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

第2章

字數:3834

發佈時間:2025-05-16 16:34:58

  • 20

「屬下會看好花家的。」


 


注意到我驚恐的眼神,女郎臉上終於露出第一個真實的笑:「現在花家就是風箏線,專門拴住你這隻小風箏。風箏要是跑了,線就沒用了對吧。」


 


我擠出一個苦笑:「看,看姐姐說得……我還想跟著姐姐吃香喝辣呢,怎麼會跑呢。」


 


女郎腳步一頓,猛地貼近我:「你剛才喊我什麼?」


 


「姐,姐姐……」


 


正當我以為自己喊錯了時候,她又笑了:「喊得不錯,花家今晚加盤四喜丸子。」


 


我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長這麼大,我就吃過三次四喜丸子呢。


 


有點記不清丸子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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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沒注意我的小動作,心情頗好地拉我進了馬車。


 


馬車內部裝飾很豪華,裡面能容納三五個人的樣子,中間的小桌子上擺著糕點和香。


 


味道和女郎身上的一樣。


 


我手足無措地蹲在馬車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愣著幹嘛,進來啊。」


 


女郎瞪著我,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又不好看起來。


 


我連忙滾進去,縮在角落,不敢弄髒這塊地方。


 


「花家還說你老實,嘴說不出什麼話。我看剛才喊我姐姐的勁頭,不也是挺甜的嗎?」


 


我繼續傻笑。


 


原本嘴巴是笨的。


 


清溪鎮沒有人願意和我講話,花大嬸也不是每天都有空。


 


久而久之,就不怎麼會說話了。


 


阿爹走了之後這幾個月,我每日在村裡討飯,慢慢地就學會了說吉祥話。


 


時間一久,自然而然地就學會了看人臉色。


 


11


 


見我這樣子,女郎不知道又腦補了些什麼,斜靠著靠枕,時不時斜眼看我一下。


 


我隻當不知,抱著腿坐好,思索女郎的來歷。


 


她之前說了王叔,應該是我爹。


 


就是不知道這個「王」是皇家的那個王,還是姓「王」。


 


可當我試圖把我爹那個邋遢的模樣和皇家聯系到一起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絕對不可能。


 


我爹,怎麼會是皇家的人。


 


他要是皇家的人,怎麼會過得這麼悽慘,怎麼會……因為醉酒離開我。


 


馬車吱呀吱呀地轉著,直到香爐裡面的煙都消失了,馬車才停下來。


 


「主子,行宮到了。」


 


外面有男聲在馬車邊小聲開口。


 


女郎伸腿踢了踢我:「別蹲著了,下去把自己洗刷幹淨再來見我。」


 


我下意識捂著臉,想說我爹不讓。


 


又想到面前這人應該是知道什麼,這說法對她沒用。


 


隻能老老實實跟她下了馬車:「我沒換洗的衣裳。」


 


「房間裡面給你準備了。」


 


「我身上很髒。」


 


「我讓僕從給你燒了三鍋水,夠你洗遍的。」


 


「我,我……」


 


我了半天,面前人一副「你接著編」的樣子。


 


「我擦不到後背。」


 


我壓低聲音,不敢讓別人聽到:「能找個人給我搓搓嗎?」


 


女郎臉色變了又變:「那些人也配?」


 


「那我怎麼洗啊。」


 


我也來了脾氣,舉著自己一層疊了一層的袖子往她面前舉:「你聞聞,我出生到現在就沒洗過幾次澡,髒得不行。你要是不嫌棄,我去涮一下再上來也行。」


 


「放你爹的……胡言亂語。」


 


女郎閉了閉眼,再開口,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本殿……小姐親自給你搓。」


 


12


 


女郎說到做到,真的給自己系了根帶子就跟著我進了浴房。


 


一開始我還有些不習慣,後來想著她也看不見,幹脆就放開了。


 


「脖子也要搓搓……胳膊也要!屁股!姐姐,我屁股蛋兒也髒……」


 


女郎的臉在水霧中紅得不像話。


 


隨著我越發得寸進尺,她的手勁也越來越大。


 


直到我拉著她的手往前伸去,她終於忍無可忍地摔了帕子。


 


「就這樣可以了!抓緊給我上來換衣服。」


 


「哦。」


 


我一臉意猶未盡。


 


真可惜。


 


我還記得花大嬸給她閨女洗澡的時候,也是這樣輕柔地一邊罵著一邊搓洗。


 


她閨女當時還不會走路,兩條腿一蹬一蹬地濺起水花。


 


我還沒到濺水花這步,女郎就生氣了。


 


也對,才和女郎認識呢,自己是有點過分了。


 


但是我太想感受母愛了,隻要有一點點機會,就會不自覺地去模仿。


 


這不好,要改。


 


我一邊將這點記著,一邊出了浴桶。


 


13


 


女郎準備的衣服很好看,但我不會穿。


 


粗粗攏了一下後,還是去求助女郎。


 


女郎正坐在窗邊喝著茶。


 


夕陽從窗框探進來,給她的臉上添上幾分紅霞,襯得人越發嬌美。


 


「姐姐……」


 


我情不自禁喊出聲。


 


女郎應聲轉頭,下一刻,嘴裡的茶水噴出去個幹淨。


 


「喀,喀喀,你衣服怎麼不穿好就出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轉過頭去不看我。


 


我無辜歪頭:「太復雜了,我不會,你能幫我嗎?」


 


「我,喀,我幫?喀喀喀……」


 


女郎咳嗽得更厲害了。


 


我有點心虛。


 


女郎畢竟是大家女,怎麼能做這種下人做的活。


 


想到這兒,我又主動開口:「或者幫我找個會穿衣服的人也可以,剛才馬車那邊……」


 


「不行!」


 


女郎聲音更大了。


 


她扭過頭看了我一眼,又扭頭看向窗外。


 


直到我打了一個噴嚏,才哆嗦著抓起丟到一邊的帶子重新系到眼上。


 


「過來。」


 


她的聲音啞了許多:「小姑娘家家的,一點都不注重自己的清白。」


 


我瞅著自己洗得白嫩的胳膊,有些奇怪。這還不清白?


 


等等,花大嬸曾經說過,自己的容貌跟仙子一樣,女子見了都會嫉妒。


 


難道女郎也是一樣?


 


可明明她長得也不錯啊。


 


仗著女郎看不見,我將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最後視線落到女郎前身,我恍然大悟。


 


原來症結在這兒!


 


雖然我饅頭小小,但女郎姐姐比我大那麼多,也是一樣的小。


 


這肯定是她的傷心事!


 


我還能有長大的機會,但她這樣子,是定型了的。


 


想到此,我挺了挺身子,大方開口。


 


「沒關系的姐姐,以後等我長大了,給你隨便摸摸,你不要不開心。」


 


女郎手一頓,驚天咳嗽從喉嚨爆發。


 


「閉嘴,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花家的伙食改成一天一頓飯。」


 


我立刻捂住嘴,示意自己會老實的。


 


花家也不容易,難得能吃上幾頓好的,要是因為自己沒了,那該多難過。


 


14


 


洗漱完畢,女郎幫我擰幹了頭發,又為我點了點胭脂,最後讓人捧來了西洋鏡。


 


這鏡子可比銅鏡看得清楚多了。


 


我愣愣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再次看呆了。


 


「錯不了,和王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女郎姐姐的臉也在鏡子中出現。


 


她從身後攏住我,聲音帶著幾分懷念:「但你比她更美……狗蛋兒啊,你要是回了上京,哪怕什麼都不做,光是站在那裡,就會讓上京的天變一變啊。」


 


我摸上自己的臉,有些好奇:「是,因為阿娘嗎?」


 


「不止。」


 


女郎從自己頭上抽出一根發簪,幫我把頭發挽起一部分。


 


「狗蛋,你有九分像王嫂,一分像王叔……但就是王叔這一分,就足夠將上京的水攪動起來了。」


 


我有些難以置信。


 


就我爹,那個頂頂邋遢的模樣,能有這麼大的威力?


 


我心想再問幾句,女郎卻沒有再說下去的心思了。


 


她仔仔細細地看著我,像是要將我刻到骨子裡一樣。


 


「清溪鎮不能久待了。」她別開眼,「我低估了你這張臉了。


 


「原本我想陪你在這裡過完年再回去的。


 


「可現在,要是不趁著過年將你在陛下面前過個臉,怕是沒人護得住你了。」


 


她的指尖劃過我的眉眼。


 


微涼的觸感讓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她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戳了又戳:「老頭子一輩子沒幹過好事。這件事,倒是難得做了件人事。」


 


我聽不懂她的話,隻隱約覺得她和她爹娘的關系不是很好。


 


「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今晚。」


 


她收回手:「等下我陪你和花家人吃頓飯,然後咱們就連夜走。」


 


15


 


女郎說的「吃頓飯」,還真的就是一刻也不耽誤。


 


這邊我放下碗筷說吃飽了,下一刻就被她提著上了馬車。


 


除了方便和換馬,幾乎沒有下車的時間。


 


我也就在這期間,從她口中知道我的身世。


 


我阿爹,原來上京最意氣風發的小侯爺,後來也是唯一的異姓王。


 


我阿娘,戶部尚書的嫡女,從小就是摸著算盤珠子長大的,是出了名的富商。


 


阿娘膽子大,又古靈精怪,差點被太後收為義女。


 


即使沒成功,但也是太後最疼愛的臣女。


 


阿娘借著這幾分的寵愛,和高高在上的陛下成為異姓兄弟。


 


她拉著陛下開立商號,短短幾年,就讓國庫的銀子多得往外冒。


 


她是唯一的異姓得封官員。


 


阿娘與阿爹一開始也是歡喜冤家。


 


從一開始的不打不相識,到後面的心心相印,隻用了三年。


 


阿娘毅然決然要嫁給阿爹。


 


這件事轟動了整個上京。


 


當時的阿爹已經是赫赫有名的異姓王了,手裡掌管著二萬的兵馬。


 


而我娘,大乾的財神爺。


 


這兩個人要是混在一起,哪天想不開,自立為王,那誰也攔不住。


 


陛下倒是挺願意這兩個人在一起的,他篤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可他一個人堵不住滿朝文武。


 


他不是昏君,沒辦法讓朝堂變成一言堂。


 


爭論了一年。


 


阿娘主動卸下職位,以戶部尚書嫡女的身份嫁給了我爹。


 


我爹和陛下兩個人信誓旦旦地對阿娘發誓,風頭一過,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怕阿娘不信,陛下還下了三道空白聖旨給阿娘,允了她三個願望。


 


可阿娘沒等到風頭過去,就悄無聲息地S在了我爹的後宅。


 


阿娘的光芒太亮,讓那些黑暗中的人坐立不安。


 


她們合起伙來設了一個局,簡單的幾服中藥,就讓一個活生生的人,血崩而亡。


 


阿爹瘋了,陛下也瘋了。


 


兩個人將上京倒過來查一遍,午門的血一層還沒幹就又添了一層。


 


可就算所有的罪人都俯首認罪,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的人,再也不會睜眼了。


 


陛下想將所有的愧疚放到我身上,可沒等他去實施,阿爹就帶著我消失了。


 


等到女郎得到消息趕來的時候,世間已經沒有意氣風發的小王爺,隻有一個瘋癲邋遢的酒鬼了。


 


不對,這酒鬼還留下一個跟二傻子差不多的狗蛋。


 


女郎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無奈:「等到了上京,你記得跟緊我,免得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我點頭如搗蒜:「我知道的。姐姐是好人,我以後會老老實實跟著姐姐的。」


 


「傻子。」


 


女郎給了一個腦瓜嘣,沒再理我。


 


16


 


上京離得很遠,遠到樹幹上的葉子從鬱鬱蔥蔥到枯枝微動,我們才算到了地方。


 


除夕的前三天,我們趕到了上京。


 


進了城門,熱鬧的喧囂聲透過馬車簾子傳了進來。


 


「快避開,是那位的馬車!」


 


「那位不是出去找小王爺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王爺都多少年沒有音信了。」


 


我的手在簾子上停了停,到底沒有拉開。


 


「他們都好怕你。」


 


經過這幾個月,我已經完全不怕面前這個人了。


 


雖然她脾氣陰晴不定,但不知道是不是對我爹娘的尊重,倒是挺包容我的。


 


就算再生氣,也會幫我搓澡。


 


是個好人中的好人。


 


「嗯。」


 


女郎倚著靠枕,眉心從進來城池之後就一直緊蹙著。


 


「你不喜歡這裡嗎?」


 


我靠著女郎,貼到她身邊:「那等我們見過陛下,我陪姐姐在外面過。」


 


女郎眉頭微松,嘴角帶笑,熟練給我一個腦瓜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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