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遙

第2章

字數:3114

發佈時間:2025-05-09 15:26:39

那人脫下身上的大氅將我包裹,又極溫柔地牽起我的衣袖,帶我走到半開的窗邊,低聲道:


 


「你那庶妹心眼太多,雖被我的人帶下樓,但若聽不到你一聲慘叫,卻是不肯走的。你可明白?」


 


窗下,雲若晴百般磨蹭著不肯上馬車,時不時向上看向我所在的房間,眼裡已漸漸有了懷疑之色。


 


我搶過那人手中的皮鞭,用盡全身氣力抽在地板上,掀起一室木屑。


 


每抽一次,我就哭號一聲。


 


聲嘶力竭,聲聲泣血。


 


既是演給她看,亦是我真情流露。


 


我自小金枝玉葉,從來不知憂愁為何物。


 

Advertisement


有慈愛的父,溫柔的母,還有指腹為婚的翩翩兒郎。


 


可這一切都在母親亡故後蕩然無存。


 


眼下,我被繼母庶妹做局誣告;


 


被親生父親毆打厭棄;


 


被心心念念了數十載的未婚夫退婚;


 


被闔府眾人都當成私通外男的賤淫女;


 


還差點被折磨凌辱慘S在教坊司無人知曉的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我拿著皮鞭的手被人輕輕握住。


 


那人用錦帕包裹住我血肉模糊的雙手,又用溫熱的袖口擦拭我的臉龐。


 


「別哭了,她走了。有我在,沒人可以再傷害你。」


 


我抬手撫上臉。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落了滿臉淚水。


 


我衝他點頭致謝,又扯起一抹大概十分難看的笑容:


 


「多謝王爺出手相救,小女……小女無以為報,但求來世……」


 


他看著我促狹地笑,一雙鳳眼閃出狡黠的光。


 


「無以為報?話本上可不是這麼寫的,你們姑娘家家不是最喜歡以身相許了嗎?」


 


我被噎得哽了一下,一口氣不順,劇烈咳嗽起來。


 


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待我氣順,陳靖遙早已喚人為我呈上參茶。


 


「本王同你開玩笑的。婚姻大事,最緊要便是你情我願。搶來的新娘就像隔夜的美食,再秀色可餐也變了味。」


 


陳靖遙見我面色稍虞,又擊掌喚來婢女。


 


數十位婢女侍從魚貫而入。


 


有捧著衣衫的,有端著金銀財寶的,還有舉著田莊地契甚至鋪面文書的。


 


我看得目瞪口呆,轉頭看向一旁負手而立的陳靖遙。


 


他已換下那套被酒水浸湿的舊衣,臉上的紅暈想來也是擦得胭脂水粉。


 


如今一張臉白淨俊逸,青色四爪蟒袍穿在身上,更襯得面如冠玉,長身玉立。


 


「前幾日貴府祠堂一事,本王也略有耳聞。」


 


陳靖遙以手作拳,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再加今日之事,想來姑娘已不願再回到傷心之地。本王樂善好施,平生最見不得美人落難,奉上一點心意,願助姑娘四海為家,暢意餘生。」


 


我花了好久才想明白陳靖遙的話。


 


一個京中無人不知的大淫魔,傳說中最愛辣手摧花的荒唐王爺。


 


不僅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我,還要給我千金資財,助我暢遊四海?


 


難不成我已經S了嗎?


 


這一切都是我瀕S輪回之際的美好幻想?


 


我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手臂。


 


好痛!


 


這不是夢!


 


我眯起眼,直直看向陳靖遙閃爍的眸子。


 


「你當真是六王爺陳靖遙嗎?」


 


他扶額苦笑:「以如今我在京中人嫌狗厭的名聲,還有人不怕S願假扮我嗎?」


 


我點點頭,沒注意到他黑了半邊的臉。


 


接著問:「你連結發妻子都能置於S地,又為什麼救我?難道……」


 


我看向那些金銀財寶和商田地契,有了不好的猜想:「你是打算把我騙到京外荒郊野嶺之地,再好好折磨?好不叫你的爛名聲爛上加爛?」


 


我這話說得十分不給面子。


 


一旁的婢女侍從噤若寒蟬,抖得像秋日瀕S的蟬。


 


哪料陳靖遙先是一愣,隨後竟哈哈大笑起來,語氣輕佻道:


 


「那不然,你就依了本王,做我的六王妃?不過要不怕S才行。」


 


我一眨不眨盯著他,沒放過一丁點細微的表情變化。


 


這人真是好生奇怪,明明說著最輕佻荒唐的話,眼底卻盛滿悲傷,似是早料到我的答案。


 


可經過祠堂審問和剛剛那一遭,我早已不是從前循規蹈矩的京中貴女雲若煙。


 


如今,我隻想爭一個公道,要一個清名。


 


位高權重又有皇上太後無條件溺愛的六王爺,便是我的最好助力。


 


即便代價是獻祭我的婚姻和後半生的幸福。


 


想明白這一層道理,我便重新換上一副笑臉。


 


「好啊!小女是工部侍郎雲長山的嫡女雲若煙,年芳十五,家在水波巷一號,還請王爺信守諾言,三媒六聘娶我為妻。


 


「隻是……」


 


我有意停頓了一下,如願看到陳靖遙緊張地抿唇。


 


「託賴庶妹與繼母的辛苦傳揚,如今我在京中名聲不大好,他們說……我不守婦道。」


 


陳靖遙負手信步而來,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眼睛亮如繁星,朝我越走越近,直至將我逼到窗邊,退無可退。


 


他的雙臂搭在我身後的窗框上,雖未觸及我分毫,卻將我整個人包裹在他氣息之下。


 


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似檀香,又像雨後青草,很是好聞。


 


我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心跳如擂鼓,卻不願在這時落了下風。於是抬手勾上他的脖頸,將他拉近了些,輕聲道:「王爺不出聲,可是覺得我們不配?」


 


陳靖遙墨黑的雙眸映著我的倒影,朗聲道:


 


「你不守婦道,我不遵男德。依本王所見,你我二人甚配。」


 


言畢在我頰邊印下一吻,蜻蜓點水一般。


 


隨後瀟灑轉身離開,再未看我一眼。


 


可我卻看到,他遠去的耳尖泛起奇異的紅。


 


如秋日喜樂寺外紅透的楓葉,嬌豔欲滴。


 


我失笑出聲。


 


這人,明明該是個萬花叢中過的登徒子,竟有如此純情做派。


 


倒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了。


 


5


 


那日一別,我依著陳靖遙交代,在教坊司待了三日,養精蓄銳。


 


他說,他要還我一個公道,當作娶我的信物。


 


這三日,陳靖遙沒再現身,隻一日三餐派人送來京中流行的美食小點。


 


乘勝樓的黃金乳鴿和荷花酥、向陽齋的茯苓餅和蜜餞拼盤,還有如今盛行各大筵席的同升祥冰酥酪。


 


除了好吃的,陳靖遙還派人送來好幾箱華服美衣和華貴首飾,其中一對滿綠絞絲玉镯一眼望去分外溫潤可愛。


 


第四日天不亮,我坐上標有皇家圖案的八架豪華馬車,一行人浩浩湯湯,向水波巷一號而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日初八,納彩的好日子。


 


隻是造化弄人,當初滿心歡喜去算吉日的人是我。


 


而如今享受這喜事的人,卻是雲若晴。


 


馬車穩穩停在府門前,府內府外一片紅火,張燈結彩,很是喜慶。


 


今日納彩,屬婚嫁六禮中的第一禮,由何家率媒人正式向雲家求婚。


 


納彩禮繁多貴重,兩家都極為重視。


 


正廳一側,堆滿了披紅掛彩的何家彩禮,還有幾個身著喜服的媒人們爭先恐後地說著吉祥話。


 


耳側突然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哭號聲。


 


「你們欺人太甚!大小姐犯了什麼大罪,你們要燒盡她的衣裙做衣冠冢?」


 


滿臉淚痕的蘇媽媽抱著我常穿的衣裙鞋襪左閃右避。粗麻衣服上滿是髒汙和腳印,就連盤好的發都凌亂著披在腰間,一側臉高高腫起,指痕明顯。


 


身後窮追不舍的是庶母院中的李媽媽,帶著一眾家丁很是威風。


 


「呸!雲家大小姐是我們若晴小姐。雲若煙那個不知羞恥偷漢子的賤婦從宗祠中偷跑,現在不知做了哪個野男人的身下鬼,給她做衣冠冢都是夫人小姐慈悲。你這腌臜貨敢違命?」


 


李媽媽說話間一隻手高高舉起,眼看又要落在蘇媽媽紅腫的臉頰。


 


隻是這一次卻未能如願。


 


「我看誰敢動她!」


 


李媽媽被我帶來的大內侍衛三兩下捆成一團,頭重下腳朝天,倒栽蔥一般,不斷掙扎。


 


「小姐你活著回來就好,夫人泉下有知,該如何心酸難過啊……」


 


蘇媽媽伏在我身上痛哭,悽惶的悲鳴引得我內心大慟。


 


但眼下還未到哭的時候。


 


還有一場硬仗,等著我打。


 


此處騷亂很快引來闔府眾人,繼母攙著一臉焦急的父親匆匆趕來。


 


滿臉不可置信的雲若晴踉跄著衝到我身邊,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似是不敢相信我不僅全須全尾地活著,甚至打扮得比從前更加華美精致,看向我的眼神比從前更加陰毒。


 


「嫡姐,你終於回來了,你可知這幾日父親找你找得有多苦啊?你與人私通本就錯在先,父親不過是罰你在祠堂跪上一跪,怎料你連這點苦都吃不了,竟跟那奸夫跑了!」


 


她素來最喜當著父親的面與我裝出姊妹情深的樣子,身形演技之優秀,即便在南曲班子中都算一流。


 


「若煙,你偷人在先,逃跑在後,全然不顧雲府臉面。你父親為你愁得這幾日寢食難安,怒氣上頭就說隻當你S了。給你做個衣冠冢放在衣冠冢裡,好歹日後有口香火吃,也不叫你那早逝的娘親心寒。」繼母抹著眼淚道。


 


府中眾人此刻幾乎全圍攏在此。


 


繼母字字句句,恨不能將我釘在恥辱柱上永生永世不得下。


 


父親初見我時的一絲喜悅瞬間蕩然無存,將手中的龍頭杖重重懟在地上,怒喝道:


 


「還有臉回來!給我滾進祠堂閉門思過,別誤了你妹妹的好事!」


 


我正要開口辯駁,一道清朗高亢的清越男聲由遠及近響起。

暢銷精選

赴你
赴你 我穿了,一個非常漂亮的路人甲。非要離婚,最後死在飛機上,成為男主的炮 灰白月光前妻。
迷津雪
迷津雪 十三歲時,因父親工作外派別國,沈清央被送到父母好友家借住。 去時路上,父親向她提起徐家次子徐行知,道他斯文優異,溫和有禮,是眾人眼裡可遇不可求的人物。 第一面,是在徐家書房,少年立在檀色書架前,白衣黑褲,斯文冷淡。 他視她如空氣,搭著厚重原文書脊的手,清晰修長,骨指分明。 後來這雙手,撫過她的臉頰,揉過她的唇齒,空無一人的會議室裡,他低眼淡垂,貼耳威脅:“方才,你在對誰笑?”
被迫嫁給殘暴獸人王之後
被迫嫁給殘暴獸人王之後 "我被迫嫁給獸人最殘暴的王。 新婚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耳朵,王滿臉怒火。"
京圈太子爺的黑月光覺醒後
京圈太子爺的黑月光覺醒後 我是小說裏京圈太子爺的白月光。拿了他媽的錢出國,然後 後悔,回來跪舔他,又陷害他的新歡。
斯德哥爾摩戀人
斯德哥爾摩戀人 我和邊厭同時被霸凌,他卻愛上了那個 欺負他的女生。為了討她歡心,他把我 丟在高速公路上。後面超速行駛的大
京華的貴女瘋了,可那些把她逼瘋的人,卻夜夜跪在太子殿求饒
京華的貴女瘋了,可那些把她逼瘋的人,卻夜夜跪在太子殿求饒 "及笄禮那日,庶妹撞開殿門,發髻散亂地撲在我腳下。 「姐姐就這麼容不下我?」她染血的指尖攥住我的裙角,「非要毀我容貌,把我塞進疠人院?」 滿堂賓客倒抽冷氣時,兄長們已衝到我面前。 長兄的巴掌打得我耳中轟鳴,次兄拔下我發間金簪,寒光劃過面頰。未婚夫顧雲崢攥住我手腕冷笑:「這般蛇蠍,合該與麻風病人作伴。」 他們把我推進腐臭的囚車那日,我聽見庶妹在笑。"
烏鴉鈴鐺
烏鴉鈴鐺 "我是一隻烏鴉,與一少年在樹上對話 ——......它發現一個陶罐,罐裡的水 太少,它便銜石投入罐中,最終成功"
楚歌
楚歌 "同桌是個貧困生。 我這個富二代真千金想幫助她,她說要自立自強,拒不接受。"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