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美麗抬起巴掌就要向我臉上打過來，一雙皮鞋的聲音靠近。
「你們在做什麼？」
眾人抬眼看去，是路遙。
路遙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後看向寧美麗。
寧美麗立刻放下手，可憐巴巴地衝著路遙跑過去。
寧美麗：「路總，陳琳因為被優化了，內心憤懑，不僅找茬罵我，還想打我……他們都看見了！」
眾人一愣，隨後黎芸跟著站出來。
黎芸：「對，寧總說得沒錯，我們都看到陳琳要打寧總了！」
我看著黎芸，這就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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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聲，看著路遙：「我沒有，是他們……」
我的話沒說完，就被路遙揮揮手打斷。
「別說了，我都知道！」
寧美麗心急：「路，路總，你，你什麼意思？你信這個賤人不信我？」
我內心有點感慨，幸好路遙還有良心，看著路遙笑著走過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心裡還有點百感千回的哽咽。
「路總，我……」
路遙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像你這種員工，怎麼能這樣對待呢？」
他停頓了一下，隨後微微俯身到我面前，神色諷刺。
「應該讓保安把你扔出去！」
我愣住，隨後聽到寧美麗笑出聲。
「我就說嘛，路總英明，不會放過一個害群之馬！」
路遙擺擺手：「等下有國資的大客戶到，你們趕緊把她趕出去，別讓人家看到公司還有這種渾水摸魚的低劣員工，丟人！」
我萬分惱火，看著保安拿著我的東西往外扔。
「路遙，你不是人！我辛辛苦苦為公司奉獻青春做了這麼多，你居然這麼對我？」
「識相的趕緊滾，不然被扔出去很難看！」
路遙說完，拉起寧美麗得意地要往裡走，就見助理匆匆地跑進來。
「陸總，寧總，大客戶馬上到了！」
眾人神色一驚，隨後趕緊跑出去迎接。
我嘆了口氣，他們大概都忘了，這個大客戶是我談的，而且對接人是我的發小，不過不重要了，眼看著保安往外扔我的東西，我也趕緊快步跟了出去。
保安將我的東西直接扔在公司門口的馬路上，我連忙去撿。
「你看她這個樣子好像個乞丐！」
「我看像條狗！真丟人！」
我聽著身後的譏諷，耐心地把東西撿到自己箱子裡，卻被路遙一腳踢飛。
「滾一邊去，別耽誤我的大客戶！」
「路遙，你！」
我惱火地站起來，正要發作，就看到一輛勞斯萊斯疾馳過來，停在我們面前。
路遙和寧美麗等人快步上前將我擠到一旁。
我捧著裝著我物品的箱子，站在一旁。
喲呵，看起來這是大客戶到了。
勞斯萊斯車頭升起小金人，車門打開，駕駛座坐著一個戴著金絲框眼鏡的帥哥。
路遙一臉諂媚，賠笑：「歡迎顧總蒞臨我司視察臨檢……顧總，您好……我是……快馬集團的 CEO 路遙……」
「顧總，我是……寧美麗，公司副總兼內容部總監……」
金絲框眼鏡帥哥顧野抬手推了推眼鏡框，隨後視線越過眾人落在狼狽的我身上。
七年沒見，這貨長得越來越帥了！
顧野沒出聲，抬腿下車，快步穿過人群朝我走來。
「顧總……」路遙有些心虛，試圖拉住顧野，伸手的瞬間對上他陰沉的目光，手又訕訕地縮了回來。
「那個是我們剛裁的保潔，打掃個廁所都掃不幹淨。」
顧野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抬手指著我：「保潔？你讓陳大掃廁所？」
路遙一愣，隨後就見顧野殷勤地接過我手裡的紙箱，然後做出「請」的手勢。
「既然如此，那陳大不如去我司聊吧！」
「什麼？」路遙震驚地攔住顧野和我，「顧總，今天不是說好來我們公司面談接下來的合作……」
「我時間寶貴，隻和陳大溝通就夠了，至於路總嘛……」他慵懶一笑，「你闲的話，還不趕緊去打掃廁所？！」
顧野說完，就直接把我按進車裡，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命令司機開車，揚長而去。
6
「裁員直砍大動脈？你們快馬這是嫌自己活得長嗎？」
顧野點了一根煙，目光落在我手裡沾了泥土的紙箱上。
「什麼大動脈，不是都看到了，不過是隨時可以被掃地出門的打工仔罷了。」我苦笑一聲，「不過倒是你，國資企業啊，敢開勞斯萊斯這麼囂張！」
「我爸有錢，不許我沾沾光了？再說……」他看著我，「再說，為了跟你合作，開個豪車算什麼？怎麼樣，之前跟你說加入我爸公司的事，現在考慮不？」
我搖搖頭拒絕：「不了！」
「啥？好歹我家也是業內頭部公司啊，難道還有其他公司條件能好過我們？」顧野瞬間坐直身體，「是什麼人能好過我，比我認識你時間長，比我有錢，比我長得帥，比我給你開的待遇好……還是……」
顧野指了指窗外：「你對快馬還沒有S心？」?
「快馬是我一手創辦的，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就像我的孩子一樣，當然感情深厚，但不會不S心。」
我閉了閉眼：「至於我的新選擇，它什麼都比你好，比你家公司有錢，而且最重要的是鐵飯碗！」
「啥？」顧野愣了，「陳琳，你幾個意思？」
我樂了：「你忘了我畢業時曾經保研留校，但當時一腔熱血非要出去闖蕩奮鬥拒絕了……」
顧野一頭霧水：「對啊，怎麼了？咱們老師不是去年退休了？他又找你了？」
說起少女時代的留校機會，對我來說恍如隔世。
如今夢醒了，也該踏踏實實地回歸平靜。
我微微一笑：「姐姐我決定考公上岸。」
想到剛才路遙和寧美麗的嘴臉，國資大佬對他們而言像是矗立在雲端高不可攀。
不是瞧不起我嗎？那姐姐就逆風翻盤給你們看看！
「你說真的啊！」顧野一臉不可置信，「現在考公考編這麼卷……」
「不卷怎麼有含金量？」我看著他，「畢竟連你不努力都要繼承家業了，我還不趁著年輕再拼一把？！」
「行！那就等你上岸，到時候我好好給你擺慶功宴。」
「那現在快馬跟你們的這單合作呢？直接取消路遙一定會覺得是我從中作梗！」
「那又如何，老子就喜歡看他們生氣又幹不掉我的樣子！隻不過……」顧野胸有成竹地看向我，「讓他們S得太痛快可不行！」
顧野捻滅手中的煙，車子也停在了他爸爸公司樓下。
「那你還要不要上去坐坐？」
我抬眼望著高聳入雲端的大廈，以前我總是覺得努力做好分內的事就可以了，下意識地逃避社交，才讓寧美麗有了可乘之機，現在的我當然不會了。
「當然要去，我還要跟叔叔好好取經。」
我抱著滿是塵土的紙箱下車，顧野跟在我身後。
我知道，快馬終將成為過去，而我也將破繭重生。
7
當我走進顧氏集團的時候，路遙等人已經快把顧野的電話打爆了。
眼看著顧野跟著我揚長而去，說不慌是假的。
要知道 2024 年新年伊始，因為一路高歌猛進，再加上有國資項目的打底，快馬就已經跟資方籤下了嚴苛的對賭協議，如果失去這個項目，不僅快馬完蛋，路遙也會被打回原形，不，會比原形更慘。
畢竟那時的他還有大廠履歷，還有積蓄，還有青春。
如今的他，人到中年，如果負債累累，那生活勢必全面崩盤。
顧野當著我們的面，按下了免提。
「顧總，您怎麼突然就走了？咱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路總別急，隻是公司臨時有會……」
「他放屁，明明他接了陳琳那個賤人，我看他們是有一腿。」寧美麗的聲音傳了過來。
辦公室裡的人一愣。
顧野依舊漫不經心地滑動著另外的手機。
「路總，是誰在說話？」
「沒誰，顧，顧總，是我在看電視劇……」
顧野嗤笑出聲：「上班看劇，路總時間還真充裕，不過，我嘛，不管是接陳大還是開豪車，自然有我的道理。」
「他就是收了好處，大不了咱們就去舉報……」
聽筒裡寧美麗還在喋喋不休，路遙嚇得掛斷了電話。
我無語，她這種腦子怎麼入得了路遙的法眼？
顧野更是S人誅心。
「被這種蠢貨冒名頂替掃地出門，還真是丟臉。」
顧野的爸爸顧正國匆匆抬頭打圓場：「你小子不帶這麼欺負人！」然後又匆匆低頭開始劃拉手機。
我好奇地伸長脖子看向顧野：「你今天事情很多嗎？叔叔你倆這麼卷？」
顧野把手機舉到我面前。
「現在不拋售快馬的股票，難道等他倒閉？」顧野同情地看著我，「雖然路遙沒給你多少，我勸你搞快點，不然不知道會跌多少。」
「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一手帶出來的團隊和賬號？」
顧野搖頭：「我就是太相信你的能力，才知道你走後賬號質量會大規模下滑，導致粉絲流失，全面崩盤，更何況，作為創始人被掃地出門，本來就是個大新聞。」
顧野扔給我 iPad：「你自己看，快馬自作聰明地鋪天蓋地營銷你貪得無厭，但卻被監控拍下的視頻還原一切，大家義憤填膺，都要快馬給你個說法。」
我也沒想到輿論會席卷得這麼快，甚至到了如果我不回去，大家就會紛紛取關抵制購買的地步。
我不信真有好心人這麼恰好就把監控視頻傳上去還我清白，唯一的可能隻有顧野。
「你幹的？還是為了拉我入伙？」
「還不是我爸看中你？！」顧野收起手機，「距離考試時間太近了，你是不是真的可以？」
「剛剛還說相信我的實力。」
我翻白眼，繼續翻著手機，剛剛還想逆風翻盤，沒想到快馬的口碑滑鐵盧來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
尤其是公布晚上寧美麗和路遙會一起直播，直面大家給個說法，我預感今夜會有好戲。
我料到會出事，但也沒想到是那麼慘重的事故。
而且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8
為了防止路遙報復，我順從地住進了顧野安排的五星酒店。
我知道顧野是想拉攏我，但是我確定他不會虧待我。
我搬著東西回到酒店，疲倦地躺在床上，就收到了直播提醒。
人走茶涼，快馬沒有任何人因為鋪天蓋地的輿論事件聯絡我。
我打開視頻，就看到寧美麗在哭泣，悲情得完全看不出早上囂張的樣子。
寧美麗哭訴我欺負同事、刁難實習生，拿著公司的招牌到處招搖撞騙又擺拍出早上的一幕。
評論裡的水軍也說我動不動就罵哭實習生，會無緣無故用水潑醒午休的同事，甚至還有人說因為打錯了一個字，被我用文件夾懟在牆角瘋狂毆打一小時。
寧美麗說我最喜歡的就是抽煙、喝酒、在家開群體轟趴，男女一起，烏煙瘴氣，誰不去就會被我孤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