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做足了準備。
耽誤了些時間，到幼兒園門口時，那裡已經聚集了一些來接孩子的家長。
夏悅也在其中。她上午在繁華的街區逛了一圈，沒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她坐過牢，履歷不好看，稍微像樣一點的工作都找不到，人家不會招她。情緒低落，她中午也沒回家，跟蘇瑾茹打電話報備一聲，隨便找了一家飯館解決午飯，下午接著找工作。
快到放學時間，她想念悠悠，便來到了幼兒園。
前幾天悠悠還在寒假中，她們每天在家裡相處，她已經習慣了小丫頭粘著她，突然一整天見不到她，她有些不適應。
站在幼兒園大門前，夏悅看著那些翹首以盼的家長，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該來，從今天開始，悠悠和子衡要跟著夏熙搬到徐衍風的住處。
悠悠在人群中看見了夏悅，拉了拉子衡的手：“是……”
悠悠抿了下嘴巴，突然不知道怎麼稱呼夏悅，叫“媽媽”她叫不出口，像之前那樣喊她“小悅”，她覺得有點怪異，表情變得別扭起來。
子衡不同，他注意到了人群後方，從一輛黑色轎車裡下來的男人。
徐衍風從公司過來，自然是西裝革履、領帶齊整，加上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秀，在一群接孩子的家長中鶴立雞群，十分引人注目。
夏悅也注意到了他，比七年前看著成熟，距離感也更強烈一些，她都不敢跟他對視，更別提說話。
兩人曾經見過，徐衍風對夏悅不陌生，點點頭，主動問候：“來接孩子？”
“是……”話脫口而出，夏悅趕緊搖頭否認，“不是，我過來看看悠悠。”
徐衍風沒有與她多寒暄，看向柵欄門裡的一群孩子，一眼就找出子衡和悠悠，冷峻的面龐一霎柔和起來：“夏子衡，周樂怡。”
宋老師警惕地瞅著陌生面孔，雖然這男人長得又高又帥，還很有錢的樣子，但作為老師的職責是保護學生：“請問你是夏子衡和周樂怡什麼人？我沒見過你。”
面對質疑，徐衍風正色，道明身份：“我是孩子的爸爸。”
Advertisement
他還不知道悠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沒有挑破。
宋老師蹙了蹙眉，半信半疑。孩子的監護人信息上可是隻填寫了媽媽，沒有爸爸這一欄。
等一下！宋老師突然想起來了，上學期找人給夏子衡和周樂怡做親子鑑定的人……據園長說，是一位大老板。
難道就是眼前這位？
宋老師轉身，把兩個孩子叫到跟前來，問他們：“這是你們的爸爸嗎？”
她也怕得罪這位看起來身份不一般的大人物，問完孩子，訕訕地笑著跟他解釋：“別介意，這是我們的正常流程，一般有陌生家長來接孩子，都得問一問孩子。”
徐衍風沒介意。為了保證孩子的安全，這是必須的。
悠悠眨著大眼睛看了看徐衍風，她認得他，之前小姨結婚，這個叔叔跑到酒店來欺負媽媽，後來有一次，在商場堵住外婆問東問西，最近一次見面，是在太外婆的葬禮上。
悠悠陷入回憶，沒有說話。
子衡倒是開口了：“不認識，不知道他是誰。”
宋老師：“……”
徐衍風：“……”
第256章 他可能不太待見你
徐衍風垂眼，看板著小臉的夏子衡，表情愣住了。
夏熙跟他說，子衡知道他是他爸爸，夏熙沒必要騙他。
這是怎麼回事？
徐衍風彎下腰，指著自己的臉，溫溫柔柔地跟孩子交流：“你再好好看看，我真是你爸爸。可能我們太久沒見，你忘記了我長什麼樣。我跟你媽媽說過，今天來接你。”
子衡不買賬，扭頭看向一旁，壓根沒看徐衍風，重復那三個字：“不認識。”
徐衍風嘴角微抽，直起身來，跟宋老師解釋了半天，宋老師一臉為難地說：“這位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孩子說不認識你，我不能把孩子交給你，請你理解。”
徐衍風：“？”
宋老師看他不像壞人，當然了，壞人臉上也沒寫“壞人”兩個字，她給他出主意：“要麼你給孩子媽媽打個電話再確認一下。”
宋老師不清楚孩子家長之間的恩恩怨怨，她隻負責孩子的安全問題。
徐衍風沒轍，隻好掏出手機給孩子媽打電話。
響了沒幾聲，被掐斷了。
宋老師目睹這一幕，眨了下眼，看徐衍風的眼神漸漸變了味道，他莫不是騙子中的偽裝者。她默默地拉著兩個孩子護到自己身後。
徐衍風明顯感覺到有一口氣在胸腔裡悶著，吐不出來。他接著打第二通電話，終於，夏熙接了，冷冷淡淡的兩個字順著電流飄過來：“有事？”
“子衡說不認識我，老師不肯放人。”徐衍風覺得自己的口氣聽起來挺像訴苦。
“他說不認識你？”夏熙重復他的話，語調上揚。
徐衍風：“你不是說他知道我是誰？”
“他確實知道，我沒騙你。”夏熙說，“但他可能不太待見你。”
徐衍風：“……”
安靜幾秒，夏熙的聲音再次從聽筒裡傳來：“你把手機給老師，我來跟她說。”
徐衍風挑眉，立刻把手機遞到宋老師面前：“孩子媽媽。”
宋老師遲疑地接聽，夏熙的態度瞬間轉換，溫柔又和氣：“宋老師嗎？我是夏熙，我們早上見過。抱歉，給您添麻煩了，孩子在跟他爸爸賭氣。”
“原來是這樣。”
“你把手機給子衡，我跟他說兩句。”
跟擊鼓傳花一樣，手機又傳到了子衡手裡，帥氣的小少年繃著張稚嫩的臉，不得不屈服於媽媽的話語，乖乖跟那個男人走。
徐衍風拒絕司機代勞，幫兩個小孩打開後座的車門，座位上放著兩大袋零食，桌板上還有奶茶。
悠悠懵懵懂懂地看著子衡，等子衡上了車，她才坐上去。
徐衍風扶著車門上沿，微微傾身，示好地笑了笑：“吃的喝的都是給你們買的，可以隨便吃。”
車門關閉時，悠悠忽然瞥見路邊的夏悅，她一個人站在那裡，好像被人丟棄了，有點可憐，她心髒一縮一縮的，形容不出的感覺。
徐衍風坐去副駕駛，司機得到指示，驅動車子。
汽車緩緩駛離，夏悅的身影在悠悠的視線裡越來越小，她莫名地難過起來。悠悠舉起兩隻小手拍打車窗，扁著嘴要哭：“我想下去。”
徐衍風示意司機停車，扭頭問小姑娘：“小名是叫悠悠吧，怎麼了？”
悠悠“哇”的一聲哭出來：“我不想去陌生的地方住，我要下車，我想外婆和媽媽。”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口中的“媽媽”指的是哪一個。
徐衍風慌了神，連忙下來，拉開後座的車門，彎腰給她擦眼淚，他哪會哄小孩，隻能試圖跟她講清楚：“媽媽下班就回來了，你要是想外婆，也可以把她接過來。”
“別哭了，這不是還有我嗎？”子衡無奈嘆氣，安慰她，“不會把你一個人賣掉的，要被賣咱倆一起。”
他說完，悠悠哭得更兇了：“哇嗚嗚，我不要被賣掉！”
徐衍風頭疼，看了子衡一眼，這小子是不是故意搗亂？
悠悠哭著從車上下來，扭頭看夏悅所在的方向。
夏悅看見這邊的動靜，慌忙跑了過來，頭發都亂了，一臉著急：“悠悠怎麼了？”
徐衍風不知道怎麼解釋，卻還是據實說：“悠悠不太想去陌生的地方，鬧著要下車，我就讓司機停車了。”
夏悅心疼地蹲下來抱住悠悠：“那、那要怎麼辦？”
子衡也下了車，拍拍張嘴嚎哭的悠悠的肩膀：“你先回外婆那兒吧，我去探探虛實，沒問題了你再過來。”
悠悠止了哭聲，眼睫毛還湿著，眼角掛著兩粒淚珠子，擔憂地看著他：“你一個人沒問題嗎？”她靠近子衡，自以為很小聲地說話，實際上在場的人都能聽見，“那個叔叔好可怕，欺負過媽媽和外婆。”
徐衍風：“……”
他的形象有那麼可怕嗎？孩子都嚇哭了。
徐衍風默默吞咽了一口空氣，他跟孩子計較什麼，垂眼看夏悅，徵求她的意見：“要不就按照子衡說的，你先把悠悠帶回家，之後再看小丫頭願不願意住過來？”
夏悅本來就不想與悠悠分開，對此提議求之不得，她摸摸悠悠湿潤的臉頰：“要跟我回去嗎？”
悠悠回頭看了眼子衡，還是放心不下他，可她也不想丟下夏悅。糾結了兩三分鍾，悠悠牽住了夏悅的手，朝她點頭。
“奶茶，我要喝。”悠悠指了指車裡，支使子衡。
子衡照做，探進車裡拿起一杯，遞給她。
悠悠喝上了甜甜的珍珠奶茶，心情好多了，跟子衡揮手：“拜拜，你注意一點，要是有人欺負你，記得告訴我。”
子衡扭頭爬上了車，徐衍風目光轉向夏悅，溫聲道：“送你們回去？”
夏悅牢牢握住悠悠的小手，整顆心都被這小丫頭給填滿了，臉上的笑容收斂不了，搖頭拒絕徐衍風的好意：“不用了，我們打車回去。”
徐衍風不大放心，在手機上鼓搗了好一陣——他出行都有司機，很少約車，不太會操作。
他叫了輛專車，車牌號報給夏悅：“車還有五分鍾到，稍等。”
夏悅感激道：“謝謝。你們先走吧，這邊人多，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徐衍風點頭，沒坐副駕，坐進了後座，子衡的旁邊。
車門關上，車子重新啟動，封閉的車廂裡，徐衍風目光長久地定在這個跟自己流著相同血液的小孩身上。
沉默了足足五分鍾，徐衍風才道：“你媽媽說你知道我是你爸爸。”
子衡不理他。
氣氛尷尬、生硬，徐衍風換了個話題：“你喜歡吃什麼、玩什麼，跟我說說。我給你和悠悠都準備了房間，不知道風格你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就跟我說，我再找人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