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我冒犯皇後，降為答應。
我一聽急得暈了過去，太醫過來一把脈，連聲恭喜。
「恭喜小主，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不多時，皇上喜氣洋洋地趕了過來，握著我的手說了不少體己話。
降位的懿旨被直接駁回，皇上聖旨一下，我榮升月嫔。
翠兒從外頭聽了風聲進來告訴我，皇上如此不給皇後顏面，皇後正在坤寧宮生氣呢。
我摸了摸肚子，可懶得管這些。
隻不過皇後那邊，恐怕且得鬧一陣，我得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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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過兩天，皇後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我從前跟著皇上去京郊的事，氣勢洶洶過來責問我。
一口一句「狐媚惑主」，要替皇上除去我這個禍害。
她遠遠地還沒進門，翠兒就在我示意下跑去找皇上了。
我隻能與她虛與委蛇盡量拖延時間。
這婆娘著實顛得很，竟然讓兩個老太婆壓著我，要扇我耳光。
我驚恐道：「皇後娘娘，不論嫔妾有何過錯，待嫔妾生產完再訓再罰也不遲，若是傷了皇嗣可如何是好？」
「閉嘴！本宮是皇上親封的皇後！本宮要罰你，你自然就得受著，竟然還敢用肚子裡的東西來要挾本宮？」
「給我打！」
我硬生生挨了兩巴掌，臉上火燒一般地疼。
第三個巴掌眼看就要落下來，門外響起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大太監聲音高亢：
「皇上駕到！」
皇後大驚，連著壓我的兩個嬤嬤也慌了手腳。
我連忙趁人不備，捏破了褲子裡藏著的血囊。
翠兒情急之下，先於皇上一步衝進來，抱著我大喊：「不好了，小主流血了！」
皇上一聽，著急地要過來，皇後還不知S活地攔著，直接被他一腳踢翻了。
皇上將我從冰冷的地上抱起來，手上摸到一片黏膩的血。
他慌了：「太醫！快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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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我的孩子自然安然無事，皇後卻第一次受到了真正的冷落。
翠兒不可思議地說，皇後不僅不服軟，反而跟皇上生著悶氣。
「聽坤寧宮的丫鬟說，為著皇上情急之下踢的那一腳，皇後至今不吃不喝地熬著呢。」
不得不說，當朝的這位皇帝還是有兩分重情的。
要是換了我上一世遇到的老頭，皇後敢出這種幺蛾子，當場賜S都說不準。
這個皇帝竟然生了兩天氣，還真巴巴地跑去哄她了。
聽說皇後總算是吃了點東西，但還是不大高興，對著皇帝說了兩句酸話：
「臣妾並不是想以S脅迫皇上，隻是恐怕皇上覺得臣妾礙眼。」
「臣妾寧可下堂求去，也不想夫君為了別的女子厭惡我。」
皇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嘆了兩口氣，哄著她吃下幾口東西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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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肚子越來越大，也不方便伺候皇上了。
三個月後，翠兒告訴我，皇上最近寵幸了一名上清園的伶人，聽說長得十分美豔。
我點點頭，皇後是個高傲的性子，嫻妃和皇後又是同氣連枝，潛邸過來的蘭常在容貌普通，性情怯懦，後來又選進來的幾個美人都是皇後掌眼收的，別說美貌，不說醜陋都算不錯了。
可憐皇帝，後宮沒有兩個能看的，竟然隻能從上清園裡找了。
我搖了搖頭，皇後善妒，這伶人美豔，又會唱會跳的，指不定皇後要氣成什麼樣子，恐怕又要不得安生了。
果然這事出了不到兩日，皇後那邊突然傳人過來，讓我過去一趟。
我推脫不過，過去一瞧，好家伙，十數位嫔妃在皇後宮中齊聚一堂，皇後正嚷嚷著大家一起去乾清宮，勸皇上迷途知返，賜S伶人。
皇後看見我，眼光冰冷：「你懷個孩子就這麼嬌貴，大家都到了，就你來得這麼晚。」
我抿了抿嘴，不想在這種時候激怒她，隻是低眉順眼。
她冷哼一聲，也沒空再和我糾纏，領著眾嫔妃浩浩蕩蕩往乾清宮去。
我端著大肚子，慢吞吞跟在後面。
到了乾清宮門前，皇後高聲道：「今日咱們就跪在這裡，本宮就不信了，咱們這麼多人，在皇上心裡，難不成還比不上那個低賤的伶人？」
說著就要帶領眾嫔妃跪下，我已經懷胎數月，肚子高高鼓起，實在不方便下跪，隻好哀求皇後。
皇後冷哼一聲道：「你本就出身寒微，想是從小做慣粗活的，身強體健，跪一會要不了你的命。」
嫻妃在一旁添油加醋：「月嫔，若是皇上真的讓那樣出身的女子做了嫔妃，和你我平起平坐，難道你就不覺得恥辱嗎？」
我無所謂：「大家都是女子，雖然出身不同，都一樣是侍奉皇上，有什麼恥辱的？」
皇後一臉輕鄙：「果然是小家子出來的脾性，如此沒有底線。今天你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說著一轉身跪下，眾嫔妃紛紛下跪。
沒辦法，我也隻好跟著跪一會。
烈日炎炎，乾清宮宮門緊閉，不到一刻鍾，我就抓著翠兒的手嚷嚷著不舒服，也顧不上請示皇後，連忙由幾位宮女扶著回宮。
皇後和嫻妃在身後又是辱罵又是威脅，我全當聽不見。
笑話，捧你的臭腳重要還是我的孩子重要？
何況像這樣得罪皇帝的事，我就算沒懷孕也不能跟著你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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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一上午勞累，我在宮裡一躺下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外頭天色陰沉，寂寂無聲。
翠兒過來小聲道：「小主，宮裡出事了，賢妃娘娘不知道自己身懷有孕，在乾清宮外跪了兩個時辰，落胎了，皇上正發脾氣呢。」
「皇上說，皇後娘娘從前害小主您，現在又害得嫻妃落胎，是不是想讓這宮裡斷子絕孫……」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看來皇帝真是被氣瘋了。
第二日，我和蘭常在一同去看望嫻妃，正巧皇後也在裡間。
隻聽見皇後柔聲安慰：「你也不必太傷心了，你不過就是失去了一個孩子，卻及時阻止了皇上的荒唐行徑，這還不值得嗎？」
嫻妃沒有出聲回應。
等我們進去的時候，嫻妃臉色慘白，雙目緊閉，連皇後都不搭理了。
我們自覺氣氛冷峻，問候了兩聲，送了一些補藥便連忙離開。
這事之後，那伶人倒的確失寵了，皇上或多或少有些遷怒於她。
皇後這邊，皇上更是絕跡不去。
皇後或是感到心虛，倒是一改之前的脾氣，溫柔小意起來，三天兩頭送些自己親手做的湯啊糕點之類的。
皇上一開始一律不收，後來慢慢收一些，隻是對皇後依舊不冷不熱。
我的孩子在這時候出生了，是個女兒。
我心裡十分慶幸，我現在隻是嫔位，若是生了兒子，皇後這個瘋婦必然不肯讓我自己撫養，送到什麼阿哥所或者她自己養，到時候這孩子就算被人害S，恐怕是連兇手都找不著。
雖說是個女兒，但也是皇上第一個孩子。
皇上十分高興，賞賜了許多東西，還親自賜了公主封號。
伶人失寵，我又隻生了個女兒，這宮裡倒是安定了好一段時日。
皇上沒有地方可去，又開始常常來我宮裡。
我的身體恢復得還不錯，不多日便能侍寢了。
又專門精練了上一世學的舞蹈，跳起來頗具古風，皇上十分喜歡。
近日江南水患，皇上每每過來都是一副疲憊的模樣，常常逗玩一會公主後，便躺在我膝蓋上，想睡卻又難以入睡。
我便專門學了推拿之術，在他案牍勞形的時候，替他推拿解乏。
他嘆口氣將我抱在懷裡，真心道：「月兒，隻有在你這裡，朕才能真正地放松一會。」
不出三月，我榮升妃位，封號「嘉」。
皇後還是喜歡來找茬，我都不在意，一些小小磋磨而已，我上輩子承受的，可比這些艱難得多。
兩個月後，我又懷孕了。
我無法再侍寢，正巧番邦進貢了兩名美人，皇上很是喜歡，還另外寵幸了兩名美貌的宮女。
皇後性情大變，成日裡陰晴不定，對自己宮裡的婢女非打則罵，嫔妃們去請安也是戰戰兢兢。
這兩日，她貌似又開始吃齋念佛了。
這天皇上陪著我在御花園裡散步，撞見了一身深褐色衣服，手持佛珠的皇後。
她遠遠看見皇上過來，立刻裝出一副哀莫大於心S的模樣。
皇帝深皺眉頭，斥責道：「你這是要幹什麼？身為一國之後，成日裡這副樣子不嫌晦氣嗎？」
皇後沒想到皇上會口出惡言，臉上的驚愕之色倒不是作假的。
她的神色由哀悽轉為惱恨，尖長的指甲差點戳到我的臉上：
「皇上！你就是被這些狐媚子迷了眼睛，難道臣妾對您的一片真心，真的比不上這些狐媚子虛偽的手段嗎？」
皇上不為所動，看向她的眼裡隻有深深地厭惡和失望：
「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哪裡像是一國之母？你要是覺得當朕的皇後委屈了，那便不當也罷了！」
說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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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當天晚上，我睡得正香，突然聽見外頭一陣喧鬧聲。
婢女過來告訴我：「娘娘，皇後在宮裡私燒從前皇上給她的信件和信物，被皇上知道，覺得是在詛咒他，正發火呢。」
我連忙起身去看熱鬧，坤寧宮門口已經跪了一片嫔妃，正在求皇上息怒。
我也捧著大肚子虛虛地跪下。
坤寧宮宮門大開，皇後的哭訴一句一句清晰地傳出來：
「臣妾早就說過，寧願嫁給普通百姓，也不想嫁進宮裡，臣妾隻想要一生一世一代人，什麼皇後，什麼富貴，臣妾通通都不在乎！」
「臣妾曾經以為，皇上就是臣妾的一心人，可臣妾的少年郎，終究是走遠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皇上怒聲道：「什麼走遠了不會回來了，你是在詛咒朕英年早逝嗎？你要是不想當這個皇後，那就別當了！」
皇上出來的時候腳步匆匆，看起來都快氣冒煙了。
嫔妃們一句也不敢勸，隻好等他走了以後，進去勸慰皇後。
皇後哭了許久，我趁著人不注意，又偷偷溜回去睡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翠兒跟我八卦，說昨晚嫔妃們在皇後那裡守了大半個晚上。
我好奇：「怎麼不是一整晚，後來皇後勸好了嗎？」
翠兒諱莫如深地搖搖頭：「聽說皇後後來又說了許多大逆之言，小主們哪敢聽啊，都連忙告辭了。」
「說什麼大逆之言了？」
翠兒四下看了看，湊在我耳邊低聲道：「她說皇上出身不好，所以淨喜歡些身份低賤的女子。」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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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的時候，廢後的詔書下來了。
宮裡一時間十分熱鬧——當然，都隻敢悄悄地熱鬧。
蘭常在巴巴地跑過來同我嚼舌根。
「我當時就在坤寧宮，皇後娘娘人都傻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我也不敢久留，連忙就回來了。」
「噯你說，這皇後娘娘——不，是淑常在，她既然說自己不想當皇後，當初太後娘娘都說，她既然已經同陳家定了娃娃親，大可不必來選秀，她怎麼還是來了？」
「且如今皇上真的廢後，她又為何一臉驚恐？」
我冷笑：「她哪裡是不想當皇後，不過就是覺得自己能用過往的情誼要挾皇上，或者打動皇上，讓皇上覺得她不貪戀任何東西，隻想要他這個人罷了。」
「這原是好的，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對自己如此？隻是這話哄哄皇上便罷了, 她把自己都哄進去了，還真以為皇上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蘭常在搖搖頭, 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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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月後，我生下了一對龍鳳胎，直接被封為貴妃。
後位一直空懸，我倒也不奢望自己上去填那空缺。
隻是那位「皇後娘娘」還覺得, 這後位是皇上給她留著呢。
她心裡鬥爭良久，終於決定託嫻妃幫忙, 讓她見一見皇上。
不想從前一向站在皇後這邊的嫻妃，因為上回的落胎，早生了心結。
聽見皇後的要求，她笑著說道：「你不就是想過這種沒有爭鬥的生活嗎？你的心願實現了啊，見皇上做什麼？他可不能跟你一生一世一代人。」
這話說著，卻向我看了過來。
「【我」宮裡無後, 我是唯一的貴妃, 膝下三兒兩女，嫔妃們皆以我為尊。
十年後, 皇上S在了上清園伶人的床上，我的大皇子順利繼位。
「皇後娘娘」瘋瘋癲癲地在宮裡大喊：「我早就說過, 上清園伶人妖媚惑主，那個陳月苒也是個賤人, 隻知道迷惑聖上！」
她侮辱我這個當今太後, 原本應該直接賜S, 我念她神志不清，隻是將她打入冷宮。
不想沒兩日, 她卻在冷宮被人毒S了。
嫻太妃聽聞這消息，笑得暢快：「她裝得清高，其實惡事做盡，S得好，S的妙。」
看她這樣子，十有八九是她下的手。
不過她當初被皇後拉著，跪得落胎, 之後一直沒有再懷孕，也難怪她如此恨她, 下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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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倏忽幾十年過去。
我躺在竹榻上, 回顧我這兩世人生。
上一世，嫔妃們惡鬥糾纏，兩敗俱傷。
這一世，我雖然當了太後, 過了數十年的平穩日子。
可回顧過往種種，一步走錯，或許就是萬劫不復。
若是還能再投胎，我也真的不想再投入這皇宮大內。
我想去外面見見高山大川, 見見湖泊汪洋。
我閉上眼睛，夢到了外面，沒有紅色高牆的廣闊天地。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