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連忙噓聲，“小姐，明天就是大喜之日，這些不吉利的詞可不能說了！”
樓藏月淺淺勾唇：“好，不說不吉利的，那就祝我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管家滿意點頭：“不過這確實是丹寧莊園一百年來變動最大的一次。顏回夫人的婚禮沒有在馬賽，丹寧夫人的婚禮則是在洛菲莊園。”
“那真是殊榮。”樓藏月應著，好像心情很好。
管家也穿了紅色的唐裝，喜氣洋洋：“能為您操辦婚禮，也是莊園的殊榮。對了，算著您差不多要到了，已經讓廚房為您準備好餐食，您慢慢吃，我一邊告訴您說明天婚禮的具體流程。”
“好。”樓藏月走入主屋。
主屋的變化更大，到處都擺滿了喜氣的物品，她的手從玄關處那個白底紅邊的瓷瓶摸過。
是古董，這樣簡約高級的審美，多半是雍正年間的，現在被當做迎賓的花瓶，瓶身貼了一個“囍”，也插了一捧弗洛伊德。
樓藏月都快被這花刺到眼了，轉頭問：“商時序呢？”
管家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家主說，婚禮按照申城的傳統辦，申城的婚俗裡，新人結婚之前是不能見面的，所以今晚家主在洛菲莊園。”
“哦。”樓藏月知道了。
她坐到餐桌前，看到擺好的三菜一湯，一個人吃剛好。
她一邊吃，一邊聽管家徐徐講述婚禮的流程。
“婚禮就在丹寧莊園舉行，參加婚宴的客人們，都會在今天陸續抵達馬賽，入住提前安排好的寶格麗酒店，明天也會有車輛專門接送他們到丹寧莊園觀禮。”
寶格麗啊，老熟人了，當年她跟聞延舟的婚禮就是在寶格麗舉行的。（540）
樓藏月走了下神，喝湯的動作慢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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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布置得很豪華，到處都是她喜歡的繡球花，五顏六色開得漂亮，不過她沒有親眼看到。
等到她從照片裡看到現場，已經是遭遇破壞一片狼藉。（541）
“早上9點9分，新郎從丹寧莊園接親後，由十八輛勞斯萊斯組成的車隊，會沿著定好的路線，環繞馬賽一圈，再回到丹寧莊園。”
樓藏月冷不丁問：“不是按照申城的習俗辦嗎？申城習俗裡，新郎是不上門接親的吧？”
否則當年她和路在野也不會有機會，在婚車上動手腳。（542）
管家輕聲細語：“家主說，新郎親自接親，才體現得出看重。”
樓藏月提了提嘴角，原來，當年聞延舟錯在“不夠看重”。
不過，他們當年做好了準備，一定要逃，聞延舟就算親自來接，大概也改變不了結局。
管家還在說：“主宴在莊園1號樓舉辦，1號樓開66桌，2號樓開33桌，賓客名單和座次等會兒給您過目。”
確實要過目，當年他們的那份名單，修改了好幾次，盡可能避免有過節的賓客挨得太緊。（536）
樓藏月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聯想起三年前那場戛然而止的婚禮，但也不想阻止思緒，放任自己想著。
三年前那個婚禮，雖說她是虛情假意，但也把戲演得很逼真，幾乎參與了婚禮的每個流程，倒要比這次更加親力親為。
“您走上T臺是中午13點14分，宣誓的誓詞等會兒給您過目，您可以修改，晚宴到莊園的6號樓，家主說這樣安排，您不用四處顛簸，也可以有充分的時間休息。”
樓藏月垂眸：“好，我都記住了。”
妝造團隊也來了，說要幫她試試婚服和妝容，有不滿意的地方，也好及時調整。
樓藏月一一配合。
婚服也是樓藏月挑的，一套中式一套西式，給她看的時候是圖紙，手工裁縫日夜開工，終於在婚禮前趕制好，華美無比。
她坐在梳妝臺前，看妝點好的自己。
唔，比三年前要好看。
“藏月。”
一聲輕喊在她身後響起。
樓藏月轉頭，看到沈素欽，眼睛亮起：“沈教授，你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可他身上穿的，分明是跟她這套中式婚服對應的男裝，她嘴角弧度不改，隻是笑意似乎未達眼底。
“還是說，我的婚禮，新郎原來是你？”
第879章 別怪他，好不好
四月人間春和景明，似乎無論在哪裡都是最好的時候，樓藏月跟沈素欽在莊園散步，微風拂面，還夾帶著玫瑰的花香。
兩人都沒有把婚服換下來。
沈素欽提議了，不過樓藏月說衣服和鞋子一樣，要走動起來才知道哪裡不舒服。
明天要穿著這套繁重的禮服走各種程序，要是那時候才發現哪裡不合適，又來不及修改，那就要受罪了。
沈素欽覺得有道理，也就沒換。
他的腿傷還沒好全，可以獨立行走，但走得不快。
好在兩人本就是為了聊天，也不趕時間，慢慢來。
“那天時序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了我一些事，我們聊了一個多小時。”沈素欽先開口。
樓藏月猜測：“告訴你我們的身世？”
“是。”
“那豈不是把你嚇到了？”
樓藏月的語氣竟然有些調侃，就好像那是別人故事，沈素欽看了她一眼，無奈一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進入話題？
他看向前方，有一隊佣人正在搬運宴席上專供賓客使用的餐瓷。
婚宴的餐瓷，都是產自法國中南部的柏圖瓷器。
這個品牌迄今為止已有數百年的歷史，是許多國家宮廷餐宴指定使用的品牌，其中就包括已故的伊麗莎白女王。
瓷器精美、昂貴，卻也脆弱，以至於佣人們要用十萬分的小心，不能磕到碰到，要輕拿輕放。
沈素欽心頭一動，說：“但聽完他的話，我也能理解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樓藏月側過臉看他：“嗯？”
“你知道的，丹寧夫人在位時，能力超群，作風強勢，洛菲家族幾乎是她的一言堂，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哪怕她要將位置傳給外孫，洛菲家族的成員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樓藏月點點頭：“是這樣。”
“但那是她還在時，她走了，餘威又能威懾幾時？時序接任家主之位時才十八九歲，就已經遇到過無數次的刺殺，他自己都前途未卜，又怎麼敢帶上你冒險？”
樓藏月收回目光，看向遠處，莊園門口，安保正在安裝安檢門。
洛菲家族的婚宴，會來各國各界的名流，安全自然是第一位，任何殺傷類武器都不允許帶入。
免得出現聞延舟婚宴那樣狼狽的事故。
“這些我知道。”樓藏月說，“我知道他十三年前不容易，別說是十三年前，就是兩年前，他都差點死在伊麗莎白夫人策劃的車禍裡，我從來不會低估，人心對金錢、權利和地位的瘋狂。”
沈素欽接下話：“這也是他一開始隱瞞你身份的原因——丹寧夫人也留給你一筆遺產，是洛菲集團10％的股份，你的身份一旦公開，你也會成為那些人的目標，因為他們會害怕你們兄妹的股份相加超過50％，集團將完全落入你們的手裡。”
樓藏月一頓：“他為了不讓我成為目標，隱瞞了這件事，弊端就是他手裡的股份沒能超過半數，位置一直處於不穩的狀態？”
沈素欽頷首：“是。”
難怪伊麗莎白夫人那麼想殺她，就是怕她認祖歸宗後拿到股份。
樓藏月喟嘆：“我知道他為我做了很多，沒想到，還有我不知道的。”
沈素欽停下腳步，側身正視她。
樓藏月堅韌、自強，這一點從他認識她起就沒有變，但在商時序的眼裡，她就是一件易碎的瓷。
他害怕她經歷風雨，磕到碰到。
“別怪他，好不好？他的隱瞞，先是為了保護你，然後是因為愛你，他本意不想傷害你，你一直都是他的遺囑指定繼承人。”
樓藏月也知道他苦口婆心地跟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不希望她跟商時序分道揚鑣，希望他能理解商時序的隱瞞，盡管這個隱瞞是有私心。
背德的私心。
樓藏月抿唇：“他讓你來娶我？”
第880章 婚禮出變故，新郎要換人
沈素欽搖了搖頭：“他說這個世上，他隻信自己可以保護你，所以想把你留在他的身邊，但他現在想清楚了，他不該打著‘為你好’的旗號替你做決定，甚至是強迫你，所以，他給了你兩個選擇。”
樓藏月以為是：“嫁給你，或者嫁給他？”
沈素欽說的是：“嫁給我，或者，婚禮取消。”
樓藏月皺眉：“洛菲家的聲譽不要了？”
沈素欽微笑：“聲譽是一時的，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
樓藏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素欽，沈素欽也等她的答案，他仍然帶著有眼鏡鏈的金絲邊眼鏡，目光溫潤包容近乎慈悲。
樓藏月咽了一下喉嚨，突然笑說：“沈教授穿喜服很好看。”
沈素欽微微一怔。
……
寶格麗酒店，是星級酒店中的頂奢品牌，全球僅有數家，哪怕是普通客房，一晚的要價也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更別提數十萬一晚的總統套。
洛菲家族對這場婚禮的看重就體現在這些方面。
他包下整個酒店長達一周，用來招待參加婚宴的賓客，光是這一項就要花費八位數，哪怕是姜蘇末這種金銀堆裡長大的千金大小姐，都不禁感慨一聲奢靡。
她有點不甘心地說：“表哥，感覺你輸了诶。”
他們也住在寶格麗。
因為他們也是受邀參加婚宴的客人。
樓藏月說會給他們送請柬，就真的給他們送了請柬，而他們也真的來參加婚宴，還住在他們的酒店。
姜蘇末覺得挺魔幻的。
聞延舟心態平和，並不會為這種沒意義的比較生氣，他坐在落地窗前，泡著一壺清茶。
窗外是馬賽的夜景，霓虹燈五光十色，安靜又漂亮。
他慢慢品著茗茶，沒有人知道在他在想什麼？
直到門鈴被人突然按響，急促的鈴聲打破這片寧靜。
姜蘇末納悶，誰啊？
她起身開門，有點意外：“阿路哥？”
路在野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快速往裡走：“舟哥，舟哥！”
聞延舟轉頭看過去。
“你怎麼還有心情喝茶？”路在野火急火燎，直接一屁股坐在他對面，“你知道明天跟藏月結婚的人是誰嗎？”
聞延舟還以為他怎麼了。
衝出兩杯茶，放一杯在他的面前，不以為意道。
“商時序，她親兄長，我知道，她非要如此，我又有什麼辦法？結就結吧，我就不信，以商時序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作風，以藏月保守內斂的作風，他們能當得成真夫妻，一個名分而已。”
他語氣挺淡，看開了樣子。
“她掀了四家的桌子，砸了多少人的飯碗，的確需要一個可以庇護她的港灣，免得報復，如果是洛菲家族的主母的話，想必也沒人敢動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