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復制品的人生被毀了，也會難過的。
在原本的軌跡裡，大家不應該遭遇這些。
後來於露在監獄裡無數次要求見我。
我都沒去。
其實和於露在咖啡廳見面之後，她的系統就找到了我。
它說自己是被迫和於露綁定的，於露是宿主，它無法違抗她的命令。
再這樣下去，這個復制的時空會秩序崩塌，無數配角陷入苦厄。
它想終止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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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方法就是於露生命體S亡。
它說自己無辜未必可信。
但從於露癲狂的狀態來看，最後一句是真的。
該讓故事回到原本的軌道上去。
19
我和沈峙接連受傷，丁藍又開始愁眉苦臉。
她連全勤都不要了，拉著我去寺廟燒香祈福去晦氣。
我找寺廟師傅求了一對同心結。
「拜託，來寺廟燒個香還要虐單身狗啊？真沒人性！」
我笑著把其中一個同心結拿出來：
「是給你的。」
「許知渝，你別惡心好不好？性向改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她一臉惡寒，手卻誠實地伸出來。
我不太熟練地打了個結：
「如果有平行時空，我們還會成為好朋友嗎？」
「看你表現吧。」
她還挺傲嬌。
也不知道當初和我在橋洞底下，搶走我半個饅頭的小乞丐是誰。
無論哪個時空，我相信她最後總能過得很好。
「抱一下吧，未來的金牌經紀人！」
她敷衍地哼了哼，轉而低頭，認真研究手腕上劣質的同心結。
於露最終被判處S刑。
在我生日前一天。
沈峙約我在第一次見面的倉庫。
倉庫重新打掃過，裡面擺滿了鮮花氣球。
有點像求婚現場。
沈峙遞來一隻匣子：「看看喜不喜歡？」
是一個騎著長頸鹿的小女孩。
小女孩雕刻得很精致，長頸鹿部分略顯潦草。
我忽然想到前段時間他手上不斷疊加的傷痕。
我摸了摸長頸鹿的頭：
「很喜歡。」
一開始，得知沈峙是副導演兒子的時候，我拒絕了他的追求。
他不甘心，問我為什麼。
當時約在了動物園裡，我抬頭一瞥，看到不遠處的長頸鹿。
那時候我很自卑。
沈峙像那高高的長頸鹿，我要仰頭才能看見。
「這算什麼理由？」
沈峙笑了，一把將我抱起，舉得高高：
「這下能看見了吧？」
「要再看不見，讓你騎我脖子上成嗎？」
因為沈峙，我慢慢改掉了動不動自卑的毛病。
再後來，哪怕沒有沈峙，我憑自己的努力，也能站得足夠高。
照樣能看到那頭長頸鹿。
還有更廣闊的風景。
沈峙握著我的手，切蛋糕的時候，他側過臉親了我一下：
「提前祝生日快樂。」
鼻尖被他抹了一塊奶油，他笑著舉起 CCD，和過去每次慶生一樣，拍照、錄像。
「我愛你，知渝。」
我愣了一下。
視線漸漸模糊，像老式 CD 機出現卡頓，世界仿佛在此刻靜音。
「沈峙。」
眼前的景象再以十倍速溶解，像被吞進了巨大的黑洞。
我看不清沈峙的臉了。
隻有手裡的木雕還剩最後一絲溫度。
久久周旋後，最後一點感知也完全消散。
「沈峙。」
再見。
20
於露躺在宿舍的床上看小說。
唰的一聲，室友用力掀開於露的床簾，氣憤不已：
「於露，你是不是又偷穿我的裙子了？上面一股子你身上的味道，難聞S了！」
於露的臉瞬間漲紅。
其他幾個室友齊刷刷看向於露。
她隻好低著頭，訥訥道：
「對不起，我幫你把裙子再洗一遍。」
「算了，我不要了，送你吧，拜託你下次別再亂翻我衣櫃好嗎？」
室友把簇新的裙子扔到於露的床上。
其他室友撇撇嘴，移開視線。
於露重新拉上了床簾，SS盯著裙子。
「賤人！都是賤人！」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憑什麼對她頤指氣使？
其他兩個也是賤人，捧高踩低。
看她沒錢就孤立她。
在得知她是老賴的女兒後，連洗衣液和化妝品都不肯借她用。
於露拿起手機，看到小說裡女主眾星拱月般的幸福生活，她SS摳著手心。
憑什麼女主必須得是有錢人？
為什麼連小說都和現實世界一樣惡臭？
如果她生活在小說裡，她一定能扭轉讀者的三觀。
讓男主愛上她。
讓讀者知道，不是隻有有錢人才配得到愛！
也許是她的虔誠感動了上天，她真的穿進了小說中。
還綁定了無所不能的系統！
這本小說於露看過很多遍。
她實在太愛男主沈峙了。
有錢、帥氣又強大，而且極為專情。
這簡直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於露穿成了和她現實身世差不多的窮學生。
她熟讀小說，知道沈峙看似冷僻，實則內心柔軟。
所以她多次在沈峙面前故作柔弱摔倒。
但沈峙像瞎了眼似的，目不斜視路過。
他眼裡隻看得見許知渝。
他喜歡看許知渝穿漂亮的裙子。
喜歡許知渝在校慶舞臺上彈鋼琴。
喜歡許知渝總是無憂無慮、嬌憨善良。
……
於露失望至極。
原來沈峙這麼膚淺。
他喜歡的不過是富裕生活堆砌出來的假人。
【系統，你不是有復制時空技能嗎？我要用！】
【使用技能需要您提供能量值。】
弄清楚什麼是能量值後，於露直接把自己的健康交換給系統了。
反正她會在小說裡過上等人的生活，不可能再回到現實世界。
復制時空後，於露讓系統操作，更改了女主許知渝的人生軌跡。
沈峙不是喜歡被嬌養著長大的女孩嗎？
那她就奪走許知渝的這一切。
好賭的爸，拋夫棄女的媽，貧瘠腐爛的生活環境……
於露把自己的出身幾乎原封不動復制給了許知渝。
她倒要看看，在這樣極度惡臭的環境中長大，女主還能維持無憂無慮的天真，還能保持善良的心嗎？
復制時空後，她頂替原來的許知渝，和沈峙成為同學。
她每天都穿精致的裙子。
在文藝匯演上她是最出色的校園女神。
她救濟路邊的流浪貓狗。
但沈峙……還是不肯分給她一個眼神。
她很泄氣。
但得知許知渝此刻過得很慘之後，於露又重新拾起了信心。
沒關系，時間還長著，後面還有娛樂圈事業線。
她熟知劇情，了解男主的一切。
沈峙一定會愛上她。
這些年，她陸陸續續向系統出賣了財運、事業、親情、友情後，終於在娛樂圈站穩了腳跟。
可就在這時，她發現沈峙又一次愛上了許知渝！
兩人維持很多年的地下戀情！
憑什麼？！
那她為沈峙付出的這一切算什麼？！
她不甘心。
思來想去，她賭掉了自己的容貌，將兩個時空的沈峙靈魂交換，並塗改了他的記憶。
沈峙記憶裡所有出現許知渝的畫面，都被替換成她於露的名字和臉。
沒多久，沈峙果然聯系了她。
原來男主的溫情和寵溺這樣讓人上癮。
她原以為能一直沉醉下去。
沈峙忽然疏遠了她，又回到了許知渝身邊。
他寧願相信記憶出現錯亂，也不肯愛她！
許知渝，又是許知渝！
如果她S了就好了！
於露不止一次想過弄S許知渝，但每次都失敗，害得她損失了很多東西。
最後一次，她已經不想得到沈峙的愛了。
她隻要許知渝去S！
於露賭上了二十年壽命，還是沒能成功。
她被判處S刑，立即執行。
系統說，S亡之後，她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不！我不要回去！】
於露嚇壞了。
她已經被系統拿去了容貌、健康、財運和許許多多她身上有價值的東西。
如果回到現實世界……
不，她不接受！
她威脅過許知渝, 也豁出尊嚴下跪哀求過。
但都沒有用。
哪怕是復制時空裡的許知渝，也和她那個有錢室友一樣賤，一樣瞧不起她！
在小說世界裡生命消亡的那一刻，於露聽到幾個室友的聲音：
「於露還沒醒？她床上怎麼這麼臭？」
「說真的，要不我們湊點錢, 這樣她就能去做手術把狐臭去掉了。」
「行，我問問她願不願意。」
「於露，你醒醒！臥槽！」
「你們快過來，於露臉怎麼爛成這樣了？快喊救護車！」
21
這不是夢。
沈峙發現自己回到了高中。
當了六年演員，沈峙適應力極強，很快就和高中好友打成一片。
放學時還約他們去打球。
「打球？沈峙你轉性啦？」
「什麼意思？」
好友特別詫異看著他：
「你不是每天放學都要去看小公主練琴嗎？」
「小公主？」
沈峙不記得高中時有這樣一號人物。
揣著好奇心，他走到學校琴房。
裡面傳來輕快明亮的鋼琴曲，的確好聽。
但……小公主？
沈峙搖頭失笑, 這幫高中同學真是太中二了。
他輕慢地撩起眼皮，從窗戶向內看了一眼。
瞳孔猛地一縮, 連耳畔的風聲都靜止了。
小公主是……知知？
大約是他的視線太熾烈, 彈琴的少女站起身，拎著裙子朝他跑過來。
「沈峙，你今天來遲了！」
她皺著鼻子，威脅他：
「下次再來遲，我就把你哭鼻子的糗事告訴你同學！」
他？哭鼻子？
沈峙的大腦遲鈍地動了動。
想起來了。
高中時他的確在學校偷偷哭過一次。
因為父母異地，吵得很兇, 要離婚。
可他明明記得，他在學校廢棄的樓道裡，身邊沒有任何人。
不對。
高中時他和知知不在一所學校, 也並不認識！
沈峙理了一下思路, 試探性地喊：「知知？」
女孩傻眼了。
白皙的臉蛋浮現一縷薄紅, 菠蘿發夾上的碎鑽也跟著一閃一閃。
她生氣了：
「你答應的，要喊我女王！」
……
沈峙笑了一聲, 從善如流道：「女王陛下。」
沈峙很快有了猜測。
他應該是來到了另一個類似平行時空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沈峙和許知渝高中時就認識。
沈峙明戀許知渝。
但女孩似乎沒開竅，一直拿他當小弟使喚。
這個世界的許知渝生在很富裕的家庭，性格樂觀豁達。
像隻活潑的小黃鸝, 每天就愛把自己的羽毛拾掇得光鮮亮麗。
同學們私下裡喊她小公主。
不帶任何惡意的語氣。
沈峙能看出來, 她很受同學老師的歡迎。
看似又嬌又作的，但其實她很細心，不計回報幫助周圍的人。
「你最近變得很奇怪哦！」
小公主享用著「專屬小弟」獻上的奶茶, 咬著吸管問沈峙。
「怎麼了？」沈峙笑著問。
女孩啜了兩口奶茶, 把杯子往前一推，輕哼了一聲：
「我生氣了。」
她大大方方盯著沈峙的眼睛：
「你不是說考上電影學院就向我告白嗎？」
「馬上都快開學了！」
小公主著急了。
沈峙想笑, 又忍住。
原來並不是不開竅啊。
可是怎麼辦呢？
沈峙想, 他大概要食言了。
他心理年齡畢竟二十八歲了, 無法說服自己誘哄十八歲的小女孩談戀愛。
最重要的是——
知知還在另一個時空等他。
「你喊啊，就算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了，桀桀桀～」
「也送」然後如實說了自己離奇的遭遇。
女孩聽完, 沉默了一會兒。
「難怪, 你最近奇奇怪怪的。」她歪著腦袋自言自語，「比以前聽話多了。」
沈峙也沒想到她接受能力這麼強。
她追著他問十年後的事。
沈峙挑著一些能說的都講給她聽。
而另一些，沈峙覺得是他和知知之間的小秘密, 並不想告訴第三個人。
「那他還能回來嗎？」
「當然。」
沈峙問：「你想他了嗎？」
女孩撥弄著包上的長頸鹿掛飾，情緒低落，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也是。」沈峙望著窗外微微出神。
他也想回去。
已經過去好久了。
送給知知的生日禮物還沒有完工呢。
也不知她喜不喜歡。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