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陸凜是和白月光賭氣才和我在一起。
結婚五年,人前他是貼心的丈夫極負盛名的心內科專家。
人後卻對我冷漠至極,提了無數次離婚。
後來他的白月光因病回國,陸凜衣不解帶地照顧她,還一次次提醒我:
「婉婉心髒不好,你要是敢出現在她面前我和你沒完!」
終於在他第一百次和我提離婚的時候,我同意了。
可陸凜不知道的是,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去民政局的路上我出了車禍,一屍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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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凜沒等到我,卻等到了宋婉匹配到心源的消息。
他興奮地回了醫院,親自解剖屍體,將心髒取出來安到了宋婉的身體裡。
事後他才想起和我離婚的事情,卻再也撥通不了我的電話……
1
當靈魂升空的那一刻,難以承受的劇痛才徹底消失。
我飄在空中看著大雨裡被撞得冒煙的車,主駕駛因為撞擊嚴重變形,坐在位置上的人也早已面目全非渾身的骨節全部錯位。
今天是我和陸凜結婚五周年的紀念日,也是他第一百次和我提離婚的日子。
以前我總是用逃避這個話題維系我們之間脆弱的關系。
可這次,我卻同意了離婚。
這五年我們的關系一直不算好,但不管好壞還是朝夕相伴了這麼長的時間。
直到一個月前,他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宋婉因病回國。
陸凜不僅再也沒回過家,還衣不解帶地在醫院照顧她。
所有人都知道,當年他就是為了和宋婉賭氣才娶了我。
可我暗戀他多年,所以即便知道這個殘酷的真相我對陸凜還是甘之如飴。
思緒回籠。
我看著第一人民醫院的救護車將我的破爛的屍體拉走,鬼使神差地我跟了過去。
陸凜就在這家醫院工作,多年前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心內科專家。
,可作為頂級醫師的家屬,我連小病小痛都隻能找別的醫生治療。
因為結婚那天陸凜就很冷漠地告訴我:「我不希望在工作的地方看到你。」
「更不希望你因為一點小事就麻煩我。」
所以連我檢查出懷孕這件事,到現在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想到這兒我伸手撫摸著平坦的小腹,那裡面原本鮮活的生命也隨著這場車禍徹底消失。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明明那是我期待了整整五年的孩子……
血肉模糊的屍體並沒有被推進太平間,反而被放進了五樓的手術室。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婉姐,不經過家屬取心髒是犯法的……」
說這句話的人我認識,是陸凜的徒弟阿松。
這幾年我經常給陸凜送飯,這小子可沒少吃。
緊接著隻聽宋婉冷哼一聲,雙手環胸地走到我冰冷的屍體前,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便快速偏過頭,眼神裡的惡心卻是藏不住的。
「我等了這麼久才終於匹配到心源,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說著她漠然地扭頭看向阿松:「打電話讓陸凜回來。」
「我要他親自取了心髒給我做手術。」
阿松猶猶豫豫地看著她,欲言又止了好幾次。
宋婉卻並不著急,從包裡拿出一張卡遞給阿松。
「卡裡有五十萬,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就算事後家屬找上門來,我也有的是辦法應對。」
在金錢的誘惑和宋婉的保證下,阿松還是接下卡,撥通了陸凜的電話。
一陣機械的鈴聲後,陸凜的聲音在手術室響起。
「有事?」
阿松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宋婉才緩緩回答:
「師傅,找到能和宋小姐匹配的心源了。」
「屍體就在手術室,你趕緊回來吧。」
聞言原本漠然的陸凜像是中了頭等大獎一樣,語氣裡是藏不住的興奮。
「真的嗎?!我馬上就回來!」
「婉婉終於不用再為這件事擔心了……」
他無比激動的聲音像是一把把利刃扎進了我的心裡,我淚眼朦朧地看向手術臺上的屍體。
要是陸凜知道S的是我,他還會這麼高興嗎?
2
沒半個小時,陸凜就回來了。
他喘著氣一把將站在走廊上等他的宋婉抱進懷裡,開心道:
「婉婉,你終於有救了。」
聞言宋婉也忍不住紅了眼,靠在他的懷裡小聲抽泣道:
「阿凜,可如果沒有你我寧可放棄這顆心髒……」
陸凜聽到這兒,將宋婉抱得更緊,忍不住在她的額前輕吻一下,信誓旦旦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和程禎離婚。」
「我本來……就是因為和你賭氣才娶了她。」
這件眾所周知的事情從陸凜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抑制不住地抽痛。
原來,他這麼愛宋婉。
原來,五年過去我還是沒能捂化這座冰山。
心痛間陸凜已經安慰好宋婉,讓她準備好做手術,而他則帶著阿松去換了衣服進了手術室。
取心髒這種手術對於陸凜來說完全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隻是在看見手術臺上還渾身是血的屍體時,他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阿松,怎麼都沒處理一下就送到這兒來了?」
阿松一愣,緊張得不敢看陸凜。
最終隻得支支吾吾地說,「師傅,宋小姐的心源太難得了。」
「而且這不是為了保證心髒的新鮮度嗎?」
聽到這兒陸凜不再說話,伸手接過阿松遞過來的手術刀。
就在他準備下刀的時候,他又頓了一下。
我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發現陸凜看的是我手的位置,左手無名指上一枚鑽戒被猩紅的血液浸染。
這戒指還是我自己設計的,結婚的時候也給陸凜做過同款男士婚戒。
但他當時很嫌棄地鎖進了櫃子裡,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師傅,怎麼了?」阿松不解地看著他,問道。
陸凜搖了搖頭,再開口的聲線卻帶了一絲惋惜。
「也是可憐人,她丈夫應該挺難過的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刨開了我的胸膛。
阿松站在他身側一邊為他遞工具一邊回答:
「而且經過檢查這位小姐還懷孕兩個月了。」
「說起來是真的挺可憐的。」
這次陸凜沒接話,隻是手術室的氣氛要比剛才更加凝重一些。
我遠遠地看著他,忽然想到去年冬天我生了一場大病,整個人癱軟在床上根本下不來床,當時陸凜也在家可他隻顧著忙自己的工作。
我就這麼硬生生地燒了一夜,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都說我差點沒命了。
可當我醒過來以後陸凜第一件事就是指責我。
「你這麼大的人了,難受不知道說話嗎?!」他陰鸷地看著我,滿眼怒意,「還是說,你想用這樣的方法吸引我的注意?」
當時我完全無力和他爭辯,明明是他說過難受也不要麻煩他。
我明明很聽話了,可他為什麼還是會生氣呢?
而且陸凜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都有憐憫之心,為什麼對我這個朝夕相伴了五年的妻子,就能涼薄成這樣?
3
心髒被順利取出,六個小時後它再次跳動。
隻是這次是在宋婉的身體裡。
陸凜從手術室出來第一時間去了宋婉的病房。
看著她躺在床上昏睡的模樣,才總算安心地長嘆了一口氣。
看完宋婉,陸凜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機,上面卻沒有一條消息。
畢竟換作以前,我每天至少得給他發上百條消息,吃了什麼做了什麼工作怎樣都會事無巨細地和他分享。
可陸凜從來都不會回我。
他盯著手機看了半晌,最終打開通訊錄翻找到了我的名字,猶豫了一下撥通。
隻是機械的手機鈴聲一遍遍響起再自動掛斷,電話那端始終沒人接聽。
到最後陸凜失去了耐心。
他打開微信點開我的對話框,不悅地發送了兩條語音。
「程禎,你已經答應了離婚,所以我不管你接不接電話都不會改變心意。」
「別以為欲擒故縱的把戲就能讓我打消離婚的念頭!」
我看著他憤憤不平的模樣,苦澀地笑了笑,低喃道,「陸凜,這麼討厭我當初又何必娶我?」
不過沒關系,那惹他厭煩的妻子S在了今日的暴雨中。
陸凜再也不會因為我煩惱了。
第一次陸凜的消息石沉大海,我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可他沒有找我,因為他認定了我一定是在鬧脾氣,一定是不想和他離婚才躲了起來。
我的屍體被放在了醫院的太平間無人認領。
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一個孤兒。
從孤兒院出來以後考到了國內一流設計院校,算是我人生中最值得稱贊的事情之一。
還有一件是嫁給陸凜。
大學時他不僅是醫學院的校草更是成績第一的學霸,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獨一無二的高嶺之花。
可那時陸凜眼裡隻有宋婉,就連隔壁院校的我都知道他們羅曼蒂克般的愛情故事。
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兩校的聯誼會上。
人山人海中,陸凜穿著昂貴的高定西裝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談,他的身邊圍滿了人卻沒有一個人能抵擋得了他的光輝。
再後來我被一個醉酒的男生騷擾,也是陸凜出面救了我。
我古板沉悶的心,第一次體會到了小鹿亂撞。
但我清楚我和陸凜天差地別的身份,況且他有女朋友我就將那份喜歡安放在心裡就好。
說來也是可笑,從泥濘裡爬出來的人總是痴心妄想那些高不可攀的人和物。
本以為那會是我和陸凜唯一的交集。
直到他和宋婉決裂,我恰巧去給他朋友送定制的紐扣,陽光正好的一天,他沐浴在光裡抬眸漫不經心地看向我,「你要和我結婚嗎?」
4
「程禎還是沒接電話?」
病房裡,宋婉臉色蒼白地看著陸凜,下一秒她眼眶一紅眼淚也隨之落下,難過地問,「陸凜,你和她結婚五年真的對她就沒動過心嗎?」
「她消失是你在騙我對嗎?你其實……根本就不想娶我。」
「根本就沒原諒我當年離你而去!」
說到最後,宋婉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經過這些天,我的情緒莫名穩定了下來,此刻正靠在窗邊靜靜地看著他們。
我猜,陸凜一定會心疼地抱住她安慰她。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皺了皺眉站起身將激動的宋婉抱進懷裡。
看吧,我猜對了。
「程禎已經答應了要和我離婚,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失聯。」
他說著輕拍著宋婉的背以示安慰,隨後輕聲說,「但你放心,我會和她離婚。」
「也會娶你。」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緊接著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闖進了病房。
陸凜猛地一怔,不解地看著他們,「警察同志,是有什麼事情嗎?」
還不等警察回答,門再次被撞開。
隻見阿松大口大口喘著氣,顫顫巍巍地抬眸看向陸凜:
「師傅……程小姐S了……」
聽到這兒,陸凜渾身一愣,不解地看向阿松,「你說誰S了?」
「陸先生,我們今天來就是告知你這件事的。」
警察順其自然地接過話頭,嘆了口氣將手機上的視頻打開遞到陸凜手上:
「一周前的上午,你夫人程禎小姐駕車途中和一輛大客車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