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炸出來的口感會更加酥脆。
白色的炸雞一到鍋裡,炸出了小小的泡,吱吱的聲音中不斷變成了金黃色,
一股油炸食品特有的、罪惡而奇異的香氣慢慢蒸騰起來。
邵白陶醉得伸長了鼻子嗅著:「天哪,就是這個味道!」
等待的時間總是煎熬的,也許是被邵白的饞樣兒感染了,我也感覺胃裡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好在炸雞的時間不需要很久,沒過多久我就把鍋裡的炸雞都撈了出來,放到邵白早就準備好的鋪著吸油紙的盤子裡。
金黃色的酥皮散發著熱氣,面包糠上的油光一閃一閃的,散發著誘惑的香味。
我又順便切了點土豆炸了個薯條,正好炸雞包裡有現成的番茄醬。
一大盤炸雞和薯條端到了桌上,邵白又去飲料櫃裡拿了三瓶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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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可樂的易拉罐外掛著一層白霧般的水汽,拉開拉環的時候二氧化碳噗呲一聲噴了出來!
在我這待了幾天,邵白大概也摸清楚了。
我這裡的各種食材都是不限量供應的,拿出來一堆,剩下的空位馬上又會被補上。
剛才飲料櫃裡消失的三瓶可樂又完好無出地出現在了那裡。
但他表面看著大大咧咧的,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從來沒有提過一句。
他隻是吃飯的時候沒有那麼省著了,以前最多吃個半飽,現在是甩開了膀子吃。
末世裡季節很怪,明明前幾天還有點熱,但現在窗外居然飄起了雪花,我打開窗子伸手出去,很快就被冷空氣給逼了回來。
雪花大的像鵝毛一樣紛紛灑灑的從天上落下來,很快地上就積了一層雪。
寒風凜冽地刮了起來,窗外一陣呼嘯,門口的小燈都被吹得左右搖晃。
好在店裡的溫度沒有受影響,還是非常的溫暖,我看了一會兒雪後就坐到桌前準備吃炸雞。
然而剛拿起一塊翅中,我就聽到門口似乎傳來一陣微弱的敲門聲。
那聲音太輕了,幾乎被號叫的風聲掩蓋了。
我正要起身,邵厲卻阻止了我,自己站起來走到了門邊。
他從窗戶裡向外看了看,又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然後慢慢拉開了門。
一個滿身覆蓋著白雪的東西倚著門沒有受力,「咚」咚的一聲砸了進來,在地板上濺上了一層雪,很快又化成了一攤水。
我一驚,後退一步後看著邵厲皺眉碰了一下那東西。
撲簌簌的雪花掉下來後,裡面出現的赫然是一個抱著小孩兒的女人!
06
徐悅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雪裡走了多久了。
末世來臨之後,她身邊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最開始是她的爺爺奶奶、然後是父母,到最後,就連老公都沒了。
隻剩下她拼命護著的女兒湯圓,這是她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孩子,可是卻也在寒冬降臨後病倒了。
這個末世前有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胖嘟嘟的小東西迅速地消瘦下來,原本白嫩的嬰兒肥臉頰變得青灰幹瘦。
S亡的蔭翳逐漸蔓延上了她的臉。
徐悅幾乎要崩潰,可是在末世,曾經隨處可見的退燒藥、消炎藥都成了一種奢望,哪怕她拼勁拼盡全力屍搏鬥,攢下來了也不過一兩個一級晶核。
杯水車薪。
身後那些想要把她女兒當成兩腳羊的畜生越追越近了。
他們逼迫她、打罵她,可她寧願自己S了也不能把女兒獻出來!
湯圓還那麼小,會軟軟地叫她媽媽,會用小手給她擦眼淚。
想到這裡,徐悅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崩潰地哭了出來。
可是即使是哭,她也不敢哭得太大聲,生怕引來了喪屍。
懷裡女兒的身體越來越滾燙,徐悅踉跄在雪地裡,眼淚在臉上結成了冰。
即使是在老公被喪屍咬S的時候,她也沒有如此無助過,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咬著的嘴唇溢出了血絲。
誰來救我吧,她心想。
救我的孩子。
寒風刮得更凜冽了,吹在臉上好像刀割一般疼,徐悅感覺自己的腳已經失去了知覺。
她知道,她堅持不下去了。
或許就到這裡了,起碼她們母女可以S在一起,起碼她的女兒能完整地S去。
她慢慢停下了腳步,打算坐在雪地上休息一會兒。
可是就在這時,遠處的黑暗裡似乎隱隱約約亮起了一點昏黃。
徐悅疑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她揉了揉生疼的眼眶努力看過去。
那點昏黃在風中搖擺著,卻一直釋放著微弱的光芒。
有燈!
她猛地站起來,心頭激蕩。
那裡有人!
……
再醒過來的時候,徐悅已經躺在了床上。
一張不大的行軍床,一米二寬,比她大學宿舍的床大不了多少。
然而卻散發著溫暖的熱意,背下似乎開了電熱毯,熱乎乎地讓她大腦都化成一片混沌。
她知道她該起來的,然而那溫暖就好像一隻手,緊緊拉住她不許她起身。
太舒服了,她眯著眼睛裹緊了身上的羽絨被。
好像是在冰天雪地裡泡了溫泉,這種舒適簡直可以讓她失去理智。
然而下一秒她卻猛地翻身起來!
湯圓,她的女兒呢?!
一陣眩暈後,她看到湯圓正被一個年輕姑娘抱在懷裡,小口小口小口的什麼東西。
見她看過來,姑娘衝她笑了笑:「這是你女兒嗎?她剛才燒得挺厲害的,已經喂過一次藥了,現在燒退了。」
徐悅愣了一下,看向姑娘手裡的碗。
是衝劑,散發著淡淡的藥味,湯圓躺在姑娘懷裡,臉色已經很正常了,正張著紅潤的小嘴兒微微呼吸著,睡得很熟。
徐悅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她連滾打爬得翻下床來,走到年輕姑娘面前就要給她跪下。
她救了她們母女的命。
姑娘似乎有些驚嚇,壓著聲音擺手:「別這麼客氣。」
徐悅還想說話,肚子卻突然不爭氣的有些痙攣起來,一陣令人牙酸的腸胃蠕動聲在靜謐的大廳裡響起。
她這才驚覺,客廳裡一直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香氣,油香經過高溫之後迸發出了奇異而美妙的味道,混雜著肉類的香味,還有一點酸甜的醬汁味道。
她感覺這輩子都沒聞過這麼好聞的味道,原本幹癟緊縮的胃部瘋狂分泌胃酸,她簡直控制不住自己。
年輕姑娘沒有嘲笑她,隻是小聲道:
「要吃點東西嗎?剛出鍋的炸雞。」
徐悅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塑料的桌椅上擺著一個鋪滿了吸油紙的盤子,金黃的、泛著油光的炸雞就擺在上面。
她該拒絕的,徐悅想。
她身無分文,並沒有支付這種東西的晶核。
然而無論如何她都開不了口,她已經忘了多久沒有吃過肉了,上一次吃肉似乎還是在末世剛剛降臨的時候,想起來恍如隔世。
看她一直沒說話,姑娘站起身來把湯圓放到床上細心蓋好被子,招呼她坐到桌前。
一起的還有兩個男人,一個高大凌厲,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樣子。
另一個臉圓圓的,白白的,很有些可愛,張嘴就叫她姐。
姑娘把託盤往她面前推了推,笑出兩個很可愛的酒窩:
「嘗嘗吧,我手藝很好的。」
徐悅無法控制自己,她感覺自己的手好像有了獨立的思想,明明她的大腦在瘋狂說不,手卻慢慢伸了過去,拿起了一塊炸雞。
外殼有點硬,是因為面包糠炸得太脆了,拿起來的時候手指上都蹭上了油。
她有些恍惚地咬了一口——
這個姑娘說得不錯,她的手藝果然很好,香炸的翅根金黃酥脆,外酥裡嫩。
咬開油脆的面衣殼後,裡面的雞肉肉質酥軟細嫩,一口下去迸出了鹹甜的肉汁。
她隻覺得,這輩子吃過的東西加起來,都沒有嘴裡的這一口炸雞來的美味,這簡直不僅僅是一種味蕾上的感受,更像是一種撫慰精神的魔法。
她的理智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失了,隻能機械式地去拿炸雞,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已經擺了一堆雞骨頭了。
徐悅的臉轟一下漲紅了,她居然吃了別人這麼多東西,可她的兜裡卻隻有兩個一級晶核,隻能買四個玉米餅!
姑娘卻沒有生氣,笑得眼睛彎地遞過來一杯可樂:
「用姜煮的,驅驅寒吧,你們這是怎麼了?」
這一刻,徐悅的眼眶漲的酸痛,眼淚不可自抑地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一個陌生人尚且能對萍水相逢的她們施以援手,而那些所謂的親戚卻想把她的女兒當成兩腳羊吃掉!
徐悅喝著姜可樂,抽泣著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自從她老公S後,她老公家的親戚就佔了她家的庇護所,還把她存起來的糧食洗劫一空。
這些她都忍了,末世之中,孤兒寡母,她並沒有對抗的資本。
可是她大姑姐還不滿足,聽說城南有一群特別變態的團伙因為吃不到肉,就把主意打到了人身上。
尤其是他們的首領,特別喜歡還沒長大的孩子,說這樣的嫩。
她大姑姐於是就對湯圓動起了歪腦筋,打算趁她不在把湯圓給賣了,賣的糧食都自己留下。
要不是她那天回去得早,她的湯圓,她的女兒……
想到這裡徐悅又是憤怒又是後怕,捂著臉哭了起來。
07
我聽到這兒也是氣得夠嗆。
這他媽什麼人啊,怎麼不把自己賣了,要去賣別人家的孩子。
我拍了拍徐悅的背,安慰她道:「別擔心,這裡是安全的,你們就現在這裡住下。」
倒不是我聖母心泛濫,但是那個叫湯圓兒的小女孩說是五歲,看著就隻有三四歲大小,瘦骨嶙峋的樣子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喂了兩次退燒藥才勉強把溫度壓下去。
這天寒地凍的要是現在把她們撵出去,就是在逼這對可憐的孤兒寡母送S。
就在這時,床上的小女孩兒動了一下,慢悠悠地掀開了眼皮。
她睡眼惺忪,目光卻很快鎖定了她的母親,小聲道:「媽媽。」
我看到徐悅的眼裡一下子湧出了眼淚,衝上去緊緊摟住了湯圓兒。
小孩兒細細的胳膊摟住媽媽的脖子,皺了皺鼻子,眼裡滿是恐懼:「媽媽,他們還要抓湯圓嗎?」
徐悅痛哭出聲:「不抓了,湯圓別怕,咱們安全了。」
「哦,」小姑娘雖然瘦瘦的,一雙大眼睛卻滴溜圓得可愛。
她湊到徐悅臉邊聞了一下,驚喜道:「媽媽,你好香啊!」然後用小手指捏住徐悅嘴邊的面包糠碎渣塞進嘴裡,滿臉開心。
「好吃!」
我看了真是又心酸又難受,怕小孩子腸胃弱吃不了燒烤,下了一碗餛飩給她吃。
湯圓圓吃得狼吞的,噎得直翻白眼兒還不肯放下碗。
徐悅在一邊有些難受道:「讓你們見笑了,但是這孩子沒生在好時候,自打出生除了喝過兩年奶粉就沒再吃過什麼好東西了……」
徐悅人還不錯,她對我願意留下她非常感激,自顧自包攬了店裡所有的活計,我剛洗完澡出來她已經把碗筷都收了,還把店裡全收拾了一遍,就連沾著油汙的桌椅也被用抹布一點一點擦幹淨了。
我都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飯,我就發現徐悅似乎一直在神情恍惚。
她眉頭緊皺,好像在擔心什麼。
我好奇道:「怎麼了?」
徐悅看了我一眼,有些為難道:「我們逃跑的時候,那群畜生追出來了,我怕他們會跟到這裡。」
邵白不以為意:「跟來就跟來唄,正好讓我哥把他們收拾了!」
我笑了笑,給徐悅又盛了一碗餛飩:「沒事兒的,昨晚上雪下得那麼大,腳印早就蓋了,他們追不來的。」
結果我剛說完就打臉了。
一扭頭,遠處的雪地上隱隱約約出現了幾個小黑點兒,越來越近。
我心下一沉,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