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睿瘦了很多。
他全程保持沉默,機械地填完了所有材料。
提交完離婚申請就快步離去。
猶如落荒而逃。
我望著這個自己愛了四年的背影。
想要開口說一聲「再見」,聲音卻哽在喉頭。
許嘉睿把婚房留給了我。
我回到那個住了兩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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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別墅和一個月前沒什麼不同。
卻讓我感到格外陌生。
之前兩年的時光恍如做夢。
我在偌大的空間裡遊蕩。
衣帽間裡一排排的襯衫、西裝已不見蹤影。
書房也空了。
一覽無餘的書桌上。
躺著一張紙、一個打火機和一個煙灰缸。
沒等腦子反應過來。
我已經上前拿起了那張紙。
是許嘉睿的字跡。
「言言,
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回來。
會不會看到這封信。
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說這些。
所以我寫了這封信。
把一切都交給天意。
我傷害了你,罪無可恕。
真的很抱歉。
你說除非我能回到那天。
收回那句話。
你才能原諒我。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回到那天。
狠狠地打自己一巴掌。
我承認我喜歡過安辛。
她嫁給了大哥。
我不甘心過。
一開始和你結婚。
確實有逃避的成分。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真的很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的你。
也許很早以前就愛了。
但直到那天,
看到你淚流滿面地站在我面前。
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害怕失去你。
是我愚蠢,是我遲鈍。
我不奢求你的原諒。
但請你一定相信我。
我隻愛你。
這輩子,下輩子。
都隻愛你。
安辛永遠隻是大嫂。
也沒有所謂的替身。
我做錯了。
失去你是對我最大的懲罰。
我活該。
隻希望你的往後餘生能如你所說。
找一個相愛的人,相伴一生。
許嘉睿留。
」
麻木的心髒再次劇烈地抽痛。
我趴在書桌上嚎啕大哭。
可惡的許嘉睿。
我才不信他愛我。
一定是他撒謊。
都離婚了。
他為什麼還要騙我。
我慌亂地拿起打火機想要燒了信。
卻發現煙灰缸裡有一角沒燒完的照片。
我怔怔地看著那角殘燼。
倉皇地離開了別墅。
9
往後幾天。
我情緒低落,一直在家待著。
江辭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拉開窗簾,讓陽光灑進來。
「你還是給自己找點事做吧。
「出去玩或者找個工作。
「我看你再這樣下去,人都要廢了。」
我實在提不起勁。
「沒人陪我去玩。
我現在是富婆,不需要工作。」
「哎,果然智者不入愛河。
「想想你以前多有幹勁。
「喜歡攝影,就天南地北的跑。
「結了個婚,身上的生機都結沒了。」
我猛地從沙發上直起身。
對啊。
為了當好許太太。
我差點忘了。
我更是林言。
我拿起手機查詢了機票。
當機立斷地買了最近去冰島的機票。
正好別浪費了為蜜月旅行做的攻略。
我立馬起身收拾起了行李。
江辭看著一驚一乍的我,不解道:
「怎麼了?」
「我要回趟家。」
「去幹嘛?」
「拿相機。」
「拿相機幹什麼?」
「去冰島追極光。
「你不是說我該出去玩玩,找回身上的活力嗎?」
我拉著行李箱匆匆往外走。
江辭趕緊叫住我。
「诶,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我頭也沒回。
「不用了,你趕緊回歐洲賺錢吧。
「再不回去,公司要倒閉了。」
10
我回爸媽家拿了相機,就直接趕去了機場。
整整三十個小時的飛行加轉機。
我才終於踏上了冰島的土地。
我按照計劃去看了瀑布、泡了溫泉。
出海看了藍鯨,還在冰川中徒步。
將自己全部沉浸在自然中。
才發覺。
在遼闊的自然面前,愛情顯得如此渺小。
我仿佛又找回了曾經遺失的活力。
變回了那個為了拍動物大遷徙。
帶著相機獨自去東非大草原的林言。
旅途的奇妙就在於一群來自五湖四海的人。
因為同一個目的地而相聚在一起。
我在露營地碰到了一群同樣來追極光的人。
他們在路途中相識。
因為有共同的目的地,又都來自同一個國家。
就自發成了團。
看我獨自一人,便邀請我加入了他們。
天色微暗。
我們燒起了篝火。
一群人圍坐在篝火旁。
喝酒、聊天、等極光。
大家各自做著自我介紹,氛圍和諧。
輪到我時,我說我是來自海城的 Lynn。
有同樣來自海城的老鄉向我搖搖舉起手中的酒。
我高舉酒杯,熱情地回應。
「我也是海城的,介意我加入嗎?」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我的身體瞬間僵住。
沒等我回過身。
對面已經有人熱忱地招起了手。
並空出了個位置給來人。
許嘉睿就這樣一步一步繞過我身後。
坐在了我對側。
他的到來掀起了小小的高潮。
給他讓座的女生催促著他做自我介紹。
他也沒有推諉。
「我來自海城,大家可以叫我嘉睿。」
人一多,又喝了酒,氣氛漸漸熱烈了起來。
不知是誰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老掉牙的遊戲,卻總是一呼百應。
有人迅速回營帳拿了紙筆。
寫好號碼後分發到每個人手中。
大家都玩,我也不好拒絕。
幸好人多,幾輪都沒輪到我。
但好運總有用完的時候。
我被一個男生抽中,我選了真心話。
他想了片刻,問道:
「為什麼一個人來冰島?」
我不假思索道:
「來追極光。」
聽了我的回答,立馬有人不滿地起哄。
「這個問題的重點是為什麼一個人。」
「對,對,重新答。」
我也沒有忸怩:「因為找不到人陪。」
剛剛那個起哄的男生立馬接道:
「哦~看來 Lynn 還單身哦。」
我笑了笑:「這是下一個問題了。」
又抽了幾輪。
一個女生再次抽中了許嘉睿。
他選擇了真心話。
女生很直接,問出了在場很多女生關心的問題。
「嘉睿,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現場頓時響起哄鬧聲。
我在心中輕輕嗤笑了一聲。
「但有老婆。」
眾人紛紛吃驚地看向他。
我也向他投去今晚的第一眼。
透過火光,他眼神熾熱地和我對視了一眼。
我立刻別開頭,仰頭灌了一口酒。
有人不信他有老婆。
「有老婆還一個人來旅行。
「騙人是要罰酒的。」
「真的。」
說著,他脫去手上的手套。
露出了仍帶在手上的婚戒。
見狀,立即有人調侃。
「兄弟,你老婆知道你一個人來冰島沒帶她嗎?」
他的聲音有點失落:「是她沒帶我。」
又是一陣起哄聲。
「兄弟,你做了什麼惹到嫂子了?」
「對啊,你這麼帥,嫂子竟然放心你一個人。」
立即有人給他拿了杯酒。
「放心,嫂子不心疼你,有的是人心疼你。」
眾人紛紛笑起來。
我沒再關注他的反應,隻覺得如坐針毡。
起身想走,卻被許嘉睿突然的出聲定住。
「33 號。」
33 號是我。
我抬頭與他對視了一瞬。
他的眼中溫柔繾綣,臉上有著期待。
我坐回座位,沒有任何猶豫,聲音冷然:「我選喝酒。」
沒去看他臉上失望的表情。
身旁有人熱心地給我遞上酒杯。
我毫不猶豫地仰頭喝了三杯酒。
直到終於等到極光。
眾人才停止了遊戲。
我喝了不少酒,隻覺得渾身發軟。
費力舉起相機拍了些照片。
便有些撐不住了。
就在我想轉身回小木屋時。
一個男生攔住了我。
「Lynn,我也是海城的,我叫王興。」
我衝他點點頭。
許是看出我的不適。
他熱情道:「你喝多了嗎。
「我那裡有解酒的藥,要去吃點嗎?」
說著便要來扶我。
我想拒絕,手裡卻怎麼都使不上力氣。
一股強勁的力量將我從他懷裡拉出。
身後的人聲音冰冷:「不用了,我們自己有。」
話落便抱起我,向木屋走去。
11
迷離中。
我在濃烈的酒氣中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柑橘甜香。
心霎時安穩下來。
任由他抱著我。
我被輕輕放在床上。
屋裡開了暖氣,很是溫暖。
感覺有人在脫我的衣服。
我費勁地睜開眼。
許嘉睿正在解我褲子的扣子。
腦子有片刻的清明。
我從床上坐起,生氣道:「你幹什麼?」
他直起腰,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你想穿著衣服睡覺嗎?」
「我自己來,你可以走了。」
他坐上床:「我沒定住宿。
「你要是趕我走,我就隻能睡在雪地裡了。」
我才不會心軟:「有的是人願意收留你。」
他表情嚴肅地看著我。
「隻要一天沒領證,我們就是合法夫妻。
「我有權和我老婆睡一張床。」
眩暈感再次襲來。
我再也沒有力氣和他爭論。
隻感覺頭暈目眩,渾身燙得厲害。
我拼命抱著身邊的人。
努力汲取著每一分涼爽。
身體裡好像有火在燒。
燒得我燥熱難耐,失去了理智。
唇上傳來刺痛。
有人在瘋狂啃咬我的嘴。
我難受地哭出了聲。
唇上的刺痛頓時消失。
隻剩下輕柔的觸碰。
有人在溫柔地輕撫我的背。
試圖緩解我的不適。
不知道過了多久。
身體的異樣終於逐漸褪去。
我才疲憊地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經接近中午。
等我洗漱完出來。
正碰上許嘉睿帶著吃的進來。
他臉色有些陰沉。
「過來吃點東西。」
昨晚的記憶須臾間回籠。
沒等我指責他酒後佔我便宜。
他先開了口,嗓音低沉。
「以後別喝不認識的人遞過來的酒。」
我的心猛地一震。
「昨天的酒有問題嗎?」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我還得謝謝他,不然我昨天隻能臥雪求溫了。」
「許嘉睿!」
他放下手中的食物。
「你吃吧,我走了。」
自從那天他走後。
之後的幾天都沒再見到許嘉睿。
我也沒再和大部隊一起行動。
獨自去了早就定好的度假村。
度假村遠離城市,風景宜人。
是放松的好地方。
我每天躺在陽臺上。
看著一望無際的天空。
覺得連心也清澈了不少。
度假村邊上就是滑雪場。
我最近迷上了滑雪。
請了個教練。
每天去學上幾個小時。
學了一周,我已經滑得不錯。
一個月冷靜期就要到了。
下周就到了該回國的時候。
不知道許嘉睿回去沒有。
想到馬上就要離開。
我決定去體驗一下滑雪場的高級場。
高級場有很長一段是野外天然的雪道,很刺激。
我壓低了身子在雪道上馳騁。
一個下坡,速度越來越快。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我用力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心情輕快地像要飛起來。
意外卻悄然降臨。
一陣突然的顛簸,我失去了平衡。
我下意識地微微側頭,心跳加速。
努力將身子往回拉,卻無濟於事。
隻能任由身子重重地倒在雪地上,向下滾去。
耳邊風聲呼嘯。
就在我絕望之際。
一個高大的身軀將我緊緊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