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攻略三個男人後，我翻車了。
一向光風霽月的相府長子把我抵在床上，在我頸間扣上鎖鏈。
我哭著掙扎，他卻用力捂住我的嘴，挑起一縷發絲：「噓。」
「窈窈，你這般水性楊花，叫我怎麼辦才好？」
1
這是我被陸清衍關在房中的第五日。
脖頸處冰涼的鎖鏈提醒著我如今的處境，我縮在床角抱住自己。
房門處傳來「吱呀」一聲，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逐漸接近，我抖得也越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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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很乖，今天沒有再亂跑了呢。」溫和的聲音響起，陸清衍眉眼含笑，彎腰替我將身側發絲撩至耳後。
我不明白，五日前還對我冷若冰霜，一向被稱為「光風霽月真君子」的人，怎會做出如此瘋狂荒唐之事。
起初他並未鎖著我，我趁他不在偷跑出去，結果半路就被他抓了回來。
我現在還記得當時的場景。
陸清衍站在馬車前，聲音含笑，卻聽得人毛骨悚然：「窈窈，你是自己下來，還是我打斷你的腿，將你抱出來？」
思緒猛地被打斷，脖頸處傳來輕微的拉扯感。我被迫仰頭看去，陸清衍一身白衣端坐在一旁，骨節分明的手中正扯著一截鎖鏈，而另一頭，就套在我的脖子上。
我被迫向他靠近，與他額頭相抵，將他眼底的壓抑瘋狂看得一清二楚。
他開口，語氣輕柔，卻帶著濃重的醋意：「你又在想誰？」
「是那個秦樓中的小倌？還是，那個天地閣刺客？」
我額角猛地一跳。
沒得到我的回應，陸清衍輕笑一聲，將我抱在懷裡，埋在我的頸窩處，語氣偏執：「不是想勾引我嗎？為何又要找別人？」
「窈窈，你這般水性楊花，我真的會控制不住的。」
我瞳孔瞬間緊縮。
原來，我那些自以為隱蔽的小伎倆，他都清楚。
他早就知道我的心思。
2
兩年前，我腦中突然出現一個系統。
他說，隻要我能完成攻略任務，它就治好我的心疾。
我自小體弱，心疾更是從娘胎裡帶的，四處求醫，從不見好。
系統的出現無疑給了我生的希望。
它給了我三個攻略對象，分別是光風霽月的相府表哥、落難可憐的小倌、傲嬌難尋的江湖刺客。
我想了一會，決定三管齊下，以陸清衍為主。畢竟，看起來他脾氣最好，最容易接近。
我很早就聽過他的名字。他母親是丞相亡妻，而我姨母是丞相續弦。雖說沒有血緣關系，但算起來，我該喚他一聲「表哥」。
於是，我借著去京城求醫的名義短暫住在了相府。
第一次見面，我穿著碧綠紗裙，腳一崴，帶著滿身幽香栽進他懷裡，胸脯刻意貼著他的手臂。
可他隻是面色冷淡地將我扶起：「表妹這般體弱，還是少出門為好。」
第二次見面，我借著酒意在他頸間呵氣如蘭，他隻是將我安置在榻上，丟我在柴房睡了一夜。
兩年間，我按照系統教我的方法使盡渾身解數，可陸清衍完全不為所動。
「系統，他好像一點也不喜歡我。他不會不喜歡女人吧？」
我恍然大悟。我這樣的姿色，陸清衍都毫無反應，估計是有隱疾。
「不能啊……要不你換個人試試？反正有三個攻略對象能選呢，隨便成功一個就行了。」
我深感贊同。
我娘從小就告訴我，世間男人千千萬，這個不行咱就換。
雖說我有點喜歡陸清衍，但男人，哪有我的命重要？
於是，我果斷放棄陸清衍，並且開始高效攻略。
我同時追另外兩個，可就在任務穩步進行時，陸清衍以帶我求醫的名義，把我關在了這京郊小院中。
我這位光風霽月的表哥，突然發瘋了。
3
「窈窈怎麼不說話？不喜歡這條鏈子嗎？」
陸清衍隨手拿起鎖鏈搖了搖，金屬碰撞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讓我回神。
柔弱無骨的雙臂攀上他的肩膀，我湊到陸清衍耳邊，輕吹口氣，嗓音甜膩。
「喜歡呀。表哥對窈窈做什麼，窈窈都喜歡。」
笑話，反正也逃不掉，不如漲漲好感度，趕緊拿下這男人。
我明顯感受到陸清衍氣息一滯，唇角還沒來得及勾起，卻被他推開。
「現在不行。」
怎麼說，瘋是瘋了點，骨子裡倒還是那個守禮的君子。
我還要開口，卻被窗下的物品嚇得心底一緊。
那窗下放著根金釵，不是別的，正是我送給那小刺客白川的「定情之物」。
是白川來了。
我努力抑制住怦怦作響的心跳。
他看到了嗎？
白川性子傲嬌耿直，可不代表他有多純良。若是讓他知道我在玩弄他的感情……
「窈窈，再等等我。」陸清衍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話，隨後離開。
我眼看著白川從窗戶翻進來。
少年一身黑衣，高馬尾用一根發帶束起，面色不虞地看著陸清衍離開的方向，抿唇似要開口。
我雙目微睜，向他伸手，眼眶一紅直接哭出聲：「小刺客！你怎麼才來救我？！」
這招，叫先發制人。
4
一看我哭，白川瞬間手足無措，忙往前走了幾步，清朗的聲音裡藏不住慌亂：「你……你別哭，前幾天有任務，對不起……」
唉，這小傻子，說什麼信什麼。
他走到我身前，掏出一方帕子，不敢和我對視，卻替我擦幹臉上淚水：「我帶你走。」
白川是江湖中有名的刺客，陸清衍府中這些侍衛，根本攔不住他。
他抱著我，幾息之間，就把我帶離了小院。
我窩在白川懷裡，隻能看見他通紅的耳尖和脖子。
說起我和白川的初遇，是我救了他。
上京路上，我偶然遇到一個男子，血肉模糊地倒在路邊。因著身體常年不好，久病成醫，我多少懂點醫術，見那人實在慘，就把他撿回去，醫治一番。
男子傷勢逐漸好轉，卻從不說話，我以為他是啞巴，還安慰他，給他講我小時候幹的好事。
男子傷勢好那日，我與他辭別。誰知，許久沒動靜的系統突然冒出來。
「我靠，他好像是白川，你要攻略的那個刺客。」
手中水盆直接落地。
「你不早說？！」
早知道我就不說我小時候騙欺負我的小胖子吃羊糞球了！
系統語氣弱弱：「那個，我有點臉盲……他之前腦袋纏紗布，沒認出來……」
我差點氣得S於心疾。
「那他真是啞巴？」
「他可能就是不想和你說話。」
我就該給他喂羊糞球。
白川聲音傳來，他將我小心地放在地上。
「你和陸清衍……你是喜歡他嗎？」
他果然看到了。
我扯著他的袖子，佯裝生氣，踩了他一腳：「你胡說什麼呢！要不是為了穩住他，我才不，才不……」
「你又受傷了？」
我皺著眉，聞到了白川身上的血腥氣。
回京後，在意識到陸清衍實在是個硬骨頭後，我費力找到白川，裝作與他偶遇。
之後，他偶爾出任務受傷，都是我替他包扎。
見他又受傷，我難免有些生氣。
「你如今要去哪兒？」
白川輕咳一聲，眼神飄忽，轉移話題。
我輕眯眼：「回我的宅子，你跟我回去。」
我本是打算給白川包扎傷口，再計劃如何處理好陸清衍。可我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沈淵會和他碰面。
一推開房門，就看見沈淵穿著一身紅衣，衣衫不整地躺在我的床上，指尖……還挑著我的裡衣。
他隨著推門聲望過來，支著下巴，紅唇輕勾，眼神卻晦暗無比。
「阿窈，這府中，還有別的男人嗎？」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極低的聲音，似是伴著風雪，其中冷意嚇得我打了個哆嗦。
「謝窈，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我左看眼前唇角勾起，笑得和善的沈淵，右看手按在劍上，滿眼S意的白川。
心底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真要翻車了。
5
S一般的寂靜中，我咽下唾沫，淡然開口。
抬手指向沈淵，語氣冷淡：「你，把衣服穿好。」
又轉身看向白川：「你，把劍放下。」
最後，又在二人警告的目光下，閉眼說出經典名言：「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聽我解釋。」
「這是沈淵，我的救命恩人。」
「這是白川，上京路上救下的……江湖人。」
如果說對白川我確實存了攻略的心思，對沈淵，則是真真正正的意外。
初遇沈淵那天，我偷跑去青樓，想學學如何勾引男人，尤其是陸清衍那種難啃的男人。
可沒想到，從進門起，女子的身份就暴露了。
老鸨看出我價格不菲的衣衫，特意選了沈淵來侍奉我。
當時，我坐在榻上，再抬眼就看到一個紅衣男子掀起輕紗，坐在我面前。
男人身材高大，滿頭卷發至腰間，隨性地披在身後，長相極其豔麗。那雙桃花眼，似鬼魅般……懾人心魄。並且，那眼睛，是罕見的碧綠色——異族之人。
和他視線相對那瞬，系統聲音響起。
「攻略對象之一，沈淵。」
我睫毛一顫，極力壓住心底震驚。攻略對象中，隻有沈淵，沒有給身份提示。
我眯眼看著他，沒想到……
「公子怎麼不喝？需要我喂你嗎？」
沈淵的聲音像他的人一樣，就連尾音都帶著鉤子。
我剛要開口，沈淵臉色猛地一變，直接將我撲倒在地上，我透過他肩膀看去，一枚羽箭從我剛才坐的位置穿過，扎在了柱子上。
我靠，就逛個青樓，不至於這麼倒霉吧。
心底崩潰，面上卻一片柔順。
我抬頭看著將我撲倒在地，壓在身上的沈淵，輕聲道謝。
他瞥了一眼箭射過來的方向，神情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走出房門時，他轉頭，潋滟的桃花眼盯著我，唇角輕勾，微微啟唇：「我叫沈淵。」
「記得再來找我。」
6
我向白川隱去沈淵的身份，隻說他於我有恩。
房內，在沈淵意味不明的注視下，我替白川包扎好手臂上的傷。
可侍女小桃卻慌張地推門進來，看清沈淵和白川後臉色更加蒼白。
她湊到我耳邊，悄聲開口。
「小姐！長公子和丞相說要娶您！現在正跪在相府內，被丞相施家法呢！」
握著紗布的手一抖，我甚至不敢回頭看屋內另外兩人。
我真傻，真的。
早知道有今天，我不如躺平等S，不該接什麼狗屁攻略任務。
這下好了，要是讓陸清衍把這事鬧大，我養三條魚的事肯定瞞不住。
到時候我沒S於心疾，怕是也要S在白川刀下、沈淵手中了。
絕對不能讓陸清衍繼續發瘋。
「阿窈可是有要事？」
我回頭，看見沈淵站在我身後，語氣柔和，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不知為何，他那副表情，反而讓我心底不安。
「你臉色很難看。要是緊急的話你先走吧。剛好我和這位白公子，也有話要說。」
不遠處的白川發出一聲冷笑。
「勾欄樣式。」
沈淵一頓，眯著眼衝白川看去。
天S的，你們這是能說話的樣子嗎……別把我家拆了！
「哈哈，確實，那我先走了。不過白川，你不是還有任務嗎？」
我看向抱劍站在一旁的少年，瘋狂使眼色，還好，他似乎很不喜歡沈淵，白了他一眼後選擇跟我一起走。
我與白川分別，腳步匆匆地前往陸府。
「系統，他們的攻略度都是多少？」
「陸清衍和沈淵是八十，白川是九十。」
「根據系統評估，宿主選擇白川成功概率最大。」
我輕嘆口氣，並未覺得意外。
陸清衍的攻略度已經卡在八十半年了，不然我也不會選擇再去攻略白川和沈淵。
可是，既然隻有八十，他如今又是囚禁又是求親，又是怎麼回事……
7
「逆子！你再說一遍你要娶誰！」
腳剛邁進大門，我就聽見丞相一聲怒斥。伴隨而來的，是藤條打在身上的聲音，還有一聲極為壓抑的悶哼。
我愣在原地，抬眼細細看去。
如今已過大暑，烈陽高照，熱氣逼人。
陸清衍一襲白衣跪在院中，背上血跡斑斑，長發散落，極為狼狽，額角不知是熱的，還是痛得汗順著臉側滑下，落在他攥得極緊的手背上。
那雙手，今早還淡然地扯著我頸上的鎖鏈，如今青筋暴起，不斷發抖。
倏地，他回首直直地朝我看來，緊皺的眉頭舒展，還衝我扯出一抹笑。
「窈窈，別看。」
「別怕。」
心髒倏地漏了一拍。
原來……我還是會對他心動。
陸丞相收手，看著我開口。
「窈窈來得正好。進來吧。」
我抿唇走到陸清衍身邊，站定。
「窈窈，他犯糊塗，你是怎麼想的？」
我知曉，我的身份，是不配做陸清衍正妻的，丞相不會同意。
甚至，若是想繼續留在京中，我也絕不能同意。
不然以這位陸丞相的城府，有的是手段讓我遠離他兒子。
「表哥厚愛，隻是窈窈自知身份卑微，不堪與表哥相配。」
「不知窈窈哪裡給表哥造成誤會，我對表哥，並無非分之想。」
我垂著頭，感受到身側射過來的目光，卻不敢回視。
丞相滿意地輕哼一聲，扔下跪在原地的陸清衍，與站在一旁的我。
「你說，你對我並無想法。」
陸清衍嗓音沙啞，垂著頭站起身，讓人看不清神色。
我不敢應答。
他自顧自地低笑出聲。
「好，好一個並無想法。」
「好得很。」
他靠近我，身上濃重的血腥氣逼得我後退一步。
「陸清衍……你冷靜點。之前是我錯了，我不該有意勾引你，但……」
他湊上前，強硬地握住我的手腕，垂眼看我，漆黑的眼珠深不見底。
「那你對誰有想法？可是那邊的兩位？」
「你從小院逃跑，可是去尋了他們？」
我皺著眉：「你說什……」
瞳孔驟然縮緊，未完的話也咽進口中。
我被陸清衍壓在懷裡，看到了不遠處並肩而站的沈淵、白川。
他們抬腳朝我走來。
陸清衍在我身後幽幽開口：「窈窈，他們，可是看了一整個過程的。」
「你說，你的那些話，他們聽清楚了嗎？」
8
陸清衍依然站在我身後，白川和沈淵站在我身前，讓我無處可逃。
我清楚地看見，白川握著劍的那雙手，骨節泛白；而沈淵，一個小倌，怎麼會有如此駭人的氣勢？他笑得越妖豔，我越害怕。
「那個，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你們聽我解釋……」
S一般的寂靜中，最先開口的是沈淵。
他還在笑，甚至衝我歪了歪頭，語氣滿是疑惑：「阿窈，我們看起來很蠢嗎？」
我一哆嗦，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繼續開口，語氣不明：「沈淵，你救了我，你真好看，我喜歡你。我給你贖身。」
我閉了閉眼。這是我當時撩他說的話。
手腕傳來劇痛，是身後陸清衍握著我的手因沈淵的話不斷收緊。
未等我開口，右前方一直一言未發的白川突然動手，將我從陸清衍身邊扯離。
少年眼尾通紅，紅眼固執地盯著我，另一隻手還拿著一支玉釵。
我蜷了蜷手指，恍然想起，那根玉釵出自名家之手，那位師傅早就不再雕刻了。我隻是隨口和白川一提，不知他怎樣才使得那位大師出山。
少年咬著牙，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謝窈，是你說要和我一起去看江湖的。」
「我和組織說，完成這個任務，我想離開了。」
一滴滾燙的淚水砸在我手背，他的聲音也帶了一絲哽咽。
「你為什麼騙我？」
「宿主宿主，這邊強烈建議選白川！根據我們大數據分析，他是最容易成功的，你隻剩三個月時間了！」
「閉嘴。」
我心裡亂成一團，偏偏三個男人還圍著我，讓我想跑也跑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