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東西以後不都是我的?但你要給了沈青青,你就是給了外人了!這些東西我沒有拿走,我隻是先替你收著。」
他媽反駁不了,隻能小心翼翼和王若民商量:
「不行咱就不上了吧,你弟媳肚子裡都有種了,要是這時候把東西拿來,她不得跟你弟鬧?」
「你他媽懂個屁!」王若民也顧不得什麼讀書人的涵養了,忍不住罵了他媽一句。
此時距離開學隻剩了四天半。
王若民急得如同大火燒了眉毛,汗珠如同雨點一般直往下掉。
他急得沒辦法,又跑來找我商量:
「青青,我赊賬行不行?我給你利息,或者打欠條。等我讀了大學,我每個月打工還你錢。隻要你願意借我學費,我還你雙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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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兩手一攤:
「東西都沒了還找我幹啥,你當我是做慈善的?我自己都吃了上頓沒下頓了,憑啥供你?」
王若民氣得表情扭曲,不再顧面子,拼命捶打窗戶,大喊大叫逼我出來。
動靜太大,鄰居大嬸以為他要對我耍流氓,趕忙去田裡叫了幾個青年,合力將他轟了出去。
王若民臉色鐵青,又衝到他媽那鬧。
「把彩禮錢先拿來給我交學費,以後我再還給小麗,就當是我問她借的。」
他媽不同意:
「小麗懷著小輝的種呢,今天我找人看了,是個帶把的,這個時候哪能把彩禮要來。」
王若民急得吼了起來。
「她都有孩子了,無論如何都會嫁進來的。你先把錢要來給我,以後我混得好了,不會忘記她的好的。」
恰好這番話被站在門口的小麗聽見。
她立馬大步衝進來,捂著肚子,瞪著眼衝王若民他媽威脅。
「要是叫我退彩禮,我就把孩子打了!反正我肚子裡的是你們王家的大孫子,你要是想當王家的罪人,咱就這麼辦!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他媽被這話嚇得不輕,隻能扯住王若民的袖子,低聲哀求。
「咱不上了行嗎?這事也怪你啊,當初你不自己留著點,給我們都花了幹啥啊!」
王若民被這番話氣得頭頂冒煙,他一臉怒其不爭,望著小麗。
「我對你這麼好,拿了獎學金也想著給你們買東西。說到底,我是因為你們才沒錢上學的。再說了,以後我在城裡混好了,你們不也能跟著沾光嗎!」
小麗卻冷冷撇開頭。
「以後的事,現在不好說。但彩禮實打實地在我口袋裡,想叫我拿出來,沒門!」
再看向他媽,也完全站在了小麗那邊。
似乎在她心裡,大孫子的分量比那張輕飄飄的錄取通知書要重得多!
他SS地盯在眼前幾人臉上。
心裡暗暗罵了句,目光短淺!
可此時,離開學報到隻剩了三天時間。
按理說,這個時候,他已經在去往大學的火車上了。
他急得在院子裡來回走,好似整個胸膛都被一股無名火給燒焦了。
想來想去,他開始挨家挨戶敲門,磕頭求學費。
可因為他們家之前過於顯擺,平時在村裡就不受人待見。
後來村裡又傳起他在城裡流連於紅燈區的傳言。
那些人見他磕頭,大多是奚落嘲諷,不少人冷眼旁觀,再搪塞幾句自己家也困難,就關了門。
隻有很少幾戶見他可憐,象徵性地給了一些。
他磕了一上午,額頭都磕出了血。
可數了數,隻湊夠了路費,離學費還差很大一截。
他木然地坐在地上,眸光S寂一片。
12
消息靈通的大嬸給我傳來消息。
王若民計劃把我哄騙到小黑屋裡,生米煮成熟飯!
一旦成了,我便隻能嫁給他。那這學費我不出也得出了。
我點頭,笑著說知道了,然後給了她兩塊錢作為答謝。
嬸子前腳剛走,王若民他媽後腳就進到了我家院裡。
她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熱情,笑意盈盈地拉住我的手。
「青青啊,你和若民這事,他知道錯了,是他辦得不對。明天他就要去大學報到了,這一去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所以他有些話想和你說,他在村後頭老李頭家廢棄的庫房裡等你,你能看在你倆處了這麼些年的份上,去見他一面不?」
我停下手中正嗑著的瓜子,斜睨她一眼。
「報到?他學費湊夠了?」
「夠了夠了,昨天就湊夠了。」
她樂呵呵地往我手裡塞了瓶健力寶。
「這是他叫我帶來給你的,城裡買的,好喝著呢,你拿著路上喝哈。」
然後跟完成任務似的,急匆匆地走了。
我掂了掂手裡橘子味的健力寶。
這倒是個稀罕物。
要是放在從前,我可能真會傻傻地覺得他心裡還有我。
然後欣然赴約。
我探頭出去,小麗剛好路過我家門口。
我把健力寶遞給她:
「給,請你喝的。」
「給我這麼好的東西?」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一臉警惕。
「啥意思?」
我笑得嘚瑟:
「若民找我復合呢,這健力寶是他從城裡特地買來給我的,買了不少呢,我想著你肯定是沒喝過這麼好的東西,給你一罐嘗嘗。」
說到這,我一臉賤兮兮地湊到她面前。
「咋樣,跟著小輝可沒喝過這麼好的東西吧。」
「我呸!」她一把奪過去,拉開易拉罐就往嘴裡倒了兩大口。
「狐狸胚子!也不知道使了什麼花樣勾了若民。我把話撂這,日後就算你嫁給若民,他的錢也有小輝的一半,你別想獨吞。」
「是嗎?若民可不這麼覺得吧。」
我得意地挑眉。
「若民說,他的錢以後都是我的。他還說呀,不隻是他高中給了他獎學金,就連大學也免了學費呢,當初找你們拿學費,就是想騙點錢給我當彩禮。」
「他這麼跟你說的?」她一下就怒了。
「不止呢。」我衝她勾手,然後湊到她耳邊,神秘道,「你不知道吧,當初他給你們買的東西,不過隻花了他一小部分獎學金而已,剩下的,他昨天都放我這了。」
「不信?」我指了指小黑屋的方向。
「若民今天又約我見面了,就在老李頭家的庫房。你要是不信,就去看看。那庫房裡的人是不是他。」
她頭腦簡單,三言兩語就把她氣得龇牙咧嘴。
她狠狠瞪我一眼。
「你給我等我,我倒要去問問他,把錢給一個外人是什麼意思!」
她氣衝衝地就走了,走時還把手裡的健力寶一飲而盡,然後泄憤似的狠狠丟到了臭水溝裡。
我又聯系了大嬸,叫她半小時後,多帶些人去老李頭的庫房裡捉人。
我不知道王若民在健力寶裡放了什麼藥,不過無非是那幾種。
老李頭的庫房幽暗密閉,單憑角落窗戶透進來的一點光,根本看不清人臉。
而我和小麗的身形又極為相似。
就算王若民發現去的人不是我,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夠他們受得了。
13
我在房間裡優哉遊哉地嗑著瓜子,一邊支著耳朵聽著動靜。
半小時到了,村裡似乎風平浪靜,沒有一點異常。
我耐著性子,又等了二十分鍾。
卻看見有數十人急匆匆地從我屋前走過去。
又等了一會,就看見村裡幾個小伙子,抬著擔架匆匆往村口的面包車上走。
後面緊跟著王若民他媽歇斯底裡的哭喊聲:
「畜生玩意!那可是你弟媳,你怎麼下得去手!」
中間似乎還夾雜著王若民的慘叫聲,還有小輝摔東西的怒罵聲。
「咋了?」我探出頭,問跟著走過來的大嬸。
嬸子眼神意味深長,見旁邊沒人,又捂嘴偷笑:
「作孽呦,王家那個大學生把弟媳睡了,那弟媳懷著孕呢,直接就大出血了。」
我捂嘴驚恐:
「這麼刺激?弟媳是主動的還是被迫的。」
「看著是被迫的。」嬸子咂嘴。
「我們進去的時候,弟媳已經暈了,王家大學生跟不知道似的,正撞得興奮呢,也不知道是被他撞暈的,還是她自己嚇暈的。」
沒多久,警車也來了,當即把王若民給帶走了。
他媽癱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誰報警了啊,這是我們的家事啊!作孽,作孽呦!」
晚上時,王若民他媽衝進我家,破口大罵:
「畜生玩意兒,給老娘滾出來!」
「幹啥?」我也不怕,直接打開了門。
他家剛出了事,村子裡這會燈火通明的,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都在聊他家八卦呢。
她睚眦欲裂:
「橘子汽水你拿給小麗喝了?小麗懷著孩子呢,你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毒手!」
她雙目通紅, 撲過來SS掐住我的脖子。
我輕輕一推, 她便摔倒在了地上。
我笑道:
「這麼說, 你是承認那汽水裡有東西了?那這藥是你下的還是若民下的?」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
「胡說,我可沒給你下藥!」
「哦?那就是王若民下的了?」我揚了揚易拉罐。
「這易拉罐我可撿回來了,裡面有沒有下藥, 下了什麼藥, 我交給警察測了便能知道。」
「不要, 不能給他們。」她尖叫一聲,撲過來就要搶。
我一個閃身, 露出站在身後的警察。
我把易拉罐遞給他們,嚴肅道:
「警察同志, 我要報案,我的前男友王若民要下藥S我!」
「你報警了!」他媽傻眼, 惶恐地後退三步。
「不是我兒子啊, 我兒子是大學生, 你們不能抓他。是我, 這藥是我下的,你們要抓就抓我吧。」
警察叔叔一聲令下。
「帶走!」
14
後來的事我是聽村長說的。
此時是 80 年代,村裡連個監控都沒有,人S了就S了。
「後再」健力寶裡被下了迷藥,小麗因為全喝了, 剛進倉庫沒多久就暈了。
王若民沒看清人, 直接強暴了小麗。
小麗懷孕沒滿三個月,本來就不穩, 這下直接大出血了。
鄉鎮衛生院的醫療條件不行,又因為送過去的路上耽誤了些時間, 到醫院時,孩子已經救不回來了。
小麗勉強撿回條性命,但以後也很難有孩子了。
為這事,王若民兄弟倆徹底撕破了臉。
不過王若民唯獨沒招的是,藥是他下的, 他媽隻是幫他傳個信。
但最後, 他把下藥的鍋推到了他媽身上。
他媽為了讓王若民少判幾年,對下藥的事供認不諱。
最終,王若民因為強暴小麗, 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他媽因為下藥, 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
王若民大學生的夢在宣判的這一刻, 徹底破碎了。
小輝和小麗結婚了。
可小輝介意小麗和他哥的事, 更介意她生不了孩子,兩人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
隔著老遠都能聽見裡面傳來摔鍋砸碗的聲音,家裡沒個安靜的時候。
與此同時,我的期末考試成績也出來了。
班級第一, 全年級第五。
若是未來兩年再努力些, 考上重點大學也不是不可能。
前一世,我把所有的賭注押在王若民身上, 對他毫無保留地付出。
以為日後王若民功成名就, 我也能雞犬皆仙。
但最終,他成了陳世美,我也落得個慘S的下場。
重活一世我才明白,靠山山會倒, 靠樹樹會搖,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再難的日子,上輩子的我都咬牙挺過來了。
後面還有什麼更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