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宸他到底想幹什麼？
14
競標結束之後，大家三三兩兩地散場。
我跟顧裴一邊商量著接下來該怎麼挽回損失，一邊往外走著。
傅庭宸突然擋到我的面前，伸手遞給了我一本文件夾。
我警惕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傅庭宸你有完沒完了？你現在是來炫耀的？」
顧裴本來心情就不好，這會兒更是不跟傅庭宸客氣。
然而傅庭宸難得沒有跟他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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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是淡淡地瞥了顧裴一眼，接著又把文件夾往我面前伸了伸。
「拿著吧，這是這個項目的無償轉讓協議。你們很需要這個吧？」
傅庭宸說完，不隻是我，就連跟在他身邊的蘇憐都露出了一臉不敢置信。
我下意識地蹙起眉，拒絕道：「不用，我們可以去找別的項目。」
傅庭宸似乎沒想到我會拒絕，他有些著急了。
「你別不要，我就是聽說陳氏那邊走了關系，想到會對你不利才拿的這個項目，你不要我們公司也用不到。」
他說著強硬地把文件夾塞到我懷裡。
我看到他咬了咬唇，有些艱難地說道：「就當……是我當初……對你的賠罪吧。」
我眨了眨眼，慢慢垂下了眼眸。
顧裴不幹了：「傅庭宸，你別——」
「顧裴。」我輕輕叫住他，對他搖了搖頭。
顧裴跟我一向是默契的。
他瞬間閉了嘴，隻是表情看起來十分難看。
我用幾秒鍾的時間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情緒。
輕輕吸了口氣，我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抬起了頭。
我眼神沉沉地看向傅庭宸，語氣卻十分冷漠。
「既然這樣，那這份合同我就收下了。」
傅庭宸表情一喜，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你說得對，這都是你欠我的，你本就應該給我賠罪。」
緩緩勾起嘴角，我嘲諷道：「隻是你記住，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會因此有任何改變。」
說完，我不管傅庭宸瞬間灰敗的臉色，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15
我跟顧裴一路沉默地回到公司。
一直到了辦公室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我這才小心翼翼地湊到了他身邊。
「怎麼啦顧總？生氣啦？」
顧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沒說話，扭頭就往屋裡走。
我一瞅得，這是真生氣了。
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我小跑上去拉住他的胳膊。
「哎呀顧裴，別生氣嘛。我晚上請你吃飯，做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好不好？」
顧裴頓了下，輕輕晃了晃胳膊，沒什麼誠意地想要甩開我的手。
我本來下意識地想放開，結果被他一看，立馬抓得更用力了。
顧裴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滿意，身體也沒那麼僵硬了。
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到他陰陽怪氣道：「你是把我當秦鹿哄了？」
我心說你可不就跟個小孩一樣，面上卻飛速地搖頭。
「當然沒有！你才不會跟他一樣無理取鬧呢！」
顧裴的臉色徹底放松下來。
我悄悄舒了口氣，看著他現在情緒穩定了，我趕緊解釋道：
「我答應傅庭宸接下這個合同，的確是因為這個項目對我們很重要，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我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顧裴的臉色。
然後我就發現——
他臉又黑了。
我：「……」
顧裴這次是真的用了點力氣甩開我，他咬牙道：「沒了這個項目我還可以去找別的項目，大不了我回去求我爸，有什麼必要非要接受他的好意？」
他突然用力地掐上了我的肩膀，讓我無可逃避的直直面對他。
「秦月，我不信你不知道他傅庭宸是什麼意思。」
「你們離婚三年，他找了你三年，好不容易見到你的人了就開始想盡辦法地接近你！他這不就是放不下你，想跟你復婚嗎！」
我垂下眸避開顧裴的目光，下意識地咬住了唇。
他說得對，我知道傅庭宸想跟我復婚。
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上我的。
但他這個人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
愛面子、不會表達感情、自以為是地對你好。
這些我都知道。
顧裴捏著我肩膀的手越來越用力，像是要將我的肩胛骨生生捏碎一樣。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房間裡寂靜了許久。
好半晌，我才輕輕吸了口氣，小聲開口道：
「顧裴，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我當初為什麼會喜歡上傅庭宸？」
16
我跟傅庭宸的故事其實很老套。
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S了，我媽拉扯我到大學，精神壓力太大，賭博了。
她當時欠了錢，被追債的人逼得跑了路。
而我當時正在上大學，追債的人找不到我媽，就把我堵在巷子裡。
我當時走投無路，心裡已經抱著他們一旦輕薄我就跟他們同歸於盡的心態。
而就在這個時候，路過的傅庭宸把我救了。
我必須承認。
當傅庭宸逆著光，從巷子口走進來，把我從追債的人手裡救下來的時候，我的確覺得他神聖極了。
再後來我小姨知道了我家的情況，幫我賣了家裡的房子，又自己給我填補了一些還上了債。
而我也從那天開始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傅庭宸。
我從大學開始追他，一直追到畢業。
他對我的態度並不好。
不，或許應該說除了蘇憐之外，傅庭宸對所有人都是一個態度。
冷漠、無視、輕蔑。
但我不介意。
不管他對我是冷臉相對，還是嫌棄厭惡，我都能揚著笑臉湊到他的身邊。
即使我一直都知道他心裡愛著的是另一個女人，即使我所有的朋友都罵我犯賤。
但我就是沒法控制自己不靠近他。
直到後來，蘇憐結婚出國，傅庭宸消極了好久，而我也得此乘虛而入。
我永遠都記得蘇憐離開後傅庭宸的第一個生日。
那是頭一次傅庭宸在生日這天沒有去找蘇憐，反而把時間留給了我。
那天我特別開心，從早上睜眼就開始準備他的生日驚喜。
我做了一大堆他愛吃的菜，還親手擀了長壽面給他吃。
然而我精心準備了一天，布置了屋子、買了禮物，卻在晚上臨時被告知他去參加了晚宴。
我當時看著一大桌豐盛的晚餐什麼都沒說，隻是溫柔地叮囑他少喝點酒，早點回來。
那天我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客廳裡，從天亮等到天黑。
傅庭宸是半夜回來的，當時已經過了十二點。
他喝得有些醉，見到我之後還愣了一下。
我什麼都沒說，隻是溫柔地幫他脫了衣服，又帶他到沙發上坐下，給他倒了杯醒酒茶。
他當時似乎有些頭疼，喝完醒酒茶之後，他突然跟我說：
「月月，你沒給我準備生日禮物，也沒跟我說生日快樂。」
我當時愣了一下，心裡有些酸澀。
然而我什麼都沒說，隻是仰起笑臉，甜甜地對他說道：「生日快樂，傅庭宸。」
我把我提前準備好的生日禮物給他。
是一枚胸針，我攢了好久的錢才買得起。
傅庭宸看到那枚胸針之後露出了一抹笑。
他很少笑，但偶爾牽起的嘴角總能精準地攝住我的心神。
我在他的笑裡恍了恍神。
便是這半刻，他突然摟住我的脖頸吻上了我。
我到現在都記得當時的心情。
緊張、興奮、悸動。
就是這個吻，讓我覺得一天的等待都變得值得。
我瘋狂地回應他，吻到最動情的時候，他低聲道：
「月月，我們結婚吧。」
17
第二天，我跟傅庭宸便去領了結婚證。
我們是閃婚。
他爺爺聽說他結婚的消息很高興，因為他爺爺想要孫子，所以已經不是第一天催他了。
而我成了他的妻子，除了開心之外，還有很濃的不真實的感覺。
結婚後的傅庭宸對我的態度依然不算熱烈。
他是個工作狂，每天大半的時間都扎在工作裡，我們相處的時間其實很少。
但我不在意，我知道他還沒放下蘇憐，但我不在意。
我為自己能夠跟他在一起感到幸福，也相信隻要時間足夠久，他總會放棄蘇憐愛上我。
我也的確從來沒有埋怨過他一句。
他想要工作，那我就拼命惡補商業知識，進他的公司幫他打理事業。
他不願意我提蘇憐，那我就無視掉他書房裡蘇憐送他的東西那些東西，全當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喜歡我作，我就永遠體貼懂事，從不任性，永遠溫柔。
我曾經以為，他總會被我感動。
然而事實證明，他當初會跟我結婚，恐怕除了酒精催動下對蘇憐生出的那麼一點報復的意思，就隻是因為他的爺爺了。
我付出了很慘烈的代價才認清了這個事實。
而我自認這些年對他無條件地付出，為他公司所創造的收益，已經足夠還他當年的救命之恩了。
我把這些跟顧裴說完，輕輕嘆了口氣。
「所以顧裴，我比所有人都清楚，他不愛我，他隻是不能接受我不愛他了而已。」
「但我真的不愛他了。」
「曾經我以為，我對傅庭宸的愛永遠不會熄滅，哪怕他不愛我，哪怕他遲早會跟我離婚，我就算抱著那段我們曾經在一起過的回憶，也可以一直熱烈地愛下去。」
「但……」我又忍不住長嘆一口，「我低估了時間對人類的磨損，隻不過過了三年，我已經不記得當初對他那樣炙熱的愛意到底是什麼感覺了。」
我感覺有些疲憊，走到了沙發上坐下。
顧裴也不跟我耍脾氣了，他沉默地跟在我身邊，給我倒了一杯溫水。
「謝謝。」我接過他的溫水，對他笑了笑。
「所以你放心吧，我接受他的合同，隻是因為這是我評估過後，對公司最好的選擇。」
頓了一下，我忍不住失笑一聲。
「還有一句話我也沒有騙人，這是傅庭宸他欠我的。」
「當初他救我一命，我還了。現在他欠我一條命，他也該還了。」
18
顧裴久久沒有說話。
他垂著頭，看起來像是失落的大狗狗。
我笑了下。
伸了個懶腰，我故作輕松道：「好了你也別在這參禪了，工作吧。」
「月月。」顧裴突然叫住我，他的眼裡似乎有些晶瑩在閃爍。
「當初你家出事的時候我不在國內不知道，以後……以後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經歷這些了。」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拍了拍顧裴的肩膀安慰他。
顧裴隻是低落了一會兒，很快便收拾好情緒。
他揉了揉臉又拍了兩下，從沙發上站起來。
「工作工作，待會兒我就給我爸打電話讓他還傅庭宸個項目，咱不佔他便宜！」
我笑了笑，顧裴比我跟傅庭宸都小一些，他現在爭強好勝的樣子竟然讓我覺得十分可愛。
之後我們都沒再提傅庭宸的事情。
傅庭宸給我的合同，我讓公司的法務評估了一下。
的確如他所說，是一份完全無償的贈與協議。
我看到那份合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情復雜。
但不管怎麼說，有了這個項目支持，我們跟趙總的合作項目也可以沒有壓力地進行下去。
那天之後，傅庭宸找借口加了我的好友，每天給我發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