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還能勉強笑道「小小失誤」。
但不到半小時，和袁娜娜組隊的隊友紛紛下線：
【小學雞嗎？！打的什麼玩意！】
袁娜娜不甘心，強拉著我開了一把又一把，可沒贏過一次。
最後她狂怒著將鼠標摔在地上：
「我不信我打不贏她！她肯定開掛了！
「她一個學畫畫的女生，怎麼可能會打遊戲！」
我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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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言不是『讓每個女生發現無限可能』嗎？
「怎麼？贏你幾把就受不了了？
「輸不起就別玩。」
直播間的粉絲也傻眼了：
【不是，娜娜怎麼了？今天打得這麼爛？】
【周思衿也沒開掛吧，我看她借用的沙虎成員的賬號。】
【周思衿有點東西啊！】
【袁娜娜平時最愛顯擺自己不雌競，但話裡話外怎麼都是厭女呢……】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平時遊戲直播時，她請的代打？】
袁娜娜剛好瞄到這條彈幕，她下意識失聲尖叫：
「我沒有請代打！」
但網友並不買賬，紛紛刷屏【反應這麼大，該不會說中了吧】。
袁娜娜憤怒地中斷了直播，尋求安慰似的朝嚴晟望去。
卻剛好看見他正認真注視著我，眼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思衿，你這麼厲害，為什麼瞞著我？」
我嗤笑了一聲：
「因為你眉毛底下掛倆蛋。
「光會眨眼不會看。」
還沒等嚴晟發火，失魂落魄的袁娜娜就衝了過來：
「晟哥，你跟她挨這麼近幹什麼！」
隨即張開雙臂護在嚴晟跟前，警惕地看著我。
宛若一隻護著小雞仔的老母雞。
「你們的規矩，贏了就能問問題對吧？
「袁娜娜，你跟我弟弟周焱什麼關系？」
此言一出，連嚴晟都愣了，他不解地朝袁娜娜望去：
「你認識周焱？我怎麼不知道？」
袁娜娜臉上有一剎那的恐懼，但很快就強自鎮定：
「我不認識周焱。」
說著，她把臉埋在嚴晟懷裡：
「晟哥，她肯定是嫉妒我得到了你，所以造謠抹黑我。」
嚴晟目光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她：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一把揪住袁娜娜的衣服領子，毫不留情地將她從嚴晟懷裡拔出來了。
我比袁娜娜高很多，所以她毫無還手之力。
還沒等她尖叫，一張照片被懟到她面前：
「那你告訴我，照片上是不是你！」
袁娜娜隻看了一眼，就失聲尖叫：
「我不知道！不是我！
「不是我害S……」
她話音未落，一個有些陰鬱的男聲便傳了過來：
「娜娜，別怕，實話實說。」
我循聲望去，隻見是一個膚色格外蒼白，瘦高的中年男人。
見我看他，對方自我介紹道：「沙揚。」
我挑眉，沙虎俱樂部的創辦人。
也是做主籤下嚴晟和袁娜娜的人。
說來奇怪，自從他出現，袁娜娜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怯怯地扭頭看了一眼沙揚，隨即冷靜下來：
「周焱當時追我，我不願意。
「他就威脅要網暴我，我迫不得已才跟他在一起。
「不過沒多久他就自S了。」
我幾乎用盡全部意志力才控制自己：
「撒謊！我弟弟根本不是那種人！」
袁娜娜抬起頭惡意地看著我：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這種人呢？」
說著，她突然軟軟地癱倒在地上，裝作暈倒的模樣。
現場一片混亂。
沙揚語調輕快地下了逐客令：
「啊，抱歉，看來今天要閉門謝客了。」
12
我魂不守舍地走到停車場，卻看到了一個人。
時序背對著我，自己在車旁玩得正嗨。
「這個姿勢會不會有點 strong？
「還是這個姿勢帥氣，嗯，不過似乎有點考驗柔韌度。
「算了算了，還是背靠車門，用 180 度側臉迎接姐姐吧。
「一定會被我帥到……」
我心裡又苦，但又有點想笑。
導致我發出了類似漏氣的聲音：「嗤……」
時序嚇了一跳，有點心虛地扭過頭：
「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有氣無力：
「不是說不讓你來嗎？」
時序有些尷尬地撓撓鼻子：
「啊……我遛彎路過。」
是唄，遛了三十多公裡。
我沒拆穿他。
時序無非就是怕我吃虧，或者是回去的路上想當一回司機，讓我有時間歇歇。
我張張嘴，沒說什麼。
似乎「謝謝」兩個字太淺，配不上此刻伸來的援手。
半睡半醒間，我聽見時序輕嘆一聲：
「姐姐，別怕繁星太遠。
「我就在你身後。」
我沒說話，隻微微側臉，讓窗外的風吹幹了眼角的淚。
13
雖然袁娜娜及時掐斷了直播，但僅是她被我打得落花流水這件事，就夠網友熱議幾天的。
有人翻出了她以前直播的視頻，逐帧看去。
匯總出一份「疑點大全」。
包括不限於：需要操作的時候她卻抬手整理頭發、做了美甲卻不影響敲鍵盤、解說和操作對不上等等。
網友嘴很毒：
【除非她是六指琴魔，不然我不信是她操作的。】
網絡就是這樣無情，捧你時眾籌神壇，踩你時毀神誅心。
網友激情澎湃討要說法，袁娜娜終於扛不住了。
她開了一場直播，一把鼻涕一把淚，承認了自己找代打的行為。
她可憐兮兮：
「我隻是想告訴所有女生，我們也可以打遊戲，也可以贏比賽。
「雖然我的行為是錯的，但我的初衷是好的啊。」
網友並不買賬：
【兄弟們，這是什麼邏輯？！】
【要不是她一直在看後面提詞器，我險些就信了。】
【袁天才，你的眼淚是綠色的你知道吧？風油精吧！】
還有網友直播公司，要求退還之前的打賞和禮物。
直播公司眼見事態要失控，果斷舍棄了袁娜娜。
不僅封S了她的賬號，還起訴追討之前的收益要退還網友。
不出意外，袁娜娜敗訴，將所有存款都還給了公司。
就在所有人以為沙虎俱樂部會開除她時，沙虎卻一反常態地沉默。
仍然給了袁娜娜替補隊員的位置，發著一份不菲的工資養著她。
沒過幾天，網上一則帖子突然火了。
有人將袁娜娜指控弟弟的事情捅了出來。
一時間輿論哗然。
有人不信，但也有人深信不疑。
我第一反應是怕父母知道，誰知時序卻先我一步行動了。
他聯系了瑞士一個很棒的心理專家，據說曾經治愈過類似我母親的案例。
他甜言蜜語地哄著兩人上了飛機，還安排人一路照顧。
隨即才冷著臉來找我：
「是袁娜娜發的帖子，我的人查到了 IP 地址。
「估計是為了轉移公眾視線。」
我剛張嘴想說謝謝，卻被對方捏住了嘴巴。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扁著嘴眯眼表示不滿。
時序笑道：
「周小鴨，不許再說謝謝了。
「你是有什麼說『謝謝』的 KPI 嗎？」
這段日子我仿佛確實一直在跟他說謝謝。
除了謝謝，我不知道還能回應什麼。
時序冷不防開口：
「別想那麼多了，先把比賽打完。
「冤直有報，我不信老天沒眼。」
他仿佛有讀心術。
我最近一度懷疑自己，如此執著真相到底是對是錯。
弟弟原本可以沉眠地下，現在卻因我的執著，再度被推上風口浪尖。
說不自責是假的。
但時序說得對，眼下比賽才是最重要的。
大賽的冠軍獎杯，是弟弟尚未來得及拿到的。
我要那獎杯。
14
許是因為一口氣撐著。
Lucida 仿佛S紅了眼的狼群，所有人都在超水平發揮。
我們制定的戰術是出其不意。
由於我這個主 C 從未露面，對手並不知道我的習慣。
於是大家商議之下，八強之前我都盡量不上場。
以防對手熟悉我的操作習慣，提前制定針對策略。
壓力給到了阿風，他暫時替代我成為主 C。
其實他的水平並不弱。
第一場之所以輸了，完全是因為嚴晟的缺席導致所有人措手不及。
眼下大家神經繃到了極致，居然真的成功在他的帶領下S進八強。
網友議論紛紛：
【Lucida 回光返照了？】
【不過恐怕要止步於此了吧，八強都是強隊，阿風拼不過他們的主 C。】
【之前不是說請了青青子衿？也沒見過啊。】
【嘁，肯定是吹牛唄。】
巧合的是，八進四比賽時我們第一場的對手就是沙虎。
嚴晟在賽前特意找到我：
「我知道你懂一點遊戲，但你拼不過我們這種職業選手的。
「不如盡早放棄吧。」
我忍不住豎起小拇指誇獎：
「臨陣脫逃你是第一名。」
比賽正式開始那一刻，所有人都傻了眼：
「主 C 位上坐的是誰啊？！」
「周思衿？嚴晟那個央美畢業的前女友？」
「這不開玩笑嗎！」
隨著大家登錄賬號，我的 ID 展示在眾人面前：【青青子衿。】
不再理會潮水一般的議論，此刻我隻有一個念頭：贏下來。
我熟練地戴上耳機，衝隊友比了個手勢。
起初沙虎並不緊張，嚴晟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告訴他們 Lucida 成員的習慣和劣勢。
他們以為這場比賽會輕松拿下。
誰知局面一邊倒。
Lucida 眾人配合得天衣無縫，見神S神。
哪怕沙虎想要垂S掙扎反S，也根本來不及了。
宣布 Lucida 勝利那一刻，全場沸騰了。
所有人都在歡呼：
「Lucida 回來了！」
主持人也激動萬分，他提高音量才能蓋過滿場歡呼：
「恭喜 Lucida！
「今天我們賽事最大的贊助商——時董也來到了現場。
「以前時董很少出席此類活動，可以問下今天為什麼賞臉出席嗎？」
我猛地回頭看去。
時序正接過話筒，眼含笑意地望著我。
一般這個時候，贊助商都會贊揚競技精神或是比賽很精彩。
但時序另闢蹊徑。
在全場的注視下，他一字一句說道：
「因為我的繁星在那裡。」
人潮洶湧，熙熙攘攘。
他的眼中，卻仿佛隻有一個周思衿。
15
在場的記者沒想到今天還有意外收獲，八卦之魂開始熊熊燃燒。
時序也樂得配合，有問必答：
「目前還不是女朋友，還沒追到，但會努力。」
「怎麼認識的？明華集團和時家是世交，小時候訂的娃娃親，沒有法律效力，但我當真了。」
「啊什麼？你們不知道周思衿是明華集團大小姐？」
最後有個記者看著一旁輸了比賽的嚴晟，福至心靈地脫口而出：
「周小姐曾經和嚴晟談過，對此您怎麼看？」
全場屏息以待。
時序撩了撩眼皮，居高臨下地瞥了嚴晟一眼：
「挺好的。
「體驗物種的多樣性。」
嚴晟頓時臉色鐵青，幾乎就要破口大罵了。
但想到時家的勢力，還是把髒字咽回去了，狠狠瞪了時序一眼，轉身離開了。
隨著比賽繼續進行，輿論也火速發酵。
熱搜第一位：【時家太子爺公布聯姻對象。】
熱搜第二位：【周思衿拿下首場勝利，Lucida 闖入四強！】
熱搜第三位：【嚴晟：神 TM 體驗物種多樣性！】
但我們不敢懈怠，接下來每一場比賽都至關重要。
就在大家稍作休整，準備投入訓練時，嚴晟回到了 Lucida 基地。
看門的哈士奇一聲「嗷嗚」，攔住了唯一的入口。
阿風雙手插兜，叼著煙出來了：
「連哈士奇這種雪橇三傻，都知道攔著你不讓進。
「你說你得多人嫌狗不待見呢？」
嚴晟臉色極其難看：
「我找周思衿。」
16
我揚揚下巴示意有屁快放。
嚴晟質問一般開口：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周家大小姐？
「還有……你打遊戲很厲害，連我都贏不了，一直瞞著我很好玩？」
對方眼眶微紅，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嗤笑一聲：
「我和弟弟從小接受的教育理念，就是自己選的路自己走。
「別有事沒事就拿家庭背景說事兒。
「至於你說我瞞著你打遊戲……你不然再想想呢？」
嚴晟先是愣了一瞬，隨即想起了什麼。
當初我和嚴晟關系最好的時候，也曾想過告訴他。
但那時我半開玩笑提出想和他組隊。
嚴晟卻面露不悅：
「別鬧，競技遊戲不是你們女生玩的連連看、奇跡暖暖。
「一會兒你連累我輸了，我可不一定控制得住脾氣。」
此時嚴晟想起這段兒，滿臉都是尷尬。
他張張嘴似乎想對我說什麼，卻被一個尖厲的女聲打斷：
「晟哥！你跟她在一起做什麼！」
袁娜娜撲了過來，擋在我和嚴晟中間。
她狐疑地看看嚴晟：
「你為什麼背著我找她？
「該不會後悔和她分手了吧！」
「後悔」兩個字仿佛踩中了嚴晟的七寸。
他脫口而出：
「我怎麼可能後悔！」
隨即嚴晟看了我一眼，又下意識轉開視線，喃喃重復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