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了眼徐秘書。
她指了指沙發,示意我坐下等等。
然後就掩上門離開。
好吧……
其實我不是很想坐。
我比較傾向於東西放下就跑。
上午聽了一嘴鐵樹開花的八卦,其實我有一點點心虛害怕。
可當我想找個地方安置裝著襯衫的紙袋子時,裡面休息室突然傳來大 boss 的聲音:「謝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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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我,謝迢迢。」我站起身,往休息室走了兩步,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把洗幹淨的襯衫給您帶來了。」
我嘴裡不停歇輸出,不給大 boss 說話的機會,妄想跟昨天的大老板那樣一錘定音:「老板您是不是要午休了?那我把東西給你放外面,不打擾你了哈。」
我動作飛快,放下袋子就想蹿出辦公室。
但抵不住大 boss 開金口的速度:「進來。」
腳下生生被這兩字絆住,我喪氣回身:「哦。」
臨門前還不忘禮貌性敲敲:「那老板,我進來咯……」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我就怔愣住了。
我就不該因為大 boss 那張清俊的臉錯信他。
當初大 boss 能提著內衣上大巴車找我,我就該知道他不是正經人。
現在,他竟然就這樣讓我進門。
道德在哪裡?
底線在哪裡?
腹肌又在哪裡……
也許真的是被當初八卦的同事洗腦了。
我竟然下意識就是去看大 boss 到底有幾塊腹肌。
但是下一秒我就清醒了。
我忙移開視線,退出門外,想把我打開的門重新關上。
偏偏大 boss 不給我機會,站在床前朝我伸手:「衣服呢?」
10.
最後我還是頂著大 boss 赤裸裸的男色走進了休息室。
把襯衫遞給他時,我還側了側身,避免直視。
大老板卻沒啥顧慮。
浪得很。
隻穿著一條家居褲。
一手扶著毛巾擦著自己半湿的頭發,一手接過我遞過去的紙袋子。
還不斷在我眼前晃。
一下子到床頭拿東西,一下子到衣櫃前取領帶。
休息室的門我都沒關,大剌剌敞開。
他也不怕有人進來看到了影響不好。
不行,我得溜。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主要跟這樣沒穿上衣的他單獨待在有些封閉的空間,我真的……臊得慌。
眼見他抽出那件襯衫準備套上,我就往門口挪去。
可才走了兩步,他就背著身問我:「分析報告怎麼樣了?」
問及剛剛被他幫過的工作,我頓在原地,瓮聲瓮氣:「早上提交了,主管很滿意,謝謝老板指點。」
眼神難免落到大 boss 身上。
我能看到他背部挺拔流暢的線條,慢慢被白襯衫掩住。
他轉過身來,手指落在扣子上,一粒粒扣上。
然後,他神態自然走向我,語氣也很尋常:「說你慫,你又色心不改。」
「愛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反正是要對我負責的關系,多看幾眼,習慣習慣。」
我:……
雖然我懷疑他發完浪還倒打一耙。
但我的本質被直接戳穿,還是有點臉紅。
忍不住嘴硬:「哈哈,其實也沒多愛看。是老板您上面穿襯衫,下面穿家居褲的搭配風格很獨特,我難免多注意兩眼。」
沈淮敘:。
11.
又按部就班地度過半個月。
我跟大 boss 成了越來越熟悉的飯搭子。
老板的胃有沒有養好我不知道。
我的體重倒是吃重了五斤。
我:……
不過收獲也頗豐就是了。
在他有意無意地開小灶中,我就學到了很多。
最主要的,是薅到了資本家的羊毛。
已經薅了一萬多啦!
隻是接下去幾日的做飯錢,我是賺不到了。
因為主管要去隔壁市出差。
隔壁市是柊城,我老家就在那邊。
主管就帶上我一起。
於是我跟老板請假。
「柊城?」大 boss 問,「什麼時候?」
「明天去,大大後天回。」
所以接下來的三天不能給你做晚飯了。
「知道了。」大 boss 倒是不甚在意,冷淡頷首,「我也正好有事忙。」
很是例行公事。
好像我做的飯可有可無。
我這個飯搭子也沒多重要。
唉,心裡頭有一丟丟失落。
但這點負面情緒,很快就被我踢到角落。
畢竟我能公費回老家了。
於是又開心興奮起來,樂顛顛回了辦公室。
隻是,沒想到,兩天後——
彼時剛好是我們到柊城的第二天。
白天的推介會結束,大家開始晚上的應酬。
最後,主管和同事雙雙醉倒。
就剩我一個人沒喝多少。
給兩人塞進車裡,讓司機幫忙送去酒店後,我站在路邊打車。
明天下午才回公司。
剩下的時間,主管說可以自由支配。
所以我準備回家一趟。
沒一會兒,一輛豪車就停到我跟前。
那絲滑程度,一看就不便宜。
難道現在豪車都出來當滴滴拉人了?
我解鎖手機,正要看看打車軟件顯示的車牌號確認一下。
就瞥見豪車後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來人容貌昳麗,眉目濃烈,抬眼望我:「去哪兒?」
12.
我有一瞬間的怔愣。
實在是有點突然。
誰能想到前兩天還說有事忙的大 boss 會出現在柊城深夜的街頭。
但隨之而來的,是小開心。
心底那點愉悅的由來,我自己也摸不著頭腦。
我就全歸功於見到帥哥心情都會變好。
「老板您怎麼在這兒?」我彎腰看向車內。
大 boss 沒答:「上車。」
站外面確實還挺冷的。
我立馬順著杆子往上爬,打開車門矮身坐入。
取消了打車後,跟前面開車的周特助打了個招呼。
我搓了搓有點冷的手,不由感嘆當資本家的特助還真是能者多勞呀。
還要在大半夜幫老板開車。
大 boss 瞥了我一眼。
關上車窗,開了暖氣,對周特助道:「送她回家吧。」
「謝謝老板~」我慣例道謝,然後又問:「老板怎麼來柊城了?」
大 boss 沉浸在手頭的工作,目不斜視:「外婆住在柊城,回來看看她。」
這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大老板的外婆家竟然是柊城的人!
那之前傳言我跟大 boss 媽媽一個姓,應該是真的。
……
周特助開著車,一路疾行。
直到減速拐進了我家的那條街,離我家越來越近。
我不由驚嘆:「周特助,你真是神通廣大,我家這麼偏你都能自己找到。」
周特助幹笑一聲,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大 boss,謙虛:「不及沈總萬分之一。」
我下了車,扒拉著車窗對著老板又是一頓感恩戴德。
「老板再見,老板我會給您帶特產的,再見老板。」
我退到路邊,給豪車讓道。
可車子紋絲不動。
然後車門再次被打開了。
大 boss 邁著大長腿下了車。
周特助直接倒車入庫,在離我家門口不遠處駐停了。
我:?
不是吧?
難道大 boss 要家訪?
「老板,您這是?」
大 boss 瞥我一眼,然後往前面走去。
我敢肯定他眼底還有一絲沒掩蓋住的笑意。
我急忙跟上,心裡閃過無數個小時候應付老師家訪的招數。
然後……
我就看著大 boss 在我家隔壁門口站定,推院門而入,迎上了滿臉笑容從屋裡小跑出來的顧奶奶:「外婆。」
13.
記憶裡,我剛上小學時有個很好看的玩伴。
其實也不算玩伴。
他比我大好幾歲,性子冷淡,又是暑假剛從城裡來我們小鎮,跟我這種小屁孩壓根玩不到一塊會兒。
完全是我看他長得實在俊,單方面纏著他。
帶著他融入我們小孩玩樂圈子裡。
雖然大多時候,他都是坐在一旁看著我們追逐打鬧。
那時候,我都追在他屁股後面叫他餘又哥哥。
現在想想,完全是當時小學文憑都沒有的我,大字還不識幾個。
看到他衣服上繡的「敘」字,直接認成了「餘又」。
連續幾年暑假他都來。
我帶著他下淺溪抓魚,夏夜捕蟬,撲螢火蟲,還收養了一隻流浪狗。
他也漸漸對我打開心房。
會在我惹禍後送我回家,在我媽面前替我說話頂鍋。
會跟欺負我的小孩子打架,一聲不吭,但堅定維護我。
直到我四年級,他就再也沒回來了。
聽顧奶奶說,他那個強勢的爸爸不準他再玩物喪志了,送他出國念書去了。
走之前還讓顧奶奶給我留話了。
說他一定會回來的。
我傷心了好幾天。
因為當時的我真的好喜歡他的。
但在我那個年紀,也記不住太久的離別愁滋味。
等暑假過完,被作業壓制住,就漸漸忘了。
年代過於久遠。
他這麼多年又在國外很少回來。
直到今年才回國繼承家業。
我長大後也隻剩惆悵和懷念。
哪裡能想到,那個餘又哥哥跟大 boss 竟然是同一個人。
唉……
直到回了家,洗漱完躺床上很久,我都還在輾轉反側,唉聲嘆氣。
所以不僅僅是老板。
還是小時候白月光一樣好看的哥哥。
這可怎麼收場吶。
14.
第二天起床已經近中午了。
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午飯時,我陪著我爸多喝了兩杯。
沒醉,隻是有點微醺,心裡頭蠢蠢欲動, 稍微有些亢奮的那種。
所以大 boss 來敲我家家門時,本來慫得不敢冒頭的我立馬答應跟他出去了。
當時他還帶著一隻狗狗, 邀請我說:「迢迢,回公司前,一起陪黑風散步吧。」
黑風就趴在地上, 用湿漉漉的眼神看我。
大 boss 好看的手落在他的腦袋,替他順了順毛:「他也很久沒見你,該是想你了。」
黑風就是當年我和「餘又」哥哥一起收養的流浪小狗。
當初我學著電視劇裡,給他取了這麼個拉風的名字。
因為顧奶奶一個人住。
所以小狗一直放在顧奶奶院子裡養, 負責看家護院和陪伴。
每次學校放假回家, 我都會跟他一起玩。
這麼多年過去, 狗狗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也不知道還能陪我們多久。
我怎麼可能不答應。
……
隻是我們牽著黑風在河邊溜達時,還是相對無言好一會兒。
最後還是我主動開口打破沉默:「所以老板您的頭像就是黑風呀?」
大 boss 哼笑一聲,側過臉來看我。
他說:「我還在想你要多久才發現。」
我捏著拇指和食指,拉出一小段距離示意:「那下次猜謎, 老板還請多給一點點的暗示,我一定不負所望, 盡快發現真相。」
「行。」大 boss 失笑駐足,「那你說說, 我的密碼有什麼含義。」
我愣神:「啊?意味著我們同年同月同日生?」
隨即感覺到不對, 大 boss 還比我大五歲呢。
那難道他還用我的生日做密碼嗎?
嗯?
嗯?
不會吧……
難道是真的?
我都不敢深想, 瞪大眼看他。
「意味著……老板您把我的生日設為密碼?」
這話說得我自己都覺得不敢信。
大 boss 卻是沒答,繼續跟著黑風走往回家的路。
我被酒精釀得亢奮的心情微微悸動, 忍不住快步追上:「啊?為什麼呀?老板,沈總, 餘又哥哥?」
「我猜的是真的嗎?」
我好像又成了小時候那個愛跟在小餘又身後的小屁孩。
不管不顧,冒冒失失,心無畏懼。
「餘又哥哥,你說句話呀?」
「餘又哥哥, 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著,你有一點點喜歡我?」
「所以溫泉山莊那次,你早認出了我?」
「讓我給你做飯負責,是不是在套路我啊?」
「是不是想讓我早點記起來?」
「還有休息室,其實你也是故意釣我上鉤吧?」
有了酒精加持, 我是什麼話都敢說了。
越說,我心裡越忍不住開心得冒泡。
有些小開心。
不, 是大開心。
我扯住了大 boss 的袖子。
他終於駐足, 回過身來看我。
畢竟溫度這麼高,還貼這麼近,真的好熱!
「(我」「比我想象的,還多一點。」
冬日溫暖的陽光從他身後將他包裹住。
毛茸茸,暖烘烘的。
「所以,你要不要負責到底, 跟我在一起。」
我就站在他面前, 看著他。
然後慢慢笑開。
我好開心啊。
就好像喝下去的酒,全都化作開心的泡泡,飛得到處都是,充斥著我的胸腔。
我感覺我整個人也要膨脹了, 跟柔軟甜膩的雲一樣,飄到天上去。
原來,我也喜歡他的。
不止一點點。
我重重點頭:「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