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穿,連帶著骨頭都開始發疼。
我和宋清越愛情長跑 7 年,結婚 3 年。
我曾不止一次地抱著他說:「我覺得一輩子隻愛一個人,真的很酷。」
沒想到的是,我在至S不渝的愛情裡沉淪時,他卻對另一個女人說:
一輩子隻有一個女人,有點遺憾。
可十八歲的宋清越曾說:「如果這輩子沒有娶到沈悠然,才是我最大的遺憾。」
4
高考填報志願時,我選擇了上海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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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越被家人逼著選了北京的商科。
在志願填報系統關閉的前三分鍾,他爸媽仔細檢查完才放心離開。
而就是這最後三分鍾,他不顧一切飛奔向我。
所有志願都改到了上海。
後來,我們如願被上海的大學錄取。
他爸媽卻因此和他斷了關系,不肯出一分生活費。
那個暑假,他去送外賣,去工地打零工,去餐廳當服務員……
我曾問他:「放棄一切和我去上海,以後會不會遺憾?」
他抱住我,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
「不會,如果因為異地我們分開,最後我沒娶到你,才是我人生最大的遺憾。」
才十八歲,他就說要娶我。
當時的他無比堅定地給出承諾。
而我也始終記著他的犧牲,並盡全力地做出回應。
研究生畢業後,我選擇工作,他繼續讀博士。
我們租了一個小小的房子。
在魔都,2000 塊隻能租到一個不帶衛生間的小臥室。
我負責一日三餐,飲食起居。
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時而洗澡洗到一半斷水停電、時而公共衛生間馬桶堵塞……
無數個情緒崩潰的深夜,他哭著抱住我,一遍遍說對不起。
那時的我堅定地和他說:
「我們兩個之間沒有誰對不起誰,你向我走 50 步,我向你走 50 步,我們一起走完了 100 步,所以我們是共同邁向幸福。」 ??
我一直自豪我們給彼此的愛情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再後來他博士畢業,順利留校成為教授。
我們買了很大很大的房子。
他也如願娶到我。
我們在親手裝修的房子裡看著落日,一遍遍回憶我們的愛情故事。
我們說要一直愛一直愛,愛到我們成為老頭老太太。
可如今看來,當初的承諾,最終隻會是背叛。
而他卻因為娶我,有了新的遺憾。
許是一夜沒收到我回的消息,宋清越打來電話:
「老婆,我想你了。」
還是往常黏膩的嗓音,隻是此刻讓我覺得惡心無比。
「宋清越,如果有一天不愛了,請告訴我,我們和平分開。」
這句話,我每年紀念日都會說一次。
我和他都討厭背叛。
我爸和我媽在我高考後離婚。
他爸在他上大學時出軌,現在小三的孩子也上初中了。
所以我們一開始都商量好,誰都不許背叛。
如果不愛,果斷分開。
宋清越沉默片刻,依舊溫柔回復:「然然,今天比昨天更愛你,我隻會越來越愛你。我們不會分開的,我也會守住底線的,等我出差回去。」
「真的在出差嗎?」
聽到我的質疑,他果斷打開攝像頭。
「hi~悠然,這次是我和清越一起出差。」
5
說話的是宋清越的同事趙一鳴。
我苦澀地笑笑。
也難為他出演這場戲。
掛斷電話前,我對宋清越說:
「我現在在醫院,很需要你,你能回來嗎?」
他的聲音明顯亂了:
「老婆,你怎麼了,嚴重嗎?」
他似乎全然不記得昨晚上王姐打的電話。
我沒有解釋,掛斷了電話。 ?
然後聯系了律師,敲定了離婚協議。
其實我查了江城到上海的航班,最合適的要明天早上 8 點到。
而我,會在 8 點吃下最後一次引產藥。
我隻是不想這個劊子手,錯過孩子的最後一面。
最應該被折磨,最應該懺悔的人,是他啊!
片刻後,手機再次響起。
是趙小茹。
她的哭腔很動聽,確實惹人憐愛:
「姐姐,求求你,能不能讓哥哥陪我看完演唱會,我隻有這一個願望,看完後我再也不會打擾你們。」 ?
她索性捅破了窗戶紙,直白地向我炫耀她對宋清越的愛意。
「姐姐,哥哥沒有對不起你,他真的很克制,都是我賤,是我勾引他,你不要怪哥哥啊。哥哥和我隻是玩玩,他還是最愛你。他沒有碰過我,我承認我比不上姐姐,但是我真的很愛很愛哥哥。」
她自輕自賤地罵著自己,卻是在狠狠地膈應我。
我輕咳一聲:「趙小茹,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嗎?」
當時剛資助她那會,她固執地跪下朝我磕了三個響頭:「姐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後我拿命報答你。」
所以,她報答我的方式,是和宋清越廝混。
話筒裡傳來兩聲輕笑:
「救命恩人,你也配?你不過是投胎投得好,如果我和你一樣,我現在也會有哥哥這樣好的老公,憑什麼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施舍我?
「我每次看到你,就會想到跪下磕頭的屈辱過去,沈悠然,我恨S你了。」
原來我對她的幫助,在她眼裡全是施舍。
想起她剛上大學那會,為了照顧她的自尊心,我每個月 1 日按時給她打 1500 的生活費,日用品也是一個月寄 2 次。
而當時我的工資是 8000 一個月,除去房租水電兩個人日用,剩餘也就堪堪 3000 塊。
她每個月都會給我發長長的小作文,一遍遍感謝我救她於苦海之中。
我曾經不理解為什麼有些人在發達後會拋棄曾經共患難的人。
現在懂了,在他們眼裡,這些人是屈辱的證明。
我忍住惡心,對她說:
「你那麼愛宋清越,他還不是因為我一個電話就要走?有本事你就把他留下來呀?看看他會不會嫌你髒,連碰都不願碰你!」
她氣得立刻掛了電話。
很快,她的微博多了幾張黑色蕾絲擦邊照片:
【男人還不都是下半身思考的東西,戰袍上身,誰能頂得住?】
半小時後,她又發了一張雙人圖,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
微信裡,她發給我一段錄音:
趙小茹:「哥哥,你想不想抱抱我?」
男人厚重的喘息聲響起,隨後是衣服撕扯的聲音……
這些證據,足夠了。
我打包轉發給律師,關了機。
次日清晨,護士送來了引產的藥物米菲。 ?????????????????????????????????????????????????????????????????????????????????????????????????????????
在我吞下去的那一刻,病房門開了。
6
宋清越身形踉跄,差點跌倒在病床前。
「老婆,你生病了嗎?」
我盡量維持笑容,將手機遞給了他。
是昨天的 B 超影像。
他的眼裡迸發出亮光,用力捏住我的肩膀,聲音顫抖:
「我們,是有孩子了嗎?」
原來他和我一樣,是如此期待這個孩子。
可他埋在領口下的紅痕,西裝上掩蓋不住的香水味,都在一遍遍提醒我,他髒了。
我推開他的雙手:
「是的,我們有了孩子。」
宋清越自顧自地說著:「那我希望是個閨女,最好長得像你,眼睛大大的,還有小酒窩,到時候我們給她穿漂亮的小漢服。你不是最喜歡漢服了,你們就穿母女裝……」
原來他還記得當初的誓言,隻是出軌的時候怎麼忘記了呢?
「閉嘴!」我冷淡地打斷他。
他不知所措地看著我,像受驚的小狗。
換作以前,我肯定心疼壞了。
現在卻覺得他無比能裝。
他的深情,裝得可能自己都信了!
「宋清越,我們是有一個孩子。不過你親手SS了他,就在你進門的那一刻!」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為什麼?」
我不想和他爭吵:「別裝了,演唱會你看得很開心吧。」
宋清越眉頭緊皺:「就因為我去看了演唱會嗎?那場演唱會門票是趙小茹搶的,她的朋友臨時有事不去了,不想浪費,我又恰好在江城出差,所以我才去的。」
這麼多恰好。
他自以為理由很充分。
我一把扯過他腰上的廉價皮帶:「這是什麼?」
他的情緒瞬間被引爆:
「沈悠然,你能不能不要小題大做?
「我負擔這個家的所有開支已經夠辛苦了,還要時不時接受你的查崗。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個瘋子?你就不能學學小茹,溫柔一點,體貼一點嗎?」
此刻的他,不比我更像瘋子嗎?
我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宋清越,我們離婚吧!」
他不耐煩地撸了一把頭發,這是他暴躁時的標志性動作:
「沈悠然,你到底在鬧什麼?我隻是欣賞趙小茹,她頑強堅韌,像一株野草般拼命生長。
「你是我的老婆,她是我的學生,你們兩個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有必要和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爭風吃醋嗎?」
趙小茹,是宋清越的學生?
趙小茹學的是商科,宋清越教的是理工科。
她怎麼會成為他的學生?
答案不言而喻。
我自嘲地笑笑。
當年我為了宋清越放棄讀博,他現在卻嘲笑我和他的學生不在一個層級上。
突然想起當年極力挽留我的女導師:
「悠然,你是做科研的好苗子,真的不考慮讀博嗎?機會隻有一次,錯過後悔就來不及了。」
當時的我和宋清越沒有穩定的收入,兩邊父母各自離婚後都重組家庭,沒有人為我們的夢想買單。
我和宋清越靠著勤工儉學和助學貸款,勉強讀完碩士。
彼時的宋清越也想讀博。
他和我說:「悠然,等我讀完博士,你就可以以家屬身份去大學裡做行政工作,我們的未來一帆風順。」 ?
我想讀博的想法還是爛在了肚子裡。 ??????????
愛情是高高舉起,生活是彎腰放下。
我們兩個人,總要有一個人為了生活彎腰。
再加上當時他的親媽得了乳腺癌,很快便被重組的家庭拋棄。
住院、陪護、喂飯、擦洗身體……
宋清越總是笨手笨腳,不是打翻了飯碗,就是弄疼了阿姨……
照顧她的重任,就這樣輕飄飄地落到了我肩上。
那段時間,我白天實習,晚上還要去醫院照顧他媽。
早已分身乏術,沒有精力考慮讀博的事。
當年的宋清越虔誠地跪在我腳邊,一字一句再次發誓:「若我此生負了沈悠然,天打雷劈,不得好S。」
他一直喜歡拿命發誓。
真可笑啊!
我早已不願和宋清越多說一句話。
隻是從枕頭下抽出離婚協議:「籤字吧,你淨身出戶。」
突然,身下湧出一股熱流。
7
紅褐色的液體在病號服上蜿蜒向下。
宋清越似乎猛然驚醒,他瘋狂叫著「醫生!醫生!」:
然後試圖抱住我:「然然,我們不離婚,我們把孩子生下來,一起好好把她撫養長大好不好?」
我臉色蒼白,平靜地笑著:「可是,來不及了,你親手SS了她。」
引產出來的胚胎有草莓大小。
我指著打印出來的 B 超影像,對著宋清越露出惡劣地笑:
「你看呀,宋清越,如果不是你的心思遊離,一年多後,寶寶會咿咿呀呀喊你爸爸,是你,是你親手SS了她,你是S人兇手。」
宋清越一下子卸了力,茫然地蹲在角落,喃喃道:「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再次將離婚協議書遞到他面前:「你出軌,淨身出戶,籤字吧!」
「不,我們不離婚!」
突然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情緒,是趙小茹:
「哥哥,我在酒吧被人下藥了,求你救救我。」
宋清越撿起地上的衣服就要逃。
我嗤笑一聲:「現在是上午十點。」
宋清越斂起情緒,冷冷地看著我:「沈悠然你有沒有同情心,小茹是我們的妹妹,看到她被人侵犯你很高興嗎?」
我拎起床頭的保溫杯狠狠朝他砸了過去。
他頭也不回地逃離了病房。
我知道,他不想面對我要離婚的現實,所以選擇了逃避。
這個時候,不管是誰打來的電話,他都會找借口逃離。
可這又怎麼樣呢?
這次,是我不要他了。
我躺回病床,計算著出院的時間。
突然,病房門再次被打開。
我以為是宋清越,剛想沒好氣地問你又來幹什麼?
卻抬頭對上了一雙泛紅的眼眸。
是我媽。
8
我和爸媽關系不算好。
但其實在我三歲前,爸媽很愛我。
爸媽是雙職工,當年計劃生育嚴,隻能要一胎。
於是我成了備受寵愛的獨生女。
唯一就是奶奶嫌我是個不帶把的,沒有照顧我一天,還經常來家裡數落我和我媽。
我爸又是個極其孝順的人,所以媽媽受了很多委屈。
直到我三歲那年,腹部突然開始越來越大。
去醫院檢查說是寄生胎。
奶奶震驚開口:「也就是還在肚子裡時,然然就把她親弟弟吃了!」
醫生皺著眉回復:「當然不是,這隻是胚胎發育失敗了而已,和孩子沒有任何關系。」
可即便這樣,奶奶也認為是我吃了未出生的弟弟。
在奶奶的謾罵中,爸爸沉默,媽媽掉淚。
我如溺水一般,孤立無援。
直到媽媽發現爸爸出軌後,她揪著我的耳朵罵我:「要不是你吃了你弟弟,你爸也不會出軌!」
那時的我已經十歲,早已理解她話裡對我的怨恨和厭惡。
我以為爸媽早晚會離婚。
可他們又打著為我好的名義,糾纏到我高考結束。
那時的她最愛說一句話:「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