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麼破臉二十萬啊？拍下來傳上網，讓大家評評理。」
男人見狀面色更難看，泄憤地收回腳，惡狠狠地指了指周勤：「別得寸進尺！」
他轉身要走。
又被周勤抱住。
「道歉！」
周勤很堅持。
我此刻早已經淚流滿面。
這一舉動，徹底惹怒了男人，密密麻麻的拳頭如雨點一樣砸向他，很快，我看到周勤吐了血。
「你知道我這件衣服多貴嗎！你這髒手怎麼敢碰！滾啊！賣了你都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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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開！你這種下等人，松開我未婚夫！你們這些惡心的下等人！」
張美美也過來，脫下高跟鞋砸他。
眼看著尖尖細細的長跟要戳進周勤的眼睛，我急忙上前，把他拉開。
結果沒想到，男人撲了空，腳下不穩，整個人向後仰，連著帶倒了張美美。
她手裡的高跟鞋慣性後甩，好巧不巧，砸中了他的眼睛……
「啊——」
尖叫聲響徹整個急診室。
我SS地抱著周勤。
看著男人捂著眼睛抽搐哀嚎，隨著他指縫裡不斷滲出鮮血，順著虎口染滿了領帶，襯衫……
這一刻，我心裡湧起的不是恐懼。
而是痛快！
老天有眼！
惡有惡報！
8
男人很快被推進了手術室。
張美美在門口哭得肝腸寸斷。
看到我倆站在邊上，立刻張牙舞爪朝我們撲過來。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她恨不得把我們撕碎。
周勤卻扣住了她的手腕，不再留餘地。
常年務工的力道，捏得張美美痛苦嚎叫。
我按住了周勤的手，朝他搖頭。
「老婆，都到這一步了，不要怕他們了……」
周勤對我說，眼底是豁出去的狠勁。
「老公，很感謝你，給我一個家……」
我微笑著，想到了我那個貧瘠的家庭，想到我在工廠那段被壓迫的黑暗歲月，我曾經覺得每一天活著都很難熬。
但是現在，和周勤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讓我看到了希望。
我本以為我可以和別人一樣獲得幸福。
可是好像，我們這種人，注定就沒辦法擁有幸福……
我用力拿開了他的手，在周勤錯愕的目光下，揚起手，狠狠地，朝著張美美的臉扇了下去。
張美美被我打懵了。
在公司，她職位比我高，又是城裡的女孩，平日裡說話做事都習慣性壓我一頭。
習慣了我的默默無聞，習慣了我的懦弱無言。
她沒想到，一直被她壓在腳底下的寡言懦弱的女孩，竟然會動手。
「為什麼要欺負我？」
我又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張美美的臉上。
「你談一個有錢的男朋友，那怎麼樣？買得起五金，又怎麼樣？那是你的老公，又不是我的，我覺得五銀很好，我很滿足，你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我一邊打，一邊質問。
「我拿出來炫耀了嗎？你翻我的東西，隨意點評，把別人的心意踐踏在腳底下，評價別人的人生，就因為你生來高人一等？」
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
在她肆意翻出我首飾盒的時候。
在她把我婆婆打好的镯子扔在桌上的時候。
張美美懵了。
習慣了欺負別人的人，習慣凌駕於別人之上，當別人反擊，她腦子裡隻剩下一片空白，不會還手。
「知道下等人是怎麼打架的嗎？」
我一把薅住了張美美的頭發。
她的頭發每周固定保養，很柔，很順，也很好抓。
「薅頭發，扇巴掌，哪裡軟往哪裡抓，越隱蔽的地方就越疼，也越不容易被發現……」
我一邊說，一邊下狠手。
頃刻間，張美美疼得淚眼模糊，開始求饒，開始道歉……
其實張美美真的很嬌弱。
嬌弱到我這種下等人，一隻手就能把她兩隻手輕而易舉地捉住。
我為什麼會忍讓到這種地步？
我掏出鑰匙扣，上面還染著紅。
我把尖銳的那一邊貼在了張美美靠著昂貴護膚品堆砌出的漂亮臉蛋上，冷冰冰說：「你剛剛說，我這臉跟你的不能比……」
「你不要我賠，那我收回我的賠償。」
驚恐出現在張美美的臉上。
冰涼的金屬緊緊地貼在臉皮，她幾乎可以聞到生鏽的腐爛味。
「不要……對不起，我嘴賤，我不應該欺負你，我錯了……不要刮爛我的臉……」
嘖。
原來。
上等人道起歉來，也這麼奴顏婢膝，讓人看不起……
9
警察來的時候，我已經松了手。
張美美頂著一張豬頭臉爬到警察面前，抱著他們的腿，哭著喊著指著要抓我。
我已經做好了被抓的準備。
看了一眼周勤，輕撫小腹。
「周勤，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孩子……以後就交給你了……」
弄瞎了別人的眼睛，又把人打成這樣。
我不知道我要坐多少年。
周勤用力抱住我，哭了。
我卻很平靜。
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說：「我真的很喜歡你送的東西，那些首飾，是我收到最好的結婚禮物。」
周勤泣不成聲。
……
我以為警察隻把我帶走。
沒想到連張美美和周勤都一起被帶去了警察局。
最後，先被拘留的是張美美。
原因是她弄瞎了她未婚夫的眼睛。
「不是我，是他們！你們警察瞎了嗎？要不是她推我，我高跟鞋也不會戳進我老公眼睛裡！」
進了警察局的張美美還不消停，大吼大叫。
「嚴肅點！我們已經調取了監控！你的高跟鞋屬於危險武器，就算是誤傷，之前也是朝著周勤的眼睛砸的！」
張美美啞口無言。
「可是她把我打成了這樣！」
她不甘心，看著同樣進警察局，卻沒有上手銬的我，罵得難聽。
「你們這群警察偏幫！是不是收了錢了！」
這話引起了眾怒。
對面的警察立刻板起臉，喝道：「你要是對我們警察辦案有意見可以上訴！但是我現在嚴重警告你，對方動手雖然不對，但是也屬於正當防衛……」
「更何況，在之前，你害得人家差點流產，人家也可以控告你！她最多是拘留，可是你，可能是要坐牢的！」
10
這話聽得我也一愣。
撫上小腹，和周勤同時疑惑地看向負責看守我們的年輕警察，問：「我還能告他們？」
我想都不敢想。
「為什麼不能？我們也調取了你們公司的監控錄像，證明是她先動手，醫院的記錄也清楚地寫明了你有先兆流產的趨勢，她為此是需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和周秦都愣住。
顯然，這超過了我們認知範疇。
年輕警察看出了我們的困惑，無奈一笑：「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每一個公民都享有合法追溯的權利……」
「當然，鑑於你也有傷人的行為，這件事，我們的建議是，雙方私了。」
這一回，我聽懂了。
就是如果她告我傷人，我也可以告她。
不然，我們就雙方和解，各自認栽。
「那……她男人的眼睛……」
我吞咽了一下，還是心虛。
「監控顯示得很清楚，你們正常防衛，不管是她故意還是無意，都是她拿著高跟鞋戳進了那個男人的眼睛，她需要負全責。」
「不過具體量刑，也要看雙方私下是否達成和解。」
我聽懵了。
「那不是她男人嗎？」
我問。
肯定會達成和解啊……
警察看出了我的困惑，笑得高深莫測：「那可不一定。」
這種案子他們見得多了……
我雖然還想再問下去，卻被周勤按住手。
「警察同志，謝謝你們。」
他語氣感激。
我們都很清楚，警察在給我們普法，告訴我們，就算是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仍然有反擊的權利，不必一味地忍讓……
「下次不要衝動傷自己了……有事情找警察，我們依法辦事的。」
最後，警察看向我的臉，語氣惋惜。
我卻沒覺得後悔。
至少。
惡有惡報。
11
張美美跟我們達成了和解，她把那張卡還了我。
而且，因為周勤挨了打，那個男人的家裡還必須要賠償醫療費和誤工費。
不多。
一千塊。
可拿到錢的我，笑得像是中了三千萬。
周勤看著我傻樂的樣子滿臉無奈：「小心牽動傷口。」
我滿不在乎，拿著錢，笑眯眯地伸手拉他：「這是屬於我們該有的賠償，去買點好吃的！」
……
手術後，男人的一隻眼還是瞎了。
他們要求張美美退還所有的彩禮和首飾，還把她給告上法庭。
雖然最後張美美量刑是誤傷，被判了一年，但是等她出來，等待她的是人財兩空。
我原本準備去辭職的。
因為我們的公司和張美美男朋友的公司是合作關系。
發生這件事，怕是對我會有影響。
隻是沒想到我辭職報告還沒有交上去，上面領導就親自接待了我，誠懇地跟我保證，絕對不會開除我，且已經和對方解除了合作關系。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們在醫院發生的事情，不知道被誰曝光上網。
張美美和她未婚夫被罵得狗血淋頭。
他們說，男人被張美美戳瞎了眼，就是仗勢欺人的報應。
狗眼看人低。
什麼上等人下等人。
網友開始人肉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男人家裡的公司地址，瘋狂攻擊。
很快，他們公司就扛不住壓力，低價賤賣……
所以我們老總在這種風口浪尖，下了S命令，一定要保住我，生怕一點風吹草動，就和對方下場一樣。
我沒有趁著機會獅子大開口，隻是接受了公司給我合理的福利，安安心心地回到了工位上。
我的臉恢復得很好。
周勤給我找了好幾家醫院，加上網友的建議，雖然沒辦法恢復如新，但是也隻是在拆線的時候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疤痕。
周勤為此仍然很愧疚。
一直到我佯裝生氣，問：「是不是我這樣，你就不喜歡我了？」
周勤才連忙是保證，保證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都會一如既往地愛我，絕對不會和那個渣男一樣……
那個男人，就是那個瞎了一隻眼的男人。
他也徹底出名了。
出了院，把自己的未婚妻告上法庭。
雖然大家都覺得是那個女人自作自受，可是也不免唏噓男人的無情，加上公司破產，他瞎了一隻眼，在圈子裡徹底臭了。
12
七個月後，我們的寶寶出生了。
是個女孩。
婆婆很開心。
這一次，她拿著打工一年攢的錢，給我和寶寶一人買了一個金镯子。
我慌張想要拒絕，卻被她強硬塞進懷裡。
「之前你臉的事情，老婆子我非常愧疚，我知道媳婦你不在乎五金五銀，但是終究是我們虧待了你，害得你被人笑話。」
婆婆一邊說，還一邊抹眼淚。
她一直都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她總覺得，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當初拿的五銀，我也不會和張美美發生口角，最後鬧到了醫院，發生這麼多事情。
其實我和周勤事後都寬慰過她。
這件事，本質上和五金五銀沒有任何關系。
就算是沒有五銀，張美美也會因為其他的事情打壓我，嘲笑我。
因為她始終認為自己高人一等。
我和婆婆拉鋸著，最後，是周勤說服我。
「老婆，你就收著吧，都是媽媽的心意。」
不管是金是銀，都是婆婆的心意。
聽到這話，我也無法再拒，紅著眼眶道謝，卻被周勤話逗笑：「老婆，你放心哦，這給你了就給你了，保證不會讓你退的……」
他指的是張美美被退婚索回所有首飾的事情。
我沒好氣瞪了一眼，說：「我們有證的。」
周勤：「老婆，你也知道有證的，我們一家人，都是你的，你有什麼不好意思收的？」
13
「江芸，你老公家對你也太好了吧？房子，車子，都寫你一個人的名字，老公工資一分錢不剩全部上交就算了，連婆婆的工資都給你？」
「你生的還是女孩呢，都沒有催著你再要一個啊？」
「這是什麼神仙家庭，居然給你遇到了。」
休息時間。
辦公室仍然有闲談。
隻是這一次，辦公室裡面沒有了張美美那樣的人。
我也沒有過多炫耀，隻是笑了笑，說：「我老公賺得不多，家裡也沒什麼東西。」
「這和有錢沒錢沒關系啊，我男朋友家裡還是開廠的，房子S活不肯加我名，就糊弄我，三金買得倒是大……」
「所以說，不是看男人能賺多少，是看男人願意給你花多少。」
幾個實習生嘰嘰喳喳。
我起身倒水，沒有參與。
在我看來，有錢沒錢，其實都是各自的選擇。
有錢的男人不一定好。
沒錢的男人不一定不好。
但是，都不應該過多幹涉別人的生活。
14
我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張美美。
我帶著女兒去遊樂園，周勤停車的時候，我聽到了不遠處的爭吵。
在路邊，兩個年輕人正對著一個環衛工破口大罵。
「你知道我這雙鞋多少錢嗎？你弄髒了賠得起嗎？」
女孩叫囂著，指著面前人腦袋用力地戳，越罵越難聽：「看你這種土包子一輩子也買不起，不長眼睛的東西！活該一輩子掃馬路！」
環衛工低著頭，被罵得不敢還嘴。
女兒拉著我的手，表情怯怯：「媽咪, 為什麼他們要罵環衛工阿姨啊？為什麼要說阿姨一輩子隻能掃馬路？」
我沉默，拉著女兒走過去。
我阻止了這件事。
在女人想要對環衛工動粗的時候，拿出手機威脅：
「你要是動手，我就報警。」
「你算什麼東西？多管闲事！」
年輕的女孩見我動作，怒不可遏要上前，卻在我按下「1」後, 停了動作。
見我動真格，男孩也慌了, 急忙拉住身邊女孩，低聲道：「算了, 別惹麻煩……」
「可是她弄髒了我的鞋……」
「不是道歉了嗎？算了……」
男孩把罵罵咧咧的女孩拉走了。
我拉著女兒準備走，沒想到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喊我。
回頭，我看到環衛工抬起頭。
那張臉, 是我熟悉的人。
張美美。
她SS地瞪著我, 眼底沒有感激, 隻有仇恨, 還有不甘。
「我不會感激你的！要不是你, 我才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江芸，你很得意吧！」
張美美過得很不好。
不過幾年的工夫，她像是老了十歲，皮膚不再白淨, 一雙手更是布滿了凍瘡留下的疤痕，又粗又黑。
我紅了眼眶。
「（我」抿唇, 我看著張美美, 低頭對女兒說：「寶貝, 告訴媽咪，剛剛他們做得對不對？」
女兒聞言, 立刻堅定地搖頭，大聲回答：「不對, 他們剛剛那樣是欺負人！是不對的行為。」
我抬頭, 視線重新落在張美美身上, 在她微變的目光下，緩緩道：
「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為什麼你不懂？」
「你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我不得意, 因為這不是我的生活，我隻需要過好我自己的，問心無愧就好。」
說完, 我牽著女兒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並不關心張美美的結局。
我隻覺得，我自己現在過得很好，很幸福……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