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緊蹙。
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
看著兩軍中間即將落敗的少年將軍,以及身旁被團團保護,一臉事不關己的時嫣。
看來計劃要改動了。
要不然接下來兵卒之間的戰役。
我怕是顧不住容清。
這樣想著。
我拉緊韁繩,向著沙場中間打的難舍難分的兩人疾馳而去。
Advertisement
挑開直刺向小將軍咽喉的長矛。
將對面之人輕易掃至馬下。
用重劍抵住其脖頸。
我看向對面的統帥。
緩緩開口道,「接下來就由我來領教一下安國的精銳。」
意料之中的幾名將領從安國陣營中踏馬而出。
對方將領輕笑出聲,「既然你時國先壞了規矩,那我安國就多出兩人,也算扯平了。」
將劍鋒指向對面三人。
無視時嫣看到這一幕錯愕的神情。
率先發動攻擊。
畢竟,他們的弱點我全都知道。
最後兩軍對陣,以安國三敵一慘敗收場。
此後軍心大震。
戰況很快傳至朝廷。
時帝命令我為統帥,統御六軍。
8
統帥大帳中。
看著時嫣眉目含情的交出虎符。
我心中有一絲不詳的預感。
時帝居然不治我欺君之罪,還讓我統御六軍。
簡直不像老謀深算的他能做出來的事。
「公主請回,臣要休息了。」
我看著手中的虎符,隨意開口道。
待時嫣離開片刻後。
我蹙眉看著自門口被領進來的容清,不解道,
「你來這兒作甚?」
容清緩緩上前,在我茫然的目光中牽起我的手。
輕輕的摩挲著,接著莫名其妙道,「真好,你還在。」
我感覺手臂一陣酥麻,瞬間抽回被容清握住的手。
半晌後我才反應過來,看著愣在原地的容清,略顯狼狽。
「你先住這兒,以後跟在我身邊,別亂跑。」
話落我落荒而逃。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幾個月,我總感覺容清像是透過我在看別人。
還沒待我想出個所以然。
戰爭就以時國大勝為結局。
待我帶領一眾士兵班師回朝,賜婚聖旨隨著皇宮的賞賜如流水般被送進了我的府中。
我雙手接過太監手中的聖旨。
斂眸,聲音恭敬道,「臣遵旨。」
我怎麼說時帝國考試問題為什麼如此尖銳?而且這次也沒有怪罪我隱瞞之罪,反而還讓我統帥六軍。
原來是為了考驗我有沒有做時嫣夫君的實力。
隻要我變成皇家,尤其是時嫣的人,那我之前犯的錯確實不值一提。
反而會變成鞏固他們統治的一把有利武器。
看著一眾宮人離開的背影,我將手中的聖旨隨意丟棄。
用身旁侍者遞過來的帕子將手擦幹淨,我思索片刻後,輕笑道,
「傳信相府和二皇女,計劃提前。」
這時國也是時候該換換國主了。
正好我的虎符還未來得及上繳。
倒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助力了。
次日。
我應時帝召見。
去宮中挑選良辰吉日。
看著時帝身旁觀察到我臉色如常後,瞬間笑的一臉甜蜜的時嫣。
我斂眸朝著時帝恭敬行了一禮道,「三日之後可為吉日。」
不過是挑起宮中政變的吉日。
也不知道時嫣在她最期待那天,和她那個自以為是的父親一起跌下神壇,會是怎樣的表情。
我掃視一眼寸土寸金的書房,眼中閃過一絲諷刺。
這就是上一世不給將士們提供補給打了敗仗之後,時帝所說的國庫空虛?
時帝像是沒察覺到我的目光,蹙眉思索片刻道,「時間是不是有些緊了,昨日朕讓禮部那邊看的日子是一個月後……」
我還未開口。
時嫣就搖晃著時帝的手臂撒嬌,「父皇,就三日後吧。」
時帝無奈道,「好好好,就聽嫣兒的。」
看著父慈女孝的一幕,我斂下唇邊的笑意。
三日後。
時嫣坐著奢華無比的紅轎,被聲勢浩大的禮官迎到我的門口。
我則大門緊閉,府中清冷一片。
連紅綢都未掛一縷。
那老皇帝想要治我S罪。
然後時嫣替我求情。
她說,「官可以削,但是我想給他一個完整的儀式。」
看著那張自以為是的臉。
我險些笑出聲來。
她憑什麼認為我還願意為她舍棄一切。
就換得一個華而不實的儀式?
和一個屈辱的身份?
呵!
我一身白衣站在院中。
看著被拍的震天響的大門。
不由的在心底估算容清和二皇女計劃進度。
「凌修年你出來,你說好的要娶我的。」
「修年,那些事已經過去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阿年,你別這樣……」
9
我無視門外的聲音翻身到屋頂。
隻見看熱鬧的人被侍衛趕的極遠。
剩下的侍衛已經在時嫣的示意下,準備強行破門而入。
我看向皇宮的方向。
隻見青煙信號嫋嫋升起。
這就成功了?
不過也是,就現在這個情況,她們不成功也難。
所以,接下來就是用皇帝突然駕崩的消息堵住悠悠眾口,接著推二皇女繼位。
然後和容清完婚。
但我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好像是這一切都太順利了,感覺每一步都被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樣。
隻是還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
一聲巨大的響聲突兀的自門口傳來。
看著走進來的時嫣。
她好像看出了些什麼,但還是固執的開口。
「阿年,快下來換衣服。誤了時辰父皇該不悅了。」
我瞥向她身邊面無表情的裴鈺。
嗤笑道,
「真蠢啊,到現在你不會還以為我要跟你成親吧?」
「大膽,你侮辱皇族,罪該當誅。」
裴鈺搶在時嫣身前,義憤填膺的開口,仿佛我罵的是他一般。
看著理都不理他,反而盯著我的時嫣。
我不由感嘆。
人啊,就是賤。
上一世,時嫣用鞭子抽我來博裴鈺一笑,這一世,裴鈺上趕著, 她時嫣反而不要。
我不再言語。
聽著若有若無的馬蹄聲。
遠處盔甲染血的軍隊自皇宮方向疾馳而來。
而領頭之人,正是容清。
褪去偽裝的她很耀眼, 一襲紅衣輕甲,策馬揚鞭。
唇角愉快的勾起。
額頭上因為劇烈運動布滿細密的汗水,順著脖頸向衣領中流去。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 臉色有些異常的蒼白。
還沒從不遠處的場景中回過神來。
時嫣卻突然開口,眼中帶著深深的執拗。
「凌修年!你要是不與我成親,我就將你的秘密告知天下,讓你身敗名裂!」
裴鈺聞言雙眸一亮, 隨後正準備說些什麼。
可是已經到門口的容清沒有給她機會。
「全部拿下。」
容清冷冷的開口, 聲音裡透著不容置喙。
看著不著華服、一身血汙, 但一舉一動依舊矜貴的容清。
對比上一世做了女帝的時嫣,我突然感覺有些東西果然是天生的。
跳下房頂,站在容清身旁。
看著被堵著嘴,不斷掙扎的時嫣。
我緩緩開口道。
「大皇女, 夢該醒了。」
次日。
大皇女妄圖趁典禮謀逆,我作為準驸馬雖然揭發平亂及時, 但是時帝卻在兵亂中駕崩。
於是由嫡二皇女繼位,改國號平。
我因平亂有功, 官封丞相。
成為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次日。
在我的示意下。
獄卒打開門上的鐵鏈。
嗚嗚的哀鳴聲更加清晰。
時嫣的嗓子已經被毒啞了。
但不是我做的, 畢竟以前時嫣沒少得罪人。
我不過是稍稍的暗示了一下而已。
這下容清應該就不會知道一切, 從而也不會厭惡我了。
我這般想著,心情頗好的看著狼狽不堪的時嫣。
原來上一世我竟是如此模樣?
真是太慘了。
走出牢獄。
看著空中刺眼的太陽。
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夢。
夢裡那個說要嫁給我的小姑娘的臉更加的清晰了。
10
那是一張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臉, 這張臉極美,仿佛再也不可能有比這更美的臉了。
我們在一個煙霧繚繞的地方, 上山挖藥下水摸魚。
時間流逝中,夢中的我喜歡上了這個一起長大的小姑娘。
可是,到這裡,這場長達兩世的夢境戛然而止。
但我不敢知道後續。
因為比起一場夢境, 上一世容清為我做的太多了。
我即答應過要娶她,那便不能辜負她。
於是我刻意淡化這場夢。
可是沒想到最後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婚房中。
蓋頭挑起。
燭光微閃,光影跳動在容清面若桃花的臉上。
讓她往日清冷的神色增添一抹柔和。
隻是她手上遞過來的匕首和口中的話卻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冰冷,
「我需要你將它插入你的心髒,你……願意嗎?」
站在容清面前,寬大的袖袍下我緊握著手中的喜稱。
半晌後, 在寂靜的空氣中。
我緩緩開口道,「為什麼?」
她嘴唇動了動。
最後拿著匕首的手緩緩落下, 嘆了口氣道, 「你應該夢到一些事情了。」
「我可以告訴你,那些都是真的。」
「我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的真身是你夢中的姑娘, 天界的公主。而你是我的侍衛,亦是我心目中的竹馬。」
「想救相府餘孽嗎?」
「(所」「你是三魂中的主魂, 我能感應到你。隻要你主動獻祭, 另外兩魂皆會回到你真身的體內……」
看著容清一提起他心目中少年就眉眼含春的模樣。
我有些啞然。
所以她這是要我獻出生命,為了另一個我根本不相識的人?
所以她隨我一起上戰場,是因為我沒有獻祭還不能S?
所以上一世,還有這一世都是她預謀已久的?
我怎麼說那麼巧, 這一世的鬥獸場主管會說話了。
而逼宮篡權更是行雲流水。
原來這一切都是早就操控好的。
而為的就是那個所謂的主魂?
可是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我也有自己的愛。
我眼裡寒光收斂。
「我不願意。」
看著有些錯愕的容清。
我轉身離開了房間。
次日。
將辭官書遞託人遞交上去後。
我便拿上一柄劍,一支笛。
牽著一匹馬,出了京都。
回想這兩世。
第一世我為了時嫣而活。
第二世我為了容清而活。
但活的好像都像一個笑話。
所以這次我想去尋找屬於自己的人生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