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刷手機,隨便敷衍了幾句就不再說話了。
到了餐廳包廂後,易震迎了上來,埋怨我沒有去參加他的婚禮,是他的人生遺憾之一。
我知道,易震這麼捧我,是為了替裴清越消火。
但是,我並沒有生任何人的氣。
“易震,你別這麼說,是我欠你一句新婚快樂。”
見我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易震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這一年裡,他不止一次地給葉倩和裴清越打掩護。
甚至有一次,我親自找上門,當面戳穿了他跟裴清越一起出差的拙劣謊言。
那個時候的他,都沒有現在這般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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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吃到一半,餐廳經理拿了幾瓶拉菲紅酒進來,問裴清越:“裴總您好,這是您和葉小姐上次來存下的紅酒,現在要打開嗎?”
飯桌上的所有人都不說話,我好心好意開口替一頭霧水的經理解圍:
“都打開了吧,別浪費這麼貴的紅酒。”
見我離開後,裴清越立馬就追了上來,小心翼翼地開口:“南星,我前陣子剛拍下一顆零瑕疵的粉鑽,那幾瓶紅酒是為了慶祝才買的。”
我無所謂的擺擺手,走進了女廁所。
當我再回到包廂的時候,裴清越正摟著葉倩替她擋酒。
一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
我打小就酒精過敏,卻被眼前這幫男人輪番灌酒。
那時候的裴清越,不僅沒有為我擋酒,還眼含笑意地摁住我,用手掰開我的嘴。
他說:“不喝酒我面子往哪擱?要是出了事,我帶你去醫院就行。”
飯局結束後,我便開始發高燒。
三天後,因為小腹痛得厲害,我叫了救護車。
從急診室出來後,醫生告訴我孩子沒了,已經兩個月了。
知道我流產後,裴清越就急匆匆地趕來醫院對我破口大罵:“連個孩子都保不住,你他媽的還有什麼用?一天到晚就想湊近男人堆,像個女人麼你。”
想到這裡,我拿起自己的包,轉身離開了。
我剛到家五分鍾,裴清越就怒氣衝衝地踹開了門。
“沈南星,你他媽有病啊?想走就走,連勝招呼都不打,我下不來臺你就滿意了?”
見我沉默不語,他扯下了領帶,冷笑一聲:“既然你非得這麼胡鬧下去,那離婚吧。”
這是裴清越第二次跟我提離婚。
上一次他提離婚,是因為誤會我偷看了他的手機。
那時的我沒骨氣地跪在他腳邊,哭的撕心裂肺向他發毒誓,說我再也不會越界,若有違背我不得好S。
現在我卻不那麼想了,我看著他的眼睛,開心地說:“真的嗎?太好了!我同意!”
4
空氣仿佛凝滯在這一刻。
裴清越捏了捏耳朵,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沈南星,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同意,同意離婚。”
我笑嘻嘻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剛要把律師擬好的財產分割協議,遞給他看。
不料裴清越卻突然咬牙切齒問我:“沈南星,你確定真的一定以及肯定要跟我離婚?”
我大笑了起來:“跟你離婚這種好事,我為什麼不願意啊哈哈哈。”
裴清越白了我一眼,冷哼一聲:“不錯嘛,還學會了欲擒故縱,不過,我可不吃你這套。”
說完,他便摔門而去了。
接下來一個月,裴清越都沒有回家。
直到某天凌晨兩點,我接到了易震的電話。
他火急火燎的說,裴清越喝得爛醉,極需人照裴。
我淡淡地說:“哦,這樣啊,要不你把他帶回去照顧吧,你要是不方便的話,就讓葉倩把他帶走。”
天地良心,我的這番話完全是在替裴清越著想。
但是本該喝得爛醉如泥的他,一回家就開始跟我冷戰。
他一言不發地坐在我旁邊看電視。
雖然在冷戰,但他每一天都準時回家。
不僅如此,他還連續一個月送999朵百合花到我的研究所。
以前,哪怕他送我個廉價鑰匙圈,我都會滿心歡喜地連發好幾條動態。
但這次,裴清越無數次地刷新動態,卻連半片花瓣都沒見著。
裴清越好像忘了我們要離婚這件事了。
而我選擇聽律師的話,靜待合適時機。
“南星,你到了嗎?我們在A2包廂,就等你呢。”
我跟楊雅雯約在私人會所喝酒,還沒等我找到對的包廂,就有人從身後摁住了我的肩膀。
“老婆,你怎麼來啦?”
曖昧昏暗的燈光,也沒能遮蓋住裴清越臉上的歡喜。
“我不是給你發信息了嗎?我喝完馬上就回去。不過你來了也好,走,我帶你跟他們打招呼。”
裴清越將我拽進包廂,葉倩第一個迎上來。
看到進來的是我後,她臉上掛的甜笑立馬就消失了。
“南星姐姐,你也來了。”
葉倩朝裴清越拋了一個媚眼後,十分輕蔑的上下打量我:“清越哥哥總跟我說你又老又作,我就說嘛,南星姐姐才不是那樣的女人,姐,你長得真美。”
我一眼便認出葉倩手上的寶格麗滿鑽手镯,是我去年送給裴清越的紀念日禮物。
前段時間我想讓他戴著陪著我出去吃飯。
他卻一臉不耐煩的告訴我不小心弄丟了。
我不過是低下頭小聲嘀咕一句怎麼會那麼不小心呢。
裴清越就像吃了火藥一般衝我大吼:“不就是一個又土又俗氣的手镯嗎,你就絮叨個不停,沈南星,我明天帶你去醫院掛個號吧?你這樣子跟老年痴呆有什麼區別?”
我被裴清越拉到他那些所謂的好朋友們面前,挨個聊天。
聽著朋友們調侃他是妻管嚴,他的眼尾染笑著注視著我。
在這些人起哄讓我和裴清越合作一首情歌的時候,葉倩自作主張把那個寶格麗滿鑽手镯摘下來,給我戴在了手上。
美其名曰:“南星姐姐今天穿的這麼高貴,當然得配上鑽石。”
見我戴著這個本該丟失的手镯,裴清越一臉緊張的抓著我,小心翼翼措辭道:“上次我們去蘇富比的時候,葉倩一件首飾也沒戴……我才不得不借手镯給她戴。”
我專心於回復閨蜜的微信,看都沒有看裴清越一眼:“沒事,一個手镯而已,別說是借,就算送給她也沒事。”
此時,楊雅雯發來一張神秘人的側臉。
我立馬把手上的麥克風轉遞給葉倩,然後對裴清越說:“你倆唱吧,我還有事,先走了,拜拜。”
還沒等裴清越開口,葉倩就先一步伸出手攔住我,她帶著哭腔問道:“南星姐姐,你是不是還在誤會我和清越哥哥?我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如葉倩所願,我看到了她手心的紋身。
愛神丘比特。
三個月前,我在裴清越身上見到了一模一樣的圖案。
我抬起眼,剛好對上了裴清越慌亂的眼神。
隨後,我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舉動。
5
當著所有人的面,我牽起了裴清越和葉倩的手,然後把他們的雙手交疊在一起。
我像證婚人一般,笑得花枝亂顫,心懷天地。
“真愛無罪,真愛沒有界限,我才是小三,祝你們永遠幸福,辦婚禮的時候記得喊我,我最喜歡吃席了。”
說完,我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包廂,裴清越急匆匆地追了過來。
他的臉色變得煞白。
“沈南星,我可以解釋。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滿頭霧水地看著他:“裴清越,你跟葉倩在一起挺好的,你們很般配,男才女貌的,為什麼要跟我解釋?”
“我跟葉倩並沒有在一起!我知道我跟葉倩的紋身讓你誤會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紋身隻是跟易震他們打賭輸了才紋的,根本就沒有任何寓意!我明天就去洗掉。南星,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難道你就不能相信我嗎?”
裴清越過於著急高亢的聲音引得周圍一堆路人停駐看熱鬧。
我一臉嫌棄地看著他:“裴清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題大做。有什麼事等我忙完再說吧。”
在撞見裴清越陪葉倩一道進出醫院,全程陪護的那天,我像極了一個瘋子,我拉著他在醫院大堂歇斯底裡的大吵大鬧。
那時候的裴清越便是這般敷衍我了事。
如今風水輪流轉,我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吃癟。
我沒有理會裴清越失魂落魄的眼神,我頭也不回的推開A2包廂的大門。
接下來的好幾個小時,我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滅。
裴清越發來上百條微信,先是問我幾點回家?他會一直在隔壁等我結束。
後來,他又絮絮叨叨地提醒我別喝酒,如果實在要喝,也隻能喝啤酒。
他說他已經替我買好了過敏藥,隻要我一感覺不舒服,就喊他。
再後來,裴清越開始打電話,在電話不好容易接通的那一刻,語氣溫柔的問我:“老婆,你那邊結束了嗎?我現在就過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經坐朋友的車離開了。”
聽到我這句話,裴清越的第一反應是我在跟他開玩笑。
為此,我特意把手機調成外放模式,讓好心送我回家的帥哥,跟裴清越打聲招呼。
裴清越雖然沒有見過易琛,卻對我在大學時期與易琛的曖昧往事有所耳聞。
隔著手機,我雖然看不到裴清越的表情,卻能從他愈發急促的呼吸聲,聽出他正處於情緒爆發的邊緣。
為了避免無意義的爭吵,我掛掉了電話。
這天晚上,我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楊雅雯的家裡,享受久未體會過的姐妹八卦之夜。
凌晨三點半,終於想起來給沒電的手機充電的我,剛開機便接到裴清越的電話。
看著堆積在首頁一整晚的幾百通未接來電。
我揉了揉眉心,無奈接通。
“南星,你去哪裡了?”
裴清越的聲音從來沒有如此沙啞過。
我冷笑一聲:“除了在研究所加班,我還能在哪。”
6
裴清越沉默了好久才告訴我,他一大早就去了研究所找我。
他現在就在研究所的停車場。
隨口編造的謊言被立馬拆穿,我卻依然臉不紅心不跳,甚至惡人先告狀,冷冷地質問他:“裴清越,你很闲嗎?我愛去哪就去哪,關你什麼事。”
裴清越連忙解釋:“南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接你回家……你應該是在楊雅雯家吧?我現在就去接你。”
研究所離楊雅雯家確實很近。
我仔細想了想,本來也準備回家,所以也就沒有拒絕裴清越的接送。
車到了,裴清越親自下來為我打開副駕駛的門。
上車沒一會,我後知後覺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
是一雙紅色高跟鞋。
裴清越如臨大敵的將高跟鞋丟了出去,眼神閃躲的跟我說:“昨晚葉倩喝醉了,我根本沒注意她的鞋落在車上,南星,你別……”
我打斷了他的話:“裴清越,你不用跟我解釋,我真的不在乎。”
“南星,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並不在乎你身邊發生的任何事,所以你不用跟我報備這麼多。”
他震驚地看著我閉目養神的側臉。
他知道我並沒有說謊。
回家洗完澡後,從不下廚的裴清越已經煮好兩碗毫無賣相的番茄雞蛋面,眼巴巴等著我坐到他的對面,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