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血濺了我一身。
我沒猶豫,也沒時間猶豫,轉頭抬起鐵锹,又衝著第二個喪屍頭砸了過去。
因為力氣不夠,我又多補了一下。
我邊砸邊對著他們大喊:「回回神!愣著幹什麼,動手啊!」
那兩人方如夢初醒,連忙找起道具幫我對抗起了喪屍。
我們合力將喪屍推了出去,趕緊給後面跑過來的人騰地方,讓他們抓緊進入商店。
許曦跑在最後面負責殿後,好幾次喪屍都差點抓住了他的衣襟,讓他狠狠地踢開。
看得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不容易等最後那個人跑了進來,我們扒著門,準備在許曦進來後立馬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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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他伸出手,想要抓他一把。
他也向我伸出了手,卻是在我手裡塞了什麼東西。
然後他將我反向一堆,利落地從外面推上了門,並拉下了最外面的鐵柵門。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許曦,你在做什麼?」
他笑了笑,背對著朝他洶湧而至的喪屍向我舉起自己的左手。
那裡赫然是一個深深的牙印,皮肉綻開,流著黑紅色的血。
那一瞬間,他所做的一切,什麼都明了了。
他被咬了。
現實根本沒有給我們反應的機會。
我眼睜睜地看著喪屍蜂擁而至,將他撲在了鐵柵門上。
他卻像沒感覺到痛苦一般,嘴角依舊噙著笑。
那個曾經被評為全校風雲人物的溫柔學長,此刻也溫柔地勾著笑意。
他大聲地對我高喊:「黎笙笙,如果到了南海,你遇到了一個來自西安叫林姝的女孩,幫我把那個給她,然後替我告訴她,不用等我了!」
他指了指我手的方向。
我才反應過來地張開。
我的手心裡安靜地躺著一枚女款的戒指。
戒指的樣式簡單樸素。
卻是一個大學生能付得起的價錢。
我張了張嘴,哽咽得發不出任何聲音,無聲地對他說了句好。
見了我的回答,他便心滿意足地笑彎了眼睛,後退兩步。
永久地消失在了洶湧的喪屍潮裡。
23
我們沒有了交通工具。
也沒有了食物。
所有人都很沉悶。
卻是因為許曦。
為了防丟,我將那枚戒指穿進了一個鏈子裡,在脖子上掛好。
我握著項鏈上的戒指,第一次迷信地對著月亮許願。
希望我們能夠平安地到南海。
希望我能夠見到那個名叫林姝的女孩。
希望我能夠親手將戒指交給她。
我們無頭緒地在這個城鎮裡待了兩天。
直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城鎮裡的喪屍突然聚集在一起,往南開始遷移。
我們趁機撿回了一些車裡的物資。
幸好回來得及時。
我們剛關上門,從遠處又來了一小波喪屍群。
這讓我們的不安感越來越大。
這恐怕就是 GF 說的喪屍南遷了。
不過這裡已經是很南方了,他們還要往南到哪裡?
24
第三天的時候,竟然有車經過了這裡。
這興許是我們這一路上最大的收獲了。
看來這個方向沒錯。
幸存者都在往這裡聚集。
這輛車同我們一樣倒霉,也被那不知道誰鋪的地刺扎了胎,整個車子發出了巨大的剎車聲。
車裡的人紛紛跑下車,有男有女。
但他們比我們幸運得多,這鎮子裡的喪屍已經隻剩零星幾隻了。
一開始我們還想招呼他們,想開門讓他們進來,與他們聯手,讓他們帶我們走。
可當他們掏出槍來時候,我們卻退縮了。
那些人看起來一個個精悍無比,渾身帶著煞氣。
他們似乎很善於與喪屍搏鬥,三兩下就打爆了它們的頭。
他們行動很敏捷,在鎮子裡搜刮了一圈,發現了我們的車,也帶走了我們留在車裡的物資。
我們通過窗臺偷偷地看著這一切,幾個男生開始著急起來,但被我們勸阻了。
「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眼見要到南海了,那些東西給就給了吧。」
這番話就像是失了士氣一樣,大家都低沉了起來。
但我沒想到,我們沒先惹事,外面的人卻不打算放過我們。
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藏身之處,闊步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個男人,寸頭,身量極高。
現在的時間已經入了夜,我有些看不得清他的長相。
但他渾身透露出來的冷冽氣息還是讓我有點害怕。
他敲了敲外面的鐵門,看似不重,卻一聲聲砸得我們心裡慌極了。
沒有人出聲。
我壯著膽子問道:「什麼事?」
外面的人似沒想到回話的是個姑娘,頓了一下,然後說道:「這裡沒有其他完好的房子了,可否借宿一晚?」
我有些不信,我怕他們是想搶佔我們的物資。
於是我盡量委婉道:「我們這裡裝不下這麼多人,要不你們還是上車裡對付一晚上吧?」
外面沒有回應,不一會兒就沒了動靜。
我舒了口氣,確認他們消失後便讓大家趕緊休息,準備明天出去找車,看能不能試試開走,我們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下去了。
我勉強地回應了室友們的安撫,走到了牆角的角落裡,坐了下去。
許是太過疲憊,靠著牆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一聲「砰」的響聲把我驚醒。
我條件反射地向發聲的地方看去。
沒想到那群人竟然又回來了!
還直接暴力地從外面撬開了門。
他們打著手電走了進來,刺目的燈光晃得我睜不開眼。
我們不敢輕舉妄動,觀察著他們的行動。
為首的男人拿著手電照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最後,他朝著我所在的牆角裡走來。
他走到我的身邊,蹲下,與我平齊。
就著他手中的光線,我才看清這是個極其英俊的男人。
眉眼鋒利,眼神如隼。
帥是帥,就是那一身的戾氣,不像什麼好人。
他打量了我一會兒,沉聲問我:「你是你們當中領頭的?」
我看不透他想做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又問我:「剛才就是你不讓我們進來的?」
我有些害怕,但還是鎮靜地回答:「是。」
我想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他和我對視了半晌,我們誰都沒有移開視線。
氣氛慢慢地有了劍拔弩張的意味。
我們這邊的幾個男生已經渾身緊繃,做好了隨時出手的姿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下一秒就要起衝突的時候,這個男人卻突然笑開了。
他眉眼好看,笑起來時打破了剛才的戾氣,突然有了幾分正直的味道。
他從身上摸出了類似證件的東西,展開後對我鄭重道:「我是國家搜救隊第二中隊隊長,楚風聲。」
這句話來得太過突然,讓我的大腦一下子宕了機。
我怔怔地看著他那張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一時分不清我是不是在做夢。
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嗎?
25
楚風聲的到來讓我們欣喜若狂。
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當我們聽到他們是軍人的時候,之前對他們的那些揣測全都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了親切與濃濃的信任。
我們好奇地問他為什麼不直接表明身份,弄得我們嚇得半S。
楚風聲對我們解釋說,末日下秩序失衡,歹徒猖狂,有人在這一帶專門放地刺攔截過路的幸存車輛,發災難財。
「他們還經常讓女性去攔截車輛,利用別人的同情心,在一旁等著他們停車後實施搶劫。」
「所以,你們當時隻有這個......」
他卡殼地看向了我。
我會意地回道:「黎笙笙。」
「對, 黎笙笙,我以為你們就是那幫匪徒, 沒想到是一群勇敢的大學生。」
他這一番脫口就出的誇獎,讓王勁他們都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大家都開心地跟著笑開。
自末世之後,這可能是我們最開心的一天了。
我起身準備回角落裡睡覺, 卻被楚風聲叫住了。
他收了臉上的笑,一副很嚴肅的樣子,鬧得我有點緊張。
「怎……怎麼了?」
「你做得很對。」
「什麼?」
「我說,你不給我們開門做得很對。在這種末世下, 不要太過於相信人。」
我有些懵, 隨後明白了他的話, 莞爾一笑:「這是你們 jfj 叔叔該說的話嗎?」
「叔叔?」他挑眉。
「對呀,不管是 jc 還是你們,不是都統一叫叔叔嘛。」
他似乎真的考慮了一下,然後點頭若有其事道:「叔叔就叔叔吧, 反正也是佔便宜。」
「......」
26
第二天一早,楚風聲帶著人修了胎, 便叫上我們上路了。
在車裡晃了十來個小時,再睜眼時, 我們就被送到了安檢基地。
楚風聲他們還有救援任務, 把我們送到後, 匆匆道了別就離開了。
下了車,看著眼前的景象, 我的眼裡隻剩下了震撼。
這裡人來人往,秩序井然, 與末日前的生活別無差異。
我們被分別帶走做了檢測,在隔離七天之後又被統一被安排上了輪船,往南海基地的方向開去。
下了船,我的父母早已在等待我。
我飛奔下去與他們深深地擁抱, 泣不成聲。
這幾個月以來的委屈與害怕,在此刻全都宣泄了出來。
我們在基地裡被安排好了住處,聽從統一的調配。
一個月後,我找到了那名叫做林姝的女孩,將許曦的話與戒指一並交給了她。
女孩哭著對我說了聲謝謝。
道別後,我們就沒再相遇。
我在南海與父母重新開始了生活。
一切按部就班, 且井然有序。
直到半年後,整座幸存者島嶼傳來了歡呼的聲音。
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 相互依偎。
她們各自給家裡打完電話後,我們便將手裡的錢湊到了一起,直奔學校的超市。
「作是」27
一年後,全國的喪屍都被清理幹淨。
我們被接回了陸地。
雖然我們的家園狼狽不堪, 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重建的欣喜。
又是一年過去。
學校重建後,我和我的室友們又成了室友。
我們調侃著要把周娆綁起來,嘻嘻哈哈地鬧成了一片。
我們讀書,畢業, 找工作, 戀愛,結婚。
一切幸福又美滿。
那年的經歷成了我們一輩子難以忘懷的人生一課。
哦,對了,忘了說了, 我男朋友姓楚,叫楚風聲。
是個與我同歲,卻在歲月裡為我們負重前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