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次,居然就中了,我不得不轉換心態,迎接這個意外的小生命。
對於家庭中要增添小生命這件事,全家都表現得欣喜若狂,陳都提前十個月把月子中心訂好了。
我媽沒事就買嬰兒用品,還都是粉色的。
我笑著問我媽一旦是男孩怎麼辦,我媽信誓旦旦地說不會的,說她做夢夢到我摘了朵小花送她,肯定是女孩!
我心裡暗自期待能生個漂亮又聰明的女兒,不過如果是兒子,我也一樣喜歡。
我哥也很開心,到處跟人說他要當舅舅了。
我問他準備什麼時候要寶寶,我哥搖搖頭,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原來,我哥和嫂子從一結婚就開始備孕,可三年過去了,嫂子的肚子還是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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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偷偷去醫院檢查,結果兩人的身體都健康,可不知為什麼,就是懷不上。
為了不讓父母操心,他們對外就說還沒準備好,可背地裡,什麼方法都試過了。
什麼吃中藥、泡腳、拜佛、旅遊,試了一圈,全都不管用。
我哥有點灰心喪氣,他建議順其自然:「如果有孩子更好,沒有咱們也別強求,孩子不是必需的。」
「不,孩子就是必需的!不對,是兒子,我必須要有兒子,隻有生了兒子,生活才有希望!」嫂子大聲說道。
我哥知道在嫂子的家鄉把兒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也不好再說什麼。
可有一天,嫂子居然不知從哪找來一個神婆,神婆把符紙燒掉後泡水,讓我哥和嫂子喝下去,說保準能生出兒子。
嫂子二話不說就把那碗黑乎乎的東西咽下了肚子,可我哥S活也不肯喝:「這都是封建迷信!」
神婆被氣跑了:「這下生不出孩子可不能怪我!」
我哥也來了脾氣,他拿著那碗「符水」走到衛生間,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倒了,還把碗也砸了。
嫂子氣得當場就撲到我哥身上,瘋了般地在我哥的臉上和身上又抓又撓,打完他又一個人坐在地上嗚嗚地哭。
我哥覺得嫂子為了生兒子魔怔了。
那幾天他的臉和胳膊上全是血道子,連我媽叫他回家吃飯,他都找理由推脫。
就在我哥犯愁的時候,我懷孕了。
結果他想都沒想,就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了嫂子。
「可欣,你知道嗎,之靜懷孕了,真沒想到他倆這麼快。」
卻沒注意到嫂子的臉色,陰得嚇人。
嫂子緩緩抬起頭,眼底一片青黑:「你是在怪我生不出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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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一愣,立即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說錯話了,他上前摟住嫂子:「沒有沒有,咱不著急,咱慢慢來,我就是替之靜高興。」
嫂子突然把我哥一把從床上推下去,陰惻惻地問他:「她懷孕,你高興什麼?難不成那孩子是你的?」
我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你上個月不是還到她家睡了麼?算算日子,正好。」嫂子冷笑,「我早看你們這對兄妹不正常了,哪有當哥哥的隔三差五到妹妹家睡的?」
「要不她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懷上,你們老趙家的人,都不要臉!」嫂子不知道怎麼了,一張嘴控制不住地胡說八道。
「陳可欣!」我哥實在聽不下去了,他抬起手握了握拳,「你給我閉嘴!」
「你想打我!」嫂子從來都被我哥寵在手心上,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她抓起床頭櫃上的臺燈就朝我哥扔了過去,結果沒打中,玻璃摔到地上砸得粉碎。
兩人在家中廝打起來,到最後家裡幾乎不剩幾樣完整的東西,直到鄰居報警把警察叫來,這場夫妻大戰才停止。
警察走後,嫂子突然跪在一地狼藉的地上掩面哭泣:「憑什麼,憑什麼啊——」
嫂子在亂七八糟的家中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
那天我正好不在家,他們鬧成這樣,我都是後來從我媽和鄰居的嘴裡知道的。
我猜可能因為我懷孕了,嫂子心裡更加著急,所以心情不好。
我有心去安慰,可是想到她對我的態度,覺得還是不要自找麻煩,省得人家還以為我是去向她炫耀。
可是事情的發展總是讓人意想不到,自從我懷孕後,嫂子反而對我親近起來了。
那次爭吵過後,我哥和嫂子的關系似乎陷入了僵局,兩人平時相處都淡淡的。
嫂子在這座城市裡沒有朋友,也不上班,每天待在家中看電視、玩手機,很是寂寞。
估計因為這樣的原因,她開始主動找我聊天。
一來二去,我也對她放下了芥蒂,畢竟是一家人,我媽也希望我能跟嫂子好好相處。
她做菜比我好吃,經常邀請我到她的家裡吃飯。
可是我發現每次在嫂子家吃過飯,我的小腹都會隱隱作痛。
我去看了醫生,醫生詳細地問我吃過什麼,我想了想,嫂子做的山楂雪球是一絕,我每次去都會吃很多。
她還給我做了不少山楂罐頭,讓我帶回家吃。
醫生聽我說完,嚴肅地告訴我山楂有活血的作用,還會促進子宮收縮,孕期盡量不要吃。
我不知道嫂子是不是故意的,我不願意把她想得那麼壞。
嫂子知道原因後,一臉愧疚:「對不起,我沒生過孩子,真的不懂這些,差點害了你,對不起啊。」
嫂子說得情真意切,還流下了眼淚,我隻能反過來寬慰她。
後來,嫂子又主動邀請我去她家吃飯,我都找借口回絕了。幾次下來,嫂子也不再提這件事,偶爾見面,她隻是關心我的身體,叮囑我按時產檢。
嫂子說話的時候,經常低頭用手輕輕撫摸我日益隆起的肚皮,似乎笑得很溫柔。
可我有一次卻不小心看到,她的嘴角咧著,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反而冷得瘆人。
我決定搬回原來的房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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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房子更大,上班更方便,而且裝修已經結束,不會再有噪聲。
嫂子表現得很不舍:「我還以為你會在這裡住到生,到時候我幫你帶孩子也方便。」
我淡淡地說:「謝謝嫂子,到時候我會去月子中心,那邊更專業。」
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我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陳都建議我提前休產假。
我不同意:「我現在的工作又不累,上班不會有影響的,再說產假隻有五個月,我現在用完了,生完怎麼辦呀?」
我的打算是一直上班到最後一天,陳都拗不過我,隻能每天準時接送我上下班。
五月中旬,陳都要跟隨學校一起到國外的一所高校去參觀考察,為期半個月,陳都很擔心我,想放棄這個機會。
我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現在雖然走路不方便,但不是沒有自理能力,單位到家不到一公裡,我就當散步唄。」
陳都還不放心:「如果你突然生了怎麼辦?」
「那就去醫院生啊,怎麼,你能替我生嗎?」我打趣他。
我知道陳都正在評職稱,這個出國的機會很難得,我不想因為我的關系,影響他的前程。何況陳都不在家,我可以讓我媽來家裡照顧我。
陳都想了想,下定決心:「那你過馬路的時候注意點,記得看紅綠燈,如果變紅燈,千萬不要過馬路。」
「好了好了,真當我是小孩兒啊。」我無奈道。
單位到家雖然不到一公裡,但因為身處市中心,交通繁華,所以短短一段路就有三個路口。
前一周,我都正常下班,五月的天氣不冷不熱,我一個人慢慢散步回家,頗為享受。
陳都出差第十天的時候,因為一個同事的失誤,我主動留下來幫她核對數據,等到下班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小家伙在肚子裡面動來動去,估計陪著我加班,早就不耐煩了。
我收拾好東西起身回家,已經過了晚高峰,路上車子少了許多。
我記著陳都的話,即使沒有車經過,也等到變了綠燈,才開始過馬路。
就在我馬上走完斑馬線的時候,突然從拐角蹿出一個騎著電動車的人,直直地向我駛來!
電動車速度很快,我反應不及,眼看就要被撞到,我卻猛然被一股力量拉到了一旁。
電動車擦著我的褲腳快速駛過,騎車的人回頭望了我一眼,盡管他戴著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半張臉,可我依然一下子認出了他。
那雙細縫般的眼睛,跟嫂子表哥的一樣!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回老家了嗎?他為什麼要故意撞我?
一連串的問題湧上心頭,剛才的驚險讓我的心髒控制不住地狂跳。
我已經懷孕八個月,假如剛才他真的把我撞倒,後果不堪設想!
「你怎麼樣?」
熟悉的聲音,我回過頭,竟然是陳都。
「你怎麼回來了,剛才嚇S我了!」我轉身撲進陳都的懷裡,他的懷抱堅實、溫暖,給了我莫大的安全感。
陳都摸摸我的頭發:「考察已經結束了,他們還想多玩幾天,我向領導申請提前回來陪你。幸好我回來了,你要是有什麼危險,你讓我怎麼辦?」
我抬起頭:「陳都,我知道剛才差點撞到我的人是誰。」
12
我向派出所報案,有人試圖謀S我。
警察調取了那個路段的監控,發現有個穿藍色上衣的人提前一個多小時等在那個路口,見我出現,才啟動車子加速衝過來。
而且目標明確,明顯就是衝著我來的。
可惜當天光線不好,監控沒有拍到他的臉,而且電動車也沒有牌照,無法確定嫌疑人。
「我知道他是誰,他就是我的嫂子陳可欣的表哥,我見過他!」我堅定地說。
警察順著這個方向,調取了嫂子家附近的監控,果然看到了那輛電動車的蹤跡,也查到了事發當天,嫂子與表哥見過面。
在火車站,警方抓獲了準備逃回老家的表哥。
原來表哥叫王升明,是個無業遊民,在老家有盜竊的前科。
經警方審訊,王升明對他受嫂子指使試圖騎電動車撞我的事實供認不諱。
雖然之前我有過懷疑,但經王升明親口說出來,還是對我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我自認這幾年的相處,我沒有做過對不起嫂子的事,我哥對她更是百般愛護,她為什麼要害我?
嫂子被帶走那天,我也在場。
我哥憤怒地說:「陳可欣,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惡毒,之靜懷孕八個月,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嫂子終於露出了真面目,她眼睛通紅,咬著牙看我:「趙之靜,憑什麼你事事都壓我一頭?就連生孩子,你也在我前面!我早就看不慣你了!」
「表哥是我找得沒錯, 我就想讓你這孩子生不下來,要是一屍兩命, 就更好了,到時候你爸媽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好好好,來了就好,先吃菜吧。」
「(唯」嫂子說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陳都和我哥擋在我前面, 保護著我。
警察準備把她帶走的時候, 她又突然哭了。
發絲遮住了她的臉,但我看到淚水從她的下巴一滴滴流落:「為什麼, 同為女人,我什麼都不及她,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
警察把嫂子押送上了警車, 我冷冷地看著她的背影。
原生家庭的不公造就了嫂子扭曲的性格, 可是我又有什麼錯?如果嫂子不作, 依我哥對她的愛護, 她未必不會有一個幸福的未來。
13
嫂子和陳升明依法被拘捕, 將被追究刑事責任, 我哥堅決起訴與嫂子離婚。
他說他想先忙事業,暫時不考慮再婚, 我爸媽也懶得管他,現在全家的重心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上次的驚嚇還是讓我受到了一些影響, 在醫生的建議下, 我提前請假, 專心在家養胎,每天在小區裡散步,等待小生命的降生。
兩個月後,我順利生產, 正如我媽說的,是個健康的女嬰。
對於這一結果,全家都特別滿意,尤其是我媽,逢人便說起她那個靈驗的夢。
月子中心裡,女兒吃過奶後睡著了,她閉著眼睛, 嘴唇紅紅的,小小的一隻,一條毛巾就能蓋住全身, 我和陳都怎麼都看不夠。
「老婆, 你說, 這個世上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女兒呢?白白香香的,多可愛啊。」陳都用手點著女兒小小的手掌。
「如果是兒子呢, 你就不喜歡啦?」我打趣道。
「也喜歡,不過, 大概不會像寵女兒一樣寵他吧, 男孩, 總歸要皮實一點的好。」陳都認真回答。
我點點頭:「我也覺得,不管兒子還是女兒,我們都一樣愛。而且我隻要這一個, 我要把所有的愛都給她。」
陳都沒說話,在我的臉上輕輕印下一吻。
陽光透過窗子印下樹的影子,像給女兒披上了一件花衣服。
唯願她一生健康、快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