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淡了下去。
走到樓梯轉角處，聽到陸璟之低吟了一句。
「不辛苦，命苦。」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我快速關上門，在藍色軟件裡搜索，「契約老公突然對你獻殷情，最大的可能是因為什麼？」
5
叮咚，一條推送消息彈出來。
「柳翩翩 霸總小說」
我呼吸一滯，出師未捷馬甲就被人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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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進去一看。
簡直沒眼看。
綜藝現場我把手機放在大腿上轉圈圈時，被網友拍到了手機屏幕。
還被頂上了熱搜！
「《霸總的閃婚嬌妻》，翩翩嚴選，入股不虧哈。」
「天，誰能拒絕一個愛好霸道總裁文的美女小姐姐呢？」
「已連夜怒充 VIP，家人們，全程高速，文好磕瘋，當然，亦可封。狗頭狗頭。」
……
我顫顫巍巍搜了一下這本書，簡介已經夠我社S十遍了。
點開第一頁，開篇即眼熟。
男主圍著一條浴巾給閃婚的女主做飯，女主既感動又敢動，於是男女主就醬醬釀釀一頓操作。
敢情陸璟之是看了熱搜？以為我喜歡這款？
我拍了拍莫名發燙的雙頰。
恰好藍色軟件也有人回答了我的問題。
「十年書蟲告訴你，他一定是喜歡你，你以為的各取所需，其實是他的蓄謀已久。」
回答才幾分鍾，點贊人數居然已過百。
哦莫，他喜歡我？
可他不是已經有陸明明了？
原著裡，陸璟之的媽媽找到陸明明，「這裡是 5000 萬，不要再打璟之的主意。」
陸璟之出於內疚，給陸明明資源砸到手軟，不出半年，陸明明躍居一線頂流。
雖然陸璟之很好，但我的道德感也很高，絕不橫刀奪愛。
我登錄賬號發了條動態。
「如果我說我是誤觸，小伙伴們能信嗎？」
「信，必須信。」
「這題我會啊，我看 po 文被爸媽抓包時，也是這樣說的。」
「+1」
「+10086」
「你們夠了啊，我翩翩不要面子的啊，陰陽怪氣算個什麼事情？不像我，我就直說了啊，我不信，哈哈哈哈哈。」
嚶嚶嚶，我堂堂二級主任科員，S了算了……
我緊急呼叫系統，再不去催更，這走向，高低得被我帶偏。
系統顯示不在線。
孤立無援。
6
第二期綜藝開始直播。
還沒進入正題，彈幕就被「蹲一個完整書單」淹沒了。
主持人：翩翩，網友們都很好奇你的書單，介意跟網友們分享一下嗎？
我：不介意不介意，一定連夜整理出來。
主持人：既然說到讀書，書畫平常喜歡讀什麼類型的書？
鄧書畫：我最近在讀《馬克思的幽靈》《與勒維納斯永別》和《哲學的邊緣》，我喜歡有深度一點的東西。
【我女鵝真是人如其名。】
【有深度的人研究哲學，淺薄的人卻沉迷 po 學，高下立見。】
她就這麼愛雌競？
真是忍不了一點，跟她拼了，我歪頭看向鄧書畫。
「看來書畫前輩很喜歡託馬斯·C·帕特森的書呢。」
鄧書畫愣了一瞬，點頭表示贊同。
「是的，他的書很有深度。」
我狡黠一笑。
「不好意思啊，我記叉了，這三本書的作者是德裡達。」
現場一片沉默。
彈幕一片留白。
主持人尷尬地結束了這個話題，「因辰熙有些私人事情要處理，今日由陸明明頂替辰熙參加，大家歡迎明明。」
彈幕又開始發瘋。
我也有些緊張，畢竟，我和她的關系有點微妙。
正襟危坐，卻還是不受控制地長大了嘴巴。
實在太微妙了。
沒有人告訴我陸明明是一個男的！還是一個花美男！
難怪當初我說同為女人能理解他時，陸璟之要向醫生確認我的腦部檢查結果。
我以為他是陸璟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事實卻是社會主義兄弟情。
虧我昨晚還腦補了陸璟之移情別戀，我備受道德煎熬，接受吧，我的良心不允許，不接受吧，陸璟之確實還可以。
結果，賽道都搞錯了，我壓根就沒上道。
嚶嚶嚶。
明明可以靠顏值，翩翩卻要自己努力。
他是明明，我是翩翩！
好好好，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發瘋文學。
陸明明從容地落座，跟觀眾打招呼時眼睛卻有意無意往我身上剜。
我心虛地低下頭，畢竟我佔了不該佔的位置。
主持人介紹今天的任務。每位嘉賓即興就「春」這個詞畫一幅畫，在線拍賣，賣畫所得將會捐給貧困山區。最高價者，依然掌握處罰主動權。指導單位：扶貧辦、文化館。
我就知道，今日諸事不宜。
我要人氣沒人氣，要錢沒錢，要畫畫實力更是等於 0，這一期，kpi 進度條怕是拉不動了。
我硬著頭皮畫了幾棵歪歪扭扭的樹，一地青草，一條河裡遊著四條魚。
文化館的專家點評，其他三人的，草長鶯飛，杏花春雨，柔山秀水，繁華錦繡。
我的，很有個性。
各家都在控評自家哥哥、姐姐的畫技有多驚人。
零碎夾雜著幾句關於我的畫不忍直視的感嘆。
我扶額皺眉，人生，真是難如登天。
在線拍賣開始。
影帝柯遠的畫賣了 38 萬，陸明明的賣了 58 萬，現在輪到鄧書畫了。
「我可以打個電話嗎？請大家體諒我這顆想多賣點錢幫助山區小朋友的心。而且，我們女孩子才不會輸給他們男生的，翩翩，你說對嗎？」
我這火爆脾氣。
忍一忍還是可以的。
我狗腿地點點頭。
鄧書畫將電話撥出去。
「璟之哥哥，我們的綜藝你在看嗎？」
「嗯。」
「那璟之哥哥，你……」
「100 萬，買你的畫。」
我石化在原地，這分明是陸璟之的聲音。
男女對象都有，玩挺花啊！
虧我昨晚還感嘆他驚豔了我的歲月。
妥妥地寒冷了時光好嗎？
?陸明明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大哥，別看了，在哭了。
丈夫一擲千金，博君一笑，對象不是我，我的心莫名還有些酸澀。
鄧書畫的嘴角看著比 Ak47 還難壓，嬌羞的臉上掛著些許潮紅。
「謝謝璟之哥哥！你最好了，不管我多大了，你都還是對我有求必應。」
彈幕一頓輸出。
【我的媽呀，璟之，是陸璟之大佬啊。】
【是我那清冷矜貴、不入凡塵的瑞城太子爺陸璟之嗎？】
【我們女鵝真的太低調了，她跟陸大佬這關系，一看就不一般啊。】
【話說其實上一期太子爺也閃現現場，我還拍到一張他一臉不值錢地看著臺上笑的照片，原來是因為我們女鵝啊。等我，馬上 po 出來。】
【快快快，我愛看。】
【天啊，100 萬，扶貧辦主任掩嘴偷笑（我猜的）。】
【難道隻有我好奇，柳翩翩這裡怎麼收場嗎？】
別好奇，這場我沒法收。
柯遠和陸明明有粉絲，鄧書畫有陸璟之，我隻有我自己。
主持人也順著回歸話題，「翩翩的畫，確實比較有個性哈，我們看一下網友出價多少。」
「100，200，有網友出價 1200 了。」
主持人的聲音裡甚至帶了些許亢奮。誠然，我這畫，50 我都不會買。
其他三人一副吃瓜的表情盯著我。
我難過地低下頭，不為嘲諷不為面子，隻為自己白白浪費了一個這麼好的機會。
國家背書的節目，任何人任何懲罰都是要乖乖聽從的，否則會全行業封S。
臺子有了，我卻唱不了戲。
鄧書畫笑得燦爛，「要不，我出 10 萬買了翩翩的畫，慈善嘛，就該不遺餘力的。」
彈幕又刷一波「人美心善」。
不是，這拙劣的演技，大家的眼睛都還好嗎？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如平地一聲驚雷。
「柳翩翩的畫，我出 1000 萬。」
7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都在循這聲音的來源。
破案了。
聲音來自鄧書畫的手機裡那通未掛斷的電話。
是陸璟之。
家人們，誰懂啊，我宣布現在我跟陸璟之世界第一好。
可是，他為我花了 1000 萬！
他瘋了，我也要瘋了。
組織不會來查我吧？
系統：「放心，正常渠道收入，正常支出，還是做善事，我們隻抓違法犯罪，但我們不仇富哈。」
懸著的心放下了。
我笑呵呵地抬頭，就看見鄧書畫慘白的臉和陸明明幽怨的眼神。
主持人不嫌事大地宣布，我拿到了處罰主動權。
【這麼醜的畫，賣 1000 萬，呵呵，資源咖。】
【雖然但是，人家一個願買，一個願賣，還可以做慈善，要你表什麼態？】
【我猜可能大概也許是因為正主被當事人打臉，破防了。】
【你們吵你們的，別影響我磕 cp，豪門太子爺與 18 線漂亮女明星，kswl。】
【樓上的姐妹拉群，算我一個。】
【好好好，霸總的小嬌妻，我看小說是開拓眼界，她看小說是在看自傳。】
【還求什麼美女書單，直接求美女出書啊。】
彈幕吵吵鬧鬧，工作人員將處罰飛鏢盤抬上了臺。
我的鏢扔中哪一格，處罰就是什麼。
我SS地盯著綠色的那一格，「公布近三年全部收入。」
眼睛一閉一睜，警校的學習經歷又派上用場了，飛鏢正中綠色格子。
對面幾人變了神情，隻有陸明明嘴角掛著不屑的譏諷。
稅務局的工作人員開始上臺查看個人所得稅 APP。
不出意外，柯遠和鄧書畫的收入與所納稅務不匹配。
二人一邊解釋是因為慈善捐款免稅才導致數據不匹配，一邊一副恨不得吃掉我的樣子盯著我。
稅務部門的小哥哥一臉正氣，「隻是請二位協助調查，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直播間人數達千萬，彈幕密密麻麻。
【媽媽，我出息了，日收不足 208 塊的我現場圍觀了 208 們的收入。】
【我 208 塊老老實實交稅，人家 208 萬還在 tsls。】
【書粉們怎麼不笑了，是你們女鵝不好笑嗎？】
【快去隔壁吃瓜，今天沒來的那位爆了，磕了，進去了。】
【你還真別說，這個柳翩翩是有點玄學在身上的。】
【腿毛、稅收，都是這姐提的，細思極恐。這姐莫不是傳說中的『計簡偉』臥底？】
……
結束直播後，聽著系統報進度條，任務已完成 3/4，我咧著嘴出了演播廳。
途徑無人小巷時，我被陸明明擋住了去路。想起上次被他推下樓梯，我還是有些後怕，不想過多糾纏。
「怎麼，搭上了陸璟之，你就這麼得意？」
見我不說話，他雙手撐在牆上，得寸進尺將我禁錮在手臂之間。
「我很抱歉，但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可以親口跟他談。我還有事，不好意思。」
陸明明一隻手掐著我的脖子咬牙切齒地嘶吼。
「我沒什麼和他談的，你和他隻是協議結婚，最終你還是會屬於我的。」
我腦回路有點轉不過彎來，但脖頸處傳來的疼痛讓我的頭腦清醒無比。
我捋了捋思路。
所以和陸明明有關系的那個人，是我？
果然是癲文世界。
「我曾經以為你和她們不一樣，不，是你比她們更可惡，你拉我出沼澤，卻又親手將我推入深淵，你跟我說不想戀愛，轉頭卻嫁給陸璟之，為什麼？為什麼？」
陸明明越說越激動，我被掐得有些呼吸不過來。我掙扎著脫離他，他卻得寸進尺，我正猶豫要不要暴露實力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