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合作項目因為本來就是尾聲，借口公司服務品質下降太嚴重，拒絕回款。
老板又重新每天回了公司，跟宋佳明一起盯著項目。
可他本身也是業務線出身，對內容方面的工作和宋佳明半斤八兩。
兩人一道去開會，一道被罵得狗血淋頭。
甲方可不會管什麼老板不老板的。
甚至公司最大的客戶那邊已經提出，鑑於目前的公司表現，廣告服務要提前終止。
這下把老板嚇傻了，丟了這個大客戶，公司真的不用開了。
他通過一些關系私下去疏通，但一來現在大公țű¹司已經很規範，二來確實市場下行，甲方都要把錢花在刀口上，他們半吊子的水平，實在讓甲方自己都沒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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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已經騎虎難下。
花小錢招來的年輕人不頂用，花大錢找跟我們同檔次的老手他又不舍得。
況且廣告圈子很小，同行沒多久就知道了我們的情況，就算他再想找人，別人也比較忌憚。
苦的除了老板以外，還有之前留下的幾個年輕人。
他們原本做一兩稿能通過的方案，現在做五稿都不一定能過。
還要忍受老板跟宋佳明的各種責罵，各種被扣績效。
有兩人已經受不了跑了，現在公司幹活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小孫跟我說，師傅，你什麼時候開公司，快救我脫離苦海吧，不然我也要撐不下去了。
其實開公司這事我不是沒想過。
隻不過之前因為忙著跟公司扯皮，又想著好不容易歇一陣，就也沒那麼急。
不過兩天後我接到一個電話，讓我看到了機會。
7
電話是之前項目上王經理打給我的。
他一開口就向我抱怨。
「你們公司那個姓宋的什麼玩意？整天出的方案跟小學生一樣。
「你們老板也是，不想著好好做項目，方案通不過就想著給我塞ẗũ⁶卡。
「現在什麼時候了？是塞卡能解決的嗎？」
我忍不住笑出來。
「老王，那已經是我前公司了，劉總老業務出身，自然也是老業務的手段。」
「老陶，你真走了？現在去哪了？聽說你們還有老許和老趙也走了？」
我回答他：「是的，現在暫時還沒想好去哪，大家都在家裡休息一陣。」
「那我跟你說個事，這回的季度方案他們沒通過，大領導火了，說要終止合同。
「正好我們有個新項目要招標廣告公司，很可能到時把老項目也並進去一起打包。
「你考慮一下，你們要不要組個公司來參加提報，我們公司你熟，你做的東西我們也放心，能再跟你合作是最好的了。」
雖說中止服務的事之前小孫跟我提過，但王經理正式向我提出參加招標，還是讓我心跳快了兩拍。
我問他，這回打算幾家參與提報？
「三到四家吧，老公司礙於情面，會允許他們參加。
「如果你參加，雖然你們是新公司，我跟大領導說下情況，應該問題不大，我再對外找一兩家。
「不過你放心，絕對沒有內幕，你們也要憑自己實力，大領導一起聽，公平公正公開。」
我一下子，年輕時的熱血又湧上來。
畢竟在這行幹了這麼多年，一聽招標提報就有些興奮。
我說行，那我跟老伙計商量一下，盡快開始準備起來。
我把這事和許亮跟趙陽說了，大家當即就躍躍欲試，滿口說好。
反正我們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時間和經驗。
如果項目拿下來，哪怕隻有我們三個也夠了。
服務月費完全能覆蓋我們的薪酬，而且通過這個項目，我們先熬過去，以後也未必不能做大。
我們很快注冊了家公司，找了套家裡闲置的空房子做臨時辦公場地。
三把老刀重新聚在一起，頗有當年打天下創業的氣勢。
我們幹得如火如荼的時候，老板那邊也沒闲著。
不過他忙的是，找人。
沒過幾天我又接到小孫電話，她一開口就問我：「師傅，你們幾個還會回來嗎？」
我很納悶，她怎麼會這麼問。
她說老劉這邊不行了，現在新提報每天跟火燒眉毛一樣，又完全沒有主心骨，她聽老板私下在給圈子裡幾個老人打電話，求他們來幫忙，但是看樣子不順，估計再不行就會找我們回去。
我們當然不會再回去，已經撕破臉，更何況現在我們還有自己的大事。
我暫時沒把投標提報的事告訴小孫，畢竟八字還沒一撇。
隻是對她說，我們不可能回去了。
「那就好，我已經遞交辭呈不幹了，做到這個月底。」
我有些惋惜：「不是早說了現在外面工作不好找，怎麼這麼衝動？」
她說這可不怪她。
「老板下了軍令狀，這次的新提報，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要是拿不下來，績效扣完，工資停發。
「師傅你覺得，就劉總跟宋總，能出什麼好方案？我看，公司都快散了。」
我沒多少幸災樂禍，反倒有些唏噓，畢竟是當年自己打拼過的地方。
小孫電話後第二天，老板真的給我打電話了。
「老陶，最近忙什麼呢？」
他壓根沒提之前的事，就好像那些不愉快完全沒發生過一樣。
「跟老伙計們找些樂子，老板你呢？」
「嗐，別說了，我前陣子不是身體不好又雜事多嗎？沒空管公司，這幾天過來才知道，那個姓宋的把公司搞得烏煙瘴氣，什麼玩意嘛。」
我哦了一聲，靜靜聽他表演。
「我已經把宋佳明開了，公司發生這麼多事都不跟我說一聲，當初委屈你們了吧，也怪我，沒搞清楚事情，竟聽他瞎說了。
「老陶，你和老許還有老趙在一起吧？跟他們說下，什麼時候回來，我請老兄弟們喝酒賠個不是，咱幾個老兄弟再聚首，就當二次創業，怎麼樣？」
我無心再跟他兜圈子，直接回絕他。
「不必了吧，老劉，咱年紀都大了，經不起折騰，現在世道不好，就不拖累你了，你要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他沉默一會，終於把話挑明。
「老陶，你們也在準備新項目提案吧，雖然我說這話不太好聽，但你們這不是挖公司牆角嗎？況且你們三個，現在還跟公司在仲裁，就還算是公司的人。
「這樣，我不僅既往不咎，你們回來，我還分 30% 的股份給你們，你們可不能見S不救啊，畢竟這麼多年交情，你說是吧。」
我哈哈大笑。
「劉總，當初宋佳明來的時候，你可沒跟我談交情。這事就這樣吧，咱還是公事公辦。」
說完，我沒給他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他也沒再來找我，應該已經S心。
聽說後來他找了一圈，實在找不到人出方案，最後居然在網上買了一份。
當初宋佳明也曾鼓動我們做網上的低價方案，看來這兩人的思路，倒真有點不謀而合。
8
再見到老板是在半個月後的提報會了。
王經理找了四家公司，我們的新公司排在最後。
等待室裡，老板帶著一個我們沒見過的年輕人，看見我們後，對我們尷尬笑笑。
我早跟許亮和趙陽打過招呼，畢竟在客戶的地方，大家別鬧得太僵，給甲方留些面子。
他們兩個就像沒看到老板一樣，頭也不抬，自顧自地準備資料。
老板分了煙給我們，隻有我接了。
他好像見到什麼ƭü⁾救命稻草，在外面吸煙區向我感嘆。
「老陶你說，這是何必呢？你們開公司，運營、房租、人工，都是成本，有錢大家一起賺不好嗎？」
我說老劉，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想這些幹啥？
說起來我們還要感謝你，要不是你推我們這一把，我們這些老家伙也沒想著自己出來闖一闖。
他原本臉上還帶著的假笑褪了下去，要說的話也咽下去了，一口接一口抽著煙。
「哦，對了，開庭的時間好像定了，這回也是對不住老兄弟你了，聽律師說我們勝算還挺大。」
老板終於沉下臉，狠狠掐滅煙蒂，走了出去。
我回等待室的時候，老板他們已經去提報了。
老趙問我剛才跟老板說了什麼，怎麼看他臉黑得都快滴出水。
我說也沒啥，就是感謝他，沒有他，也沒有我們今天坐在這裡的勇氣，另外，稍稍提醒了他一下, 開庭時間也快到了。
三人笑起來。
「論S人誅心, 還得老陶你啊。」
提報的結果是三天後出來的, 但我們當場就已經差不多知道了。
因為我們心無旁騖地準備了這麼久, 再加上跟甲方合作這麼多年，他們要的，我們一一做了針對性方案。
甲方大領導在我講完, 帶頭鼓掌, 王經理也暗暗給我比了個大拇指。
後面的提問環節特別長, 幾乎已經涉及方方面面的執行細節。
這對我們廣告提報來說，就是非常明顯的肯定信號。
我們三個老家伙，精神抖擻，將每個問題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臨走的時候，甲方大領導跟我們握手：「我知道你們之前服務過我們很多年, 現在看來，還是寶刀未老。」
我說：「感謝領導肯定，我們做廣告服務的，說到底就是跟人打交道。
「隻有真心付出, 才能得到客戶由衷的認可, 甲方對消費者也是一樣。
「無論市場環境如何, 隻有抱著真心為消費者服務的態度, 感恩他們常年的支持, 在嚴冬下與消費者共渡難關，才能贏得他們一如既往的肯定。」
大領導不停點頭, 大手一揮：「聽說你們現在是初創公司, 有什麼困難盡管提。小王, 公司是不是還有空著的辦公樓，可以跟行政商量下, 免費先給陶總他們使用。」
在王經理提醒下，大領導才意識到現Ṭũ̂₍在還沒定標，讓我到時有空再去找他泡茶聊天。
三天後, 王經理給我們傳達了中標的喜訊, 並說已經安排好給我們提供一年的免費辦公區。
我們非常感謝，這筆錢省下來，我招了之前的小孫和另一位得力助手進公司。
他們跟著我們幾個老家伙也滿懷感恩, 甚至表示, 公司初創的時候，哪怕薪水打點折都願意。
我說這可不行, 大家一起努力的，市場上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我們公司雖然現在小，但專注服務，也不虧待每一位員工。
因為我們服務專業又賣力, 甲方的回款一直很及時。
我們的新公司不僅活了下來, 還每月都有些盈餘。
從小做大，這是我們 20 年前走過的路，我們也相信, 隨著市場穩定，我們會再次走出自己的特色。
而老板那邊，聽說後來項目全部結束了，他關了公司, 剩下的工作就是討回之前的賬款。
我們幾個人對他都特別關注。
因為除了服務客戶以外，也還有一樣共同工作。
開庭後，向老板討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