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第4章

字數:3806

發佈時間:2025-05-16 15:52:36

她釀的柏葉酒,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江筠筠S後,我尋遍世間的柏葉酒,都和她釀的相差甚遠。


思竹慌忙下跪道歉。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問她:「這酒是誰釀的?!」


 


她被我的神情嚇住,說:「是小夫人說殿下愛喝這個酒……」


 


「我問你這個酒是誰釀的!」


 


「是……是小夫人教奴婢的。」


 


我憤然踏入念奴的庭院。


 


還未開口,她便譏諷道:「殿下真是稀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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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告訴思竹這些的?」我質問她。


 


念奴說:「她若想知道並不難,府裡頭隨便打聽就能知道。


 


「況且,這不是如殿下所願嗎?一個白璧無瑕的江筠筠,殿下不必對著我這個赝品睹物懷人。」


 


我被戳中痛處,卻也無可辯駁。


 


「別自作主張,若是再有下次,你便不必待在府上了。」


 


她聽聞似是憂懼,良久才回道:「是。」


 


「柏葉酒你是如何會釀的?」我問她。


 


她神色一頓,面露復雜道:「奴婢父親以前是開酒坊的,從小跟著父親學了些本事,一聞酒味就知道如何釀造。」


 


「那今後,你便來釀柏葉酒吧。」我說。


 


我要離開時,念奴叫住了我:「殿下真的認為世間有長相一模一樣之人?


 


「王妃的屍首面目全非,她若是活著也未可知。」


 


13


 


我從念奴那裡出來,經過祠堂的時候。


 


看見思竹正跪在地上收拾殘羹。


 


她的右手手掌似乎被碎片劃傷,隻能用左手提起食盒。


 


可左手卻似乎沒有力氣,食盒又再一次地摔在地上。


 


我想起念奴的話。


 


世間也許真有容貌一樣之人,但創傷不會完全一樣。


 


我忽然有個荒誕不經的念頭。


 


也許江筠筠真的還活著。


 


也許她隻是失憶了。


 


我不知不覺走到思竹身側,蹲下握住她的左手。


 


她被嚇了一跳,慌亂下跪想要掙脫我的束縛。


 


但她的左手無力。


 


「殿下,奴婢收拾完立馬離開。」她神色倉皇不安地解釋。


 


「你……」我喉頭發澀,「你是如何進了教坊的?」


 


她呆怔片刻,回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醒來就在教坊了。」


 


她告訴我,她三年前在城外山上一間茅屋裡醒來,渾身傷疤,腹部傷得最重。


 


之前的一切都沒有了記憶,當時是一位老媪救了她。


 


老媪幫她療傷,還祛除了她身上的疤痕。


 


隻是肩上那枚奇怪的印記最難消除,用了很長時間才看不見。


 


但老媪用的密術,雖然疤痕祛除了,可她的肩上也留下了淡粉色的如同落梅的圖案。


 


她每說一字,我便欣喜一分。


 


我緊緊擁著她,怕這是一場夢。


 


我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想將她封為王妃。


 


思竹不知所措地說:「奴婢自知身份低賤,不敢僭越。」


 


「這位子本來就是你的。」我滿含柔情地對她說。


 


她不解地問我,我騙她說我們本就是夫妻,去遊玩時遇見山匪,她下落不明,我這半年裡一直在找她。


 


我將細節編得滴水不漏,她信以為真。


 


那半年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


 


我和三皇兄在朝堂上明爭暗鬥,整日神經緊繃。


 


可回來看見她在貴妃榻上撐著腦袋假寐等我,桌上溫著一壺柏葉酒,疲憊就好似被衝散了。


 


可念奴趁我不在的時候,將思竹推進湖中。


 


我得知消息後,心跳像是突然間停滯,周圍一切聲音都消失不見,我不顧父皇的傳召,快馬加鞭地趕回府裡。


 


我絕對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御醫說暫無大礙,我懸著的心才放下一半。


 


我派人要將念奴捆了帶過來,可她在事發時已經跑了。


 


帶走了許多值錢的物件。


 


思竹醒了,她的眼神變得陌生。


 


她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問我她的家人去哪了。


 


我和之前騙她的理由一樣,說她原本便是孤兒。


 


她冷笑說:「趙凌雲,你還想騙我多久?


 


「念奴什麼都和我說了。


 


「我父親的S,也有你的手筆。


 


「你這出戲可真是用心良苦。」


 


我沒否認。


 


她見我沒說話,已對我失望至極,將湯藥潑了我一身。


 


藥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她撿起一塊便抵在我的脖子邊。


 


卻遲遲下不去手。


 


她愁眉淚眼,手攥著碎片,血從指縫裡溢出。


 


「下不去手,我來幫你。」我握住她的手腕,趁她不備將她打暈。


 


她下不去手,也不可能有機會下手。


 


我將她抱回床上,坐在床榻邊給她的手掌上藥。


 


若是能讓她永遠失憶,便好了。


 


我暗地派人去找巫醫,可這一次並沒有找到。


 


於是便四處搜尋能讓人記憶退化的方法。


 


讓人加到她每日喝的藥裡,給她喝下。


 


她不願見我,吵著鬧著要離開。


 


我命人時刻看著她。


 


她不讓我近身,我便命人給她下安神藥。


 


每日等她昏睡時,才與她親近。


 


她察覺到了藥裡有問題,開始偷偷倒掉,被發現後便S活都不喝。


 


我捏住她的下顎,將藥灌下去。


 


她手腳並用地廝打我,我將她緊緊抱住說:「我愛你,這麼做都是為了和你長相守。


 


「你不是也很愛我嗎?是你治好我的頭疾,是你說我很重要,也是你說我會有番作為。


 


「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感受到她慢慢脫力,眼角劃過一滴淚。


 


她的記憶越來越混亂,甚至有時記不清我是誰。


 


我不厭其煩地解釋她為什麼會在府裡,我們是怎麼相愛成婚的。


 


我想這便是我希冀的日子。


 


14


 


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長姐每日為父皇服侍湯藥,我每次見她,她都是愁容滿面。


 


三皇兄為了向父皇表孝心,和父皇說找到了一位女醫,世間疑難雜症沒有她不能治的。


 


父皇聽了立馬傳召,開始時確實有效果,三皇兄也因此獲得了許多賞賜,可後來父皇的身體急轉直下,甚至比未治病前更壞了。


 


父皇大發雷霆,想要問罪,卻發現女醫早就跑走,三皇兄被禁足在他府上。


 


搜捕妖女的任務便擔在我身上。


 


我看了罪醫的畫像,發現竟是巫醫,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沒過多久,父皇的身上出現了紅色的斑跡,如同落梅,三皇兄為了戴罪立功,說那斑跡妖女的身上也有。


 


父皇便下旨,凡是身上有疑似落梅印記的,一律逮捕關押大牢。


 


我想起江筠筠肩上的落梅,再三警告府中下人閉緊嘴巴。


 


可我忘了一個人。


 


江筠筠被三皇兄帶走的時候,念奴身披華服站在三皇兄身邊。


 


我眼眶通紅,拿起劍想要將江筠筠帶走,但是被棋風以命攔了下來。


 


「殿下此時輕舉妄動,那多年的籌謀都將功虧一簣啊!」


 


我硬生生忍了下來,可是越是壓抑越是折磨。


 


我想盡辦法將江筠筠救出來,可是三皇兄像是能預料到我的計劃,每次都攔了下來。


 


我在父皇的寢宮外跪了一天一夜,父皇怒急攻心,暈了過去,醒來便要將我拉下去打五十板,長姐為我求情,父皇才沒奪了我的權。


 


我受了風寒,又加上皮肉傷,在床上昏迷了四天。


 


再一次聽到江筠筠的消息時,父皇已下旨將妖女火刑示眾。


 


妖女便是江筠筠。


 


我心中大慟,心如火焚,吐出一口血來。


 


我要S了他們,但隻有五成把握。


 


父皇傳我進宮,我在他面前下跪請罪,說病一場後知曉了父皇的良苦用心。


 


他試探我,讓我去行刑,我接受了並請旨讓三皇兄監刑,父皇很滿意。


 


在江筠筠要被行刑前一日,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在那天晚上,我收到了三皇兄送來的一個木雕盒。


 


裡面是一整塊皮肉,上面是落梅。


 


和江筠筠肩頭的一模一樣。


 


三皇兄派人來傳話,說明日無需行刑,因為江筠筠已S在牢獄中。


 


我頭疼欲裂,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方寸已亂,意亂如麻。


 


唯一的念頭,就是送他們給江筠筠陪葬。


 


那晚我起兵謀反,但是三皇兄早有準備。


 


我失敗了。


 


在大殿裡,我身負重傷半跪在地上,三皇兄用劍抵著我笑得癲狂。


 


「二哥在的時候你便深藏不露,還以為你多聰明,沒想到為了一個女人竟痴傻到了如此地步。」


 


我抬眼看他:「要S便S。」


 


他嬉笑道:「直接S了你多沒意思。」


 


三皇兄側身讓了一條道。


 


我看見了江筠筠。


 


她平靜地看著我,我驚喜交集,卻在觸及她陌生的眼神時心如刀割,是我灌她湯藥種的因,她已經不記得我了。


 


三皇兄握住她的左手,將劍交到她手上,在她的耳邊說:「S了他,我便放你走。」


 


她左手握住劍,堅定有力地緩緩提起,我握住面前的白刃,盯著她道:「你不是江筠筠。」


 


「自然不是。」她說。


 


「你是誰?!江筠筠現在在哪?!」我雙眼赤紅地質問她。


 


「江筠筠?淪落官妓那天就自盡了。」她說,「也是那天,我跟著你入了府,成為了江筠筠。」


 


我恍然:「你一開始便騙了我。」


 


她點頭:「你著實不好騙,害我吃盡了苦頭。」


 


「S到臨頭,廢話真多,S了便是。」三皇兄煩厭地說,「你要是不S便讓我來。」


 


「吵S了,蠢貨。」她右手接劍,反手刺穿三皇兄的心髒。


 


三皇兄滿臉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她腳踩在三皇兄屍體上,將劍拔了出來。


 


血濺了她滿身,她卻毫不在意。


 


「你想要什麼?」我原以為他和三皇兄是一黨,如今看來並不是。


 


她笑說:「權力, 錢財,名聲。」


 


「父皇隻有三位皇子,你若將我們都S了,你想要的都會落空。」


 


「繼承皇位的,為何一定是皇子?」


 


我聽見喪鍾響起, 大殿門開,轉身便看見穿著喪服的長姐手握佛珠款步而來。


 


「恭喜殿下大業已成!」她朝長姐行禮。


 


長姐扶她起身:「多虧謀士臂助。」


 


「長姐真是瞧得起我,值得為我下這麼多功夫。」我無奈苦笑。


 


「我原也以為你隻是一個病弱皇子,在皇子們身邊安插眼線時,隨便安排了一個。」


 


一切明了, 原以為「江筠筠」是我的棋子, 未曾想我才是她得以平步青雲的一步好棋。


 


她原本是長公主府上的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謀士, 長姐要在皇子們身邊安插眼線時,她自告奮勇,雖然當選,卻是被安排在了我這個「孱弱」王爺的身邊。


 


她無意中發現我並非看上去的那般雲淡風輕, 反而野心勃勃, 就想著將我偽裝的皮囊撕碎,暴露在朝堂爭鬥中, 讓我成為長公主最具威脅的敵人, 她以此得到長公主的重視。


 


「三分相像?」三皇兄不懷好意地笑道,「我看簡直與弟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若」我痛心刻骨地看向她,她眼裡不帶一絲情緒,我閉了閉眼,艱澀地問道:「你可曾有一絲真心?」


 


「從未。」她答得幹脆, 「一切都是為你量身定制的,包括念奴。」


 


長姐嘆道:「動手吧, 皇子骨肉相殘, 同歸於盡,四弟,我會將你的屍首好好安置的。」


 


成王敗寇,當初送二皇兄的話,如今用到自己身上, 我心S閉眼, 她沒有猶豫。


 


瀕S前, 我伸手抓住她的裙角,問她:「告訴我……告訴我你的名字。」


 


「沒有必要了。」她在我耳邊低聲說,「權力與情愛不可兼得, 在你從圍獵宴上救下我開始, 這盤棋局你就輸了。」


 


我搖頭不語,頹然放開手。


 


從第一次見她,讓棋風阻止她自戕起, 我就已經輸了。


 


她的臉逐漸模糊,我釋然一笑。


 


若有下輩子,我想贏一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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