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S到手。
「你！」一提到表哥的事，小姨果然仿佛被戳了痛腳一樣，像個炮仗，一下子就炸了起來。
「閉嘴！」
外婆比她更快，她面色如水的看著我:「你口口聲聲蔣文旭，有沒有規矩？他是你表哥，你怎麼能直接叫他名字。」
我脫口而出:「我可不敢有這樣違法犯紀的表哥，也不知道未來會不會對我的考公考編也有汙點呢～」
二S到手。
聲聲爆雷，把小姨當初說蔣文旭害怕有汙點，還要考公的話全還給了他。
這下子不光是小姨的暴怒，外婆的臉色也瞬間難看起來。
「你表哥有難，你不幫忙也就算了，還要落井下石，蔣萍平時到底是怎麼教你的？」
Advertisement
「外婆嚇到我了，你現在的樣子真像電視裡的老巫婆呀~」
我故作害怕的神情，皺皺眉，嘟嘟嘴，委屈巴巴。
把老太婆氣得夠嗆。
「我媽媽？我媽媽平時教我不要違法亂紀，不要無證駕駛，不要酒後開車呢。」
我眨了眨萌萌噠的大眼睛，好奇地問小姨:「不知道小姨有沒有教表哥呢？」
三S到手！
6.
老太婆成功黑了臉色，枯如老木的手指，指著我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
我媽和小姨神色都有些慌張，趕緊上前為她順氣拍背。
可惜老太婆不識好歹，直接狠狠甩開我媽的手:「不要你假好心！」
我把媽媽拉到身後，聽見老太婆恨恨的罵道:「你要真的關心我，你就想辦法去把我的乖孫兒旭旭換出來。」
真敢提啊！
可惜我媽媽孝順，我可不聽她這一套:「我想外婆還不明白吧，不如我來為您科普一下？」
「蔣文旭，無證駕駛加酒駕，是違法行為，要坐牢的。所有人都會公事公辦，沒有辦法暗箱操作的，最多就是給受害者家屬多賠一點錢，爭取人家諒解。」
四S到手。
我媽拼命的拉都拉不住我，我成功把老太婆氣哭了。
她一聽說自己捧在手心裡千寵萬寵的乖孫兒，有可能要坐牢，瞬間破防開始嚎啕起來。
再也沒有了剛進門的氣勢和冷漠，抓起茶幾上的東西就往我們身上砸。
「我的旭旭怎麼可能坐牢呢！」
她撒潑哭鬧的本事一流，讓我瞬間 get 到小姨那如出一轍的嘴臉。
難怪最寵愛我小姨呢，原來是她的模板活脫脫的翻版呢。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她一面嚎啕，一面將茶杯往我身上甩，「你一個丫頭片子，能有什麼前途？不就是替旭旭頂包一下而已，你這個爛心腸的，你都不肯啊～」
我著實沒想到她會忽然動手，畢竟在我們親戚之中平日裡還算威嚴。
沒來得及給我躲開，一杯水正好潑在我臉上，水滴順著頭發滑到了衣服裡，狼狽無比。
瞬間，我的心寒涼無比。
我明白了，從前在我媽和小姨之間，我外婆偏心小姨。
如今在我和蔣文旭這兩個外孫之間，她也自然而然的偏心蔣文旭，恐怕在她的心裡，我連蔣文旭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老太婆撒潑，小姨在旁邊煽風點火，撕破臉皮的親戚，嘴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夠了！」
我媽爆發了，她扯過紙巾為我擦臉，看著我外婆忽然怔愣的神情。
她想發火，卻還是自嘲了一聲:「原來，在你眼裡，我永遠都比不過蔣燕，原來，你真的不心疼我。」
我媽哭了，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眶裡湧動，沒有落下來。
我外婆皺著眉，沒答話。
我媽自嘲一笑，將我拉在身後，自顧自的開始說:「從小的時候，你就這樣，有什麼好的就隻會給蔣燕。我過生日的時候，得自己給全家做飯，做全部的家務，才能等你一句懂事了的誇獎。可是蔣燕呢，你帶她去下館子吃大餐買蛋糕，她隻不過把第一塊蛋糕給你，你就說她是最貼心的女兒，最孝順！」
「我考上高中，你不願意出學費，你罵我是討債的，我聽話進廠裡了。
可她呢，她都沒考上，你還四處託人找關系，塞錢讓她上，學到一半，她說學不進去，要轉藝術，你還是毫無怨言的去砸錢...」
「夠了，現在算那些爛賬有什麼意思啊？」我媽的話還沒有說完，外婆便已經不耐煩的打斷了她。
老太婆變了臉色:「我虧你吃還是虧你穿了？你作為姐姐，讓妹妹那是天經地義的，就沒有比你更小氣的人！」
我媽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我外婆，令老太婆惱羞成怒:「你別這麼看著我，你扯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岔開話題也沒用，反正，旭旭還在局子裡，我要你們都去給我想辦法！」
「憑什麼？」
這是我媽頭一回面對外婆的要求，問出這三個字？
「蔣萍，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就憑我是你親媽，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有斬不斷的血緣關系。」
我外婆氣急，站起來伸手打了我媽一巴掌。
我當即怒了，擋我媽面前，怒目而視:「你憑什麼打我媽？」
「你是誰的媽？」
我媽自嘲一笑，撥開我，直視她的親生母親，一字一句，平鋪直敘:「你是蔣燕的媽，不是我的。」
我看見外婆的瞳孔狠狠一縮。
我也吃驚地看著我媽，看著媽媽在悲切中緩緩浮現出堅毅的神情，一字一句，仿佛卸下了什麼枷鎖一般。
她的背脊挺得那麼直。
有那麼一瞬間，我仿佛理解了媽媽。
從前她以為隻要自己足夠謙讓懂事，可以獲得母親的愛；長大了以後，她以為滿足了自己的媽媽要求，就可以讓她另眼相看，得到她的贊許。
可是，有些東西得不到的，永遠得不到。
譬如，父母之愛，如果一開始他們愛你，你根本不用為之付出努力，他們會一直愛你。
可是如果他們一開始就偏心，他們就會一直偏心，無論你有多優秀。
「姐，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傷媽的心？」
蔣燕沒想到一向懦弱的我媽，如今會變成這樣。
我媽牽著我的手，淡淡看著我外婆和蔣燕:「赡養費我會定期打給你，以後咱們兩家還是不要見面了。」
我外婆，哦不老太婆呆住，似乎沒想到我媽會說出這種話。
我媽也懶得搭理，牽著我扭頭就走。
7.
直到出了門，我還精神恍惚。
「媽媽，你剛才真是帥呆了好嘛！」
我看著剛出了門，就忍不住抹淚的媽媽還試圖避開我，我撲哧一聲笑了。
「我是不是太狠心了，居然對自己的媽媽說這樣的話？」
媽媽有些恍惚，眼神裡帶著淡淡哀傷和迷惘，脫口就問了一句。
「不，媽媽是為了保護我，媽媽是世界最勇敢的人。」
媽媽面上還是有一絲擔憂和疑慮。
而我打斷她:「媽媽，別心軟了，我餓了，你不餓嗎？」
老太婆根本就沒有給我們留飯菜，桌上一片狼藉，分明就是等著我們去收拾碗筷的。
我才不要如他們的意，「走，媽媽，我請你吃大餐。」
本以為，這一切都應該過去了。
但不曾想，他們真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本來，已經撕破臉皮後，我和媽媽過年都不打算參加家族的年夜飯了。
臘月天裡，外面寒風颯颯。
我媽一開始都說了不去。
偏這個時候，還是有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打了電話過來:「萍丫頭，你媽昨個高血壓又犯了，嘴裡都念叨著你，你也不來看看嘛？」
偏這個時候，外婆又在那頭咳嗽:「她這樣沒良心，我就是病S了，也不需要她來多看我一眼。」
小姨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接過了話頭:「蔣萍，你要是因為我當時說的那些話生氣，行！我跟你道歉，但媽嘴硬心軟，當時你說的那些話，我們都不知道你有那麼多怨氣，可是媽病了，你真的忍心不來看看？」
我媽掛斷了電話，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動。
而我也心軟了，打斷骨頭連著筋。
世上的關系真是該S的復雜。
年夜飯，按照往常的慣例，還是定在外婆家裡。
我和我媽猶豫了一下，還是買了補品和年貨，準備赴宴。
隻是我們不知道的是，這一次的年夜飯，是一個針對我的鴻門宴！
推開門，一室喧鬧瞬間凝結。
看見我和我媽進門，我小姨一反常態，笑容滿面親自過來接。
「隻當你們真的不來了呢？」
我有些訝異的眨了眨眼，還以為我小姨被誰魂穿了呢。
「路上有積雪，車開的慢。」
我媽解釋著，提進大包的禮品進門。
外婆坐在最上座，被眾星拱月般包圍著，看見我和我媽也多了幾分和顏悅色。
「行了，來了就坐吧。」
仿佛前一段時間撕破臉是不存在的事。
我正要挨著我媽落座，小姨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笑意盈盈對我說:「盛舒，你坐這邊，專門給你留的位置。」
我對這種強行安排座位的事情有點抵觸，沒想到更抵觸的還在後面。
「這就是你家的小侄女喔？」
一個陌生的大嬸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仔細打量，仿佛是在看什麼貨物一般的目光，讓我感覺非常不適。
「是啊，她今年剛大學畢業，我們就說嘛女孩子家家念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嘍，將來還不是要嫁人的。」
我小姨自然的接過話頭。
這時我才發現，除了親戚，桌上多了往年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對夫妻。
女的一手握住我的手腕，力氣有些大，我下意識想掙脫，手腕都紅了。
「面相紅潤不錯，可惜就是太瘦了，不太好生養的樣子。」
女人對我的點評，成功讓我臉色難看起來。
「盛舒，你那是什麼表情，這是咱們隔壁縣王叔王嬸，你禮貌些。」
我小姨一改我們進門時的熱情，嚴肅警告我。
「莫事，念過幾本書的丫頭都傲氣得很，我省得。」
被成為王嬸的女人，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丫頭大了，念書念得心都野了不好管，正好給她找個婆家好好管管才是。」
我外婆也插進話頭，「我看你們家那兒子，這兩年也單著，不如讓我這外孫女和你家的相處相處，也好接個良緣？」
話到此處，還不明白她們打的什麼算盤，我就白活了。
我媽也皺了眉頭:「舒舒才畢業，戀愛結婚都不急，我還想再留她幾年呢。」
可惜，我外婆已經忘了上一次我媽的告誡。
她直接一點面子不給我媽:「都這個年紀了，還不結婚像什麼樣子，我們那個時候像她這個年紀連孩子都有了。」
小姨也來幫腔:「就是，我們都是親戚一家人，也是關心盛舒，難道還能害了她不成？」
我媽氣急，卻苦於多年好修養，不知如何反駁。
這種場合，輪到我來找回場子了。
我保持微笑:「我媽也是舍不得我，害，都是我的親小姨，親外婆怎麼可能害我，對吧？」
我媽震驚的看著我，平時一提到戀愛結婚就煩的我，如今竟然輕而易舉的接受了。
而小姨也眉開眼笑:「就是，我給你可是找了個萬裡挑一的對象呢，要是別人，我還不介紹給他們。」
她叫王嬸拿出手機，挑出一張照片來:「不是我說啊，這王嬸家的兒子雖然年級上比你大一些，但人家出息得很，在局子裡當領導呢，這年頭就看不得那些花裡胡哨的，都說成熟的男人會疼人...」
我懶得聽她滔滔不絕的一張嘴，一口氣織出天花亂墜的大餅，吃不下也嚼不爛！
直接一把奪過手機看:呵呵噠，恨不得自戳雙目。
圓滾滾的肉臉上鑲了一雙綠豆眼，啤酒瓶底厚一般的眼鏡片，一笑一嘴黃牙，一看就是煙酒沒少沾...
確實是萬裡挑一，要不是恨極了，怎麼會費老大力氣找這麼個「對象」來汙我眼睛？
越看手裡的拳頭攥的越緊。
偏這個時候，我小姨還湊過來問:「我跟你說哦，人不能單看外表的噢，人家還——」
8.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十幾年的好教養才忍住沒動手，而是打斷她。
「這叔叔旁邊牽的是他的妹妹嗎？長得還挺像的。」
?小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訕訕:「這...這不是他的妹妹...」
在我審視的目光下，她略有心虛的開了口，聲音微不可聞:「是他的女兒。」
可我還是聽到了，小姨又連連補充:「雖然人家二婚，但是人家有錢會疼人，而且你不是向來也把不生孩子掛在嘴邊嘛，剛好也不會逼著你生，多好啊...」
沒等我打斷她，旁邊王嬸已經不樂意了，插了句嘴:「就是個丫頭片子哪夠啊？要是你家侄女兒進門，那也得給我家添個大胖小子才行！」
醜，年紀大，二婚，有孩子，重男輕女...
行了，擱這兒給我疊 buff 呢。
我站起身來，來到我小姨的面前，笑了笑。
「我這個人記性不太好，但我記得，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臉了。」
?哗啦——桌子被我面不改色直接掀翻，滿地狼藉。
眾人瞬間驚呆，不明白剛剛還笑容和煦的我怎麼忽然掀桌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