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為情所傷，一時想不開割腕自盡了。
這也意味著本次攻略任務宣告失敗。
而我，作為一個已經連續99次綁定失敗的系統，
也即將面臨著被銷毀的結局。
好在我有個外掛。
隻要能滿足宿主臨S前的心願，就能將功補過了。
我想了想：宿主最後的心願？
莫不是她S前說得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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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筠風，我不要再愛你了。」
……
1、
住院的第五天，我才見到顧筠風。
不過，他不是專門來探望我的。
而是陪著孟禾嫣來醫院就醫時，恰巧撞見了我。
彼時的我，穿著大號病服，左手掛著吊瓶，右手握著一沓病歷單。
在親友相陪，三五成群的病人中，
顯得鳏寡而孤獨。
看見我時，顧筠風眉頭輕蹙，眼裡透露出一絲訝異和防備，連著聲音都清冷無緒。
「你怎麼在這兒？」
我暗自嘆了口氣。
這男人，果真無情。
宿主S前曾給他打過那麼多次電話，卻一直被拒接，發的消息也不回。
最後盯著沉寂的手機屏幕，眼眸逐漸黯淡，直至無光。
看他這個樣子，想來也是沒看過這些消息，根本就不在意宿主S活。
難怪宿主會被他傷之至極，寧願去S，也不願再糾纏下去。
2.
思及此，心裡湧出一股氣。
不知是為宿主感到悲憤，
還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正是導致任務失敗的罪魁禍首。
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問道：
「那些消息，你都沒看嗎？」
顧筠風怔愣了下，面露疑色。
正朝我們走過來的孟禾嫣，聽到這句話後，停在顧筠風身後。
掩嘴一聲驚呼，再配上泫然欲泣的美目。
便是一副公認的無辜清白模樣。
「諾諾姐，你真的割腕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筠風哥哥當時在給我做飯。」
「我以為這些都是騷擾信息，不想讓筠風哥哥擔心，就給刪了。」
「筠風哥哥，你不會怪我吧？」
做飯？騷擾信息？給刪了？
我挑了挑眉，慶幸宿主S得早。
若是她聽到這些話，又該陷入無盡的絕望和痛苦。
顧筠風眉額擰成一團，眼神飛快得掃了下我。
視線停留在我被包扎的手腕上，臉色鐵青，語氣充斥怒意。
「楚諾諾，你又在胡鬧什麼！」
我勾起唇角，冷冷地看向他。
人都已經S了，哪裡來的楚諾諾。
他眼前的我，隻是個系統。
3.
所謂系統，由程序組成。
通過綁定不同的人，完成不同的攻略任務，從而進階成長值，這就是我們系統存在的意義和使命。
楚諾諾是我綁定的第99任宿主。
她的任務，就是讓顧筠風愛上她。
當初綁定楚諾諾的時候，我就用99次的失敗經驗提醒她：
「想要攻略成功，得先守住自己的心，不要被別人攻略。」
她拍了拍胸脯，表示認同。
「放心，我們會成功的！」
一開始，她隻當這是個攻略遊戲。
在我的輔助下，她設計與顧筠風相遇，迎合對方的喜好，對他發起猛烈的追求。
即使得知他有個白月光，她也毫不在意。
「就算他喜歡又如何，對方不還是拋棄他，自己出國去了。」
在顧筠風失戀的日子裡，楚諾諾對其噓寒問暖，當起了解語花。
兩人關系逐漸升溫，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可婚後，顧筠風的好感值卻一直停留在99分。
面對我的顧慮，楚諾諾卻顯得篤定而自信。
「就一分而已，手到擒來的事。」
「不如讓我們先享受下，晚點也不遲。」
可這一分，就讓我跟她多綁定了十年。
期間，我提醒過她多次，可每次都被她用不同的理由給拒絕配合。
眼看白月光就要回國了，我擔心節外生枝，催促她趕緊結束任務。
可這一次，楚諾諾的理由尤為危險。
「都已經十年了，我不相信我老公還惦記著她。」
「他最愛的人是我！」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早已丟了心。
為了驗證自己在顧筠風心底的地位，楚諾諾執意要等白月光回國。
最終，她用自己的生命獻祭了這場悲劇。
4.
白月光回國的那天，顧筠風很晚還沒回家。
楚諾諾心神不寧，撥通了他的電話。
對方沉默片刻後方才開口，語氣低啞，似乎喝了點酒。
「我跟朋友在一起，今晚不用等我了。」
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樂聲，夾雜著人群的起哄。
有人搭上顧筠風的肩膀，大聲調侃道：
「顧少，你杵在這幹嘛，禾嫣還在那邊等你呢。」
楚諾諾握著掛斷的電話，面色慘白，手上青筋突起。
她打開定位，坐上車，踩著油門，直奔目的地。
走進酒吧的時候，眾人正圍著孟禾嫣和顧筠風打趣。
「禾嫣是不是舍不得顧少了？」
「不然在國外發展好好的，怎麼突然回國了？」
「除了我們的顧少有這麼大魅力，難不成是舍不得你？」
周圍一陣嬉笑聲。
顧筠風沉著嗓音，卻未見絲毫不愉。
「不要開玩笑。」
孟禾嫣聞言，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眸瑩瑩如水。
有人推了孟禾嫣一把。
顧筠風急忙攬住她的腰，把她圈進懷裡。
人群又發出一陣哄笑。
「咱們的顧少真是口是心非啊。」
「想當初禾嫣出國了，顧少可是傷心了好久。」
「你一直不是說嫂子缺了點意思，對她沒有當初的那種感覺嗎？」
「既然禾嫣回來了，正好再續前緣啊！」
…………
楚諾諾面色鐵青，徑直走過人群，拿起酒朝著顧筠風臉上潑去。
四周鴉雀無聲。
在孟禾嫣的驚叫下，顧筠風抓住楚諾諾的手，眼眸陰翳狠厲。
「你敢碰她下試試！」
與此同時，腦海中傳來系統提示音。
「攻略對象好感值-5，請宿主注意！」
不得不說，楚諾諾輸得很徹底。
5.
手腕傳來的痛感，拉回了我的思緒。
看著染血的紗布，我晃了晃胳膊，盯著顧筠風的眼睛。
「呵...胡鬧？」
「顧筠風，楚諾諾的命在你眼中就這麼賤嗎？」
這句話說得奇怪。
他蹙起眉頭，似有不解。
一旁的孟禾嫣抓住他的胳膊，捂著肚子蹲下身，面色痛苦。
顧筠風立馬扶住她。
「怎麼了，還難受嗎？」
神色擔憂，語氣關切。
與剛才面對我的截然不同。
就在我覺得無趣，轉身想走的時候，有隻手搭上我的肩膀。
耳邊傳來漫不經心的嗓音。
「不聽話，讓你等我一會兒，你還真的隻等那麼一小會兒。」
凌壹接過我手中的吊瓶，旁若無人地揉起我的腦袋，顯得熱情而親昵。
顧筠風從未見過楚諾諾身邊出現過其他男人。
見到此狀，他身形一僵，眼神透露出錯愕和驚怒。
「你們在做什麼！」
6.
我被嚇得一跳。
凌壹抬起眼，淡淡地審視了下顧筠風，如同上位者對待蝼蟻一般。
他無視對方黑下來的面孔，攬住我的肩膀，支起胳膊，湊近我耳邊戲謔道：
「他就是你的攻略對象？」
「我送的外掛就這麼浪費了？」
我收緊了下巴，感覺面子有些掛不住。
正想要反駁什麼，眼角卻看到顧筠風衝上來的身影。
來不及思考，我擋在凌壹面前，一個側身加回旋踢。
“咚”的一聲，顧筠風被我撂倒在地。
孟禾嫣吸了口冷氣，花容失色。
「諾諾姐，你怎麼能這樣？」
「為了這個男人，你居然這麼對待筠風哥哥！」
顧筠風拂開孟禾嫣伸過來的手，臉黑如炭，眼睛SS地盯著我，眸若寒冰。
「楚諾諾，他是誰？」
我收回腿，無視他質問的目光，冷冷道：
「他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不想S，趕緊滾。」
作為系統中控臺，凌壹負責監管所有程序的運行和規則。
他的脾氣可不是好相與的。
我可不敢保證，若顧筠風冒犯了他，他會不會一時不爽，直接覆手終止任務。
到時別說這個世界蕩然無存，連同我都要被銷毀。
對我而言，世界毀滅是小，若波及自身那可就糟了。
7.
顧筠風顯然氣得不輕，語氣咬牙切齒。
「楚諾諾，你是不是還在跟我置氣？」
「我都說過了，禾嫣剛回國，什麼都不適應，需要人照顧。」
「我跟她隻是朋友！」
孟禾嫣也輕咬著嘴唇，淚眼盈盈。
「諾諾姐，對不起，是我的錯。」
「我不該回國，不該讓筠風哥哥陪著我，傷了你們倆的感情...」
「我這就走，筠風哥哥，你要跟諾諾姐好好的，我不會再跟你見面了。」
說罷，她便捂著臉跑開。
顧筠風緊鎖眉頭，沒有絲毫遲疑，跟上孟禾嫣的身影。
轉身離開前，還不忘指責我。
「她病還沒好，就被你氣成這樣，這下你滿意了？」
就算我是系統，也忍不住氣極，隻覺可笑。
他的眼中，隻看得見孟禾嫣病了，可楚諾諾卻是沒了命啊。
8.
自從孟禾嫣回國後，顧筠風便經常夜不歸宿。
楚諾諾心生懷疑，可每次問起顧筠風。
對方都避重就輕，一味地指責她胡思亂想。
可他不知道，孟禾嫣多次發來顧筠風跟她在一起的照片。
挑釁意味十足。
即使面對這些照片，他也面不改色，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我隻將她當作朋友。」
「不過一些照片而已，用不著這麼計較。」
此話一出，倒顯得楚諾諾為人小氣。
長此以往，
楚諾諾變得患得患失，脾氣也愈加暴躁。
面對她整日的質疑和歇斯底裡，
顧筠風也逐漸失去耐心，好感值不斷掉落。
要知道，如果低於及格線以下，就表示攻略任務失敗。
愛情和生命受敵，楚諾諾承受巨大的壓力，最後被診斷出了嚴重的抑鬱症。
結婚紀念日那天，她有心想要緩和下兩人的關系。
顧筠風也答應她早點回家。
可從日落等到霓虹燈亮，楚諾諾還是沒能等來他。
電話接連不斷打出，都被無情掛斷。
對方連個解釋也沒有。
楚諾諾心有不甘，直到看見楚諾諾發布的最新消息：
「回國後水土不服，一直沒胃口。今晚男神親自下廚，感覺好幸福喔！」
配圖是一位男人背影，系著粉紅圍裙，正認真地煲湯。
楚諾諾眼神絕望，痛苦地嘶喊著。
她掀翻了親手準備的燭光晚餐，癱倒在地，任由滿地碎片將自己扎得鮮血淋漓。
我無法喚醒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進浴室，用碎片結束了生命。
S前，她喃喃自語。
「系統，是我錯了。當初我不該不聽你。」
「若是我沒有愛上他，結局會不會就不是這樣？」
「顧筠風，我再也不要愛你了……」
9.
出院後，我回到楚諾諾的家，
帶走了她所有的物品。
算是切斷她跟顧筠風的一切過往。
凌壹打量著我，眼神狐疑。
「你確定…………這麼做是在實現她的心願？」
我篤定地點頭，拉著他分析起來。
「她S前都說了，不想要再愛顧筠風了。」
「人之將S，其言也善。想必這也是她的肺腑之言。」
「我相信，隻要我不愛他，很快就能脫身了。」
凌壹摸著下巴，眉頭皺得可以夾S一隻蒼蠅。
「如果這是她的願望，那你豈不是已經實現了？」
「畢竟你也不愛顧筠風。」
「可你...怎麼現在還困在這具身體裡，沒成功脫身？」
我學著他的樣子，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遲疑道：
「可能...不愛的不夠明顯？」
「這些男女情愛的東西，不就喜歡虐得S去活來的嗎？」
凌壹沒有吭聲，我突然覺得有戲。
當天，我就給顧筠風寄去了一封離婚協議。
10.
隔日清晨，電話接連不斷地響起。
接通的那刻，顧筠風語氣急促。
整個人顯得焦躁和不安。
「你在哪？」
「怎麼不在家？出去也不說下？」
「不知道這樣做令人擔心嗎？」
我睡眼惺忪，心生被打擾後的煩悶，不耐的打斷。
「我去哪跟你有什麼關系？」
「東西我早已經搬走了，離婚協議放在桌上。」
「你也別墨跡了，趕緊籤了了事。」
顧筠風身形僵硬，陷入沉默。
片刻後，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低沉而暗啞，透露幾分危險。
「楚諾諾...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心中警鈴大作。
顧筠風看似矜貴清冷，可手段雷霆。
當初楚諾諾為了追他，苦守在酒吧制造偶遇。
結果被幾位混混騷擾。
好在顧筠風及時趕到，出手救了她。
這件事誰也沒放在心上。
畢竟對我和楚諾諾而言，這出英雄救美更多是有益無害。
可隔日，這幾位混混就被卸了胳膊，身首異處。
在楚諾諾的驚疑下，顧筠風神色淡淡。
「既然敢做，就要有命敢當...」
11.
我打了個寒噤，想看看顧筠風此刻的模樣。
剛打開監控，便看到鏡頭下的孟禾嫣，脫下身上的衣服。
她一步步走至顧筠風身後，摟住他的腰身，將頭埋進他的胸前。
「筠風哥哥，我一直都愛著你。」
「諾諾姐她都提出離婚了，說明她心理根本就沒有你。」
「你還有我……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顧筠風一言不發，緊握電話的手，可見手骨凸起。
他推開對方，緩緩抬起頭，直勾勾地看向鏡頭。
目光相觸的瞬間，
我迅速地關掉手機，躺在床上深吸了口氣。
心裡惴惴不安。
我從未看見過他那個眼神，冰冷而陌生。
可想到剛才看見的景象，我又覺得可笑。
情人都已經登堂入室了，我提個離婚怎麼了？
思及此，我扔掉手機。
既然要斷，就斷得徹底點吧，
我是系統，可不是戀愛腦的楚諾諾。
12.
以前的我，都是與宿主綁定，以意識形態存在，還未自主掌控過身體。
不得不說，成為楚諾諾後，我過得頗為愜意。
整日裡吃喝玩樂，把人類的享受全嘗試個遍。
凌壹看著我日漸豐腴的身材，眉頭擰成麻花狀。
「你是做任務的，還是體驗人類生活的？」
我啃著雞腿，滿足地打了個嗝。
「任務和體驗我都要。」
「畢竟誰也不能像你們這些長官一樣，隨時都有這個機會。」
「你別看我什麼都沒做，就是這種不做，才能表現出我對顧筠風的不在乎...」
凌壹眉頭緊縮，擺明了不相信我說的話。
見此，我不服氣地從包裡掏出一本書。
「這是我特地購買的教程，針對的就是這種虐愛，保證馬到成功。」
看著“霸道總裁狠狠虐”的標題，他扶著額頭哀嘆道：
「我總算知道...派發給你的任務為什麼失敗99次了。」
「任務？」
身後傳來暗啞的聲音，如一顆地雷，驚得我驀然回頭。
13.
多日不見顧筠風，他變得憔悴很多。
一貫幹淨潔癖的他，此刻胡子拉碴，頭發遮住雙眼。
他掐滅手中的煙頭，朝我走來。
離得近了，清晰可見對方眼底泛著血絲。
「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
我扭過頭，沒有吭聲。
見此，他眼裡的怒意更盛，指責劈頭蓋臉地落下來。
「這幾天你去了哪裡？」
「你是為了他，才要跟我離婚的？」
這話說的，仿佛我才是那個負心漢。
「我去哪那是我的自由，用不著你管。」
「你離婚協議可都籤好了？」
他瞬間頓住腳步，眼裡慍色漸濃。
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桌上的書籍，寒著臉道：
「如果隻是為了激我，我可以解釋。」
「但離婚不是兒戲，我不會同意。」
他望著我，語氣復又緩和了些。
「別胡鬧了，諾諾，跟我回去。」
我頓了頓，心生異樣。
自從孟禾嫣出現後，他哪次不是連名帶姓的指責。
「楚諾諾，你不要鬧！」
「楚諾諾，你怎麼變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