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來得這麼匆忙，一會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回來了就安分點。」
宋雪突然走過來，一派天真爛漫:
「姐姐，我們以後要友好相處，這裡就是你的新家。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嗯。我餓了，給我炒個飯，不要蔥花。謝謝妹妹。」
「啊？還是我？可是我不會做飯啊，姐姐不會怪我吧。」她笑得嬌憨。
我冷淡地搖搖頭，轉身回了給我安排的房間。
雖然不大，但是一應俱全。至少明面上過得去。
宋雪端了熱粥給我，唇角翹起，突然露出耐人尋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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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熱粥潑在自己身上，帶著哽咽大喊:
「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搶走你的家人和人生的，不要欺負我好不好？」
保姆率先過來，用不歡迎的目光打量著我這個不速之客，心疼地給宋雪擦著衣服。
「小姐，你別和一個鄉下野丫頭走得這麼近，她身上有細菌的。」
霸總宋父，嬌妻宋母，還有個超雄弟弟，豪門標配。
宋母冷冷地看著我:「剛回來就不安分，真是沒有教養。」
超雄弟弟宋揚狠推了我一把:「你別欺負雪兒姐，我才不會認你做姐姐，你別想搶走她的東西。」
我跟著他們的數落乖乖點頭，充分配合他們的表演。
宋雪處處為難我，裝的一手好綠茶，超雄弟弟當她的槍，指哪打哪。
當我下意識地把他們喝完飲料的瓶子踩扁撿起來的時候，弟弟宋揚嗤笑:
「一副窮酸樣，果然野雞是變不成鳳凰的。」
我的口型無聲吐槽:「傻逼。」
宋母填鴨式一般安排我學習貴族禮儀，甚至希望我速成鋼琴馬術。
可惜，我讓她失望了。
我成了宋雪的慘烈對照組，更凸顯了她的聰慧特別。
宋揚撇著嘴:「你到底哪裡比得上雪兒姐，不知道你哪還有臉待在這裡，不知羞恥。」
我冷淡地掃了他一眼，我可以在一天內撿到最多最好的瓶子。
可以烤出美味的炸串，下廚做出美味的炒飯。
我可以一天打很多份工，依然活力滿滿。
他們可以嗎？
不過是賽道不同罷了。
這個年紀被認回來，也不是宋氏父母親情泛濫。
不過是他們需要更多的聯姻工具而已。
和宋雪單獨相處時，我對她說:「陳冶坐牢了，養母去世了。」
她的表情很冷淡，漠不關心。
你看，血緣的力量沒有那麼強大，所以她對於我搶走她父母的擔心和防備完全是多餘的。
她這個假千金才是合格的豪門女兒。
我不過是個聯姻工具而已。
千金速成訓練後，我套上華麗的晚禮服，跟隨宋母參加各種晚宴。
我掃了眼鏡子裡的自己，與從前的灰頭土臉天差地別。
她積極地為我挑選合適的買家，以求利益最大化。
最後，她挑定了人選。
決定讓我不擇手段去勾引近來嶄露頭角的京圈太子爺江晏。
傳聞是個又兇又醜，喜歡家暴的浪蕩紈绔。
還是個私生子。
11
宋母隱晦地打量著我:「你出身那種地方，某些方面瞧上去就很有經驗，也更豁得出去。」
「所以這就是你半個月前把我扔給七十歲老頭子的原因？」
她不以為意:「最後不是沒成嗎，不然你以為自己有什麼資格待在宋家，享受這一切。」
我忍不住問:「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她冷漠地哂笑道:「那是最不要緊的東西。」
我不配擁有她昂貴的母愛。
豪門的最後一點溫情給了宋雪。
同樣是聯姻，宋母按照她的喜好挑遍了青年才俊，最後鎖定了正牌太子爺江城。
他們像正常的情侶一樣去頂級的旋轉餐廳約會，去欣賞高雅的交響樂。
而我正看著宋母送來的衣服發呆。
布料少得可憐，款式大膽奔放，原來矜持端莊的豪門也有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她說，男人都會喜歡這樣的。
宋母打聽好了江晏的地址，讓我自己送上門。
於是我特意穿著清涼的小吊帶，敲開了江晏的酒店門。
房間裡很昏暗，我剛有些瑟縮的退後一步便被一雙大手撈了進去。
他掐著我的腰將我抵在門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後頸。
像蓄勢待發的野獸。
我掙扎了一下身體，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卻在他身體靠近的瞬間狠狠推開了他。
「對不起，我做不到……」
忐忑不安地抬頭，昏暗的燈光下，小九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大概是產生幻覺了。
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碰眼前人的臉。
他卻偏頭躲開了。
冰冷的眼眸一寸寸仔細地打量著我的身體，我有些難堪地垂著頭，想要逃離這裡。
可是手剛碰到門把手便被他勒住腰拽進懷裡:「宋小姐後悔了？」
我瞬間定住身體。
他指著浴室:「去洗澡。」
我突然想起了和小九的初遇。
江晏抱著臂站在浴室門口，目光有如實質盯著我的身體。
打開花灑的瞬間，我眼睛酸澀，忽然有些想哭。
身體猝然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江晏攬著我的腰，一點點吻掉我的淚水。
「哭什麼，你不願意？」
我身體發軟，隻能無力地攀附住他的脖子，無意識地搖著頭。
察覺到我的拒絕，他手上的力道變大，眼神幽深，仿佛是要吃了我。
更加兇狠地吻下來，讓我幾乎喘不過氣。
「滾開……」我低喘著罵他。
他突然咬著我的指尖:「口是心非的小騙子。」
我哽咽著抽泣，他才不是小九呢，又兇又壞。
裙子湿淋淋地黏在身上，他勾著我的裙擺笑得危險:
「我喜歡裙子再短一點的，就像當初姐姐坐在我腰上穿的那件。」
臉瞬間紅得滴血，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才發現他眉間有一道疤，顯得俊朗的臉多了幾分野性不羈。
他含著笑低頭，溫柔又強勢地親吻我的眼睛。
和我十指相扣，帶著我的手撫摸他的臉:
「姐姐，仔細地看看我。」
江晏，是小九。
12
我給了他一巴掌，卻被他握住手腕親吻掌心。
他帶著我的手來到自己的頸間領帶上，聲音低啞:「姐姐，幫我解開。」
我用力拽著他的領帶，他乖順地俯身，親了親我的鼻尖，和我唇齒廝磨。
引導著我的手一顆顆解開他的扣子，露出結實飽滿的肌肉。
心髒處一道鮮紅的傷疤，是剛剛長好的嫩肉。
他將我抱坐在洗手臺上，半跪下低頭一寸寸親吻我的身體，虔誠而又耐心。
唇上像帶著火焰，點燃了我的身體。
我揪著他的頭發，呼吸變重。
他仰頭溫順又強勢地看著我，眼神繾綣，我的腳下無意間踩到了滾燙堅硬的東西。
他握著我的腳踝，順著小腿吻上來:「姐姐，幫幫我。」
我伸手的一瞬間，和他墜入快樂的深淵。
他吻掉我脊背上的汗珠，一遍又一遍地問:
「姐姐為什麼丟下我？」
「為什麼不要我？」
我的嗓子都哭啞了，然而所有的回答吞沒在唇齒間。
「別哭了，我輕點。」
我再也不相信他的話了。
他就是個大壞蛋。
再次醒來，渾身清爽。
他和我十指相扣，腰間橫著他的手臂，從身後將我牢牢鎖在懷裡。
我想離他遠遠的，可是我一動，他便清醒過來，強勢地靠近我。
「你是小九？」
「你想讓我是不是？」
我攬著被子退後幾步，卻被他握著腳踝拖到懷裡:「還想逃？」
他的大手輕輕揉著我酸軟的腰，手法熟稔，力度適當。
和以前一模一樣。
「我餓了。」我低頭有些委屈。
他隨意套起褲子去了廚房，圍裙帶子松松地系在他的窄腰上。
炒飯很香。
我抹抹嘴，站起身:「我要離開了。」
他拉著我的手，俊朗的眉眼好看的要命:
「如果我有很多很多錢，你會不會留在我身邊？」
「可能會吧，畢竟我那麼貪婪。」
被宋家接回去，宋母滿意地打量著我。
宋雪看著我脖子上的青紫痕跡，誇張地捂住嘴:「姐姐，江晏這麼粗暴嗎，幸好江城和他不一樣，溫柔又紳士，不愧是江家正牌繼承人。」
「將來我嫁給江城，會讓他好好管管江晏，果然私生子就是沒有教養。」
我沒理她，攏了攏領子，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管是不是令人唾棄的私生子，我卑劣地希望江晏能贏得這場不見血的繼承人之戰。
我們長於汙泥之中，可是不該永遠被人踐踏。
況且，他遇到我時是個傻子，如果失敗了，下場可能會S。
所謂的豪門隻會比我想的更加殘酷無情。
13
我和宋雪周旋於江家兄弟二人中，宋雪總是志得意滿地仰著下巴瞧我。
的確，是宋家真千金又怎麼樣，不過還是一枚棄子，比不上她。
她似乎樣樣比我強，從小按照豪門千金的標準培養。
父母，財富，地位，原本是我的東西，現在通通是她的囊中之物。
就連未來的丈夫，也會是人中之龍。
所以江宋兩家的訂婚宴上，她像一樣隻高傲的天鵝一樣等待著自己的天命之子。
江晏突然出現在宴會現場，隨之而來的還有警察。
紳士成熟的江城被帶上手銬，從天之驕子瞬間變成階下囚。
「江城，你涉嫌故意傷害罪，非法拘禁罪，受賄罪等。我們依法對你進行逮捕……」
人群議論紛紛，江城對著江晏破口大罵，頭發散亂，目眦欲裂，哪裡還有當初風度翩翩的模樣。
原來他和我們並沒有區別。
宋雪的驚詫隻維持一會，便又成為那個落落大方的公主。
她是宋氏千金，嫁給江城還是江晏沒有區別，隻要是江氏繼承人就好。
她笑著看向江晏，等待著王子拯救公主的戲碼。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這種鬼話我實在說不出口。
然而我轉身離開的瞬間，所有人面色驚訝地看著我。
江晏逆著光一步步走向我，突然單膝下跪，手裡捧著戒指盒:
「宋亦，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鼻子發酸，我毫不客氣地收下戒指，耍賴道:「讓我考慮考慮。」
宋母第一次對我和顏悅色大概就是此刻。
宋父神色不明，宋揚不滿地抱怨:
「為什麼是她？明明我雪兒姐更優秀，溫柔又好看，江晏他真是不識貨。」
宋雪楚楚可憐地看著我，眼睛腫得像桃子:
「姐姐，你可不可以把江晏讓給我，我什麼都願意交換。」
「宋雪，你拿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和我交換，不覺得諷刺嗎？」
我冷淡地開口。
宋母突然嘆了口氣:「小雪，擦擦眼淚，太難看了。小亦，不論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女兒，你們誰嫁給江晏我都滿意。」
她親昵地拉著我的手，笑得溫柔。
我甩開他的手，一步步後退。
「可是。這樣的家人，這樣的父母, 我不稀罕。」
那二十萬的交易我已經完成, 他們沒有養過我一分一秒。
所以我的切割幹脆利落。
對親情的渴望, 早在知道宋家很早就清楚我的存在。
卻沒有選擇把我認回來，而是讓陳冶監視我的時候就破滅了。
我不需要這樣的親情。
13
熟練的將瓶子踩扁，塞進蛇皮袋裡。
李大媽噘著嘴看著我:「老了老了, 搶不過年輕人了。」
「李姐嬌嫩如花, 哪老了？」
我笑著回她，然後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她。
「你鬼上身了？」她奇怪地摸摸我的額頭。
「這是給貓咪買貓糧的。希望她健康快樂。」
李大媽老臉一紅, 有些羞澀:「哎呀, 那多不好意思, 那就謝謝你啦。」
現在我隻剩自己一個人，沒有經濟壓力, 也不需要撿瓶子了，單純手痒。
離開這裡時，我拜託李大媽替我照看昏迷的小九時, 她很盡心。
「小亦，那家按摩店突然被封了, 好像是被掃黃打非，違法了, 哎，那群小伙子手法還不錯的呢。」
我遞給她一張名片:「那邊新開了一家，正規的盲人按摩, 報我名字打折。」
她興奮地像個孩子，贊嘆地看著我:「你業務好廣泛。」
回家開門的時候, 身後的人突然摟著我的腰一起進了門。
江晏摸著我的唇，眼眸發暗:「是不是我的技術不好，小亦為什麼還要走？」
我仔細想了想:「的確一般, 還有上升空間。」
他抱著我的身體倒在床上,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笑得危險性又深情:
「我新學了好多，姐姐要不再試試。」
夜深人靜，我的嗚咽變得破碎:「停下……」
「乖，小亦。」
翌日, 我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發呆, 江晏突然低頭吻在無名指上。
那一刻, 我感覺心髒發麻。
宋家自恃豪門，卻永遠有比他們更強勢的存在。
生意被連番打擊下, 宋家父母的平和也難以維持。
他突然諂媚地笑了笑：「保管你樂不思蜀，來了就不想走。」
「(「」我並不可憐她, 在看到我的下場後，她就早應該看清宋家的真面目。
溫情下包裹的不過是赤裸裸的利益。
除非她能有舍棄一切重來的勇氣。
陳冶幾次寫信想要我去探監，我都拒絕了。
我不會原諒他, 也不想再見他。
最後一次來到養母的墓前, 我放下手中的康乃馨。
不論她知道多少關於我是宋家人的事情，她也是僅有的給予過我溫情的人。
隨便買了一張火車票，我漫無目的地看著天上的雲。
手心一熱，我笑著落了淚。
「不論你去哪裡, 每一次，我都會找到你。」
缺乏安全感的我其實迫切地需要這樣熱烈的情感。
我轉身拽著他的領帶親吻他:
「那就說好了。」
「我的，小九。」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