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痴傻宮女，陪伴太子被幽禁十三年。
他一朝登基，我成了禍國妖妃。
才立一個月的皇後，因冒犯了我，說廢就廢。
有孕的妃子，談話間對我不敬，說S便S。
群臣上奏要鏟除奸妃，罵我影響江山後繼，國祚綿長。
這些是什麼？
我隻是想和他一輩子不分開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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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你想當皇後嗎？」
司暮辭拉著我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問我。
我歪著頭想了片刻：「當了皇後，能與你一輩子不分開嗎？」
「能！」
我拍著手笑了：「好啊！陛下，我要當皇後！」
我不知道，我的一句話，引起了整個朝堂震動。
剛登基一個月的皇帝，竟然要立一個大了他十三歲、有腿疾、毫無姿色毫無家世的宮女為皇後。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朝堂上，皇親貴戚，文武百官，一個個都跳出來反對。
斥責皇帝昏庸無道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飛到司暮辭案頭。
這些，我一點都不知道。
我在專心地給陛下做他愛吃的松瓤鵝油卷。
「陛下最近，是否比較勞累？」我將剛做好的鵝油卷喂到他嘴裡。
司暮辭如小時候一般，將頭靠在我的懷中：「姑姑，為什麼當了皇帝，還不能隨心所欲？」
我摸著他的頭：「不知道啊。」
司暮辭突然一把將我抱起，走向床邊。
我知道要發生什麼，自他成年之後，他就經常對我做這種事。
我很自然地圈住他的脖子，任他褪下我的衣衫。
與以往不同的是，他進來後，不是歡愉，而是痛苦。
他流了淚。
「姑姑，對不起。」他說。
我聽不明白，於是閉上了眼睛。
2
幾天後，他大婚。
皇後不是我，而是大將軍之女吳雅之。
而我，被封為了貴妃。
我發了愁。
司暮辭沒有告訴我，當了貴妃，能不能與他一輩子不分開。
如果要分開，那太後給我的任務，就完不成了。
雖然太後已經去世多年，可沒完成任務，我心裡還是會很難受。
果然，大婚的當夜，司暮辭沒有回來。
我偷偷去看了，他在喝皇後喂的酒，與皇後鑽入了同一個被窩。
從小到大，怕他被害，我沒有一刻敢讓他離開我的視線。
連睡覺都將他SS抱在懷裡。
怕他被毒害，所有的飲食都是我先試第一口。
他從來不會亂吃別人給的東西。
可如今，他可以放心地喝另一個人手中的酒，鑽入另一個人懷裡。
好像，不需要我的照顧和保護了。
可是太後要我保護他一輩子。
這不是矛盾了嗎？
我該怎麼辦呢？
我託著腮，望著窗外的夜雨發呆。
兩個宮女在廊下竊竊私語：「聽說，陛下一意孤行要立許姑姑為皇後，朝堂上爭了五天呢！」
「是呀，聽說雙方爭執不下，陛下竟然以S相逼！」
「可最後陛下還不是妥協了？」
「你知道什麼，所有王公貴族和大臣，都去皇陵跪先帝！揚言陛下不改主意，他們就長跪不起！」
「陛下被逼無奈才娶的吳皇後！」
「要我是大臣也得瘋，你說許姑姑，又醜又老，還瘸腿，腦子也不好，怎麼陛下就那麼喜歡？」
「你不懂，那是從小到大的……」
「那也是因為陛下以前沒見過女人，以後陛下三宮六院，許姑姑能不能得寵，可難說咯……」
我換了一隻手託腮，心裡納悶。
為什麼皇帝娶誰為妻，大臣要幹涉呢？
在我們村裡，結婚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相互喜歡，就可以結成連理，沒有人幹涉。
司暮辭是皇帝，怎麼連我們村裡的農夫都不如呢？
3
第二天清晨，我還未醒，司暮辭便掀開了我的床幔。
他鑽進我的被窩，把頭埋進我的胸口。
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一隻受傷的貓。
「姑姑，」他的聲音悶悶的，「你生氣了不曾？」
我輕拍他的背，認真想了想。
沒當上皇後，才讓我那麼矛盾。
這種感覺真討厭！
要是太後在就好了，她能告訴我該怎麼辦。
於是我說：「陛下，你說過立我為後的。」
司暮辭猛然抬頭看我，臉色煞白。
「我想回太後宮裡了。」
他的臉色更白了：「姑姑，你是不想要我了嗎？」
「陛下，是你不需要我了。」
司暮辭泄氣般攤開了手，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絕望。
「你定是嫌棄我了……」他喃喃道。
什麼叫嫌棄呢？我不懂。
我想起昨天偷看大婚，忘了喂貓。
於是我起身說道：「陛下去找皇後玩吧，我要喂貓了。」
4
我一點都不想當貴妃。
因為，讓我不懂的事太多了。
比如說，我遇見了皇後。
她要我下跪請安。
可司暮辭說過，我不需要給任何人下跪，包括皇後。
在跪和不跪之間，我猶豫了。
努力地想了想，皇帝和皇後，還是皇帝大一些。
於是，我決定聽他的。
我理直氣壯：「陛下有命，無須下跪，我不敢不從。」
可不知道為什麼皇後會那麼生氣。
她說我竟敢在她面前自稱「我」而不稱妾，不下跪且態度桀骜，以下犯上，恃寵而驕。
說要S一S我的威風。
於是在御花園當著眾多宮女太監的面，打了我三十大板。
每一板，都狠狠打在我有疾的那條腿上。
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開出了花。
「姑姑！」我聽見急促的聲音傳來。
費力抬頭，卻見司暮辭匆匆而來，眼中盡是擔憂。
他將我抱在懷裡，拼命地喊我的名字。
「好疼啊！」我嘆息道，「比馴獸場那次還疼。」
5
我做了個夢。
夢見我第一次與司暮辭相見的情景。
那時候，司暮辭還是太子。
一個地位搖搖欲墜的太子。
司暮辭的爹娘被他叔叔S了，他叔叔坐上了那把龍椅。
太後請出了開國皇帝的龍頭拐杖，才保住了司暮辭的太子之位。
但他叔叔隨時隨地想找機會，S了他。
於是，太後派了我去保護他。
太後說，我雖傻，卻最忠心。
就這樣，我進了東宮，成了那東宮的掌事姑姑。
那時候我十五歲，而司暮辭，兩歲。
滿是灰塵的房間內，他躺在床上餓得哇哇大哭。
細嫩的皮膚上，全是蚊子咬的包。
左手上一攤鮮血。
我仔細一瞧，左手的三截指尖，被老鼠啃得隻剩骨頭。
我將司暮辭抱進懷裡，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他。
他瞬間不哭了。
我抱著太子跑向太醫院，跑到中途，卻停住了。
突然想起太後吩咐，每個人都想S太子，所以，除了自己，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我歪頭想了想，太醫，是別人。
於是，我用藤條編了背簍，背著太子，偷偷潛入馴獸場，尋找止血和消毒的草藥。
6
馴獸場的獸，好讓人害怕！
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盯得我頭皮發麻。
想起太後的吩咐，我隻能硬著頭皮揮舞著小鋤頭。
冷不丁背簍中的太子哭了起來。
驚了一隻熊。
我捂著太子的嘴狂奔，熊卻緊追不舍。
腥臭的嘴在我的脖頸後面，我甚至能感受到熊噴出的熱氣。
在熊追上我的最後時刻，我割下了自己整片大腿肉，作為誘餌，扔了出去。
熊果然朝著血腥的肉跑去。
我和太子化險為夷。
可我從此落下了腿疾，大腿上也留下了猙獰的傷疤。
如今，這條腿，又疼了。
我渾身滾燙，昏昏沉沉中，卻感覺肚子也疼得要命。
好奇怪啊，明明打的是腿，肚子怎麼比腿還疼呢？
我忍不住呻吟出聲。
突然感覺到身體一暖，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姑姑，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啊姑姑？」
原來是司暮辭。
我勉力睜開眼睛：「肚子……好疼……」
「御醫！怎麼回事，用了麻沸散，貴妃怎麼還是疼得厲害？」
御醫顫巍巍跪下：「女子落胎，本就疼痛……況且，孩子是被生生打下，傷及宮胞……」
「會怎樣？」
「貴妃年輕時身體受過大損，寒氣入體，本不易孕。且已年近三十，此次又受如此嚴重的傷，恐以後再孕艱難……」
我雖然傻，卻也聽懂了。
這可能是我此生唯一的孩子，可是，他沒有了。
司暮辭渾身顫抖，眼眶發紅：「皇後何在？」
「於宮外脫簪待罪。」
「皇後吳氏，行事專橫，跋扈無德，著，廢去皇後之位，冷宮安置。」
皇帝立後才一個月，便廢了後。
他又以教養不善為名，將吳氏將軍家連根拔起，收回吳家兵權。
再一次引起朝野震動。
這一次，司暮辭不顧大臣們勸諫，一意孤行。
而引發這一切的，是我這個貴妃。
從此我便成了世人口中的：禍國妖妃。
太後要求我陪伴司暮辭一輩子，我做到了。
可我沒想到，後來，我會以那樣的陪伴，走到最後。
7
貴妃不能再孕，可皇帝不可無後。
於是，一批又一批的世家閨秀被送進宮來。
都是如花的年紀，青春靚麗。
就像那兩個宮女所說，司暮辭有了三宮六院。
又與她們說的不同，我沒有失寵，甚至反而是，盛寵。
這些人，一個個都在爭奪皇後之位。
原本，我一個毫無家勢又不能再孕的貴妃，就算盛寵，也不擋她們的路。
可總有一些人，喜歡跳出來爭。
遇到良妃的時候，我正在找貓。
我的貓跑進了御花園，我急得不行。
「參見貴妃娘娘。」
良妃向我行了個禮。
「你可有看見我的貓？白色的，藍眼睛。」我問良妃。
良妃吃吃地笑，向旁人說道：「早聽說貴妃是個傻子，原來是真的。」
我眨了眨眼睛，愣愣地看著良妃頭上會扇動翅膀的蝴蝶釵環。
我不願去人多之處，也知道自己不善言辭，很多大場合，我都不參加。
所以，和司暮辭的妃子們相交甚少。
良妃過來牽我的手：「貴妃娘娘，你這麼大年紀，想必很想要孩子吧？」
「我不能生孩子了。」我繼續盯著蝴蝶翅膀。
會動，真好看。
「沒關系呀，妾懷了孩子，以後，她可以認你做幹娘。」
我的眼睛往下，盯著她平平的肚子：「啊，你有了孩子。」
「是呀，貴妃。」她將我的手放在肚子上，「你喜歡嗎？」
我想了想，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並不喜歡。
此時，我聽到了一聲貓叫。
「小白！」我跟著叫聲跑去。
身後傳來對話聲：「娘娘何苦去招惹她！陛下三令五申，懷孕的事，不可讓貴妃知曉！娘娘怎麼還主動提起……」
「那有什麼？你沒看出來嗎，她是個傻子！她分了陛下那麼多寵愛，讓她難受一下，怎麼了？」
「萬一陛下知道了……」
「陛下知道又能怎麼樣，我懷著的，陛下的第一個骨肉！他疼還來不及，難道還會S了我不成？」
我點點頭，覺得她說得很對。
我以為自己很了解司暮辭。
卻不想，這次，我完全猜錯了。
8
良妃的孩子兩個字，讓我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
心裡又酸又痛，如百蟻噬心。
半夜無法入眠，出門散心。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皇宮西北角，一間昏暗逼仄的房間。
門上三個大字：秦王宮。
我走了進去，在滿是灰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我與司暮辭，在這小房間中，生活了整整十三年。
司暮辭五歲那年，太後駕崩。
他叔叔馬上廢了司暮辭的太子之位，貶為秦王，遷居秦王宮。
所謂的秦王宮，就是這裡，隻有一間房。
其實就是一個幽禁之所。
五歲的司暮辭，已經異於常人的成熟。
他打包著自己的行李，然後問我：「姑姑，我就要遷出東宮。你是太後宮中的人，可以到內廷司記檔，進行重新分配。」
我明白他的意思。
重新分配，我尚有活路。
跟他去了秦王宮，我便隻能永遠陪他幽禁，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人頭落地。
我背起行李牽著他的手：「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太後說過，要我一輩子陪伴他，保護他。
太後S前，這個命令並未解除。
所以，我還是會執行任務，保護他一輩子。
9
沒有了太子的身份和太後的庇佑，幽禁的日子，要比東宮的日子困苦十倍。
缺衣少穿，缺炭少米，那是常事。
我沒日沒夜地給太監們漿洗縫補，來換取食物。
有時是一個半個饅頭，有時是一頓餿飯。
大冬天，手浸在結冰的水中，生滿凍瘡。
實在餓得不行，就跳入冰水中抓白魚，給生長期的司暮辭補充營養。
太醫說的寒氣入體，就是那時候留下的病根。
有一次，一個太監扔給我一大塊肉。
條件便是，陪他睡一晚。
司暮辭已經多少年沒有吃過肉了啊！
我毫不猶豫答應了。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太監的手段，竟是那樣殘忍和恐怖！
我閉上眼睛，抱緊自己。
我真的不願去回想，我是如何生不如S，如何度過那漫漫長夜。
第二天清晨，我一瘸一拐地拿著肉，推開司暮辭的門：
「殿下，瞧奴婢給你帶了什麼！」
可司暮辭惡狠狠地盯著肉，然後，抬手給了我一個耳光：
「賤人！」
他把肉扔在地上，將它踩得稀爛。
我顫巍巍地跪下去，流著淚，一口一口地，將踩成碎末的生肉，混著泥土，吞入腹中。
10
突然間，他轉身跪下來，抱著我號啕大哭：
「對不起，姑姑，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姑姑，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