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初和遲駿年定下婚事,我也是不情願的。
但後來換成遲溫澤,在遲駿年的挑唆下,我以為自己成了遲家權力之爭的犧牲品,對他恨之入骨。
這樣驕矜的遲溫澤,被我一點一點,剝去骨子裡生來的驕傲。
我怨我,恨我。
也憐他,愛他。
看著他無力的模樣、緊抿的嘴唇,我心頭席卷起陣陣刺痛。
捧起他的臉,吻了下去。
他呼吸明顯一滯,偏頭躲過。
我卻不願意放棄,執拗地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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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兩次,淺嘗輒止。
到後來,他像是沒了力氣再抗拒我,我才敢進行一步的動作。
輕咬他嘴唇時,他忽地將我推倒我,一瞬間形勢逆轉,我被他壓在身下。
他深沉的眼眸蘊著潮湧,呼吸開始紊亂。
可他始終沒有下一步動作,隻是盯緊我的眼睛,企圖找到我說謊的痕跡。
我輕笑,雙手勾上他的脖子,將他摁向我自己。
「吻我,遲溫澤。」
他喉結微動,沒有進一步動作。
直到這一刻,他或許還在想,昨天還恨不得讓自己去S的人,今天是因為什麼投懷送抱。
可我想告訴他,因為你,因為想要你,因為喜歡你。
我抬頭,順著他的脖子,一寸一寸吻上去,感受他攀升的體溫。
遲溫澤瞬間潰不成軍,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你自找的。」
他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墊住後腦勺,吻如狂風暴雨般席卷來,一點一點扯碎我的理智。
我想,我本來也不需要理智。
失去知覺前,我聽見他在耳畔啞聲問我:
「確定嗎?」
我哭的稀碎,拼命點頭。
我確定,我願意,我不後悔。
5
十年婚姻沒有完成的事,重生第一天,我便做到了。
這晚我睡得很熟,夢裡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
婚後第一年,遲溫澤為我準備了周年驚喜,遲駿年借口喝醉讓我去接,直到回來我才看見垃圾桶裡的花。
婚後第二年,遲溫澤替我擺平我爸公司的危機,想讓我陪他去墓園,讓母親看看自己的兒媳婦。
我說:「當初你以此為要挾逼著我爸把我嫁給你,這不就是你應該做的嗎?」
婚後第三年,我生病,遲溫澤衣不解體地照顧我三天三夜,醒來後看見他憔悴的面容,我有過一絲心動。
可遲駿年指著遲溫澤的秘書對我說:「看見了嗎?他把白月光一直留在身邊。」
婚後第五年,人生第一次下廚為他送飯,卻在辦公桌上看見他親手擬的離婚協議書,我想他太討厭了,討厭到他對我一點點好,都能讓我像得了斯德哥爾摩症一樣愛上他。
婚後第八年,遲溫澤三十二歲,醉酒後第一次踏進我房間,問我想不想要個孩子,我哭著讓他滾出去,嘴硬地說從未愛過他。
婚後第十年,在我被綁架前夕,遲溫澤顫著聲音同我說:「十年了,我獨自撐了五年又五年,你如果還是覺得不快樂的話,我願意放你走。」
我看著夢裡他破碎的眼眸,拼命喊道:
「我不要走,遲溫澤你聽得見嗎?你不要相信我的話,我是愛你的。」
可我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殘忍地對他說:
「是嗎?求之不得。」
……
我從夢裡驚醒,臉上全是淚水。
遲溫澤的手指停留在我眼角,像是在為我拭淚。
見我睜眼,他收回手撐著枕頭,聲音發澀:
「為什麼哭?你已經後悔了嗎?」
我鑽進他懷裡,眼淚盡數抹在他胸膛上,抽抽嗒嗒地說:
「沒有!我做了個噩夢,夢裡我對你一點也不好,可我好後悔啊,遲溫澤,我真的想好好愛你一次。」
他收緊手臂,胸膛微微震動。
我想抬起頭來瞧他的臉,卻被他摁回懷裡。
「不要看…」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聽起來像是哭了。
我從沒見過遲溫澤哭,像他這樣的受盡上帝寵愛的天之驕子,有什麼值得他哭的呢?
可他竟為我哭了。
上一世,他自己一個人偷偷哭過多少呢?
我不敢想,隻用更加貼近的擁抱回復他的愛意。
可我實在太累了,過了一會兒,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直到手機鈴聲將我吵醒。
是遲駿年打來的電話。
遲溫澤定定地看著我,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翻身起床,丟下一句「你接吧」便徑直往外走,像是為我騰出私人空間。
我害怕他誤會趕緊追上,摟住他的腰不肯他離開。
他轉過身來,見我未著絲縷,眸光一黯,扯來浴袍批在我肩上。
我當著他的面,接通電話,打開免提。
「小禾,謝謝你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6
過去整整十年光陰,我真的忘了。
這年遲駿年的生日禮物是我提前兩個月就預定了的手工西裝,會在生日當天自行送到他手上。
遲溫澤杵在原地沒有動作,眼底卻寫滿了落寞。
我知道,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可笑的是,他與私生子遲駿年,僅僅相差一歲。
更可笑的是,身為未婚妻的我並沒有為他準備禮物。
他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指節發白。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一丁點信任,仿佛又瞬間崩盤。
我趕緊掛斷電話,討好似的抱住他,輕聲說:
「老公,生日快樂。」
他身體猛地一陣,顯然沒有習慣我諂媚的稱呼。
「生日禮物…晚上拆好不好?我在家等你。」
他垂著頭沒有說話,潮湿的眼睫遮住眼底所有情緒。
最後微不可聞地點了下頭。
我開心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爬回床上補回籠覺去了。
再醒來時,已是下午。
遲溫澤去了公司,還不忘給我準備午餐。
雖然已經涼透了,但我還是盡數吃完。
他的手藝,我再熟悉不過。
結婚前五年,我以為自己吃的都是家裡阿姨做的飯菜。
直到換了新的阿姨,我驚覺菜的味道竟一模一樣。
後來才知道,我在家中吃的每一次飯,都是遲溫澤親手做的。
他怕我不肯和他同桌吃飯,每次做完就跟做賊似地溜回房間。
想到這兒,我忽然很想他。
好想見到他。
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出門,直奔商場為他挑選禮物和鮮花。
臨近傍晚,我一刻也等不了,趕去公司見他。
辦公室外,他專業幹練的秘書見到我,恭敬地起身向我問好。
沈煦煦,聽遲駿年說,她是遲溫澤的高中大學同學,關系向來親密,還是他不宣於口的白月光。
經歷一切後,我不再相信這些鬼話。
我更願意相信我看見的遲溫澤。
更何況沈煦煦見到我時,神色沒有絲毫異常。
我笑著問她:
「你長得很漂亮,有男朋友嗎?」
她愣了一秒,隨即恢復得體微笑:
「謝謝太太誇獎,我沒有男朋友,但我已經結婚了。」
她露出無名指上閃閃發光的鑽戒,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幸福。
看著鑽戒,我想起上一世結婚時他給我戴上的婚戒。
婚後十年,我一天也沒戴過。
而遲溫澤卻十年如一日地戴著,遲駿年笑他立愛妻顧家人設,背地裡身心卻屬於另一個人。
從前的挑撥擾亂我的心,不過幸好,這一世我有機會挽回。
「太太,遲駿年也在裡面,您要不要進去看看?」
我現在一聽遲駿年如臨大敵,趕緊往裡走。
剛推開門,就看見遲駿年穿著我送的高定西裝,對著遲溫澤趾高氣昂道:
「昨天小禾想和我逃婚,今天又送禮物,你呢?怕是什麼也沒有吧?
「遲溫澤,你到底拿什麼跟我爭啊?爸爸不看重你,你媽…噗嗤,知道我和我媽的存在後自S拋下你,連你最愛的喻禾,也不愛你,嘖嘖嘖,你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遲溫澤坐在老板椅上,188的個子卻縮成小小一團,看起來讓人很想抱一抱。
我「哐當」一聲把門踢開,中氣十足道:
「誰說他沒人愛了?」
遲溫澤猛地抬起頭,看向我的眼睛都亮了。
我在遲駿年的目光下,坐進遲溫澤懷裡,勾著他脖子輕聲說:
「我愛你的,寶寶,王八說話咱不聽。」
遲溫澤紅透了臉,輕輕點頭。
「走了,回家拆生日禮物啦!」
7
遲溫澤就這麼被我乖乖拉回家。
回到家裡,我就迫不及待掏出禮盒。
「快打開看看是什麼?」
他的手指有些抖,拆絲帶時好幾次脫手。
最後我笑著罵他笨蛋,握著他的手將包裝拆開。
是我精挑細選的戒指。
婚戒。
遲溫澤愣愣地望著我,眼眶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我搶過戒指盒,單膝下跪。
「遲先生,你願意娶我嗎?」
膝蓋還沒落到地上,被他一把拉進懷裡。
他聲音發啞:「小禾,這樣的事情,應該男人做。」
他把頭埋進我頭發,一陣湿意襲來。
過了很久,他平復情緒,看向角落裡我買的花:
「這個也是送我的嗎?」
我搖搖頭:「不是哦,這個要送給別人的。」
他表情瞬間凝滯。
我怕他多想,趕緊轉移注意力道:
「不過我還有一個禮物送給你——我,你喜不喜歡?」
要我說遲溫澤真的是全天底下最好哄的男人。
他呼吸漸沉,垂眸直勾勾看著我,絲毫不掩飾自己洶湧的愛意。
感覺…他好像對我這話有些誤解。
我慌忙解釋道:「額不是,我的意思是…」
話還沒說完,被他扛上肩頭扔到床上。
這天夜裡,他兇狠地咬上我肩膀:
「既然要騙我,就要一直騙下去。
「…不,不許騙我,小禾,我真的會承受不了。」
我用力捶他,罵罵咧咧:「很痛啊遲溫澤,你屬狗的啊?」
他收了力氣,聲音卻更加嘶啞:
「那你咬回來…昨晚你快咬上遲駿年的時候,我嫉妒得快瘋掉了…」
……
原來遲溫澤是瘋批。
第二天理所應當又起晚了。
還是遲駿年打電話吵醒的。
這貨指定天生克我。
「小禾…你昨晚那樣對我,我就一不小心喝多了,現在頭好痛,你能來看看我嗎?」
我對上遲溫澤不安的眼神,撓撓耳朵不耐煩道:
「頭痛去醫院啊,我又不是醫生能給你看好啊?」
說完火速掛斷電話。
遲溫澤心滿意足地摟住我,輕聲耳語:
「再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