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趙璟珩把我的禁破了。
他讓我做禮部侍郎,每日隨他上朝。
那些人不知我真實身份,隻以為皇帝隨手提拔了一個大臣。
我雖不解他何意,卻也沒有過問。
一日,江蘇一帶又發了水患,奏折一個接一個的往上遞。
朝堂之上,趙璟珩合上折子後抬眼瞧著百官,而後將視線落在戶部尚書李筠身上。
“朕聽說李大人家的大公子博才多識,可惜正愁無用武之地,不若親自去趟災區替朕安撫民心,若這趟差事辦的好,將來朝中自有他的位置,愛卿待如何?”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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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筠聽後兩眼抹黑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雙手執笏看向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仿佛下一瞬天便要塌了般愁眉不展。
“臣知陛下好意開路,但小兒年幼愚鈍,且身子骨打小便弱於常人,臣唯恐小兒負了君心,怕是不能勝任這份差事。”
我靜靜的立在一旁看著這一出各懷鬼胎的戲,心中不免嗤笑一聲。
說什麼年幼愚鈍弱身骨,不過是用來擋下這份差事的借口罷了。
誰不知他李筠之子李鈺歸前些時日還因為在大街上強搶民女不得而鬧出人命的事。
依大梁律法,不論王侯還是將相,隻要被判定為是S人者就要償命。
可這李鈺歸隻在牢裡待了半日便被釋放了。
因為據仵作來述,該女子僅僅是S於她娘胎自帶的喘症。
趙璟珩在此時提及讓李鈺歸下到江蘇也不過是為了敲打下李筠罷了。
你的兒子你管教不好,自然會有別人來幫你管教。
可若是這管教途中出了岔子,那就怪不得別人一番好心了。
趙璟珩笑笑,面色不改。
“既如此,朕就不難為大公子了,還望大公子早日養好身子為朕分憂。”
李筠長舒一口氣,叩頭。
“臣!謝主隆恩!”
10
跟著參與了大半個月的朝政,我忽然明白了趙璟珩的用意。
他在努力向我證明他是個好皇帝。
他可以耐心敲打讓他們做個好官,也可以直接一封投名狀下去讓他們下大獄。
趙璟珩晚上批折子,我就坐在一旁給他研墨,然後看他指尖不疾不徐的翻閱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扭過頭來看我。
“朕眼睛酸,你來念給朕聽吧。”
說著,也不等我回答,他便自顧自地往我手裡塞了折子然後將我扯進他懷裡。
我攤開折子念,他就從背後抱著我不停的蹭我脖頸。
“臣看陛下越來越有紂王和幽王之姿了。”
趙璟珩好似聽不懂我在罵他,還笑著咬了我一口。
“你知不知道朕從祭祖大典上見你的第一面就記住你了,後來發現原來是你設計朕時,朕隻覺得十分有意思。”
我撇了折子。
“陛下這是在罵臣蠢。”
“不。”他長臂一伸撈起最後一本折子塞給我,“朕是在誇你會誘人。”
我不予理會,隻想盡快把剩餘的折子念完然後趕緊離開這。
攤開最後一本折子,我掃了一眼便再也張不開口了。
每看一個字,我的眼眶就要紅一分。
趙璟珩見我渾身顫抖,便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我。
“慢慢看……不著急……”
良久後,我終於強迫著自己冷靜了下來。
“你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找到這些證據。”
那封折子的內容不是別的,正是關於當年我父親賣叛國的翻案陳詞。
裡面夾著一張萬民書,洋洋灑灑的羅列了當朝首輔相徵的數名罪過。
這其中就包含著陷害定國公叛國一罪。
識字的籤了歪歪扭扭的大名,不識字的摁了鮮紅的手印,整張紙被填的滿滿當當。
趙璟珩在我耳邊輕輕“嗯”了一聲,把他為這件事做的所有努力一筆帶過。
我想他應該在很久之前就在做這件事了。
或許是在知道我真實身份的那一天起。
亦或是在他說我是迷惑他的妖精那天起。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查的,我隻知道是趙璟珩洗清了我父親的冤屈,是趙璟珩讓人從史書上為我父親正了名。
這一晚趙璟珩抱著我什麼話都沒說。
半夜他偷偷摸我的臉,我睜開眼睛扭頭看他。
“趙璟珩,我想吃蓮花酥。”
11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趙璟珩了。
他確實是個好皇帝,既受得了百官尊敬也受得了百姓愛戴。
我父親一生為國鞠躬盡瘁,哪怕最後被奸臣誣陷致S,他臨S前唯一心願也隻是想要大梁的太平盛世罷了。
但是坐在那張龍椅上,總歸是要有三宮六院。
在太後的安排下,他親自選了幾個世家女充了後宮。
這其中就包括未來的皇後,能為皇家綿延子嗣的皇後。
明明我以前最是巴不得他趕緊找個新歡寵著忘了我。
但當他真的這麼做了的時候,我卻又覺得心裡堵的慌。
我不想像歷代那些整日拈酸吃醋的後宮女人一樣,所以我開始刻意回避趙璟珩。
一連幾天,我都以身體抱恙沒有去上朝。
實則,我偷偷出宮去了長安街。
我抱著蓮花酥走在繁華的大街上,一邊走一邊看,還順便在小攤子上買了個把玩的小物件兒。
攤販老板善言,看我似有心事的樣子便諂笑著給我介紹了個好玩的去處。
我原本並沒有去的打算,直到聽到他最後一句話。
“那地處可比皇帝的後宮還要讓人快活……”
我信了,也去了。
後來,我被圍在一堆脂粉香氣裡抓耳撓腮。
我無語凝噎,這攤販竟拿秦樓楚館與佳麗三千相比對。
“小公子是第一次來吧?”
紫衣姑娘斟了杯酒遞到我嘴邊,笑的明媚又張揚。
“公子不必緊張,世上哪個男子不貪圖這床笫之間的樂趣?甭管是好奇還是嘗個鮮,隻要跟女人在這榻上走一遭,就沒有隻嘗一次的道理。”
驀的一下,我腦中浮現出趙璟珩的臉。
他是君臨天下的大梁皇帝,他必定是要後宮佳麗三千的。
我不過是他身邊見不得人的娈寵,而能與他相伴一生的隻有母儀天下的皇後。
“公子隻管享受,剩下的交給奴家……”紫衣姑娘起身坐於我腿上,又順勢將我的手覆在她柔軟的腰間,然後十指相扣不許我掙扎。“奴家保管您快活……”
後來,我就著她的手喝了那杯酒,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酒勁上頭,我隻覺得她的身子好軟,摸起來比趙璟珩的舒服多了。
迷迷糊糊的,我聽見有人踹開門闖了進來。
在那人怒斥一聲“滾”後,我手裡凝脂般的觸感忽然就消失了。
我趴在桌上向著一邊伸手去夠那抹觸感,卻怎麼也夠不到。
我有些著急了。
“唔……別走啊……不是說好了……要我快活的嗎……”
12
我好像做了個噩夢,因為我一睜開眼就看見了趙璟珩。
他坐在圓桌那神色陰鸷的看著我,就連他周身的氣息都變得S氣沉沉。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質問他。
“你怎麼會在這?!”
我見他收緊了拳頭,咬著牙反問我。
“怎麼?一睜眼沒有暖玉在懷讓你失望了?”
我想起身,可動一下便渾身酸痛的不行。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我懷疑趙璟珩是不是又趁人之危了。
可還沒等我張口,趙璟珩就滿臉嫌棄的否定了我的想法。
“放心,朕對你昨天那個爛醉如泥的樣子沒興趣。”
我抬手看了看手臂上的紅印子,有的甚至已經發青發紫了。
好像真的是我酒後失態跌出來的傷。
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我試探性的問趙璟珩。
“我昨天……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趙璟珩回答的幹脆。
“有,你罵了朕一晚上。”
我反駁的也幹脆。
“不可能,我一向隻在背後罵你。”
趙璟珩聞言嗤笑一聲。
“你還真是在背後罵的朕。”
說完,他拂袖起身。
“你今年沒有休沐了,明日朕若沒有在朝堂看見你,你後半年的俸祿幹脆就直接充進國庫罷。”
我心裡咒罵著起身,然後與他坐著同一輛馬車回了宮。
晚上我躺在榻上翻了個身,隻覺得腰上酸痛無比。
想來昨夜真是喝多了,撞了胳膊又撞腰。
13
今日御史大人把立後一事搬到了朝堂上。
趙璟珩隻說:“如今邊境戰事未果,立後一事尚早。”
朝堂之上頓時S氣沉沉,那些大臣各個面面相覷的不知再如何開口。
“百姓不知邊境戰事,隻知境內市井煙火。”
我雙手執笏,在一眾文武百官面前前進了一步。
“陛下若早日立後便能早日為皇室繁衍後代,皇城內無動蕩政鬥,皇室一族繁榮昌盛,百姓才能安居樂業。此乃大梁子民唯一之心願,還望陛下三思。”
話落,數位大臣開始附和。
趙璟珩面色陰沉的看向我,一雙冒著青筋的手幾乎要把龍椅抓碎。
見皇帝半天不語,那些大臣似乎意識到什麼又陸陸續續噤了聲。
半晌後,趙璟珩擺手退朝。
然後在我與各位大臣作揖屏退時,他又突然開口。
“魏愛卿留下。”
一時,各個大臣紛紛向我投來同情眼光。
殿內,龍顏大怒。
趙璟珩惡狠狠的把我抵在了龍椅上,一開口卻是滿肚子的委屈。
“你也該拿夠威風了,朕現在惹都不敢惹你!”
即便我的後背被硬邦邦的龍椅硌的生疼,但我嘴上也強硬的不肯落了下風。
“臣明明是為陛下分憂,早日誕下皇子便能早日為大梁培養出能才,此乃整個大梁國子民的期望,陛下又何來如此怨氣?!”
我一邊掙扎著,一邊從朝服的腰封裡摸出一包粉劑。
“臣知陛下這些年慣喜龍陽之好,唯恐陛下忘了該與女子如何人事,為此臣還特意給您準備了合歡散以作助興。”
“魏喜!朕有時真想幹脆割了你的舌頭!”
趙璟珩隨手撕了張女子畫像揉碎了塞進我嘴裡,而後插入我腰間的臂膀一用力便將我整個人翻了過去。
“愛卿不是希望朕盡早立後嗎?”
忽然,我的下裳被人掀了起來。
我一驚,剛想把嘴裡的東西吐出去,一雙有力的大手又覆了上來。
“愛卿覺得哪家的女子與朕相配?”
趙璟珩往我面前扔了張紙,緊接著又往我手裡塞了支筆。
他咬耳道:“畫出來。”
說罷,襯褲已被人褪至膝間。
龍椅之上,我被人衝撞的完全失了力氣。
嘴裡的紙張逐漸湿透,口水像銀絲般淫靡的掛在唇角。
後來握筆的指骨也已然泛白,最後哆哆嗦嗦的在紙上點了濃重的一筆。
等趙璟珩發泄完後,他又像往日那般將我摟在懷裡。
他把下巴埋進我的頸窩,有些委屈的跟我抱怨。
“你明知立後並不是朕的本意,又何苦說那些話來激怒朕?就算朕誕下皇子又怎樣?若他能力不足難當大任,這天下也遲早會跟了趙氏以外的他族去……”
14
趙璟珩這個王八蛋。
他先前還跟我信誓旦旦的說不會立後,轉眼又在朝堂上宣布一月後要舉行封後大典。
“冊封典禮交由禮部操辦,一切流程皆按最高國禮準備,不可怠慢。”
趙璟珩氣定神闲的看著我。
我面無表情的作揖,與我的頂頭上司禮部尚書共同領旨謝恩。
半晌後,御史大人摸著胡子開了口。
“不知這後位是立的哪家的千金?”
趙璟珩不答,隻慢悠悠的抬起手指。
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那根手指停在我面前時,趙璟珩沉穩的聲音傳來。
“朕要立魏喜為後。”
“……”
剎那間,滿朝文武跪了一地。
“陛下糊塗啊!”
“母儀天下者怎可為男子?!”
“歷代從未有立男後的先例啊!”
“望陛下三思而後行!”
“……”
待反應過來後,我撲通一聲跪下欲求趙璟珩收回成命。
趙璟珩仿佛早就料到我會這樣做,他迅速起身離開大殿,隻留下一句。
“朕意已決,無需再議。”
一時間,我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奇怪的是,平時一直催著趙璟珩趕緊誕下子嗣的太後竟然沒召見我。
七日後,我得趙璟珩召見。
大殿裡擺了兩件男子喜服,他站在殿中央向我招手。
我走過去,然後看著那一隻繡了龍紋一隻繡了鳳紋的喜服問趙璟珩。
“陛下為何不和臣商量?”
我餘光看見趙璟珩衝我正過身子,便扭頭隨他看去。
他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眼裡是不容置喙的決絕。
“朕隻問你一句。”
“問。”
“朕宣布立你為後一事,你可曾有過歡喜?”
我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如實點了點頭。
“有。”
我歡喜他沒有把我當做娈寵。
我歡喜他悄悄的說服了太後。
我歡喜他願意把我公之於眾。
我歡喜他裁了鳳紋男子喜服。
我歡喜他,亦心悅他。
“這就夠了。”
趙璟珩將我摟進懷裡。
“既然歡喜,那這件事就沒得商量。”
15
立後那天晚上,我與趙璟珩喝完合卺酒後,他便一直憋不住的笑。
我原以為他是因為和我終於成了親而高興傻了。
直到他賤兮兮的跟說出了真相,我臉上的笑便立馬僵在了臉上。
“你剛說什麼?”
趙璟珩又飲了一杯酒,一臉的不懷好意。
“朕說,朕把上次你給朕和皇後準備的合歡散下到酒裡了。”
我木訥的起身,然後看向趙璟珩。
“叫人準備兩個恭桶。”
趙璟珩皺眉不解。
“為何?”
我面如S灰的回答他。
“因為那不是合歡散,那是我從御藥房偷來的巴豆粉。”
“……”
“魏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