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周焰是姐弟戀。
婚後第三年,他微信裡多了個年輕的女孩。
他們牽手、逛街、泡吧,做盡情侶之間的事。
哪怕是被我撞見他們接吻了十幾分鍾,周焰也能漫不經心地開口:「人都會貪圖新鮮,我現在功成名就,姐姐,你總不能攔著我享受人生吧。」
可當我果斷提出離婚,開始為自己而活的時候,他卻在深夜敲響我的房門,紅著眼眶問我:「你不難過嗎?為什麼不能原諒我呢?」
我笑了:「姐姐什麼苦都能吃,就是不吃愛情的苦。」
1
我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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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光下,兩個互相交纏的身影倒映在化妝鏡上。
我看了眼牆上的時鍾,然後敲了敲門:「親夠了嗎?」
「還有五分鍾就上臺了。」
周焰瞬間僵住,從情欲裡倉促地抬起頭,看向我。
女孩尖叫著躲進他懷裡,露出小半張緋紅的臉頰。
我眯起眼,打算細看的時候,周焰卻遮住了她,低聲問:「什麼時候來的?」
我看向他:「大概有十分鍾了,看你們要脫衣服了,不得不提醒下,你馬上要上臺了。」
周焰愣住,隨後笑了,壓抑著眼裡翻滾的情緒:「顧溪,你就這麼看著你老公跟別人親了十分鍾?」
懷裡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拽緊了他的衣角:「阿焰。」
氣氛實在壓抑,我正想說話。
周焰卻率先開了口,漫不經心道:「是人都貪圖年輕和新鮮,我忍得夠久了。」
「顧溪,你已經三十多歲了,可我才二十五歲。」
「我還年輕,如今功成名就,你總不能攔著我享受人生吧。」
年輕、新鮮,這兩個詞讓我心髒驟然猛縮。
他用三年的時間,從一個稚嫩的大學生,成了現在的頂流歌星。
他唱著我寫給他的歌,在世界的舞臺上大放光彩。
現在,他卻對著我說:「你已經三十多歲了。」
我突然想起,有次我為了找靈感,拉著周焰去了甜品店。
草莓蛋糕上桌的時候,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有意無意道:「糖化老得快,姐姐,你已經這麼不注重保養了嗎?」
也許是注意到我的情緒不對。
他又慌忙地解釋:「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以為……蛋糕都是小姑娘愛吃的,姐姐你不會……」
他越說越圓不下去,最後隻能道歉:「對不起,是我不會說話。」
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
後來,我再也沒去碰那塊蛋糕。
而現在,我也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點了點頭:「先上臺吧,有話之後再說。」
周焰擺了擺手,女孩便抬起手,細心地為他整理服裝。
全程我都站在一旁圍觀,大腦隻剩空白。
無名指的戒指好像大小不合適了,緊得我有點疼。
周焰離開前,還不忘轉過頭,眼神冰冷地警告我:「和黎月無關,你不要為難她。」
2
其實,這個叫黎月的女孩,我見過。
第一次,是一個打錯了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孩聲音甜膩,剛接通,便嬌滴滴地喊了一聲「親愛的」。
我沒有及時回應。
一瞬間,落針可聞。
然後電話被掛斷。
緊接著,我的社交軟件上就多了一條陌生人的好友申請。
她說很抱歉,打錯電話,打擾到我了。
頭像很可愛,是一顆卡通月亮。
第二次,是在半年前,某次演出結束後的慶功宴上。
她跟在剛從廁所出來的周焰身後,探出頭,青春氣息撲面而來:「老師們好啊,我叫黎月,是周焰哥哥的粉絲!」
「上廁所迷路啦,正好遇上偶像,就拜託他帶我過來啦。」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周焰就已經跟我同床異夢了嗎?
而現在,黎月紅著眼,坐在對面,怯生生地看著我。
好像我是即將要吃了她的母老虎。
我嘆了口氣,無奈地問:「知道他已經結婚了嗎?」
黎月哭得更兇了:「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歡他,我隻是認識他比你晚,這難道是我的錯嗎?」
「何況,我們互相喜歡,感情裡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這無恥的邏輯把我搞不會了。
我正想開口勸她,休息室的門就被大力推開。
周焰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門口。
一看見流淚的黎月,他瞬間就緊張了:「顧溪!我說了,這事和黎月無關!你不要欺負她!」
「有什麼事衝我來!」
我看了看時間。
這場演出他要唱兩首歌,大概八分鍾。
現在總共才過去了十三分鍾。
討厭運動的人,竟然能跑這麼快。
這是一下臺就匆匆趕回來了。
他到底是有多著急啊?
才一回來,連問都沒問,就篤定了是我在為難她。
周焰長腿一邁,把黎月攬入懷裡,目光兇狠,好似我是什麼吃人的怪物。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周焰這麼護犢子的一面了。
上一次還是結婚前,我被前任S皮賴臉纏著,周焰二話不說便衝上來將人揍得鼻青臉腫的。
而剛剛,他狠戾的目光對上我時,我竟然覺得如果我不是女人,他也早就揍上來了。
挺傷人的。
也挺沒勁的。
姐弟戀兩年,結婚三年。
整整五年的感情,突然就像是喂了狗。
我意興闌珊,將箍緊的戒指拿了下來,放在桌上:「既然你有了新歡,那我們也該結束了。」
周焰足足愣了得有三秒,才惱怒地沉下了臉。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輕飄飄地說出「結束」這兩個字。
畢竟和他從交往到結婚,我都在扮演大姐姐的角色,對他幾乎是無底線地溺愛。
終於,他嗤笑一聲:「顧溪,你想清楚了嗎?」
「你遊手好闲三年,一首作品都沒有,離開我,你怎麼養得活自己?」
「而且,你都三十多歲了,除了我,誰還要你?」
我愣住。
而周焰懷裡的小姑娘,此刻的嘴角已經得意地噙起了笑意。
難堪至極。
鋒利的痛感在心髒裡蔓延開來。
當時嫁給他的喜悅,現在竟成了他向我刺過來的利刃。
我掐著手心,緩緩扯起一個笑:「周焰,你忘了,當初我同意退居幕後,當全職太太,是你哭著跪下來求我的。」
「當初你哭得不能自已的照片,還被我們當作紀念,在照片牆上掛著。」
「連你最出圈的那些歌,也都是我以前寫給你的。」
周焰的臉上有一瞬間的蒼白怔愣。
但很快,就變成了難堪。
3
當晚,周焰沒有回家。
我在黎月的朋友圈看見了他喝得醉醺醺的側臉。
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房子裡,緩緩摩挲著無名指上的一圈戒痕。
都戴了三年了,驟然摘下,怎麼可能一點都不難過呢?
合照靜靜地擺在茶幾上,照片上的兩個人傻傻地笑著。
我想起剛和周焰認識的那天——
我也是習慣性地在咖啡店找靈感。
蛋糕很甜,我突發奇想,寫了一首小甜歌。
微風吹過,稿紙飛出窗外,落進背著吉他的周焰懷裡。
少年逆光而站,認真地哼唱了一下旋律,再抬眼時,露出了肆意張揚的笑容:「姐姐,這是你寫的曲子嗎?真好聽!」
「我可以在學校的元旦晚會上唱這首歌嗎?」
他不知道,我的作曲費用高達六位數,要想用,後面還得繼續給我版權分成才行。
我覺得有意思,就淡笑著應下了,沒談錢的事。
畢竟那時的他看起來,也不像能付得起價格的樣子。
元旦晚會那天,他唱著我的歌,在禮堂演出時大放異彩。
唱到開心時,他當眾下臺,跟我互動起來。
眼神很拉絲。
有同學拍下了那曖昧的瞬間,在短視頻平臺火爆。
我雖然一直在幕後作曲,卻也出席過幾次年度典禮。
所以還是有網友認出了我,對著我們嗑生嗑S。
媒體都是聞著味來的,開始說他是我金屋藏嬌的小男友。
輿論發酵,本著為他好的心思,我覺得這場找靈感的遊戲差不多可以終止了。
可周焰卻舍不得我走。
年輕人的愛,足夠炙熱,熱到燃燒理智。
我提醒他,我大他五歲,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他卻像個小狗一樣撞進我的懷裡:「請姐姐帶我回家,好好疼愛我。」
一開始,我隻是由著荷爾蒙的發酵,想看看他到底能堅持多久。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戴上了婚戒。
閨密曾笑我:「真是啄鷹的反被鷹啄了眼。」
我不以為意,隻覺得應該享受當下。
而現在——
周焰膩了,要抽身了。
難道我還要繼續沉淪嗎?
當然不。
養一條魚,S了,會傷心。
養一缸魚,連S的是哪條都不會知道。
我抹了把臉,砸掉了照片牆。
翻出收藏夾的作品,自我欣賞了良久,然後我撥通了我哥的電話:「上次說的還算數吧?隻要我帶你那邊推薦的新人一起去參加綜藝,公司股份就再多分我 10%?」
我哥沉吟了幾秒鍾,試探地問:「怎麼?全職太太的遊戲,玩膩了?」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準備離婚了。」
我哥聽了,非但不安慰我,甚至無情嘲笑:「早就說了,你當不了全職太太。」
「你對男人上頭隻是一時,對錢上頭,才是一輩子。」
「隻要你肯把公司的新人帶火,股份不是問題。」
這次,我沒再猶豫:「行。」
我一直都沒告訴周焰,作曲家這個身份,隻是我的愛好,不是我真正的工作。
他以為短短三年時間,能成為頂流歌手,靠的是他自己嗎?
他錯了。
那隻是我怕他吃苦,所以用自己的資源,為他鋪就了一條捷徑而已。
可惜,昔日怦然心動的少年,隻短短幾年裡,就消耗掉了我的全部愛意。
他不知道——
我既然能捧他上去,就能拽他下來。
4
到了節目錄制那天。
我跟要帶的公司新人約好,直接在節目後臺見。
臨錄制前,我哥又特意來了電話關照:「幫我照顧好陳尋。」
考慮到我哥那令人難以啟齒的性取向,我淡淡地試探道:「其實要想讓他出圈,還有個更好的方式——跟女明星炒 C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了我哥驟然低沉的嗓音:「別讓他沾上那些髒事。」
得,懂了。
大約是聽出了我的嗤笑,我哥的語氣軟了軟,又道:「帶他在節目上玩得開心點。」
我淡定地加價:「帶火他,問題不大,但你得再給我加 5% 股份,算是爸媽那邊的封口費。」
我家那二老最發愁的就是我哥不喜歡女人,一直都沒結婚。
為了不刺激他們,我哥戀愛都談得偷偷摸摸的。
這陳尋,根本不是什麼新人,應該是我哥的心上人沒錯了。
我哥默了默,最後無奈:「行,別提股份了,公司你也直接拿走。」
「當初這公司本來就是你結婚前丟給我的,我給你管了幾年,也分不出太多精力,你拿回去自己管好了。」
「也行。」
我哥生意做得大,看不上我在娛樂圈裡這些小打小鬧,很正常。
隻不過,能把我哥迷成這樣,我對陳尋倒是有點好奇了。
隻是當我到了後臺,沒找到陳尋,反而先看到了周焰。
周焰的身後還跟著黎月。
他正在四處引薦黎月給別人認識。
而她的身份,跟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