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賦·豔詩案

第4章

字數:3451

發佈時間:2025-04-29 16:25:51

可昨夜那酒又確實是加了料的,這事說來還是我擺了他一道,對不住他。


 


「要不昨日的事我先同你道歉?」


「打住!說好不許提!先幹正事。」


 


視線回到王宏鶴身上,他已收回驚愕,垂頭調琴。


 


不多時,琴音在他手中如流水般傾瀉而出,婉轉纏綿。


 


陸天闌又開始單刀直入:


 


「聽說你喜歡寫豔詩,拿來給我看看?」


 


問話讓琴聲錯了弦,王宏鶴雙手壓弦,似是再也彈不下去了。


 


他聲音也清清冷冷的:

Advertisement


 


「不過是些難登大雅之堂的喜好,怕汙了貴客的眼。」


 


陸天闌又丟過去一錠金子。


 


我狐假虎威地對王宏鶴道:


 


「你懂什麼!我家郎君就好這口!快拿出來給我家郎君品鑑品鑑!」


 


「你知道我們郎君是什麼人嗎?」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宏鶴握緊了拳,手上青筋暴起,似是在怒。


 


於是我又放低了聲音,小聲勸慰:


 


「快去拿吧!我們郎君兇巴巴的,不是個好相與的,咱們都是做奴婢的,何苦跟他們貴人過不去?」


 


我這又扮紅臉又演白臉的,甚是起勁。


 


隻是陸天闌輕飄飄地瞟我一眼,似含S意。


 


王宏鶴卻在此時起了身,輕聲道:


 


「貴人既執意要看,我給便是了。」


 


我拋過去一個邀功的媚眼,大意是「怎麼樣我厲害吧」。


 


陸天闌輕咳一聲,撇過頭去。


 


21


 


王宏鶴把他的《豔詩集錄》拿來了。


 


陸天闌翻看,我也把腦袋湊了過去。


 


他翻頁的手一頓,我敲桌催促道:「快翻啊!」


 


這才重新翻起頁來。


 


和那吊俏眼郎君說的一樣,墨筆誊寫,朱筆批注,可見寫的人很是認真。


 


「慢點慢點!那首好,嘿嘿!讓我再看看!」


 


「這麼喜歡?要不你去拿幾張紙,順便誊抄一份回去?」


 


「那怎麼好意思……行嗎?」


 


「不行!」


 


我看得津津有味,裡面竟然有不少我都沒見過的。


 


陸天闌粗略翻了一遍後卻說:「不對,不對!」


 


「哪裡不對了?」


 


陸天闌翻到最後幾頁,如玉般的手指點在墨色字跡上:「看出來了嗎?」


 


我懵懂搖頭:「沒有啊,字跡工整還落筆幹淨。」


 


可就是太幹淨了!


 


前面的詩都密密麻麻地有朱筆批注,唯有這最後幾頁隻有墨筆誊抄。


 


我猜測:「難道是他寫到後面犯懶了?還是說沒有朱色的筆了?」


 


陸天闌翻了個白眼,指著其中熟悉的一首道:「你再看!」


 


他指下的那一首,正是《巧嘴兒》。


 


再定睛一看,這幾頁——


 


竟都是寫鶯鶯的!


 


鶯鶯是半年前S的,王宏鶴是一年前來的,兩人都在天音樓,那麼——


 


「你和《巧嘴兒》裡的那位鶯鶯認識嗎?」


 


王宏鶴的眼神驀地一顫。


 


22


 


這眼神顯然是認識的。


 


此人的嫌疑一下子便大了!


 


又愛研讀豔詩,又認識半年前的第一個S者鶯鶯,對平康坊十分熟悉不說,還是個有力氣勒S人的青年郎君。


 


我貼著陸天闌的耳朵低聲問:「是他嗎?」


 


陸天闌被我突然靠近的動作嚇得差點跳起來,他臉色緋紅地低斥:


 


「離遠些!我討厭與人觸碰!」


 


這次換我翻白眼了。


 


幾番鬥嘴之後。


 


陸天闌這才告訴我始末:鶯鶯是半年前的第一個S者,春紗則S於三個月前,而木蓮是昨晚;前兩位都是他翻卷宗看見的,並未勘驗屍體和屋子。


 


「那你為什麼不勘驗?是害怕嗎?」


 


「瞎說什麼!好吧……是因為我才來大理寺不過旬日!」


 


哈哈其實這事我早就知道了。


 


畢竟要託他辦事,他的底細我也是問過的,隻不過我倒是喜歡看他吃癟。


 


話說回來——


 


原本平康坊S了兩個低賤的J女,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是這兩人:一個是美貌豔絕長安的仙女,另一個是御史臺和鴻胪寺都看中的師傅。


 


案子鬧得很大,街頭巷尾都在傳這事,於是最後就都落到了大理寺。


 


本來案子撲朔迷離,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可昨日這位大理寺卿去探查這樁舊案,沒成想既丟了清白,還讓兇犯在他顛鸞倒鳳的一牆之隔又S了人,這簡直是把他的面子按在地上踩!


 


這位剛上任的大理寺卿哪裡忍得了啊?


 


他化羞憤為力量,誓要破獲這奇案!


 


……


 


王宏鶴倒也坦蕩。


 


陸天闌清清嗓子,正準備用些大理寺威逼利誘的手段,可還未開口,王宏鶴便自己抖落了個幹淨。


 


「郎君氣度不凡,想來是官爺吧?我與鶯鶯的事也沒什麼可瞞的,當初許多人都知道……」


 


23


 


王宏鶴是個落榜書生。


 


可是他落榜後,並不認為是自己才學不夠,而是覺得科舉誤人。


 


「那些中榜做官的——


 


「都是世家子弟!或是權貴門生!哪裡有我等寒門的位子!


 


「天道不公!不公啊!!!」


 


一怒之下,他就衝向康平坊借酒消愁。


 


整日裡喝得爛醉,憤世嫉俗地吟些酸詩,好似全天下都欠了他的。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潑辣的鶯鶯。


 


那日他醉倒在天音樓門前。


 


鶯鶯晨起要去買胭脂,一出門差點被他絆倒,氣得破口大罵:「晦氣東西!爛泥一樣的軟骨頭,要S去別處S!別把血濺在門口,髒了老娘的鞋!」


 


王宏鶴被罵醒了,掀開眼皮看到鶯鶯還有些呆。


 


他這些日子喝得天昏地暗,如同飄在天上。


 


這一句把他給罵回神了。


 


一睜眼,又是這爛泥一般的人間,他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天道不公!世人誤我!我不服,我不服啊!」


 


這一哭,就從白日哭到了黑夜。


 


鶯鶯買完胭脂回來了,見他還在哭,又譏笑幾聲:


 


「軟骨頭!S你又不敢去S,活你也不敢大膽地活。沒點出息!」


 


王宏鶴怒斥:「你懂什麼!」


 


鶯鶯不理他,轉身進屋去了。


 


到了華燈初上,她換了一身華麗衣裳,同那些姐兒一樣搖扇招徠客人。


 


王宏鶴覺得她和那些姐兒一樣。


 


卻又不一樣。


 


她是鮮活的,她的嬉笑怒罵皆是有色彩的,隨心所欲地。


 


遇到不合心意的客人她也罵,被假母用鞭子抽打也還要笑著罵:


 


「你打S了我也要說,我討厭那人!下次來了我還要啐他口水!」


 


假母氣得直捂胸口:


 


「從來隻有客人挑J女的,哪有J女挑客人的!」


 


鞭子落在身上,帶出飛濺的血珠子,將鞭子都染成暗紅色。


 


鶯鶯依舊在罵:


 


「那就打S我吧!跟姐妹們一樣明日也草席一裹,丟上亂葬崗埋咯,反正人都是要S的,我何苦活得不痛快!」


 


她的掙扎激烈卻又無力。


 


她身處在更大的泥潭裡,她逃不開,可是她依舊要活。


 


王宏鶴被那血淋淋的鮮活觸動了。


 


她說的沒錯,自己就是個軟骨頭,鶯鶯才是真正熱烈且無畏的。


 


從此,天音樓多了一名琴師。


 


24


 


再後來啊,鶯鶯就紅了。


 


「她那樣的,誰會不喜歡呢?」


 


王宏鶴固執地認為,她紅得理所當然,她就該是平康坊最耀眼的。


 


所以當鶯鶯需要一首豔詩的時候。


 


這位自詡才高八鬥的狀元之才,再次提起了筆。


 


他為鶯鶯寫了好多好多詩,熱烈地表達著他的愛慕之意。


 


可是那些太過腼腆和委婉,直到某天他喝醉了,提筆寫下了一首《巧嘴兒》,醉了的他在用筆墨褻瀆了自己的女神,將自己最隱秘的想法宣泄而出,於是《巧嘴兒》裡的她嬌媚且豔麗。


 


誰也沒想到,也就是這樣一首詩,成就了鶯鶯。


 


她終於成了名妓鶯鶯。


 


……


 


「等等,你是說《巧嘴兒》是你作的?」陸天闌打斷他的話。


 


我捂住唇,用更尖銳的聲音叫出來:


 


「你的意思是,鶯鶯的那些豔詩都是你作的?!」


 


王宏鶴點頭。


 


所以,前面那些墨筆誊抄和朱筆批注,是他在學習寫豔詩。


 


後面的沒有朱筆。


 


是因為那是他自己寫給鶯鶯的。


 


我和陸天闌嘀嘀咕咕地討論著。


 


誰也沒看見,王宏鶴眼裡蕩開一絲甜蜜的笑意。


 


他在想——


 


或許千年之後,這首詩有幸留存於世。


 


可讀詩的人,既不知詩中所寫何人,亦不知寫詩的會是何人。


 


他們的存在,本就低賤且卑微。


 


可卻能以這樣屈辱且浪漫的方式依偎在一起。


 


但是,這便夠了。


 


……


 


25


 


我與陸天闌說:「我瞧著王宏鶴不像兇手。」


 


陸天闌微不可察地點頭。


 


他徑直問王宏鶴:「昨日亥時你在哪裡?」


 


亥時是木蓮S亡的時間。


 


王宏鶴說昨日來了位貴客,他和另一位歌伎在屋內侍奉貴人。


 


此事可以查證。


 


天音樓在南曲,木蓮S亡的溯遊館在中曲,來回要近半個時辰。


 


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犯案再回來。


 


屬實是不太可能。


 


王宏鶴甚至還義憤填膺地說,如果抓住了兇犯一定要告知他,他要親手給丟幾個臭雞蛋外加爛菜葉子。


 


我無端笑了兩下,這人報仇的方式還挺文雅。


 


不過想來也是,他看起來憤世嫉俗的,實則還不如鶯鶯膽大。


 


這一晚滑跪得很快,陸天闌問啥他答啥,能看得出來他還是有畏懼感的。


 


「昨夜的案子不是他,那前兩起也不是他了?」


 


「三件案子兇犯手法一致,定是同一人所為!」


 


別忘了還有那朵紅花,琴師看起來也並不比我富裕多少。


 


陸天闌斬釘截鐵地排除了他的嫌疑。


 


「處處都對不上,不是他。」


 


可是我們又沒有新的線索,案件又陷入了僵局。


 


我有些苦惱地抓撓頭發:


 


「啊啊啊……這案子這麼難,你什麼時候才能抽出時間幫我查案?」


 


陸天闌冷笑不語。


 


我開始耍賴:


 


「又累又困!你要是不同意幫我,接下來的探案我也不幫你了!」


 


他灑脫地轉身就走:


 


「接下來的事情,根本用不著你!」


 


怎麼可能!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好吧,這是天子腳下,還是得他們這些做大官的說了算。


 


實在是他的背影太過不羈灑脫。


 


我隻能丟了面子追上:


 


「大人,等等我!我幫……我先幫……幫幫幫!」


 


我向來能屈能伸,山不就我,那就隻能我親自跑一趟了!


 


26


 


我追著他到了溯遊館。


 


陸天闌抬頭望著牌匾:


 


「之前就想說了,這名字不似尋常妓館。」


 


我立刻搶答:


 


「這我知道!木蓮說過,身若浮萍,溯遊而下。」


 


在平康坊的女子,多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隻能隨著波流湧動。


 


一個浪頭砸過來——


 


或許有的成功上岸,可有的還在波濤中浮沉。


 


萬般皆是命,一點不由人。

暢銷精選

戀愛罰單
戀愛罰單 紅綠燈下圍了一群人,我過去湊熱鬧。人群中央,我數年 未見的前男友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挺自覺啊,喏,拿著 吧。」我接過他遞來的『不戴頭盔』罰單,沉默了。
 炮灰男配發瘋了
炮灰男配發瘋了 發現自己穿成炮灰男配後,我看著哭著求饒女主。 心態差點崩了。 不是,明明我才是被女主下藥的那個。 怎麽還讓男主誤會,最後還喜提家破人亡?! 這劇情,老子不幹了! 反正都要死。 那我強吻什麽女主啊? 強吻男主唄!
惡毒夫君假死後
惡毒夫君假死後 "夫君在新婚夜被大火燒死後,人人都說我是喪門星。 隻有婆母護在我身前,說我既拜了堂,便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夫人。 我深受感動,孝順婆母,教養養子,還拿出所有嫁妝貼補侯府。"
扶春夢月
扶春夢月 "大婚當天,夫君離奇失蹤。 兩年後,他回到江都,懷裡摟著我的小妹。 我成了江都城所有人的笑柄。 夫君說,小妹偶遇身處險境的他,舍命相救。 兩人不顧生死,一見傾心。 至死不渝的愛情令人動容。 父母讓我讓賢,另擇夫婿。 我拒絕,卻被人謀害,死於非命。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夫君和小妹失蹤那天。"
你到底還有幾個好哥哥
你到底還有幾個好哥哥 【食用指南】 1.受釣系美人,極多雄競修羅場和追妻火葬場。 2.前期萬人嫌後面全員箭頭受,有正攻。
齊媛
齊媛 "姜澤皓拿下全國冠軍的時候,向我求婚。 我正準備答應,一條條奇怪的彈幕憑空出現在姜澤皓頭頂。"
照南山
照南山 我為秦躍章試藥,吃壞了身子。他斷定 是我不擇手段,拿命逼他娶我。後來蔣 縈玉錯手殺人。
太子爺叫我給他擋桃花
太子爺叫我給他擋桃花 太子爺叫我把他的爛桃花處理掉。作為他的小跟班,我把有 錢的同學列為VIP, 重點照顧,情書會回,禮物賣掉..為了 讓大家安靜下來,我用太子爺的名義,在回信中寫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