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不過是害怕惹到不能惹的人罷了。
我嚶嚶哭泣：「秦媽媽，求求你了，天氣這麼熱，我爹再不埋，就要臭了。」
之前上門找過顧時欽麻煩的三人之一突然出現在人群中，他得意的嚷嚷：「這不是那個護著顧小倌的姑娘嗎，怎麼，當初嚷嚷自己不是奴籍，不是很得意嗎？現在求著要當J女。」
「護著賤人的隻有賤人，茉娘是吧，你當初攔著顧小倌做我們的生意，是不是想自己做我們的生意啊？你放心，等你成了J女，我一定帶著人來光顧哈哈哈哈。」
我做出羞憤不堪受辱的表情來。
秦媽媽是人精，剛剛還不敢買下我，此刻一下子變得爽快。她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讓我趕緊交待好王大牛的後事，然後跟她回樓子。
「那是劉侍郎家的少爺，有他照顧你生意，你很快就有好日子過了。」秦媽媽笑盈盈的同我說。
她忍不住用手摸我的臉：「我一直不知道找誰接嬋兒的班，如今來了茉娘，我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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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裡，盛滿了貪婪。
我當然知道他是劉侍郎家的少爺，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是鳳靈的遠房表哥。
這幾日我已經查清楚，那天去我家折辱顧時欽，是他帶的頭。
6
顧時欽的S既然跟鳳靈公主有關，那我要報仇，隻能從劉遠中身上下手。
兩天之後，迎春樓拍賣我的初夜，劉遠中果然出現在了人群中。
不知道是想報仇，還是想向他的公主表妹表忠心，他豪擲千金拍下了我的初夜權。
這一夜，他竭盡所能的凌辱我。
痛苦嗎？痛苦。可想到復仇，我又覺得不痛苦了。我從小就比較能忍，遇到顧時欽之前，那十二次賣身葬父，也不都是全身而退的。我如今隻是一條想要報仇的瘋狗。
「痛快。」結束後，劉遠中看著狼狽的我，眼裡全是滿足。
他問我：「怎麼樣，是不是羞憤欲S？」
「那倒沒有，我從十二歲那年，就知道我早晚要做皮肉生意的。」我氣若遊絲的說。
劉遠中一臉不信。
我道：「劉少爺那天回去之後，難道沒查過我嗎？我爹叫王大牛，是個賭鬼，他靠著不斷的賣我，訛詐賭資。我這個人，是不肯吃苦的，從小就羨慕樓子裡的姐姐們穿金戴銀。我生得這麼漂亮，我若進了樓子，日子肯定比她們還過得舒服。」
「那你為何護著那姓顧的？」劉遠中問。
我壓抑住心裡的痛苦，做出憤恨的模樣來：「他是狀元郎，跟我說他會東山再起，我一個小女子，能怎麼辦？我還指望他做了官，能納我為妾，讓我從此吃香喝辣。」
「你指望錯人了。」劉遠中說。
「可不是麼，若不是他把我爹弄進監獄，我爹也不會S了，早知道這般，我當初就不應該攔著你們。」我一臉後悔不迭。
「放心，你好好服侍我，將來說不定我願意納你為妾呢。」劉遠中笑著說道。
我說的話，沒有半句出自真心，可劉遠中信了。
一則，他們不會相信我和顧時欽才認識十多天，就會對顧時欽那般忠心。
二則，在他們這些男人眼裡，我這種漂亮女人就是愛慕虛榮怕吃苦的。
三則，我說的和他查的並沒有什麼出入。
四則，我給他下了秘藥，他對我食髓知味，舍不得我因為顧時欽S在鳳靈公主的手裡。
青樓女子為了固寵，有自己的手段。我在周大夫跟前跪了兩個時辰，就是求他給我配能讓男人沉淪的秘藥。這秘藥的藥方，旁人不會有，但周大夫常年給青樓女子治病，他定然是有的。
接下來的日子裡，劉遠中隔三差五就帶著人來找我。
他帶來的，都是他的狐朋狗友，或者紈绔二世子，再或者一些出身低微的小官。
他每次來，明裡讓我服侍那些人，暗裡卻不讓那些人碰我。
我又不傻，立刻明白了，帶那些人來是鳳靈公主的意思。
同時，我也肯定了，她就是折辱顧時欽、謀害顧時欽的真兇。
隻是我不明白，顧時欽到底哪裡得罪了她，竟然讓她堂堂一國公主，使出如此惡毒下作的手段來。
我認認真真和劉遠中逢場作戲，把自己變成了全身心依賴他、愛慕他、等著他來拯救、盼著他納我為妾的菟絲子。
在劉遠中等人面前，白天我不敢想念顧時欽，怕眼裡流露出自己對他們的恨意，夜裡我在夢中見到顧時欽，亦不敢喚他，害怕不小心說了夢話，被劉遠中聽了去。
我日忍夜忍，終於有一日，劉遠中喝醉了，我從他口中知曉了事情的真相。
7
顧時欽年紀輕輕就中了狀元，驚才絕豔，整個大昭都無出其右。
他在我眼裡是天上月，他在別的姑娘眼裡亦是。
這別的姑娘中，就有鳳靈公主。
鳳靈公主的娘淑妃和德妃是S對頭，鳳靈公主與德妃的女兒鳳來公主亦是S對頭，她們從小攀比，比皇帝的寵愛，比外祖家的勢力，比驸馬。
鳳來公主的驸馬是隴西陳氏的公子，是上一屆科考的探花，相貌品行都是上佳，鳳靈公主覺得自己不能被她比下去了。
顧時欽剛到京城時，丟了盤纏，為了住客棧，衝著詩會的魁首禮寫了一首詩。那詩會是劉遠中主辦的，顧時欽出盡了風頭，立馬被鳳靈公主盯上了。
大家都說顧時欽是穎都顧氏的少爺，就連穎都顧氏真正的少爺顧欒都覺得顧時欽定是他某個沒見過面的堂弟。
鳳靈公主扮作劉府千金去接近顧時欽。
顧時欽拒絕了她，他告訴鳳來公主，自己出身寒微，並且已經有了心上人等自己回去迎娶。
鳳靈公主覺得是劉家小姐身份太低，顧時欽看不上，故意這麼說話婉拒。
她在同鳳來公主吵架時，說自己馬上要有一個比陳探花更好的驸馬。
鳳來公主立刻將這件事嚷嚷得滿皇宮都知道。
鳳靈公主騎虎難下。
後來顧時欽中了狀元，她松了口氣，哀求皇帝給顧時欽點了京官。
然後就是請皇帝賜婚。
然而金鑾殿上，得知當初向自己示愛的人其實是金枝玉葉的公主的顧時欽，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用了和上次同樣的話，拒絕了聖上的賜婚。
欺君是大罪，鳳靈公主這才意識到，顧時欽說的是真的。
她氣瘋了。
尤其是顧時欽生母的身份被揭露出來時，鳳來公主的臉面被踩在地上摩擦。
她把一切都怪在了顧時欽身上，她對顧時欽的愛，一下子變成了刻骨的恨。
於是她以天子之名，將顧時欽騙進了宮，然後讓劉遠中等人對顧時欽進行折辱。
顧時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最後被她折斷手腳丟在了東街早市。
堂堂一國公主，居然對狀元郎用這般手段，要是傳出去，皇家的顏面就蕩然無存了。
因此，皇帝雖然憤怒，但還是寫了那封聖旨給鳳靈公主善後。
瞧瞧，多惡心啊！
8
知曉真相那天晚上，我止不住的嘔吐。
腹中食物和酒水都吐盡了，最後吐出來的隻有膽汁。各種惡心的顏色在我眼裡交織，最後斑駁成鳳靈那張年輕漂亮的臉蛋。
鳳靈公主必須S，所有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我開始緊鑼密鼓的布局。
布局的第一步，就是讓劉遠中產生納我為妾的念頭。
這簡單，我加大了加在酒水中喂給他的秘藥的劑量。
他對我的佔有欲越來越強，很快，在親眼看到我被別的客人揩油之後，他產生了將我帶回家藏起來的心思。
但我不能這麼簡單的跟他回劉府，被困在了後宅方寸之地，我再也沒有報仇的機會。
我勾搭上了劉遠中的發小，李尚書的弟弟李明舟，並且也在他的酒裡放了大劑量的秘藥。
兩人開始爭奪我。
恩客的爭奪是一個青樓女子最好的招牌。我在京裡一下子出了名，風頭遠遠超過了豔名遠播的嬋兒姑娘。
有那身份高的，不怕劉遠中和李明舟家世的男子，對我產生了好奇，也插手了進來。
在安平王表示對我有興趣之後，我找到周大夫，要來了秘藥的解藥，給李明舟服下。
服下解藥的李明舟如同大夢初醒，理智回歸，退出了這場荒唐的爭奪戰。
劉遠中依然對我不能割舍，為了納我為妾，他不但和安平王硬剛，甚至還求到了鳳靈公主面前，他希望鳳靈公主能夠幫他說說好話，讓劉侍郎松口答應他抬我進門。
鳳靈公主自然不願意。
局面一下子僵持住了。
這個時候，開始了布局的第二步。
我放出話來，安平王之所以對我有興趣，並不是貪圖美色，而是因為惜才。
我將顧時欽作的那些尚未公之於眾的詩文放了出去。
安平王是當今皇帝最小的弟弟，他年紀和太子差不多大，因為太後疼愛一直留在身邊，導致現在還沒有自己的封地，如今年紀不小了，處境就一日比一日尷尬起來。
我放出這話，對他名聲有利，他自然不會反駁，默認下來。
和安平王爭奪我的劉遠中，立刻成了好色之徒。
我一下子成了京中炙手可熱的人。那些權貴，不拘老少，為了才名，不惜一擲千金，隻為見我一面。
我分給劉遠中的時間越來越少，劉遠中沉浸在一種隨時有可能失去我的情緒中，整個人變得越來越偏執。
就在這時，我找到劉遠中，撲到他懷裡哭，我告訴他，我真心喜歡的隻有他，安平王那些人對我的追捧讓我很痛苦，我並不是真正的才女，我連字都不認識幾個，等顧時欽的詩文用完了，我也就完蛋了。
劉遠中眼睛一亮，說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告訴他們，那些詩文不是你的，到時候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要你。」
真自私一個男的，為了得到我，哪怕毀了我都願意。
我戰戰兢兢道：「若這般就能擺脫他們，我自然是願意的。可安平王說那些詩文是我的，哪怕我大字不識，那也隻能是我的。」
「安平王這狗東西！」劉遠中氣得捶桌子。
我故意加重對他的刺激：「安平王今日同我說，要買一個別院，把我藏起來，不讓我在迎春樓迎來送往了……劉郎，怎麼辦，以後我再想見你就難了，你會不會從此忘了我，忘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劉遠中眼睛變得猩紅：「奪妻之恨，他安平王憑什麼？一個連封地都沒有的王爺，真的就這麼膽大包天了？若不是……若不是……」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他想說若不是鳳靈公主和劉家不支持他，他怎麼會輸在安平王手裡。
我要的時機，終於到了。
「劉郎，你真的想納我為妾嗎？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9
女人的淚用對了地方，那比S人的刀還要鋒利。
我跟劉遠中說，我們用顧時欽作餌，引鳳靈公主入局，讓鳳靈公主幫劉遠中納我為妾。當今太子是鳳靈公主一母同胞的哥哥，安平王地位尷尬，自然不敢跟鳳靈公主作對。
劉遠中答應了我的計劃。
他配合我，頻繁的帶他的狐朋狗友，以及投靠鳳靈的臣子官員來見我，我們放出風聲，說顧時欽進京之後，曾為一女子作詩，可惜他臨S前一日，說自己識人不清，將詩稿焚燒了。
鳳靈是真的愛慕過顧時欽的。
她立馬認定自己就是那名女子，顧時欽是愛自己的，隻是礙於他低賤的出身，不敢承認。
我又讓劉遠中偷偷告訴鳳靈，顧時欽養傷那些日子，隻有我在他身邊守著，他是怎麼想的，說過什麼話，都隻有我知曉。
鳳靈立馬抓心撓肝起來。
她現在的未婚夫顧欒，長得有些醜陋，年紀也不小了，前面還有一個難產去世的亡妻。和鳳來公主的驸馬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若不是為了圓當初吹的牛，鳳靈也不會看上他。
和顧欒比，顧時欽除了身世不好，簡直哪兒哪兒都好。
鳳靈這段時間過得也不如意，如今聽說顧時欽可能是愛自己的，立馬陷入一種自憐的情緒來。
她恨顧時欽，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顧時欽不肯愛她。
因此，她迫不及待想從我口中知曉顧時欽有多麼的喜歡她。
一個深夜，她出了宮，女扮男裝同劉遠中一起出現在了我面前。
這就是鳳靈公主，謀害顧時欽的女人。
她拿出顧時欽未亡人的姿態，命令我跟她講述顧時欽對她的愛慕。
顧時欽不愛她，也從不跟我細談自己的感情，與女人之間相處的分寸，他拿捏得很好，說是要給高姑娘尊重。
我照著前些日子從劉遠中口中聽來的情話，編給鳳靈聽。
我從頭到尾沒說這些話是顧時欽說的，但鳳靈信了，她聽得津津有味。
就在這時，劉遠中慌張跑了進來，說安平王來了。
鳳靈是公主，但她也是女人，這個朝代，別的女人受的約束，她亦受。若是被人知曉她逛青樓，她這輩子的名聲就毀了。
因此，鳳靈落荒而逃。
有了這次經歷，她不敢再來迎春樓，而是同意幫劉遠中納我為妾。
我成了劉遠中的小妾，她要見我，就容易多了。
在鳳靈的插手下，安平王終於放手，我成了劉遠中即將進門的妾室。
京裡所有人都說，鳳靈對自己的表哥真好，連搶女人這種事，都出手相助。
出閣那日，我朝地上倒了一杯酒，敬顧公子。
10
嗩吶響，迎春樓內外，掛滿了紅綢，八抬大轎在門口等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