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爹,今天請你做個見證,我陶容義和陶容德斷絕兄弟情,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8
看到我爸捏著拳頭堅定的神色,喜色不由得漫上心頭。
雖然這些所謂的親戚又開始跳出來說和,但我知道我爸一定會做到。
那筆欠了三十多年的兩萬,加上這麼多年的利息遲遲來到。
陶最鑫最後在四爺爺發怒敲拐杖後不情不願掏出五萬來平息。
我爸媽還在氣頭上,不松口也不願意收下,仿佛這樣做就表明絕不原諒的態度。
但我覺得他們人是S的,可錢是活的啊,所以這筆錢最後被我高高興興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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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最鑫抱著他還在抽噎的兒子走時,停在我身側譏諷:
「果然是頭發長見識短,那三萬就當是我們賞給你爸媽做牛做馬的辛苦費了。
「你不會真以為全世界就你找到發財密碼吧?今日仇來日報,別哪天在陰溝翻船跪著求我幫忙。」
一想到他指使小石頭拿我平板,實則是為了驗證我那通電話就想笑。
百萬賬號是真,可不是我的,是從我親親閨蜜那兒借的。
「勇華哥」是業內數一數二的策劃師不假,可所在的詐騙公司逃稅洗黑錢更真。
上一輩子閨蜜就是籤了這家公司,最後發現不對隻能賠上整個身家毀約。
但我不信以陶最鑫的腦子能看出問題,更不信他能拒絕那些天價的誘惑。
沒和他多打嘴炮,隻是笑著搖頭:
「土裡的無菌蚯蚓好吃嗎?多吃點哦。」
看著他開得飛快的車,我嫌棄地撇嘴,就這?真不經激。
好在今天這一通吵鬧,把我媽多年的氣發泄了出來,休息兩天後不僅氣色變好,脾氣也長了不少。
倒是我爸回家後就生了大病,累得我請了長假跑上跑下照顧。
「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不就是個狼心狗肺的個東西?人家都不把你當弟了,你還在把他當哥看!」
我爸喝著我熬的雞湯,訕訕地小聲反駁:
「你別氣,我沒有想再管他家。就是想到小時候,我心裡……還是一陣一陣難受。」
那些他在意的小時候情分,不說有幾分,真與假都還是個未知數!
我媽看了一眼沒繼續念叨,我坐在旁邊給他削起蘋果:
「爸,你們小時候大伯經常打獵吧?」
許是想到什麼,他眼神黯然,微不可察點頭:
「以前吃不上飯,家裡人都餓得慌,你大……他就天天進山給我們找野味吃。可是後山那麼大,那麼多野豬毒蛇,經常把他折騰得到處是傷。」
「可三堂叔有次喝大了說大伯是打獵的一把好手,進山從不會空手。但是你說大伯那個人,進山會不會是為了躲農活,給你們帶的都是他吃剩的啊?」
我爸有些激動:
「當然不會,他說我在長身子不吃肉不行,就和你三堂叔一早進山。那時候我在讀書,農活基本上都是你爺奶的,我不過就挑水砍豬草放牛。他也沒吹得那麼神乎……隻能說十有一的野雞麻雀,他一點也不吃……全留給我們……」
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後長長嘆口氣,應該也是猜到了什麼。
其實三堂叔也是個愛偷奸耍滑的,沒一個親兄弟搭理他,隻有大伯和他玩得最好也最親。
他酒後的醉話,真與假顯而易見。
「好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再說,他家在城裡買房,陶最鑫讀書、娶媳婦兒,包括小石頭後來的奶粉錢,我們出的還不夠嗎?
「不過那陶最鑫可真是個報應,我們貼在他身上的錢也有十來萬吧,居然還咒你早S。再看看他兒子,我看也是個小報應,這家絕對沒啥好下場!」
我爸這次沒再吭聲,倒是眸中的鬱結少了不少。
朝夕相處的親哥究竟是不是善待兄弟的個性,我爸怎麼可能不清楚?
不過是血緣和時間蒙蔽了他罷了。
9
返校後我又回到了瘋狂補小論文、趕小組作業、做實驗的循環。
其間匆忙看了眼陶最鑫的主頁簡介。
多了條 MCN 認證,千達傳媒。
正是上一世那個洗黑錢公司!
之後那些直播更是突破下限無所畏懼,蝙蝠翅膀、蛇鱗片、蜈蚣的腿,蟑螂卵鞘……
依舊主打保留原汁原味的精髓。
每場都能在滿口爆漿的瞬間衝上熱門前十,有抓住熱度猛地黑紅一把的趨勢。
惡心得我連忙買了推送,就怕他墮落得還不夠徹底!
聯想到爸媽在家終於擺脫了磋磨,我徹底把心放回肚子裡,開始專心完成下一篇一區 SCI。
直到這天接到個陌生電話,還沒開口那頭便是劈頭蓋臉的命令:
「喂,小石頭得了白血病,來京醫做配型!」
我看了眼時間,這才猛然發現離上次吵架已過去了半年。
可侄子發病不應該還在半年後嗎?怎麼突然提前了?
按理說陶最鑫也是重生的,這更應該提前給他做檢查幹預啊!不說治愈,至少也不應該突發。
忍住好奇,我冷笑出聲:
「呦,吠那麼大聲給誰叫魂兒呢?張嘴閉嘴都是要骨髓,我不賣你也別推銷。你我血型不能相融,畢竟不是同個物種,再打當天我給你送終!」
不管那頭不加掩飾的辱罵,我掛斷拉黑一條龍。
上輩子我心疼這個小侄子心疼得厲害,在他確診後也做了配型。
陶最鑫難道不知道沒成功的嗎?現在明顯就是不安好心!
之後好幾天,我電話被輪番轟炸,就是不知陶最鑫哪兒來這麼多新號碼,拉黑一個就來個新的。
配型這事還是傳遍了整個老家,有些好事的親戚還跑去我家說教,說我爸媽沒兒子養老,得好好把小石頭養大等他報恩。
要勸我必須去做配型,實在不行就強行押著去,絕不能讓陶家斷了香火,否則就是變相S人。
氣得我爸拉著他八歲孫子就要來京:
「我和你親堂兄弟,這巧了不是,小石頭和你孫子都是陶家一脈相承的兒子,論血緣比我閨女親多了。走走走,咱們一起去,不然就是S人犯了!」
嚇得那人抱上孫子就跑,急得瘸的右腿也不跛了。
我爸轉頭就打電話把大伯罵得狗血淋頭,警告他要是再縱容大伯母傳謠言罵我,就別怪他上門報仇。
我爸媽也特意打電話叮囑我少出校,也別去見那一家。
可我還是被陶最鑫堵在寢室樓下:
「陶禧,見你一面真不容易。」
幾月不見的他四肢浮腫,原本還稜角分明的臉也腫脹起來,眼白變黃渾濁,講話時聲音一噎一噎的,這是聲帶受損的表現。
可那股不可一世的樣子反而越發濃烈,我轉身欲走,又被他肥膩的手掌抓住。
「怎麼就要走了?看到我過得越來越好,越來越有錢是不是很氣?」
我上下掃了他一眼,巴家短袖長褲,香家外套板鞋,左手勞力士右手愛馬仕,不是我眼熟,主要是這些經典大 logo 想看不見都難。
要是他昨天找我,說不定我還會陪他演演這出炫富羨慕戲,可我剛被導師批了一通,心中鬱悶得很。
「你這是把全部身家穿給我看?有病吧你,兒子都白血病了還要炫富,我是什麼你很嫉妒的人嗎?」
像沒聽出我的諷刺,陶最鑫松開我的手拍拍衣服不存在的灰:
「全部身家?你是真窮啊你,這點兒小錢都至於破防。現在怕是嫉妒S我了,籤不了的公司我輕而易舉進了,想要的頂級策劃師成了我專屬。
「陶禧,別裝清高了,你妄圖一輩子把我踩在腳底,卻沒料到我能有今天吧?985 又怎樣,博士生又怎樣?認輸吧,我隨便灑灑水,都是你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哦,偽造的聊天記錄裡千達傳媒隻與我合作一次,而我百般求籤約而不成。
我緊皺眉頭,才反應過來這是他在報半年前偷聽我罵他的仇。
「口氣這麼臭你沒體檢嗎?你過得好不好關我屁事?看你現在又肥又腫的身子,不會是得什麼病了吧?哦,和你兒子配型不上別是寄生蟲感染沒戲了吧!」
這話就是我單純找不爽,可看到陶最鑫微縮的瞳孔,這居然都能被我猜準?
腦膜炎、肝硬化、膽囊炎、胰腺炎……無數種並發症飛速在我腦中劃過。
我越想越開心,情不自禁掛起了嘴角。
原本還冷靜的人突然惱羞成怒:
「我兒子要是S了,你也別想有好下場!」
我甩開他就走,任由身後的謾罵詛咒。
他口中的威脅早沒了氣勢,上一輩子我的S是他窮途末路的妒忌發泄,可這一世他至少目前過得極好,怎麼著都犯不上違法。
10
給小石頭配型這事突然沒了後續,陶最鑫依舊每晚準時直播,眼中的笑意怎麼看都不像孩子快S的樣子。
許是這輩子有錢治療,或許順利找到骨髓也不一定。
看著煥然一新的直播間,不知何時陶最鑫改了路子。
奇葩生食依舊是主打旋律,可變成了每晚不定時出場,其餘時間居然改成了那些常見熟食。
圈圈腸、五花肉、大肘子、蛇羹……佔據整個彈幕區。
除此之外,他還新增兩個環節,一是每周一的視頻可評論想看的生食,點贊量最高的成為下周直播內容;二是多了粉絲投喂欄目,每周五直播拆封包裹,現場食用。
這也就導致留在他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互動率也越來越高,質疑聲辱罵聲自然有公司刪評控制節奏。
那些肥膩的肉一口口被陶最鑫吞咽,哪怕是熟食都顯得沒來由惡心。
我打開他點贊率最高的視頻,是韓式主題。
炸雞啤酒、部隊火鍋、辣白菜、火雞面……
我終於知道他不時發出的哽噎聲怎麼來的了,以前他雖然吃得多,但的確是一個成年男性的正常飯量。
但現在直播間的食物多了四倍不止。陶最鑫絕對會在下播後催吐,而他的聲帶就是被這種高頻催吐損傷的!
後面的生食部分照樣回歸老本行。
章魚刺身、淡水魚片、雞蛋拌牛肉都是開胃小菜,而大腸刺身、姨媽血旺、活蜂蛹火速引得觀眾刷了滿屏禮物。
喜歡這一口的自然贊不可言,可像陶最鑫這樣毫無顧忌長時間吃的人,絕對是感染寄生蟲以及高血脂高膽固醇的人群!
不說等到半年後他公司出事,就按照這種吃法,他半年後也絕對非S即殘。
可這些,與我何幹?
不過才三個月,就接到我媽滿是唏噓的電話:
「小石頭S了,李麗婷又懷上了。」
我深吸口氣,可惜了,不是陶最鑫。
「我知道他家喪盡天良,可沒想到做那麼絕。鬧了你一通後,你大伯和大伯母就帶著小石頭回了老家,我聽你春燕嬸說,那小臉白得像紙一樣,一身肥肉隻剩張皮裹著骨頭。
「最開始鄰居還能聽見孩子的哭喊聲,說奶奶我疼,吵著見他爸媽。可陶最鑫夫婦也是個心狠的,從頭至尾沒個影兒。」
還有,大半年前也就是陶最鑫重生後不久,就給他兒子買了重疾險各種B險。
加上部分B險規定兒童是雙倍賠償,七七八八加起來賠了將近三百萬。
這事還是大伯喝醉了吹牛,說孫子真值錢,S了都能給家裡賺幾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