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月 1 日,喪屍爆發後的第一天。
早上的校園裡靜悄悄的。
又是熟悉的一個霧霾天,清晨的能見度不過三米。
隻有霧氣朦朧間可見那些緩緩而行的詭異身影。
我依次叫醒了室友。
輪流用水洗漱後,便坐在了周娆的身前。
我跟她講了一通利弊,也不知道她聽進去多少。
但她哭著直說自己知道了,並表示她不會私自行動的,讓我們放開她。
我沒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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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以前,我會很願意給她這種信任,畢竟我們是同寢的室友,相處也算愉快。
但現在身處末日,難保她不會對我們的這種行為產生什麼報復心理。
我覺得還是應該要綁著她。
我們商量了一番,最終決定三個人輪流照顧周娆的飲食與生活,暫時不給她解綁。
我們覺得寧可多一事,也不要給自己的生命安全找不痛快。
此外,為了防止周娆對我們的所言不上心,我們口頭還對她嚇唬了一番。
告訴她如果有什麼舉動,我們會直接把她扔出去。
周娆這才停止了嗚咽,安靜了下來。
08
經過一晚的沉澱,昨天因為混亂所造成的信號擁堵似乎好了許多。
雖然總有信號延遲,但手機的通訊功能夠正常使用,就已經足夠了。
我們紛紛給各自的父母打了電話,報了個平安。
因為當初通訊及時,我們的父母都平安無恙。
但一想到其他人,我們心裡都五味雜陳,很有默契地沒有提及。
此時班級群裡也炸了鍋。
我昨天發的那個消息被有心人頂了出來,紛紛問我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麼消息。
室友們立刻幫我打了掩護,這才將這件事短暫地壓了下去。
自從通訊恢復後,我們時不時地在網上刷新著消息,希冀著一覺醒來,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
但 GF 的通知消息翻來覆去也無外乎是「不要出門,等待救援」這些內容。
網絡上的各種評論炸了鍋,儼然像第二個暴亂的世界。
其實那天我問過了我的父母,既然有風聲知道了這件事,為什麼不告訴大家,讓所有人都提前做好準備。
我父母沉默了許久,有些無奈道:「發生得太突然了,況且有些事,不是你說了,就有人信的。」
「而且這類事情暴露後所引發的人禍,有可能比天災更可怕。」
「既然當不了英雄,那就隻能管好自己。」
掛了電話後我想了許久,對他們的言論深以為然。
是啊,我不是英雄,也不是救世主。
我能做到的隻有管好自己而已。
09
病毒暴發後的 72 小時,學校斷了電。
靠著太陽能板,我們日常的生活用電得到了穩定的保障。
病毒暴發後的第五天,或許是城市電網癱瘓了,供水系統也停止了運轉。
同時中斷的還有網絡信號。
我們就此與外界失去了聯系。
但我們無暇多發愁,因為氣溫開始異常了起來,出現了極端的天氣。
今年六月一來,我們這邊就格外地熱。
這幾日更是達到了 40℃。
我們每個人都熱得汗流浃背,苦不堪言。
過熱的天氣讓外面傳來一陣陣的腐臭味。
但我們把門窗緊閉,不敢開窗通風。
因為誰也不敢保證這汙濁的空氣會不會引發什麼別的病情。
我們也不敢輕易地亂開空調。
我們宿舍在四樓,與樓下說高不高,說矮不矮。
空調外機就掛在側面的牆上。
先不論太陽能板是否能帶動空調,一旦開了空調,外機的嗡鳴聲必然會吸引樓下的喪屍。
而我們樓下的寢室,似乎還存在著幸存者。
我們本就愧疚於當時無法通知所有人。
現在更不可能為了一己私利,而增加別人的風險隱患。
於是我們圍著宿舍裡唯一的一個小風扇躺在地上,躺成了一圈。
10
病毒爆發的第七天。
末日生存開始走向了第一個階段。
那些物資消耗殆盡的人開始想辦法搜尋起食物了。
學校的宿舍樓都是統一的裝修,每間寢室的陽臺之間,隻隔了不到一步的距離。
除了一樓二樓加裝了護欄,其他的都是半露天的,很輕易便能翻過去。
對面男生宿舍樓有些膽子大的,便铤而走險地翻起了陽臺。
因為所有信號中斷,都回歸了原始人的生活,他們很快便吸引了周邊樓的人的注意。
我們寢也不例外。
我們將窗簾拉開了一點縫隙,觀察著他們的行動。
他們翻過一個個陽臺,小心地探查著屋裡有沒有人。
遇到有人的便略過,往下一間屋子翻去。
遇到屋裡沒人的,就進去搜刮了一番,然後大包小包地開始往回運。
其他樓的人看到他們這麼做,也都紛紛效仿了起來。
但都發生在男生宿舍。
這麼看來,女生還是相對保守一些的。
一時間,男寢樓像是蜘蛛俠的聚會。
膽子大的,都徒手翻。
膽子小的,身上被室友綁著床單後開始翻。
但橫向的宿舍畢竟有限。
矛盾也就此開始激化。
有兩撥人因為物資起了爭執,鬧得動靜有點大。
喪屍循聲而動。
我親眼看見一個男生為了逃跑,將他自己的室友當成肉盾推向了喪屍,明明白白地向我們展示了一番末日下的人性。
我們沒再看下去,拉上了窗簾,擋住了一屋子的物資,都有些沉默。
緩過心情後,我們便立馬拿出了當時加固門窗剩下的木板,將我們寢與隔壁寢之間可以翻越的地方徹底封S。
11
病毒爆發的第十五天。
我們在寢室裡有條不紊地生活了起來。
周娆依舊被我們綁著,也逐漸習慣了這種生活。
最近外面每日都有人嘗試著尋找物資。
甚至有人衝下了樓,不知道從哪弄到了車,從超市洗劫了一波後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這一下操作,又狠狠地打動了一群人的心。
他們開始三兩結隊地出去。
但有的人回來了,有的人......我在白日遊蕩的喪屍群裡看見了他們的身影。
病毒爆發的第二十天。
一連幾日的高溫後,又變成持續幾天的暴雨。
雖然降了溫,但太陽能板所儲存的電卻逐漸見了底。
我們被迫縮了日常的用電量,直到暴雨停歇。
病毒爆發的一個月,四個人的消耗讓裝滿一屋的箱子開始出現了空缺。
理論上剩下的東西夠我們存活很久。
但誰也說不清未來會發生什麼。
12
第 32 天,我們奢侈了一把,輪流用水擦了身子,就當是洗澡了。
第 33 天,有人開始跳 lou 自 sha。
第 34 天,隔壁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出現了暴亂,整棟樓的人都跑了出來,向我們這幾棟樓裡湧進。
人越來越少了。
第 35 天,我們發現了新的通訊方式,藍牙連接。
起因是因為田甜早上在陽臺洗漱時,在對面男寢看到了熟人。
五樓的第二個屋子,我們偏左的地方,是王勁和許曦。
他們向我們這邊揮著手,比畫著什麼。
我們一頭霧水地沒有看懂。
他們見狀,又進屋拿出來了兩張紙,紙上寫著佔滿紙張的大字,分別是「藍」和「牙」。
我們頓時醍醐灌頂,連忙掏出手機搜尋起來。
打開後才發現,原來周邊早已密密麻麻地開了好多的藍牙。
但許曦他們的名字還是挺好認的,直接寫了幾樓幾零幾。
於是我們用藍牙復雜地溝通了起來。
許曦說他們那邊隻有三個人,另一個室友當時不相信他們的話,在食堂沒有回來。
我有些唏噓。
是啊,這種話說出來,一般都不會信。
還好我們四個都在一起。
難得地「他鄉遇故知」,讓我們寢和他們寢交流起了各種生存方式,並根據對方經驗改進了現有的物資使用計劃。
13
因為藍牙溝通的出現,讓這座S氣沉沉的校園又充滿了生機。
大家互相用藍牙的名字交換著物資。
我們也參與其中,每次都會力所能及地回饋給別人多一些,但仍舊時刻保持著財不外漏的準則。
第 42 天的時候,周娆興奮地說,她男朋友弄到了一輛車,可以帶我們走,但是想要我們的物資。
這話聽著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氣得我都笑出了聲。
「你把我們屋子的情況告訴你男朋友了?」
周娆有些怔愣,呆呆地問我:「不……不能告訴他嗎?」
其實她告訴男朋友沒問題,任何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這事要發生在田甜和王雨薇身上,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但它發生在周娆身上。
不是我刻意針對周娆。
是她當初談戀愛的時候,我們就對她男朋友賀連很不看好。
這男的是個海王,我們曾經在食堂吃飯的時看見他和另一個女的勾肩搭背,曖昧得不行。
我們回來後便告訴了周娆。
但她好像被戀愛洗了腦。
我們說的她不信,反倒對賀連那一堆狗屁不通的解釋深信不疑。
看她那被迷了心智的模樣,我們就沒再多勸解。
我嘆了口氣,鄭重地對周娆說:「周娆,你可以跟他走,我們不攔你,也可以給你物資,但僅限你自己的那份。」
「而且你的物資我們不會幫你搬運,也不會為你敞開大門,你要自己想辦法解決。」
「我們沒義務,也不想為了你的選擇、你的愛情去冒險,聽懂了嗎?」
但周娆茫然地點點頭,像是根本沒聽懂的模樣。
於是她轉頭就問了賀連的意見。
不知道那邊對她說了什麼,周娆最後還是決定跟他走。
我有些無奈。
14
見勸不動她,第二天,我們便將周娆的那份物資收拾了出來,儼然是幾大箱的東西。
晚上的時候,賀連說來接她,讓她先把物資從窗戶用繩子放下去。
他們搞來了一個無人機,然後掛上了一個看著不大,聲音卻很大的小音箱。
他們先用聲音吸引走我們樓周圍的喪屍,然後將車開到了樓下,又故伎重施地引走了被車聲吸引來的喪屍,確認安全後下車搬運起了物資。
這一連串的操作,還真有點讓我吃驚。
沒想到賀連這人看著挺渣的,腦子還算好使。
等東西搬完了,周娆卻犯了難。
她不敢從樓裡下去,畢竟誰也不敢確認走廊裡的喪屍跑沒跑幹淨。
賀連也不想進樓接她,他讓周娆自己從繩上爬下去。
周娆哭著說她不敢。
這麼一來二去的,仿佛給足了賀連借口。
他當場就給周娆甩了臉子,說了句「愛下不下」,帶著她的那份物資,和他的兄弟們上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周娆整個人傻在了原地。
她無措地看著我們。
我們並沒有如她所願地哄她,也沒有勸她,而是對她表現出冷眼旁觀的姿態。
周娆慌了。
其實她本身也不是什麼壞人,大家都是缺少社會經驗的學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