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氣若遊絲地抬起眼,朝我看過來:「娘娘。」
她搖搖頭,滿臉的淚:「我……我沒有想要傷害他……過兩天就是他的滿月宴,你一直不醒,叫他的名字,我怕你沒有牽掛,隻……隻想偷偷抱他過來讓你……瞧……」
她的話沒說完,閉上了眼睛。
我的眼淚一顆一顆砸下來。
麟兒的滿月宴,我這個生母,是沒有資格參加的。
而今天,看管他的地方沒有平時那麼嚴,所以阿若想把他抱過來讓我身邊,看看能不能喚醒我。
她怎麼可能把孩子往太液池裡丟。
我看了阿若很久,手朝著她的鼻息下面探過去,沒有一點聲息。
Advertisement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朝著蕭熠和陳挽走近幾步。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從侍衛手中猛地抽出一把劍。
帶著徹骨的恨意朝著蕭熠看過去。
蕭熠似是被我的目光灼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擋在了陳挽面前。
生怕我傷害她一星半點。
「宋妤!你知不知道她差點害S麟兒!你跑過來不關心他,看看他有沒有什麼三長兩短,竟然隻一心想著這個差點害S他的婢女?你就是這麼當母親的?」
陳挽也朝我走過來:
「妤貴妃,麟兒從出生到現在,都是阿熠親自照看,他對他比誰都要上心,你可能沒照看過麟兒,不明白一個父親和母親對孩子的感情,作為父母,是舍不得讓孩子受到一丁點傷害和委屈的。」
「轟!」的一聲雷鳴,閃電照亮了幾人的臉,大雨傾然落下。
他們一句句詰問,讓我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胸口一股腥甜味,被我狠狠壓下來。
「宋妤!」蕭熠似乎很不喜歡我這樣,臉色鐵青地看著我,「把劍放下,這件事我可以不和你追究!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我瘆人的目光掃視全場,聞言看向他:
「你不放過我?你有放過我嗎?」雨水淋湿了我的眼睛,卻遮不住我眼中徹骨的恨意: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當母親,又是怎麼看待他的嗎?那我現在就親自告訴你!」
我的話說完,奮力一躍,以電閃雷鳴的速度,朝著陳挽身邊襁褓中的那個孩子一劍刺了過去!
6
「哐當!」一聲,我的劍還沒有刺中那個孩子,手腕上卻先傳來一陣劇痛。
蕭熠身邊的侍衛一腳朝著我的手腕踹了過來。
我本就是強弩之末,被他踹得往後退了一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整個人半跪在地上。
「宋妤!」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一刻,蕭熠神情中竟然有一絲慌張,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可是怎麼可能呢?
一個恨不得我S的人,又怎麼可能為了我慌張?
還沒來得及確認清楚。
下一刻,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前,我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紅衣,手中撐著一把傘,邪氣入骨,目光SS盯著我。
7
我是被疼醒的,五髒六腑都像是移了位,迷迷糊糊中,聽到有聲音在說:
「給我治!治不好你也不用活了!
「太醫都是S的嗎!之前不是過來給她看過嗎?就看成這樣?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皇上,妤妃娘娘她……她頂多隻有半年時間可活了,而且娘娘她似乎……沒什麼求生的意志。」
我緩緩睜開眼,就看到了一臉陰沉的蕭熠,以及跪在地上,發著抖的溫太醫。
「皇上,娘娘她……娘娘她醒了!」
蕭熠聞言,立馬過來:「你怎麼樣?」
我這才意識到,我竟然沒S成,我沒有出聲。
蕭熠沉默了半晌,卻突然開口:
「之前挽挽身子不適去請太醫,卻屢次被人阻撓,挽挽從不和人抱怨,一直忍著,直到那天暈倒,我才知道這件事,責問了溫太醫……」
我盯著他看了很久,多可笑啊,我竟然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絲在乎。
在阿若S,在我拿著劍朝麟兒刺過去的第二天。
可是他忘記了,我能陪著他從傀儡到真正的皇帝,玩弄的就是人心呀。
哪怕隻有一絲在意,我都要利用徹底。
大概是因為心髒太疼了,我又忍不住咳嗽了一陣。
「皇上想要我的命,直接取就是,何必這樣假惺惺大費周章?」
蕭熠在我床榻邊站了許久,最終拂袖而去。
我想站起來去找阿若的屍體,卻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
但我沒想到,蕭熠走後沒多久,陳挽便來了。
她坐在我的床榻前,仔細地看著我:「你知道你的孩子是怎麼掉進太液池的嗎?」
我猛地抬眼看向她。
陳挽笑了:「是我讓人透露給阿若,昨晚看守的人不多,讓她過來的,她和孩子也是我設計推下太液池的。」
她頓了一下,突然笑起來:「你又猜猜,阿熠他知道這件事嗎?」
她大概是想要我問她蕭熠知不知道。
可是對不愛我的人,知不知道對我又有什麼區別。
我唯一要記住的事情,隻有阿若的命,是被他們害S的。
我咳嗽了一聲,轉頭看她,笑了。
「你笑什麼?」
我輕聲:「皇後娘娘這麼害怕,連天亮都等不到,就要過來看看我,是因為什麼?當初皇後娘娘留下我,除了想要看我痛苦拿捏我,還很害怕吧?」
「我有什麼害怕的?」
「皇後娘娘為何要留下我?真的隻是因為想要我痛苦折磨我,還是察覺到他內心深處,本就不想真的讓我S?」
陳挽眸光沉了沉,臉色也變了,看著我的眼中帶著一抹恨意。
但隨後,她就笑了:「你覺得是,那便是。」
8
陳挽走後,我用力捏著袖口的手指才緩慢松開。
第二天,宮裡異常熱鬧,我才想起來這天是麟兒的滿月宴。
最終還是下了床,去尋阿若的屍體。
卻得知早就已經被人處理。
回去的時候才發現,蕭熠重新給我配了兩個丫鬟。
晚上的時候,蕭熠竟然讓太監把麟兒也一起帶了過來,他看著我:
「今天是麟兒的滿月宴,你身體不適,沒讓人帶你過去,我把麟兒帶過來,今晚他可以在你這邊睡。」
我疏離道:「皇上,我身體不適,不適合照看孩子,皇後娘娘是他的母後,會盡心盡力疼愛他。」
他看了我許久:「你看一看他,他長得很可愛。」
我曲意逢迎:「皇上的孩子,自然處處都是好的。」
「這也是你的孩子。」
我便回答道:「臣妾記住了。」
蕭熠對我看了很久,似乎我越是對他冷淡,他越是在乎:
「宋妤,你當真這麼狠心?你恨朕,連孩子都跟著恨?」
我隻覺得心髒一陣陣絞痛,我在乎的人,S於我曾最愛的人手上,我怎麼可能甘心:
「臣妾不敢。」
我和他僵持許久,他離開的時候,臉色極其難看。
9
這天過後,我的日子竟然比以前好過很多,太醫的藥像是不要錢似的,全部往我院子裡堆。
我的身體雖然沒好透徹,但漸漸好轉。
蕭熠來我這裡的次數,竟然也跟著漸漲。
我知道,他或許並不是真的對我有情誼,隻是受不了一個曾經滿眼是他,愛了他十多年的人,在他棄之敝屣後,沒有繼續去糾纏。
甚至狠心到,連兩人的孩子都不在乎。
我抽身得太快了。
但這種在意,撐不了多久。
當年我培養起來的人,在蕭熠登基的時候,大多陪著我S在了救蕭熠的路上。
其餘的,也被蕭熠清除,隻能自己謀劃。
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身體等不及。
不過好在,蕭熠的根基也不穩,雖不是毫無權勢的傀儡,卻依舊受制於人。
而他最大的掣肘,便是當朝提督,薛恕。
他是心思難測,人人忌憚的邪佞之人,又是無往不利的戰神。
人一旦得勢,就方便了很多,比如現如今的我。
我想了很久,密會了當朝沈學士。
他的女兒被送進宮,原本是要鞏固自己的地位,但蕭熠卻不肯讓他女兒有子嗣。
卻沒想到,去的時候,裡面除了坐著的沈學士,還有薛恕。
他坐在主位,一雙洞穿人心的眼睛朝我看過來。
我被這一眼看得,腳像是被釘S在原地,動彈不得。
薛恕笑了一聲:「沒想到妤妃娘娘會在此,不知道妤妃娘娘過來,是想幹什麼?」
我背後的冷汗都下來了,並沒有出聲。
薛恕看了我良久,最後站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10
薛恕走了以後,我斟酌了很久他和沈學士的關系,又斟酌薛恕的用意。
沈學士倒也沒有隱瞞:
「他過來得很突然,我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就是喝了一杯茶就走了。」
但人不可能無緣無故來。
不過選擇沈學士,本就是一步險棋,最終我還是把之前的計劃告知於他。
出去的時候,卻遇見了一輛馬車,馬上車上的小廝攔住我的去路:「我家主子說送娘娘回去。」
他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曾經為了幫蕭熠,和他周旋過不短的時間。
但當時我是易容了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認出什麼來。
我思考再三,還是上了馬車。
薛恕坐在馬車裡,在我進去的時候,抬眸朝我看過來。
視線相撞,他的目光乖戾又沉冷,像是能把人吸附進去,我心下微緊。
「不知道薛大人找我何事?」
薛恕打量著我:「剛好我和娘娘同路,送一送娘娘。」
他說完不再說話,我也不便開口,隻是下馬車的時候,薛恕突然喚了一聲:「娘娘。」
我心頭一跳,轉頭,朝他看過去。
薛恕問:「你說,有人欠我東西,我該不該奪回來?」
他用的是「奪」這個字,侵略,又帶著一種位高權重的掠奪意味。
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警醒我。
「自然。」
11
因為薛恕這個變故,回宮後我不安了很久,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但我和沈家計劃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
兩天後,便是太後的生辰,蕭熠喝得有點醉,直接被人送來了我這裡,他朝著我看著。
我屋子裡全是淡淡的香味,很快,他就燥熱不堪。
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朝我吻了過來,他吻得極其重。
將我推倒在床上,問我:「你不喜歡麟兒嗎?」
沒有人回答他。
第二天蕭熠醒過來的時候,微微恍惚了一陣,朝我這邊看過來。
但下一瞬,他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怎麼是你!宋妤呢?」
又看到了床榻上的衣服:「你為什麼穿著她的衣服?」
「皇上。」床榻上,沈貴妃被嚇了一跳,她支支吾吾:
「昨晚……昨晚我聽說妤妃娘娘身體不適,一直不見好,我曾有幸得了神醫一顆起S回生的藥,想拿給她試試,可她人不在,我等她的時候衣服不小心被弄湿,就借了她的衣服穿,我出來的時候就撞到了皇上……」
這好歹是他的妃子,即便心裡再怎麼不想碰她,也隻是不想如了那些人的意。
但真正寵幸了,他也不能S了她。
蕭熠出來的時候,剛好遇到門口的我。
他看了我很久:「我昨晚,認錯了人。」
「皇上,我隻是一個將S之人,也早已認清自己的地位,隻安靜等S,不會再對皇上有任何非分之想,皇上和誰一起,不必和我解釋。」
「我和你這麼多年的情分……」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截斷,我看向不遠處的陳挽:「皇上,皇後娘娘在等您。」
12
那晚過後沒多久,陳挽發了很久的怒氣。
沒多久便設計,栽贓陷害處理了我一個丫鬟。
就如同打S阿若一樣,當著我的面,將人給活生生打S了。
我原本好轉的身體,急轉直下,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