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七年的竹馬第一次主動提出陪我過生日。
許完願望後,對上他熾熱的眼神,我心如擂鼓。
可所有的悸動停留在他開口那一刻。
「杳杳,你把保研資格讓給蘇曾柔吧。」
我垂眼,吹滅了蠟燭。
也吹滅了這些年心中所有的妄念。
後來,我出國那天,竹馬在機場攔住我,雙眼通紅。
「杳杳,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Advertisement
身後的男人攬住我的腰,警告道:
「她已有家室,江學弟請自重。」
1
「在想什麼呢?許願了。」
為我戴好鑲嵌著粉鑽的項鏈後,江南簫親昵地揉了一把我的頭。
他溫柔多情的側臉,在昏暗燈火中蒙上一層曖昧的光。
我連忙低頭,長發散落下來,擋住了發熱的耳廓。
「又不是沒陪你過過生日,你怎麼看起來快要感動哭了?」
我抿唇,把快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這的確是認識這麼多年,他第一次陪我過生日。
往年,他從來不記得這些。
隻是會在某一天,隨手送我個小玩意。
「喏,欠你的生日禮物。」
遲到的生日禮物,提前的生日禮物。
總之,這是第一次,我在生日當天收到了他的禮物。
心跳如擂鼓。
我不敢再看他,連忙合上眼許願。
腦子裡亂哄哄的,一時之間居然想不到要許什麼願。
還沒想好,江南簫突然開口。
「杳杳,看在我專門請假給你過生日的份上,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
我放下還沒許的願望,睜眼看向他。
「你先答應我!」
江南簫眼神真誠熱烈,我忽然想起臨出門前,室友打趣的話,紅著臉垂下了頭。
「你說就是。」
江南簫語調輕快,仿佛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把保研資格讓給蘇曾柔吧。你成績那麼好,靠自己也能考上。」
蛋糕上的蠟燭熔化了,燭淚流到了斑斓的奶油上,莫名地有些油膩。
我突然沒由來的反胃。
見我沒答話,江南簫伸手敲了敲桌子。
「杳杳,你可答應我了的,不準反悔啊!」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江南簫的手機忽然來了電話。
我掃了眼備注——小糊塗蟲。
是蘇曾柔。
果然,沒兩句話,江南簫急匆匆抓起衣服起身。
「小姑娘總是這麼嬌氣,實驗算錯了數據,師兄還沒怎麼說她呢,她倒是先委屈上了。」
話裡雖是責備,語氣卻全是寵溺。
「你平時也多照顧一下她,你的生日蛋糕還是她給你訂的呢。」
我看著面前的蛋糕,忽然失去了胃口。
江南簫已經離開了,就像從前一樣,他總會為了各種人各種事拋下我。
我閉眼,吹滅了蠟燭。
我許的願望是。
從今往後,許杳杳再也不會等江南蕭回頭。
2
我拎著蛋糕回了宿舍,分給了室友們。
無論怎麼樣,不應該浪費糧食。
見我心情不是很好,室友們默契地沒問發生了什麼。
寢室長切了一塊蛋糕送到我嘴邊:「吃點兒甜的,心情也會好起來的!」
我拗不過,淺嘗了一口,可沒幾分鍾,身上就起了紅疙瘩,胃裡像是有刀子在絞。
寢室亂成一片,有細心的這才發現,蛋糕裡的夾心層有芒果。
而我,芒果過敏。
眾人七手八腳將我抬上救護車。
生日這晚,我是在醫院過的。
「杳杳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芒果過敏……」
蘇曾柔站在病床邊上,哭紅了一雙眼,抽抽噎噎跟我道歉。
江南簫皺眉,抽了張紙遞給她,安慰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杳杳是你學姐,你們關系那麼好,她不會怪你的。」
說著,他頭也沒抬丟給我一句話。
「是吧,杳杳。」
他那副小心呵護的模樣,仿佛蘇曾柔才是那個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我伸手取過床頭櫃上的玻璃杯,灌了半杯冷水,才壓下身體傳來的眩暈和惡心。
「關系這麼好,蘇學妹該不會不知道我芒果過敏吧?」
實驗室裡偶爾會有聚餐,因為我芒果過敏特別嚴重,所以每次聚餐時大家都會提醒一句。
蘇曾柔說不知道,也就隻有江南簫會信吧?
果然,聽到我質問的話,江南簫忍不住冷了眉眼,話裡也帶上一絲不耐煩。
「杳杳,別不懂事。
「她好心給你訂了生日蛋糕,你不說謝謝也就算了,怎麼還冤枉她?」
這已經是數不清第幾次,他為了蘇曾柔指責我。
我胸腔裡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一時間五味雜陳。
過敏後遺症還沒消退,身上的紅疹又痛又痒。
我眨了眨發澀的眼,想把淚水咽下去。
無論如何,我不想在這兩個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江南簫看著我,壓低了聲音:「別欺負人,給曾柔道歉。」
3
「道什麼歉!」
帶飯回來的寢室長,一開門正好聽到了這話。
「你們要不要臉?一個綠茶一個眼瞎,都給我滾!」
寢室長把飯盒一摔,將倆人從病房裡推了出去。
看到礙眼的人消失,我總算能松了口氣。
回頭,寢室長對我怒目而視。
「你也是個眼瞎的!看上這麼一男的!」
我縮了縮脖子,沒說話,任由她劈頭蓋臉一頓罵。
「早跟你說了你那發小是一中央空調,還是隻暖別人不暖你的那種!偏你S心眼,暗戀那麼多年不敢表白。
「你看看他對蘇曾柔那副樣子,曖昧不清的,但是倆人現在還不是沒在一起?
「這就是吊著你呢!你長點兒心吧!」
寢室長罵得起勁的時候,旁邊伸出一隻手,遞上了飯盒。
我這才發現,房間裡多出了一個人。
這張臉太過熟悉,我無數次在學校各種活動中見過,也無數次聽過他的名字。
沈鴻影。
清大學神,傳聞中的人物。
教授整日掛在嘴邊的人。
一時間,我都沒敢伸手去接飯盒。
見我發呆,寢室長這才想起要跟我介紹。
「沈鴻影,我哥,忘記跟你說了。
「許杳杳,我的戀愛腦室友。」
我噎了下:「大學三年,你瞞得我們好苦啊!」
寢室長撇嘴:「從小到哪兒都有人把我跟他比,煩都煩S了!」
沈鴻影安靜站在原地,神色清冷矜貴。
像是完全沒聽到妹妹在背後蛐蛐他。
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一邊看一邊感慨寢室長家的基因真好,淨出俊男美女。
正神遊天外,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端著一杯熱水遞到了眼前。
我接過,低聲道了句謝。
「哥,你怎麼不給我也倒一杯?」
寢室長抱怨了句,又看著我搖頭:「你這回該S心了吧?聽說江南簫為了能讓蘇曾柔保研,到處打點關系,跑得可勤快了。」
我咬唇,想起了江南簫要我答應的事。
「他也來找了我,要我讓出保研資格。」
寢室長瞪大了眼,正要發火,我補充了句。
「無所謂啦,反正,我最近也在考慮要不要出國,正好哥大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聽到哥大,寢室長轉怒為喜:「這可是好事!也就蘇曾柔那種上不了臺面的會想著走歪路保研。」
4
其實,早在生日之前,我就收到了哥大郵件。
隻是那時,我確確實實在為江南簫猶豫。
我和他一起長大,從同一個幼兒園到同一個大學,他已經成了我生命裡揮之不去的烙印。
從高中起,圍在他周圍的女生就很多。
可沒一個人能長久留在他身邊,除了我。
每次分完手,他總會找到我:「還是我們家杳杳最好,和別人都不一樣。」
那時候我傻傻地想著,或許,他也是有一點兒心動的。
再等一等,他早晚有一天能回頭看到我。
他身邊人那麼多,偶爾會忽視我也正常。
這些年,我就靠著這些虛無的幻想,支撐著自己情竇初開時的那一點心動。
直到昨晚,他再一次讓我意識到。
我的那點念頭有多可笑,多荒唐。
蘇曾柔說忘了我芒果過敏,從小一起長大的江南簫,親手送上生日蛋糕的江南簫,也會忘嗎?
不過是不在乎。
從醫院回去後,我立刻打開電腦,回復了郵件。
又專門去找了教授,告訴了他我出國的事。
因為要出國,事情一下子多了起來,保研資格自然而然也沒有了。
江南簫以為我這次也同從前那樣,最終還是向他妥協了,主動來找我。
若是以往,他主動低頭,我肯定會馬不停蹄遞上臺階。
可如今,我隻是掃了眼消息,便把他從置頂取消了。
順手,也將那條粉鑽項鏈丟進了抽屜最深處。
我忙得腳不沾地,實驗室去得也少了。
見不到人,江南簫主動找上門,將我堵在了自習室門口。
「好了,冷了我這麼久,也該消氣了吧?」
他無奈笑笑,想伸手摸摸我的頭,卻被我敏捷避開。
江南簫看著落空的手,神色暗了下來。
「杳杳,別胡鬧了。」
我語氣平淡無波:「別太親密,等會兒蘇曾柔看到了會不高興的。」
江南簫又好氣又好笑:「我說怎麼不讓我碰了,合著是吃醋了。」
他好聲好氣跟我解釋:「我隻把蘇曾柔當妹妹看,你想多了。」
妹妹,這兩個詞在他口中出現太多次了。
多到我聽了就想笑。
「那你把我當什麼呢?」
我看著他的眼睛,第一次問出這個問題。
從前我不問,是因為害怕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不耐煩再跟蘇曾柔玩什麼你猜我猜的曖昧遊戲。
江南簫嘆了口氣,低聲笑了笑:「杳杳,你知道的,你在我這裡和別人不一樣。」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
我緊追不放,反問他。
「到底是妹妹,還是戀,你總得給我一個答案。」
看著我臉上的神情,江南簫神色冷淡了下來。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我有些好笑:「你這樣也挺沒意思的,不管從前怎麼樣,以後都隻做普通朋友吧。
「以後不用來找我了,我最近忙著出國的事,往後應該也沒什麼交集。」
江南簫眯起了眼,拉住我的手下意識用力。
「出國?」
5
不過片刻,江南簫臉色就恢復了正常。
「杳杳,為了氣我,你真的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他以為,這是我博取關注的小把戲。
我懶得解釋,卻被他拉住手腕走不了。
「松開。」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熟悉的身影擋在我身前。
是沈鴻影,他怎麼也在這兒?
見眾人視線都看了過來,江南簫不想鬧得太難看,松開了我的手腕。
「你是什麼人?我和杳杳的事,不需要別人來插手!」
沈鴻影抬眼,直直看向我,一個眼神都沒給江南簫。
「需要我幫忙報警嗎?」
瞥見江南簫驟然難看的臉色,我胸中出了口惡氣。
「別為他浪費時間,走吧。」
我和沈鴻影結伴往外走,江南簫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杳杳,你別後悔!」
後悔什麼?
我翻了個白眼,我隻後悔沒有早些做出決定,在他身上浪費了這麼多年的青春。
因為臨時決定了要出國,我的日程變得緊張起來。
手上剛好還有一批數據要送去檢測,我匆匆趕到實驗室,卻正好撞到了我最不想見到的人。
正好是中午午休的時間,屋裡沒什麼人,蘇曾柔上下打量我一眼。
「學姐,我這兩天正準備去看你呢。」
我自顧自收拾起資料,隻把她當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