我們這場戀愛裡,俞又清才是那個賭徒,他孤注一擲地賭上了所有的前程,但卻沒有換來一點安全感。


「俞又清。」我一出口才發現,我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


「昭昭,你別哭。」俞又清慌了神,有些自責,「我來不是讓你哭的。」


他像是終於想起了今夜來的目的,有些局促地匆匆解下了發帶,對我笑道:「公主,下官沒什麼救命之恩,今夜不為報恩。


「下官今夜來,是來自薦枕席的。


「還望公主垂青。」


對不起諸位我隻是個俗人,此情此景,墨發垂腰衣衫半解的俞又清,讓我什麼感動自責都沒了,我的思想隻能直奔下三路。


楚天雲地把臂同遊後,牡丹塵柄都濕透,我懶懶地伏在他身上笑道:「俞大人好生孟浪。」


「昭昭。」俞又清酒勁下來了,窘迫地紅了臉。


「沒什麼,俞又清,我喜歡你這樣。」我親了親他,「我愛你。」


他一下怔住,半晌才啞聲不住喊昭昭。


喊得我腰都斷了。


十五


趙瑾十歲那年,我和俞又清已經在一起將近四年。


我尋思著趙瑾也差不多能當起一些事了,此時,姚昱已經掌控了半個姚家,我幹脆不再藏拙,將大半底牌都掀了出來,聯合俞又清狠狠打壓了一番世家。


姚大人乞骸骨的那天,我們都很開心,俞又清問我:「殿下怎麼這麼著急?」


我氣定神閑,「因為本宮想嫁人了。」


趙瑾早就看出我們之間的曖昧,他雖年紀還小,但早就在權力中脫去稚氣,笑笑之後又皺了皺眉,「老師要當皇姐的駙馬了嗎?」


「不是,是我嫁人。」我指了指自己。「阿瑾,規矩都是人定的,你就當皇姐這回求你。」


「殿下。」俞又清斥道,又柔了聲音,「你不要委屈自己,如今大局已定,我……」


「別別別,阿瑾還需要你呢,至於我,我早就不想幹了。」我笑道。


社畜這麼多年,終於能退休,我簡直想喜極而泣。


「況且俞又清,你三媒六聘流程走快一點。」我催他,「到時候我穿嫁衣不好看了我打死你。」


「什麼?」他愣了半天,才緩過神來看我的小腹。


這一次,才子佳人,公主珠胎暗結的流言是真的。


(正文完)


俞又清番外·思卿昭昭與暮暮



在遇見昭昭之前,我被教導如何成為一名君子和忠臣,可是遇見她之後,我學會了成為我。


成為俞又清。


知他所願,了他所欲。



俞又清第一次見到這位端陽公主,被魚食劈頭蓋臉撒了一身。


她倚在欄桿旁朝他歉意地笑,聽見皇兄的譏諷,還惱火地瞪了一眼,半點沒有皇室子弟的倨傲。


彼時俞又清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不是故意的,此事便罷了。


沒想到陛下的晚宴再相逢。


她處在皇帝和諸多重臣之間,言笑晏晏,落落大方,還含笑幫他解圍。


俞又清微舒口氣,一抬頭卻看見少女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像是在無聲地說「抱歉呀。」


他第一次見到這麼活潑主動的姑娘,不好意思地微低下頭,隻心道非禮勿視。


但陛下說的那句「這是朕的昭昭,招人喜歡的招。」卻不期然在他耳邊回蕩。


俞又清喝了口酒,心道此言果然不虛。



俞又清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對公主產生了非分之想。


或許每一次她來御書房,這種非分之想都會多一點。


因為她望著他的樣子,是那樣的緊張和歡喜,盈盈的雙眼像夏夜滿映著星輝的湖水。


那樣燦爛,又觸手可及。


怎麼能不讓人心動?


年少的俞又清不知道怎麼去對待這份真摯的情意,隻能像是第一次收到糖果的孩子一樣,既不舍得吃掉,又舍不得那點甜意,隻好小心翼翼地抱著那塊糖,一個人躲起來慢慢地舔舐。


所以哪怕俞家距離陳記有半個城的距離,他也願意早起一個時辰趕過去幫她買。


他下意識地想讓那塊糖存留的時間久一點,再久一點。

暢銷精選

此姣非彼嬌
此姣非彼嬌 "和陸雲卿幹柴烈火,箭在弦上時,我的眼前突然閃過一行行彈幕。 【女配可真惡心,明知道男主心裡有人還要爬人家的床。】"
當我女扮男裝後
當我女扮男裝後 太子是我的舍友。他喜歡抱著我睡覺。 他在夢裡說我好香好軟。他向我表白, 說他是個斷袖。
魚戲蓮葉間
魚戲蓮葉間 我穿成了皇帝的御前貼身侍衛,每天靠八卦維持上班心情。 妃嬪送來牛鞭湯,我眼觀鼻鼻觀心,內心瘋狂大笑: 【狗皇帝還要補腎,難道是後宮佳麗三千人,鐵杵磨成繡花針?】 【還是養兵千日,用兵論秒?】 【刺激!】 下一秒,我看到了皇帝的死亡凝視。
隻要你
隻要你 寧城八月,驕陽似火。 下午兩點,太陽炙烤著大地,地面溫度高的可以攤雞蛋,除非必須,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間段出門。 寧城五星酒店隆柏酒店門口卻是人頭攢動,長長的隊伍排到了酒店停車場,還有不少保安負責維持秩序。 “門票,門票要麼,《最終行動》發佈會門票。” “收門票,高價收《最終行動》發佈會門票。” 黃牛黨不畏酷暑,隻愛崗敬業的好“黃牛”。
白月光差點錯當宛宛類卿
白月光差點錯當宛宛類卿 自從雙眼不能視物後,夜裡,我隻能緊拽腰帶貼牆睡。半夜,有人爬
校霸的好腰
校霸的好腰 早上地鐵太擠,慌亂之中,我摟住了校 霸的腰。「你,輕點抱.....」「有點痛。」
致命河豚
致命河豚 "買水果的工夫,我掛在電動車上的魚就被人偷了。 我心急如焚,忙著尋找偷魚之人。 路人都在笑話我。 「真小氣,不過是一條魚。」 「丟了就丟了,就當是送人家吃了。」 「沒必要上綱上線,重新買一條得了。」 他們不知道,那不是一般的魚。 那是一條河豚。 幾天後,我剛出小區,便被一大媽死死揪住。 「爛心爛肺的東西,你還我孫子命來。」"
哥哥將我送上了龍床
哥哥將我送上了龍床 "父親含冤入獄,我與哥哥投石問路。 我將他獻給了丞相,他將我獻給了皇帝。 皇帝/丞相:你倆真不愧是親兄弟。 後來我入主後宮,百官朝拜。 身後有父兄,身旁有皇帝。 鋤奸臣、斷貪腐、定朝綱。 史書留名久不衰!"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