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有兩根情絲,受盡百姓愛戴。
可是,我的夫君覺得我是偷來的。
新婚夜,他用蝕骨釘,釘穿了我的筋脈,活生生從我身體裡拔出——那根多出的情絲。
我望著他,痛得流下血淚。
他卻道:「酥酥的情絲你用得舒服嗎?我娶你,不過是為了拿回本屬於她的東西!」
後來,我放棄感化邪神的任務,再相見,他屠上凌雲宗。
「要麼屠盡天下仙門,要麼讓清歡出來見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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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當日,我終於松了口氣。
這是我感化邪神的第十五年,南宮霽沒有黑化成邪神,還與我青梅竹馬,即將拜堂成婚。
想到百年後仙門被屠S幹淨,九州化為血海的殘酷場景,我還是寒毛悚立。
看著一手養大的小邪神稜角分明的側顏,我忍不住鉤住他的手:「阿霽,莫要負我。」
隻要確保他這一世能安然度完,我便能重回仙門修煉,度劫成仙。
南宮霽輕輕握緊我的掌心,與我十指相扣:「歡姐姐莫要胡思亂想,你如此溫柔善良,身份高貴,誰能忍心負你?」
他說話時,似笑非笑,眼底漆黑一片,倒像是棲居著毒蛇。
成婚當夜,天雷在頭頂響個不停。
我掐指算不出天機,一身喜服,龍章鳳姿的南宮霽先進來了。
「阿霽……」我緊張柔聲叫出他名字,送上交盞酒。
南宮霽沒有接,用冰冷審視的目光盯著我:「歡姐姐你是侯府嫡小姐,從出生便高人一等,又何必去偷庶妹的情絲!
「享受別人的愛戴、男人的青睞,讓你這般快活?以至於不擇手段?
「酥酥因為你從小沒有七情六欲,被侯府中人厭棄,被人笑作是怪物,你沒有一絲後悔愧疚?」
南宮霽的話比外面驚雷更刺耳,我渾身顫抖,手中酒盞墜地。
每一個字都像是釘子,釘穿我的心髒。
我抬起冷得沒有溫度的手,重重扇在南宮霽的臉上:「我沒有偷過誰的情絲!阿霽我們這麼多年,你不信我?」
南宮霽臉一偏,被血潤澤的唇格外妖冶,他眼底閃過血紅的光。
這是要入魔的徵兆!
2
他舔過唇邊的血,笑道:「歡姐姐不承認也罷,我自會剖出。從小你教導我不能說謊,不能將別人的東西佔為己有,為何姐姐你做不到?」
不等我辯白,他手中閃過光芒,竟暗中恢復了一半魔力。
幾根蝕骨釘從光芒射出,穿透我的七筋八脈。
大紅色的嫁衣掩我滿身血汙,我隻是個凡人,忍受蝕骨釘鑽心刺骨的劇痛。
唇齒咬破,滿嘴皆是濃稠血味,我幾乎痛得昏S。
「南宮霽……我沒有偷!」
冷汗順著我慘白臉頰滴落。
南宮霽緊緊抱著我,溫柔而涼薄安慰:「姐姐再忍一會,隻要將情絲剖出來還給酥酥。
「酥酥是你的妹妹,她不能一輩子當個無情無欲的怪物。
「那是我自己的情絲……」我氣若遊絲,臉色灰敗。
我知道我快要S了。
活生生疼S在,自己養育教導了十五年的小邪神手裡。
睜開眼睛滿目血紅,滾燙的血淚滴落。
我嗓音顫抖得不成語調,問他:「南宮霽,你為什麼答應和我成婚?」
他的溫柔,他的乖順,他答應我與我成婚,都讓我誤以為感化邪神的任務成功了。
南宮霽沾滿鮮血的手,握著那根剖出的情絲,露出松了口氣的淺淺笑容。
他掛起天真殘酷的笑,反問我:「這些年,酥酥的情絲用得舒服嗎?
「我娶你,不過是為了拿回屬於她的東西!」
3
可是,那根情絲是我的!
我天生擁有兩根情絲。
百年之後,南宮霽入魔,將人間化為煉獄。
我接受了天道任務,回到百年前阻止南宮霽入魔。
穿成侯府五歲嫡女後,我發現自己多出了一條情絲,這讓我在孟家更受寵愛。
我並未利用這條情絲做過什麼,隻是利用這份寵愛,找到了流落在外、備受欺凌的小乞丐南宮霽。
我按照天道提供的辦法,用愛感化他。
就這樣,我把四歲的南宮霽偷偷帶回侯府藏著,為他洗幹淨滿身汙泥,省下飯食喂給他。
如同長姐,亦如同青梅竹馬的玩伴。
教導南宮霽說話,教他寫下自己的名字。
會說話的南宮霽跟在我身邊,一聲聲喚我:「歡姐姐。」
他像隻偏執野性的小狼,並不親人,盡管長得粉雕玉琢,也不許我身邊的婢女靠近他半分。
隻有我能抱著他,和他依偎在一起。
我感嘆,似乎感化小邪神的任務並不難,隻要真心對他好,就能收獲他的信任。
也許,他會入魔,隻是因為受盡了太多冷眼N待。
故而,我加倍待他好。
親手為他縫制衣服,庇護他不受欺凌,冬天帶他看雪、為他放煙火,夏日為他扇涼、種下滿院芙蕖。
隨著南宮霽漸漸長大,他身體內的魔性也跟著漸漸復蘇。
他會折斷看不順眼的花草,無論多名貴,會悄悄弄S飛鳥野貓……哪怕他作惡,我也沒有放棄他。
十歲的南宮霽,身體雖單薄,卻長高了不少,纖瘦的胸膛肌骨分明。
他如同兒時鑽上我的床榻,和我睡在一起,從後面貼著我。
「歡姐姐,我的命屬於你,你屬於我。
「姐姐與我,誰也不能分開!」
他緊緊纏著我,霸道地將我視作是他的一切。
那時我在想,不如守著他一生一世。
待人間百年過去,我再回仙門。
4
直到十四歲那年,孟家的庶出二小姐,被人傳作「煞星」的孟酥酥回到侯府,事情出現了改變。
我是府中的福星,孟酥酥便是府中的災星。
所有人喜歡我,冷落她,暗中笑話孟酥酥腦子不好,是個木頭人。
孟酥酥性格冷淡,到了五六歲才開口說話,姨母染病下葬,她也面色平平,一滴眼淚也沒落過。
她不會哭也不會笑,是皇城出了名的玉雕冷美人。
老夫人不喜歡她,讓她在寺廟修行到十四歲才回到侯府。
寺廟中曾有僧侶為她算過卦,說她命中情絲被人奪走,需得找回那根情絲,才能像個正常人。
回府的第一日,老夫人安排我與孟酥酥去皇寺參拜,供香布施。
孟酥酥想也不想拒絕了,她不懂人情世故,不通七情六欲,做事隻憑自己意願。
老夫人氣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我替孟酥酥說了好話,讓她免了責罰。
上香後,我順手醫治了扭傷腳的將軍夫人,將軍夫人千恩萬謝,又向僧人說起我的仁善。
皇城中傳起我的美名,我住在侯府中絲毫不知。
隻記得,回到侯府時,我看見扮作府中小廝的南宮霽和孟酥酥站在一起。
南宮霽撈出一條錦鯉,逗孟酥酥開心。
我眉心一跳,那是聖上賞賜的錦鯉,若是S了,他們兩人都會受罰。
看著南宮霽手裡離開水掙扎亂跳的錦鯉,從未笑過的孟酥酥竟然笑了。
她這樣出名的冷美人一笑,冰魄碎裂,華光奪目,叫人移不開眼睛。
不僅是我,南宮霽目光也足足停留了幾息才移開。
我像個多餘的闖入者,出現在他們兩人面前,打破了方才怡然的畫面。
我逼著南宮霽將錦鯉放回水裡,孟酥酥唇邊笑容戛然而止,眉眼微微垂下,像隻無辜受驚的兔子。
南宮霽皺了皺眉宇。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皺眉不悅的表情,還是對我。
「歡姐姐,它不過是條魚。」南宮霽說得滿不在乎。
「這是御賜聖物!魚離了水會S!」我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他們。
南宮霽倚靠在欄杆邊,神色漫不經心:「御賜又如何?一條魚哪能和人比,能討得人開心,便是弄S也值得了。」
我深深打了寒戰,他嗜S的心也許從沒變過。
不論我怎樣教導他,南宮霽都像是頑劣無知的孩童,不懂保護弱者。
從那天起,南宮霽跟在孟酥酥的身邊更多了。
他們兩個不一樣的人,相互吸引。
一個邪神轉世,一個身缺情絲,在一起卻分外和諧。
南宮霽變著法子逗孟酥酥開心,哪怕是捉住,玩弄S一些小動物。
孟酥酥會笑,她同樣不覺得有錯。
隻有我會動怒,訓斥南宮霽不能這般做。
是我太想規勸他當個好人,南宮霽反而開始厭煩我。
他守在孟酥酥身邊,為孟酥酥出頭,讓所有嘲笑過孟酥酥是煞星的人明裡暗裡付出代價。
5
直到朝中的太常S了,當街從馬背滾下,被受驚的馬兒一腳踩破了腦袋。
S狀悽慘極了!
我聽到身邊的暗衛匯報時,遍體生寒。
能做出這種事的人隻有南宮霽。
前不久孟酥酥出門恰好遇上太常的車隊,孟酥酥不肯退讓,太常嘲諷她腦袋不開竅,空長了一副美人皮,還不如三歲小兒。
孟酥酥聽後沒有反應,最後被太常的人趕著離開。
隻是隔了一天,冒犯過孟酥酥的太常,當街慘S!
太常雖有錯,但罪不至此!
閉上眼,山河染血、滿地橫屍的景象又一次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裡。
我等到軒窗外暮色煙起,夕陽半落,才等回南宮霽。
他見到我手握藤條,唇邊的笑僵住了,好看的唇扯成一條線。
「歡姐姐又要打我?阿霽犯了何錯?」
年近十六的南宮霽已比我高出一個頭,身上似有似無纏繞著邪神的冷酷壓迫,哪怕我身邊看著他長大的丫鬟,如今也不敢直視他。
「跪下!」我一聲厲喝。
南宮霽笑了一聲才跪下。
我狠狠抽下三鞭子,南宮霽彎著唇角還在笑。
他年紀越大,我越發管不了他。
隻怕他日後壓不住內心魔性,還是會入魔!
我緊緊咬住嘴唇,嘗到舌尖血味,才慢慢拔出袖中短刀。
天下蒼生,仙門各派……萬萬人的性命,我不可辜負!
南宮霽敏銳抬起頭:「歡姐姐打了我,還覺得不解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