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別人碰過了，他就不要了。
所以，今晚我特意拜託陳野陪我演這出戲，就是篤定了江柏川會把我當作那個手辦。
哪怕事後他有各種報復手段，但隻要他能放手，我都能忍得下來。
隻是，我沒想到，他竟然說會忘記這一晚。
「一！」
數數聲終於讓我從回憶中驚醒。
陳野似乎也有些錯愕，我們一起長大，彼此都了解對方的性格。
江柏川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
但今天，他偏偏就破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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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江柏川咬牙切齒地念出下一個數，我卻依然沒有動，哪怕我的雙腿已經微微顫抖了。
我靜靜地回視著江柏川，他的眼眶越來越紅，竟然看出了一絲脆弱感。
「算了吧，柏川。」
陳野往前一步，阻擋住了我的視線。
「你馬上要跟李卿卿訂婚了，你讓沈音跟你回去，她又算什麼？」
「用你管？」江柏川兇狠的聲音傳來，到我耳邊卻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我滿腦子都是「你馬上要跟李卿卿訂婚了」，其餘的一切都顯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果然如此嗎？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但真的在耳邊聽到的時候，原來還是會心髒緊縮，痛得不能呼吸。
「你喜歡沈音嗎？」
良久的沉默。
隨即是略有些倉皇的腳步聲。
江柏川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輕輕地罵了句。
但很快就走了。
隻留下一個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狽背影。
我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朝望過來的陳野露出一個笑。
「早知道那麼容易，就早點問了。」
陳野卻沒有笑，他認真地望著我，有些心疼地說：「不想笑的時候不要笑，醜。」
10
「他不會這麼簡單就Ŧû⁴善罷甘休的。」
我跟陳野一起站在酒店門口，望著陰沉沉的天，就像我此刻的處境一樣，風雨欲來。
「我知道。」
「你……」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忙打斷他：「不用。做之前我已經預想到了。」
我笑了笑：「麻煩你這麼多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但隻有你，有能力抵抗他的報復。」
「接下去，就讓我自己來吧。」
陳野有些心疼地抬了抬手，我退後一步避開了，他的手又無力地落了下去。
「有需要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
我抬起頭，他苦笑了下。
「為朋友兩肋插刀。」
「謝謝！」
我們相視一笑。
我知道，他有可能有點喜歡我。
但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能再利用他。
今晚我可以當作是為了他當年那句話贖罪。
但以後，我還是要靠我自己走下去。
11
江柏川的報復來得很快。
我被全面封S了。
朱姐接了一個又一個電話，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敲好的女主角已經官宣了其他人，定好的綜藝節目直接毀約。
就連一個個代言都宣布和我解約。
我站在辦公室窗邊，看見對面大廈頂上有工人正異常忙碌著。
沒過多久，我的大型代言照片就掉落了一半，擋住了我巧笑倩兮的臉。
「太過分了！」朱姐走到我身邊，「我一定要告他們。」
我側過頭，沒心沒肺地攬住她的肩膀。
「沒事，這些我早就預料到了。
「資本的力量，在娛樂圈那麼久，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朱姐心疼地握住我的手：「那你怎麼辦?」
我調皮地笑了笑，然後看向窗外那幅掉落的巨型廣告：「既然被封S了，那就退圈。」
12
記者會現場。
「請問您退圈是要嫁入豪門了嗎？」
「您事業正在上升期，為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時候退圈？」
「此次退圈跟被拍到跟華宇集團太子爺同進酒店是否有關？」
「據傳言您還跟江氏集團繼承人有不正當關系，請問您對此有何回應？」
更有記者犀利地質問道：「難道不是因為被全面封S而被迫退出嗎？」
我朝那個方向看了眼，SBD 的記者，李卿卿家旗下的傳媒公司，怪不得……
「也許這隻是個契機呢，給了我一個下定決心的理由。」
我露出招牌笑容：「當年進入演藝圈是為了一個人，但如今決定退出，卻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轟」的一聲，記者們都振奮了。
「那個人是誰？」
我朝門外一步步朝我這邊走近的那對身影望去。
記者們順著我的視線，看見了相攜走來的江柏川和李卿卿。
竊竊私語在耳邊響起：「真的是江大少？」
「不然還能有誰，你沒聽說過沈音的背景？」
「什麼？」
「她媽媽是江家的保姆。」
那人驚呼：「保姆的女兒？」
對啊，我是保姆的女兒，所以所有人都覺得我跟江柏川之間隔著一道天塹，包括他自己。
而我以為的那道救贖的光，其實隻是別人的一時憐憫罷了。
我喜歡月亮，月亮卻離我太遠。
有記者圍到了江柏川和李卿卿身邊。
「請問江大少出現在這裡是為了？」
「沈音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江大少？」
江柏川沒說話，李卿卿嬌笑著接過話筒：「我們在隔壁訂婚。得知音音姐要退圈，自然要過來送她一程。」
她笑容甜美，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
「至於是不是那個人，已經無所謂了不是嗎？
「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記者們不S心地將話筒遞到了江柏川面前：「江大少對您未婚妻的說法有什麼看法嗎？」
這次江柏川說話了，他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群，面無表情地盯緊我。
「希望有些人能有自知之明。」
所有人都跟看笑話一樣看我，把我剛剛的肺腑之言當成了被江柏川拒絕的告白。
可是，已經無所謂了。
我淺笑著搖了搖頭，走出了會場。
13
被江柏川抵在牆角的時候，我面無表情地回視著他。
他卻沒有剛剛在會場的坦然，反而怒氣衝衝的。
「求我啊，為什麼不求我？」
我低下頭，苦笑了下。
每一次，隻要我做了什麼事惹他不高興了，他就會變著法子懲罰我。
不是故意在我面前摔碎杯子讓我撿，就是把學校的人叫到家裡來玩，讓我服侍他們。
直到將我的自尊徹徹底底撕碎後，又會抱著我讓我求他。
「求我啊，求我我就原諒你。
「以後，你就還可以留在我的身邊，留在江家。」
可是……
「我不想留在你身邊，也不想待在江家了。」
江柏川掐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起頭看他：「沈音，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緊緊掐住手心，掐得鮮血都流了出來，才能抑制住這麼多年來藏在內心對他的順服。
「再說一萬次都是一樣的。
「江柏川，你看不起我，所以就算喜歡我，也不敢承認。
「你盲目自大，覺得自己高高在上，而我卻卑賤至極。
「但其實，我們生來都是平等的。
「我以前縱容你，不是因為你是江家的少爺，身份比我有多麼尊貴。
「而是因為，我愛你……」
這是我第一次開口跟江柏川說愛，他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握住我肩膀的雙手卻止不住收緊。
「那你就繼續愛下去。」
我慘笑了下：「不行了，我愛不動，也不想愛了。」
「江柏川，我什麼都沒有了，是不是可以了？
「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他一拳砸在我身後的玻璃上，我一動沒動。
玻璃碎片朝我臉劃來的時候，他卻又擋到我面前，將我摟進懷裡。
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語氣卻還是一樣地冰冷：「江柏川，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行嗎？」
江柏川的嘴唇一點點抿緊，然後又笑了出來。
「放過？」
他閉了閉眼睛，聲音嘶啞：「好，你走。」
我愣了一下。
一股大力傳來，我被他狠狠地推了一下：「滾……你現在就給我滾！」
他的力氣很大，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站穩。
轉過頭，卻發現江柏川還是定定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他雙眼猩紅，額角暴起青筋，仿佛我再往前走一步，他就會衝上來撕碎我。
但我還是沒有猶豫，幹脆轉身。
這一次，真的再見了，江柏川。
14
我媽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讓我回江家。
「音音，你就回來看一眼少爺，算媽求你行嗎？」
我頓了頓，問她：「江夫人知道你給我打了這個電話嗎？」
我媽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兩分，然後電話就被旁邊的人搶去。
「沈音，江家養了你那麼久，不是為了讓你禍害我兒子的。țû⁴
「我不知道你給我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為了你變成這副要S要活的模樣。
「你要是還念著江家養大你的恩情，念著你媽，你就回來一趟。」
江夫人的聲音還是那麼高高在上咄咄逼人。
我的腦海中不由回想起了我剛進入演藝圈，稍微有點名氣了的時候。
那時候，我感覺我離江柏川又近了一點。
如果我再努力一點點，是不是別人就不會覺得我跟他之間有那麼大的差距。
可是就在我暢想未來的時候，江夫人將我喊進了書房。
「音音，其實我也是喜歡你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同意你媽帶著你一起住下。但這人還是得知道自己的位置才好，如果肖想了一些自己不應該肖想的東西，就不要怪被人剁了手腳丟進海裡喂魚。
「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隻能恭敬地點頭：「我知道的，江夫人。」
在我要出去的時候，江柏川卻突然回家了。
江夫人讓我待在書房等他回房間了再回去，自己則出去迎接他。
「柏川，怎麼突然要開影視公司了？不會是為了什麼女明星吧？」
我的手一下子握緊了，呼吸更是急促了幾分。
但江柏川的嗓音卻很平靜，他笑著反問：
「誰又傳了什麼話到您耳朵裡？
「你知道的，江家的大門可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能進的。
「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玩玩而已。」
那天，我才明白，我的努力在他們眼中可笑至極。
「沈音，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柏川現在念著你，你就陪他一段時間。我了解他，等他膩了就好了。」
我冷笑一聲：「江夫人，您是憑什麼認為我會聽你的話去犯賤？」
「你？
「你不就是想要提條件嗎，隨便你開。你要多少錢，或者你想回到娛樂圈？我可以立刻解除你的封S令。」
「真有意思啊。」我嗤笑道，「可是怎麼辦呢，我已經不在國內了，隻能多謝你的好意了。」
在對面的一片謾罵聲中，空姐走到我身邊提醒我：「不好意思沈小姐，我們馬上要起飛了，麻煩您關閉下手機。」
謾罵聲一下子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江柏川急切卻沙啞的嗓音：「沈音！」
15
重回校園後，我才發現我以前真的太傻了，竟然為了一個男人錯過了那麼多。
熬夜趕課題、發表論文、實踐，每一件事都是那麼有意思。
從前我的一切都圍繞著江柏川，就連進娛樂圈也不是因為我喜歡演戲，而是靠近他。
如今學著我所喜歡的一切，就算身體很累，但卻第一次感覺到了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