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他一條命，他記得很清楚。
我聲音有些抖：「隻要我還給你，你就能幫我？」
他不置可否：「好。」
我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朝心口刺去。
魏紹猛地上前，徒手攔住我，眉宇間透著怒意：「你瘋了？！」
「你不是想要嗎？」
「你——」
他手心的血滴在我身上：「你就那麼想要那個位置？」
「是。」
Advertisement
我在賭。
賭他意識覺醒之前，還是會對我心軟。
那一刻，他臉上是難以言喻的失望。
最終，我們還是不歡而散。
第二天，姜盛召開股東大會。
繼承遺囑後，我也有資格站在這裡。
會上，我見到了失蹤已久的段景禹。
他憔悴了不少，望向我時，欲言又止。
先前，姜盛一直在阻撓我進入管理層。
如今，我的權力擴大，他們不得不重新重視。
我遊刃有餘地說完提案和規劃。
現在，股東們開始投票，決定我的去留。
即使之前就做了準備，還是不免緊張。
「姜大小姐，你一結婚，就想回來佔著這裡，有點不合適吧？」開口的，是常年在姜盛身邊的老副總。
我抬眼道：「這裡姓姜，我回來有問題嗎？」
老副總不滿地哼了一聲。
姜盛則故作老好人：「小姝想回來，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也知道，集團內部一直講求公平的。
「所以……」
他說這話時，屏幕上正顯示著我的票數。
正反幾乎持平，隻差最後一票。
我們不約而同地看向段景禹。
自從婚禮失聯後，我們就沒再聯系過。
他抬頭，卻不敢看我。
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他移到了姜盛的陣營。
他終於肯抬頭看我：「小姝，對不起。」
12
票數反超。
似乎在姜盛預料之中。
他淡淡笑道：「看來，小姝還需要多多磨煉。
「可惜了……」
我看著他道貌岸然的模樣，手心幾乎掐出血。
「等一下。
「這還有人呢。」
眾人循聲望去，發現段景禹身邊坐著別人。
魏紹不疾不徐地轉過身。
他前邊的名牌上寫著「晟翎集團」四個大字。
姜盛大驚失色：「你、怎麼會……」
上個月姜氏得到大量注資，他還以為能攀上晟翎這個高枝，沒想到卻是魏紹有備而來。
魏紹起身，代替了段景禹的位置。
「忘了和大家說。
「段總的位置，從今往後就由來代替。」
段景禹撇開頭，不情不願地承認道：「是。」
這出戲演完，屏幕上的票數再次變化。
穿過人群，魏紹第一眼看向我。
這次，我們身份反轉。
決定權，落在了他身上。
我此刻心亂如麻。
昨晚談判破裂後，我並不認為，我值得他耗費千金，來遊戲一場。
然而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選了我。
一錘定音。
我終於獲得了掌控姜氏的資格。
姜盛臉色難看地離開了會議室。
13
回到辦公室，有人已經在那裡。
我問他：「我是該叫你魏紹？還是該稱你為太子爺？」
魏紹走到我身邊，輕撫我臉頰：「比起這個。
「我更喜歡你叫我別的稱呼。」
說完，他悄悄說了兩個字。
我耳根一紅。
「畢竟，我們可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我移開眼：「你究竟想要什麼？」
他將我抵在落地窗前：「S多痛快啊。
「我要的，是你離不開我。
「要的，是我們永遠相互折磨。
「這樣不是更好玩？」
他捏著我下巴，強迫我往下看。
「剛才，他一直在看你。
「我很不喜歡。」
樓下，段景禹正垂頭喪氣地往外走。
心有感應般，他突然抬頭。
正好看到魏紹摟著我。
「姐姐，看清楚了嗎？
「隻有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魏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沒等我開口，他便以吻封聲。
樓下，段景禹不甘地轉身離去。
14
我和魏紹的關系，進入了一個詭異的平衡。
比如，我們會接吻，卻沒法心平氣和地吃頓飯。
後來，我每天在公司忙到凌晨。
一邊顧著公司，一邊忙著找出姜盛的漏洞。
再次見到魏紹，是在一場商業晚宴上。
他作為最大投資商，代表晟翎發言。
我站在臺下看著。
魏紹神色漠然，氣質矜貴。
和當初我接回家的那個可憐少年，完全兩樣。
養了魏紹這麼多年，說沒感情是假的。
可每當我動搖時，夢裡的慘狀總在時刻警醒著我，不能心軟。
魏紹的愛和憐憫，隻建立在沒有喜歡女主之前。
真情隻是一時的。
我們現在，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
我悶頭喝完酒，轉身離開。
魏紹看到我離去的背影，聲音頓了半秒。
商業晚宴上大佬雲集。
其中，不乏曾經和母親和外公交好的前輩。
若能得到他們幫助，扳倒姜盛隻是時間問題。
我遊刃有餘地穿梭其中。
沒注意到，角落裡一直盯著我的那雙眼。
洗手間休息時，我聽到了她們的攀談。
「這晟翎太子爺自從半年前車禍後，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大眾面前啊？」
「我還以為晟翎不行了呢。」
「結果這魏紹一上來，直接來了個力挽狂瀾，甚至還讓晟翎更上一層樓。」
「嘖嘖，這下更難接近他咯……」
「做你白日夢吧，你沒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估計早就花落誰家了。」
「對了，聽說他之前就訂過婚了。」
「我也記得，好像是魏老爺子的養女吧？」
「好像叫什麼……林怏怏！？」
……
外邊人聲漸小，我才出來。
一轉身，就看到了魏紹。
以及，他身邊的林怏怏。
15
林怏怏一身白色禮裙，乖巧地站在他身邊。
恍惚一看，確實挺郎才女貌的。
不過，我現在沒心情。
從侍者手中拿起一杯香檳，我獨自離開。
魏紹看了我一眼，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魏哥哥，今天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啊？」
林怏怏貼著他，聲音嬌弱。
魏紹低頭，從她胳膊裡抽出手，淡淡道：「等會兒王叔先送你回去。」
「欸，可你不是——」
林怏怏話沒說完，魏紹早就消失了。
我在走廊盡頭，剛掛完電話，就被人一把攬住，關在了安全通道裡。
魏紹按住我的手，猛地親上來。
濃烈的雪松香混雜著煙草味，他有些急切。
我抗拒著推他：「這是在外面，你瘋了嗎？」
魏紹抵著我鼻尖：「你都不會嫉妒的嗎？」
剛才，魏紹和林怏怏站在一起。
他一直在等著，等著某個人來宣示主權。
即使大鬧現場，他也是快意的。
可她什麼也沒有。
永遠冷淡。
永遠無動於衷。
16
我反問他：「為什麼要？」
反正，他和林怏怏在一起不過是遲早的事。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
魏紹自嘲地笑了一下：「呵，確實……」
沉默了半會兒，他又開口道：「你以前教我的，我都學得很好。」
我諷刺他：「也包括搶走姜氏的業務嗎？」
魏紹悶笑一聲：「不這樣的話，姐姐怎麼會來看我啊？
「結婚這麼久，你從來沒有主動來找我。」
他說這話時，竟還有幾分落寞。
我反倒來了興致：「你真的這麼愛我？」
下一刻，他環住我的腰身。
我也摟住他的脖子，拉近距離。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把你的資源給我，讓我踩著你上去，好不好？」
魏紹抬手抵住我的唇，嗤笑道：「姜姝，可別用『愛』這個字，來玷汙你我之間純潔的利益關系。
「你想要，我給你就是了。」
我歪頭問：「真的？」
「當然，可不是白給。」
「你想要什麼？」
他忽然垂下眼，似乎真的在認真考慮。
我心裡盤算著，他是會要姜氏城郊的那塊地？還是姜氏名下的股份？
畢竟，晟翎從來不做虧本買賣。
十秒後，魏紹抬頭，輕聲說：「親親我。」
我幾乎以為我聽錯了：「什麼？」
他放軟了聲音：「姐姐，親親我吧。」
「你隻要這個？」
他盯著我說：「隻要這個。」
黑暗中，氛圍變得異常旖旎。
門外還有人在走動。
我踮著腳，親了上去。
這是我們之間，最溫柔的一個吻。
17
一周後，我成功聯絡上當初和外公有交集的前輩，他們答應注資姜氏，也承諾暗中助我。
我上任不到三個月，便抓住了姜盛的財務漏洞，聯合集團老人，讓他停職查辦。
他留在內部的人，見勢不妙，也紛紛辭職。
姜盛離開那天，繼妹和後媽也在。
她們憤憤不平地對我破口大罵：「姜姝你個白眼狼！竟然聯合外人來設計你爸爸？！
「枉費我這麼多年一直悉心養著你，到頭來卻胳膊肘往外拐！」
繼妹也在一旁幫襯：「就是啊姐姐，咱倆一起長大，你怎麼能連我也開除了？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爸爸這麼多年苦心經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也太沒良心了吧！」
……
她們實在聒噪，姜盛都忍不住皺眉呵斥：「夠了！」
臨走前，他還不忘白了我一眼：「哼，你給我等著——」
姜盛在的這十年，不知挖空了多少。
他不僅利用姜氏，還利用我，去置換他想要的資源，如今才第一步他就受不了。
後邊，他隻會過得更難。
而這天，我足足等了十年。
旁觀完這場鬧劇，我又繼續工作。
下午，秘書告訴我有人來訪。
剛到會客室，便看到了一位熟人。
林怏怏笑著問候：「好久不見。」
18
我愣了半秒，才僵笑著回：「林小姐。」
林怏怏雖然笑著，但眼裡卻滿是敵意。
「姜小姐，我來隻有一個請求。
「我想請你離開魏紹。」
她說得義正詞嚴。
我覺得有些好笑：「憑什麼？」
林怏怏走到我面前，說：「我知道，你認出我了。」
我臉色一白，抿唇不語。
「你知道的，魏紹的最終歸宿是我。
「而你，不過是我們路上一顆微不足道的絆腳石而已。
「現在，他隻是暫時偏離了軌道。」林怏怏聲音篤定。
我淡淡道：「哦，所以呢？」
見我沒反應，她反倒急了。
「他因為幫了你，現在還被魏老爺子關在家裡，你就不覺得愧疚嗎？
「這些天，你有找過他嗎？
「你一直在利用他，你不覺得羞愧嗎？
「你知道的，你們不是一路人。」
……
我耐心地聽完：「說完了？
「我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
「我也沒要求他一定要貼上來。
「你的指責，建立在什麼立場上呢？
「說不定，魏紹反而覺得——能幫到我，是他的榮幸。
「畢竟，他也算我一手帶大的。」
這番話下來，林怏怏臉色更是十分難看。
或許她覺得，她是魏紹的天命之女。
即使隻是短暫地相遇，也能抵得過我們的十年。
「違背天道，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要麼是你，要麼就是魏紹……」
林怏怏聲音裡含著隱隱的警告。
「那又怎樣？他於我而言，不過是一顆棋子。
「你要是想要……」
我輕蔑地笑了一聲，「那我就大發慈悲地讓給你。」
「你——」
林怏怏徹底被激怒，「你把他當什麼了！？」
「如果我擁有他現在的地位和資源，我的成就隻會比他更好。
「現在和他結婚的人是我，我為什麼不能利用？
「這並不是你道德綁架我的理由。」
我已經懶得再回應。
小白花女主嫉惡如仇，自然需要我來做這個惡人。
「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人？
「你根本就不愛他！
「魏紹要是知道你的真面目，一定會離開你的！」
她憤憤不平地轉身就走。
19
那之後，我確實派人去找了魏紹。
如她所言，魏紹被關在別墅裡。
林怏怏仗著養女身份，不停為他求情。
後來魏老爺子心軟，關了一個月後就放了出來。
出來後，魏紹便去了醫院養傷。
林怏怏一直跟在他身邊。
其間，她悉心照料，噓寒問暖。
當然，也沒忘記見縫插針地吐槽我。
魏紹神情冷淡，隻在林怏怏提及我名字時有所動容。
林怏怏看到，還頗為善良地提醒他：「魏哥哥，姜姝那個女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人的。」
魏紹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附和道：「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得到他的肯定，林怏怏笑了。
她覺得，拿下魏紹，應該指日可待。
那之後，魏紹也沒來找過我。
我派去的人，也隻是偶爾給我傳來他消息。
魏紹重回晟翎後，漸漸撤出了姜氏。
與此同時，他和林怏怏也傳出了緋聞。
網上盛傳魏紹隱婚，大眾都在好奇他的結婚對象。
如今，魏紹和林怏怏成雙入對地出現在晟翎，再加上林怏怏手中時不時出現的戒指，大家似乎都認定了是林怏怏。
我關掉手機，不想再看。
既然林怏怏出手，那麼魏紹覺醒也不遠了。
20
兩天後，我的人告訴我——魏紹又進了醫院。
自從上次出院後，他身體好像一直很差。
這次，更是直接在會議上暈過去。
我蹙眉，無端想起上次林怏怏的話。
「違背天道，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