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題超綱了

第25章

字數:3513

發佈時間:2024-10-29 20:49:51

月考前半周。


在邵湛慘無人道的地獄模式訓練下,許盛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補完大半考點。


許盛洗完澡,擦著頭發給邵湛開門:“今天講什麼?”


“不講題,”邵湛手裡沒拿太多東西,隻有幾張卷子,他說:“寫套測試題,給你估個分。”


月考雖然有綜合題,但重點還是考察這一個月學習的內容,高一漏學的東西太多。邵湛隻能挑著重點題去補,加上押的題……第一輪補習下來,該講的題都講了,他對這次月考多少有點把握。


測試卷是邵湛自己出的題:“答題時間不夠,沒出太多。每科隻有二十題,一題五分,六十分及格。”


讓許盛心甘情願做試卷,不能沒有條件。


邵湛又說:“寫完這套題,明天休息一天。”


許盛每天被迫往腦子裡灌輸一堆東西,時間長了竟也不知道從哪兒憑空冒出來一股自信,感覺這次月考確實可以搏一搏,再說這條件實在誘人:“行。”


邵湛掐表。


許盛找半天才找到支筆,開始答題。


邵湛出的題量確實適中,許盛答完距離熄燈還有半小時時間,他合上筆帽,把試卷往邵湛面前拍。


邵湛在寫數學老師額外給他布置的題,那數學題一看就和平時他們學的課本題不同,因為這回就算是把題拆開,他也看不懂。


邵湛沒抬眼,把許盛拍過來的試卷擺正後問:“不檢查?”


檢查什麼,多看這些題一秒鍾他都頭疼。


許盛手一松,把筆扔下,撐著腦袋看邵湛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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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心裡想的一開始都是“月考沒準真能混過去”,然而許盛這份月考測試卷,徹底澆滅了兩人不該有的自信,和生的希望。


邵湛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幾張卷子上填考生最終得分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考生姓名:許盛。


語文得分:43分。


數學:40分。


英語:34分。


理綜:41分。


考生許盛,全科不及格。


第二十四章


這幾個冰冷無情、令人絕望的紅彤彤的分數並排攤在書桌上, 霎時間寢室陷入死一樣的沉默。


邵湛默默放下紅筆, 沒人願意率先打破這片沉默。


邵湛:“……”


許盛:“……”


半晌, 邵湛艱難地吐出三個字試圖安慰考生, 也是想安慰自己:“進步了。”


許盛面對這慘烈的分數, 實在想不通自己哪兒有進步:“這分數你也誇得出口,你是在安慰我?”


邵湛:“你摸底考一百五十分的卷子,考出來也就這個分。”


許盛:“…………”


邵湛又說:“這幾張試卷,卷面分隻有一百。”


許盛都不知道他現在該不該為此高興。


平心而論,許盛這個分數跟他以往的分數相比, 確實已經有不小的進步。要是換成一百五十分的卷子, 那平均分加起來都能算是突飛猛進, 孟國偉都能流下感動的熱淚, 並且把許盛的卷子供起來, 供在辦公室裡:“菩薩顯靈啊, 許盛居然也能考出這種成績,這是我們七班的許盛同學嗎,他終於肯學了!”


邵湛說完, 開始仔細看他的錯題部分, 找這人的失分點到底在哪兒。


分數隻是一方面,許盛基礎差,光看分數並不能徹底了解他對知識點的掌握情況。簡單舉個例子, 假設某道題需要三個解題步驟才能得出最終解,許盛以前是一個步驟都下不去手。


但邵湛結合許盛用來演算的草稿紙後發現,現在許盛起碼能走一個步驟。


多的時候還能走兩個。


許盛雖然不喜歡學習, 但畢竟這些天被邵湛摁在題海裡無法呼吸,誰也不希望白遭這罪:“我真的變強了?”


“算是吧,”邵湛說,“雖然對填空題來說,過程並不重要。”


許盛:“那有個屁用。”


邵湛:“但你的解題意識是跟上來了。”


邵湛這番話並不能安慰到許盛,許盛隻覺得窒息感更強烈:“那個什麼解題意識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這是倆人不得不面對的嚴峻問題。


交換身份之後,他們遇到過很多坎,但不論是哪一次,都沒有“月考”來得更波濤洶湧,什麼桃花般迷人的雙眸在月考面前都是弟弟。


邵湛本來以為考差對他來說很簡單,但他觀摩了幾張許盛的答卷之後,他發現他是真的模仿不了許盛的答題思路。


許盛不是那種簡單的交白卷拿低分選手,他能寫的題會寫上自己的思考過程,當然寫上去也都是錯的,不能寫的題大概是因為漫長的考試時間太無聊,還會隨便扯點東西。


他也沒辦法在語文作文頁面,寫幾首狗屁不通的詩歌湊字數。


大難當前,許盛靈機一動,他原先半倚在書桌上,下一秒立刻坐直了問:“有什麼辦法能缺考?”


缺考或許是他們唯一能走的路了,不去考試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嗎。


能拖一時是一時。


許盛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案可行。


邵湛對學校各項條例記得很清楚,他冷聲說:“學生必須嚴格按照學校規則進行考試,有特殊情況者可暫時免考,等待之後下發相應的補考通知。一,家中有重大事件發生者……”


“大事發生,”許盛說,“這謊不好圓,過。”


邵湛心說他現在到底在這幹什麼,他抬手去掐鼻梁,往下說:“二,重病……”


邵湛這句話才剛說兩個字,許盛一拍桌子:“這個可以。”


邵湛看著他。


許盛:“裝病,這容易。”


“有個頭疼腦熱的還不簡單,就算去校醫務室查不出來也沒事,就說學習壓力過大,隨便怎麼扯都行,隻要是身體上檢查不出根源的病症都能巧妙地轉化成精神問題。”


為了給邵湛一點信心,許盛又說:“這種事我以前幹過,總比家裡有事那個容易,上哪兒去請兩個人裝家長來學校,幾句話就得露餡,老孟也不是吃素的。”


兩人敲定好缺考理由,決定明天就開始實行,邵湛起身要走之前,許盛拉住他:“那個,你上次給我上的藥還有嗎,可能是嗑得有點狠了,加上洗澡時泡了水——傷口有點痒。”


許盛說話時扯了扯衣領,身上那件T恤本就寬大,這一扯幹脆露了半片肩出來,也露出一角刺青。


等給他上完藥,寢室也差不多快熄燈了,邵湛拎著幾張試卷回寢室。


關上門,耳邊回歸安靜。


再沒有其他任何多餘的聲音,邵湛把試卷放桌上,許盛兩個字朝上,許盛這字跟以前比起來差別不大,“盛”字上半截那一勾,勾得仿佛刺出來似的。


這時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帶著“南平”標籤的群組在通知欄裡閃爍。


邵湛沒看它,直接把屏幕摁滅後趁還沒熄燈摸去浴室洗澡。


天氣燥熱,涼水順著水管流泄而下——


邵湛這幾天又是跳牆又是給許盛補習,最後還要面對全科不及格的答卷,腦子一時間也有些凌亂,他闔上眼,隔了會兒,眼前浮現的卻是剛才他給許盛上藥的時候,正對上的那片刺青。


盡管閉著眼,圖騰卻仍無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他頭一次將它看得那麼清楚。


腦海裡畫面百轉千回,不斷回溯,圖騰逐漸淡去,最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南平中學學校邊上的巷弄,很熟悉的場景,破敗的牆磚、由於潮湿且照不到陽光總是顯得很暗。這片灰暗的巷弄口倚著牆站著一個人,那人低著頭、身高腿長,下身穿著南平六中的校服,上身是一件簡單的T恤,被巷弄裡的風吹得幾乎快飛起來。


由於光線太暗,隻能看到他指間掐著的那根煙亮著星星點點的火光。


那光像是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邵湛似乎聽見巷弄外有人喊了一聲“湛哥”。


於是畫面鏡頭逐漸往前推移,邵湛看見那人抬頭——少年嘴角帶著剛打出來的傷,眼底全是鋒芒般的戾氣,冰冷且張揚,眉眼間是還沒完全長開的、略帶青澀樣子。


那是他自己。


……


“啪嗒”。


邵湛關了淋浴開關,他睜開眼,水流順著被浸湿的頭發不斷往下流。


他拉開浴室門出去,手機通知欄裡閃的不再是那個群聊,而是“S”。


許盛換了頭像,原先那個炫彩頭像被他換成了一張風景照,和一般的翻風景照還不太一樣,他沒照湛藍的天空,照的是光線穿透雲層投映在一面牆上,用手影比劃了個手勢,雙手交疊出一隻展翅欲飛的飛鳥。


那兩隻手是許盛自己的。


邵湛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隻看了一眼,就能通過倒影認出來。


S:你明天晚點走。


S:有東西給你。


邵湛回:給什麼


S:口罩,裝病這種事情得鋪墊,不能一下就病太猛,不真實,明天我們先戴上口罩,裝感冒。


邵湛:……


次日,許盛果真特意翻箱倒櫃翻出兩隻一次性口罩,拿著口罩去敲邵湛寢室門,出發前遞給他讓他戴上,並叮囑注意事項:“今天咱倆就先咳,以咳為主。”


邵湛整個高中生涯裡,從來都沒發生過這麼魔幻的事。


他接過口罩。


許盛現在是邵湛,得早點去教室,他提前自己先把口罩戴上,然後抬手用一根手指勾著口罩邊沿,把黑色口罩拉下來一點說:“要是老師問你怎麼了,就說沒事。”


邵湛勾著口罩:“你這業務,還挺熟練。”


許盛松開手指,又把口罩給拉上了:“還行吧。”


許盛說這事他有經驗,是真有經驗,初中為了名正言順翹課騙過不少老師,演技逼真到老師曾親自勸過他:“許盛,你這成績,上高中也是懸,要不去考戲劇學院吧?希望還大些。”


許盛吃過早飯戴著口罩往教學樓裡走,還沒進班就收獲不少關切的目光。


侯俊正補著作業,一抬頭,被用口罩擋了半張臉的許盛震住,都忘了自己補到哪兒了:“我去,湛哥,你這是怎麼了?”


許盛遮住半張臉,反倒襯得眉眼更加突出,他裝模作樣咳了一聲說:“沒事,可能有點感冒。”


侯俊心說最近天氣氣溫挺穩定的,這天氣感冒?


但他並沒有多想,作為班長,他把關愛同學當做第一準則:“這,自己的身體自己得注意啊,身體才是學習的本錢,你如果感覺哪兒不舒服就跟我說,我帶你去校醫務室看看。”


許盛連連擺手,邊咳邊說:“……真沒事。”


侯俊目送“學神”病弱的身軀越過第一排同學,往後排走,直至他湛哥落座,這才擔憂地收回目光,繼續低頭補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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