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許勝意他在我家門口出了車禍？」我走近於洲，雙手不受控制地拽住他的領子，「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真的不知情？」於洲半信半疑地說出真相，「許勝意給你去送定勝糕，被掃地車撞了，車輪當場絞斷了他一條胳膊……」
見我雙眼失了焦，整個人在微微顫抖。
於洲殘忍地勾起嘴角：「怎麼？是不是又勾起了你的傷心回憶？」
我一拳打在他下颌，他難以置信地瞪著我：「禾穎，你他媽的瘋了嗎？」
話音剛落，我又一拳砸向他鼻梁骨。
於洲頓時鼻血如注。
他龇牙咧嘴地衝過來，我幾下就將他撂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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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樓梯上，疼得直飆眼淚：「在劇組裡拍對手戲時你故意揍我，現在你又揍我……有種你在鏡頭前別裝小白花，我要曝光你！」
「當年，你明知我奶奶有心髒病，還故意跑去刺激她，說我早戀，放棄高考，害她病危入院。」我又補了他一腳，「於洲，我打你算輕的！」
說完，我轉身朝教室奔去。
在走廊拐角，我和許勝意迎面撞在一塊兒。
正和同班男生說笑的他，下意識伸出手撈了我一把。
我因為慣性，整個人落入他懷中。
他的手來不及移開，掌心的溫度隔著校服貼上我被冷汗濡湿的後背。
「怎麼了，你臉色這麼難看？」
許勝意低下頭，靠近我。
他的臉逐漸模糊在我的視線中，我努力忍住眼淚：「許勝意，馬上高考了，你一定，一定要給我好好的。」
許勝意凝眉道：「禾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他笑著舉起手，「我答應禾穎，一定超常發揮，考個好大學……」
我打斷他的話，伸出手抱住了他。
許勝意低頭看著自己懷裡那顆緊緊貼著他的腦袋，整個人呆住了。
等我松開他轉身跑進教室，他仍怔怔地留在原地。
許久，許勝意才反應過來：「喂，你抱完就跑是什麼意思？我剛才要是心髒病犯的話，你負責嗎？」
我從窗口探出頭，對許勝意笑道：「這叫包（抱）過，祝你高考包過的意思。」
許勝意的臉更紅了。
目睹全過程的趙園園一臉嗑到了的表情：「你們給我一畢業就談！聽見沒有？」
我從堆積如山的桌角隨便抽出一本書，裝作沒聽見。
和頂流拍愛情戲都不會臉紅的我，此刻卻心跳如雷。
於洲走進教室，碰巧看見趙園園在拉著我起哄。
他陰森森地瞥了眼趙園園：「趙園園，我奉勸你，什麼 CP 都嗑，隻會害了你。」
「神經病吧你！」趙園園罵了一聲，不再理會於洲。
而我卻在於洲的話裡品出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12
不知不覺，入了夏。
今年似乎比去年天熱得早一些。
午後，頭頂的電扇飛快地轉著。
窗外蟬鳴陣陣，學生們專心地刷著題。
趙園園最近壓力有點大，有幾次想約我去溫泉館泡澡。
我一聽是有水的地方，就開始緊張。
有段時間，高三的學生家長都會帶著孩子們去附近的廟裡燒香，求個「金榜題名」的福袋。
我也拉著趙園園去了。
師父按照我事先拜託他的那樣，給了趙園園特別的福袋。
還另外告誡她高考前千萬不要去有水的地方。
比如公園小河邊、溫泉館、遊泳館這些都不行。
避免她因猜忌而緊張，師父向她解釋說隻要不去那些地方，她高考就能順風順水，穩定發揮。
趙園園還因此，松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她談起自己的未來，整個人神採奕奕。
我們約定就算以後各奔東西，每個月至少也要見一面。
路過濱江公園時，我眺望著那片湛藍的人造湖，不由得握緊了趙園園的手。
還有一周就要高考了。
這一次，我應該不會再失去她了。
我們一定都可以考入自己理想的學府。
13
但就在高考前一晚。
意外還是發生了。
我突然收到趙園園的短信，她告訴我，她的準考證和身份證丟了。
我急忙給她打去電話，她在電話那頭哭得稀裡哗啦：「家裡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我明明都收好了的。」
在我趕往她家的路上，我又收到了趙園園的短信。
她告訴我，東西都找到了，有個好心人在濱江公園撿到了她的錢包。
我整個人都在發抖：【園園，千萬別去！要去，也先等我來了再去！】
趙園園卻回我：【你家離這兒好遠的。沒關系，你慢慢來，反正我都快到啦。】
大半夜，已經沒有公交車了，也很難叫到車。
我家住在郊區，這個點路上幾乎看不到一輛車。
我隻能拼命地蹬著單車，身上汗流浃背，喉嚨像著了火。
悶熱黏稠的空氣籠罩著整條街，耳邊沒有一絲風聲。
我來不及換鞋，穿著拖鞋騎車，拐彎時太急整個人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柏油路上。
膝蓋骨當場就摔斷了，半邊身體也都擦破了皮。
劇烈的疼痛反而叫人清醒。
我顧不上正在冒血的掌心拿出手機報了警，又叫了救護車，一口氣把我能想到的救人的方式都用上了。
最後，我的視線落在通訊錄最上面的那個名字上——AAA 許勝意。
【高考順利，祝你未來萬事勝意。】編輯完這條短信，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發送成功。
這時候的我，渾身都像散了架，四肢百骸都痛得厲害。
我不甘心地握緊拳頭，指尖陷入血肉模糊的掌心。
難道，我們的命運重來一次，依舊還是這樣嗎？
當我深陷絕望時，突然一束光落在了我的臉上。
許勝意手忙腳亂地從他媽媽車上下來時，不慎摁亮了手機的照明功能。
這道光在黑暗中顯得非常微弱，我卻像是看到了希望。
努力伸出手，想去抓住它。
結果是，那道光先抓住了我。
「找到你了，禾穎。你不要怕，我送你去醫院。」
我努力點點頭。
一路上，我雙眼被汗水蜇得睜不開。
但知道是在許勝意的懷裡，我好像什麼都不怕了。
他嗓音幹啞顫抖，卻仍在不停地安慰我：「警察已經找到趙園園了，你放心，她被救起得很及時，隻是嗆了幾口水……」
「傻瓜，你一定是摔糊塗了，想叫救護車卻打給了我，不過沒關系，我也及時趕到了……」
「還有，你的祝福短信我也收到了。」他苦笑了一聲，幾乎快哭了，「可我的萬事勝意，前提是萬事有你。」
14
等到我醒來，床邊是我做夢都想再見到的人。
趙園園她披著湿發，裹著條床單。
見我醒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來：「是於洲，他偷了我的證件，騙我去濱江公園。」
我拉住她的手：「幸好你沒事。」
許勝意看著我，點點頭：「嗯，幸好你也沒事。」
他的白襯衫染上了我的血跡，斑駁不堪。
我愧疚地伸出手，想替他擦去。
卻被他握住手：「別亂動，這件衣服我準備留著。」
「？」我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他被我的樣子逗笑，眼眶卻紅了：「英雄救美的勳章，難道不該留作紀念嗎？」
我道：「三天不洗，臭S。」
「噗。」趙園園破涕為笑。
許勝意癟癟嘴：「禾穎，你真的一點都不懂男人的浪漫……」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醫生的笑聲打斷：「年輕就是好啊，看樣子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緊跟其後的是兩名警察，警察讓我們別擔心，一會兒他們會親自開車送我們去考場。
保證我們不會遲到。
我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高考的第一天，清晨五點半。
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隻是，看著裹滿紗布的自己, 還有打了石膏的腿，難免有些沮喪。
不過，好在傷的是左手左腿。
我還能用右手寫字, 參加高考。
許勝意不知道從哪裡借來一輛輪椅，幫助我坐上去後, 我滾著輪軸秀了一番車技：「人殘志堅，為了夢想, 衝呀！」
許勝意將警察從我家取來的準考證遞給我, 小小一張，卻承載著萬千學子的夢。
我握著它有一瞬間的失神。
「別緊張，等到了考場正常發揮就好。」
許勝意推著我穿過醫院花園，我抬起頭, 對上一雙溫柔含笑的眼眸。
太陽初升, 晨光灑在他的身上, 將少年籠在淡淡的光華裡。
他雙手撐在輪椅扶手上, 對我說道：「禾穎, 你閉上眼睛。」
我怔了怔, 隨即乖乖地閉上雙眼。
許勝意的吻輕柔得像蝴蝶羽翼, 落在我的唇角。
他學著我那天抱他時的語氣, 說道：
「祝禾穎, 高考穩（吻）過。」
尾聲
高考成績出來，我如願考上了北影。
新生報到時, 我在人群中下意識搜尋了一下某個身影。
我笑自己，已經畢業了, 怎麼還在想他？
一轉身, 就撞到了人。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生, 白 T 黑發, 笑起來恣意灑脫。
許勝意摘下鼻梁上的墨鏡：「幾個月不見，不認識了？」
在這帥哥美女雲集的北影，許勝意英氣的長相仍然是人群中的焦點。
「許勝意？你也來北影了？」
「嗯。」他隨手接過我的行李箱, 「為了能和女明星繼續當同學。」
「你不是和我一個專業的吧？」
「我是戲劇影視文學系的, 未來的爆款劇編劇。」許勝意笑著和我並肩走在林蔭道上，「請問，禾影後, 你準備好出演我的女主角了嗎？」
「你不會要我出演你的第一本著作吧？星際第一女特務艾禾穎……」
許勝意聽了，神情立刻嚴肅起來：「怎麼可能？那本書男主角除了我, 換誰來演我都會想刀人。」
「又是一年一度的畢業季，不知道兩位老師還記得自己的高中時代嗎？」
「（我」「我？我演技你是知道的，我演……」許勝意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腳步。
這才反應過來的他，眼中掩飾不住的喜悅：「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當你的男朋友？」
我點頭：「這個位置, 非你莫屬。」
許勝意凝視著我, 眼中閃爍的愛意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他小心翼翼地拉過我的手。
低沉磁音貼近我的耳畔：「那我現在可以吻你嗎？」
我展開雙手，大大方方地迎接他的擁抱。
許勝意將我拉進自己的懷中，低頭吻住了我。
這個漫長的深吻, 盛滿了少年滿腔的溫柔繾綣。
時光一隅，風經過時也似乎變得格外輕柔。
我牽住許勝意的手，決定與他一起步入人生的下一站。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