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柔情似水的眼眸裡隻存得下花亭玉,我低頭喝了口酒掩飾慌亂。
白修儀和麗妃帶頭跪下,求皇帝把花亭玉送回冷宮,太後也跟著鬧了起來。
「你們就那麼容不下亭玉嗎?」
「你們喜歡跪就跪著好了,宋美人晉花妃。」
「我們走,亭玉。」
隨後是所有妃子的哭聲,外面突然下起暴雨,皇帝決絕拉著花亭玉走了。
搖搖晃晃回了攬月閣,隻有懷裡的豕奴能給我溫暖,也是我在宮裡的親人。
深夜,皇帝帶著一身雨水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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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摟住我,好像在哭泣,最後直直暈了過去。
「別走,容兒,別再離開我。」
一覺醒來,他又變回那個冷酷無情的皇帝,推開了我,突然笑了。
「容妃,亭玉不能生育,一直是她的遺憾,所以我想把豕奴抱給她養吧,反正你還能再生。」
「不可能,絕無可能,豕奴是我用命換來的,不可能抱給她,況且我們位份相同,臣妾的孩子不可能給她養。」
「沒事,你從現在起就是張修儀,孩子不就能給她養了。」
「不,不可能,給誰都可以,不能給她。」
「那就給麗妃吧。」
像是處置一件物品一般隨意說完,皇帝拂袖而去。
身後的太監直接槍走了我的豕奴。
豕奴,他是我的命,怎麼可以從我身邊帶走。
還好麗妃與我交好,能經常看到我的豕奴,抱著她哼唱歌謠。
皇帝還是總會深夜跑來我宮裡,瘋了一樣與我纏綿,求我別離開。
我開始懷疑他落水後得了癔症,想到老祖宗的相好陸文清是太醫,命他夜晚來等候給皇帝看病。
哪料他剛到,花亭玉隨後也來了。
我被說成禍亂宮闱,打入冷宮。
皇帝側過頭不聽我的解釋,眼裡隻有花亭玉。
「陛下,我真的沒有,沒有。」
「你與陸太醫的事當真以為朕不知道,你真令朕失望。」
我絕望了,狗皇帝你不愛我,我走就是了。
是啊,梁懿怎麼會看不出這麼拙劣的捉奸,不過是不願意相信我罷了。
13
我被打入冷宮,後宮嫔妃們一致沒有落進下石。
反倒是今天給我送肘子,明天給我送大閘蟹。
身體裡久不出現的老祖宗,又冒了出來。
「你腦子有病吧,我早就跟你說過梁懿隻愛花亭玉,你還跟他玩上真感情了,我的文清哥哥,也被你連累,你說你啊,真是夠傻,還擱這悲秋傷懷上了。」
「閉嘴,我讓你閉嘴!」
初遇時的調戲,月下深情的雙眼,我生子他的害怕惶恐,解釋豕奴名字的珍重,通通在腦海裡翻湧。
自以為百毒不侵在這地方不會動真心,沒想到最後還是動了。
梁懿,到底哪個才是你。
渾渾噩噩在冷宮裡度日,聽說花亭玉已經是貴妃。
聽說豕奴會翻身了,聽著白修儀說的話,我喉間酸澀得發苦。
闲來無事套老祖宗的話,我已經得知回去的方法。
還在猶豫不決時,花亭玉帶著人來了,下颌圓潤了點,倒有個貴妃的樣。
她嫌惡捂著鼻子,讓人放了軟墊才坐下,我使壞掂了隻老鼠嚇壞了她。
「張良人,你都在冷宮了,還沒想明白嗎?」
「陛下從始至終愛的隻有我,對你不過是一時新鮮換換口味,你比不過我。」
「那又如何,他兒子是我生的,你生不了。」
我發現了,這個花亭玉好像是真正的,她比之前的那位可狠多了。
在我說完以後,她陰惻惻笑著,隨後她帶來的人上前用刑,好疼好疼,手指都斷了。
以往隻在電視劇裡看到過的刑具,一一上到我身上,花亭玉微笑看著。
花亭玉跟瘋子一樣,在我血淋淋的手指上踩著。
「你以為沒有陛下允許,我敢來嗎?你的兒子以後也是我的,我不會讓你活著出冷宮。」
用刑後渾身是血的我,被人拖在外面躺著。
沒人敢違抗貴妃的命令,雨水不停擊打著傷口,地上都是血水。
直到麗妃帶著白修儀幾人,趕了過來,把我扶進屋裡收拾好。
「良人這手是廢了,以後怕是沒用了,陛下有令,不得給良人用藥。」
「容妃,定是花亭玉進了讒言,我去幫你求陛下。」
「不用了,疼才好。」
疼多好,疼能提醒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躺在床上,聽著太醫的話,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張蓉蓉,你看看你自己,到頭來一場空,還是個張良人。
梁懿,再見吧,我張蓉蓉玩夠了。
14
一個月後的深夜,陰魂不散的老六帶人S了回來。
劫了花亭玉往宮門外,我知道我離開的時機到了。
老六轉道另一個宮門,侍衛在後面追,一路追到冷宮附近。
我換上準備好的夜行衣,跟在他們身後。
皇帝追了上來,老六沒了退路。
大刀架在花亭玉脖子上,跟皇帝叫囂著。
「滿宮裡的美人你不愛,就喜歡這個玩過的賤人。」
「什麼眼,花。」
老六的話戛然而止,花亭玉頭上的發簪直接扎進他心髒。
我感嘆這娘們真狠,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忘了身後的我。
我一把拉過,把她搶了過來,用刀在花亭玉臉上劃了兩刀。
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果然皇帝氣急一刀砍了過來,我撞了上去,頃刻間我的人頭落地。
人頭落地的瞬間,頭發散開,老祖宗那張傾城面容顯了出來。
「蓉蓉,蓉蓉!」
半個月後的城外。
換了張普通清秀容貌的老祖宗,跟著她的陸文清南下去了。
歷史上的那個妖妃從來不想進宮,或許宿命注定,妖妃不是她張德美,而是我張蓉蓉。
「你得答應我,多關心豕奴,他是你兒子。」
「小輩,他是你生的,是我的身體懷的不錯,但你才是他娘。」
「我不管。」
老祖宗是個玄學大佬,直接讓張家送了屍體過來換了臉,那晚的戲才演了下去。
臨了在她身體殘存一絲意識的我,好像聽到路人在說什麼皇帝瘋了,皇後薨了。
神經病吧,梁懿哪來的皇後。
回到現代,一伸手發現不對,手太廋了還穿著病號服,我不會又穿越到別人身上了吧。
「蓉蓉,你終於醒了,醫生都說你醒不過來了。」
「你這被砸,躺了快兩年,嚇S奶奶了。」
我回來了,得知我被二大爺牌位砸得在醫院躺了兩年,直接餓得200斤掉到100斤。
出院後,更是靠著好身材,成為美食大熱門博主。
當初北陳經歷的一切像夢一樣。我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夢,都是我腦子得了大病亂想。
隻是有些事一直縈繞在我心頭,醫院裡發生的事還是懷疑著,總覺得錯過了什麼真相。
「聽說了嗎,隔壁精神科有個小姑娘非說自己穿越到什麼北陳,做了寵妃,後來淹S了。」
「還哭著鬧著要去救她的男二號。」
我心裡一直懷疑,那位不會就是假的花亭玉吧,又總覺得天下沒這麼巧。
15
剛清醒時聽見護士說的這番話,可惜等我康復能起身去找時。
她消失了,所有人都失去了對她的記憶。
我也隻當自己聽錯了,卻不知道失去了知道真相的機會。
我很快擁有了事業和財富,又領養了個很像豕奴的兒子,擁有著身邊所有人羨慕的人生。
人生進度條拉起來真的很快,兒子長大結婚。
孫子上初中我陪著做作業,終於在無意中看到了那跟腦海完全相反的北陳歷史。
「奶奶,你說錯了,北陳沒有姓張的禍國妖妃,也沒滅國,相反又延續了二百年,隻是你說的那個亡國皇帝S的挺早,後來他兒子很厲害。」
「他兒子叫什麼?」
「嗯,叫梁珩,母妃原是德容妃張氏,S於宮變,S後以皇後之禮昭告天下,皇帝沒兩年思念過度也S了。」
我搶過孫子手裡的書,德容妃張氏,恭順溫婉,S於宮變,兩年後帝薨。
翻遍書也沒有花亭玉存在的記述,到底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過於激動,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噗!」
在迷迷糊糊之間,我好像見到了花亭玉。
她捂著嘴在笑,真相也開始慢慢明了。
「沒想到,你都有孫子了還這麼激動,不過你的日子倒是不錯,看來梁懿做的是對的。」
事情的真相往往比我想象的要殘忍,殘忍到我快聽不下去。
眼前的花亭玉並不是人,她是時間使者。
古往今來幾千年歷史長河中,穿越重生者多不勝數,卻隻有極少部分人能存留在歷史中,皆是因為時間使者他們的存在。
梁懿本是個背負大機緣者,眾望所歸得以重生歸來。
而我是卻是他生命中的異數,奪走了本該屬於花亭玉的女主機緣,更是搶下生下太子,我的存在瞞不住,隻有被抹S掉一條路選擇。
說到這裡,時間使者的臉一陣扭曲後,帶著譏諷打量著我。
「哎呀,別激動,你都一把年紀還愛著不成,你怎麼也是讀過大學的,歷史上穿越者不少,大多都被我們直接抹S了,你看看你,最後還能在史書上留行字就不錯了。」
「不過你的梁懿是不錯,我給你用刑後他差點沒S了我,可惜我S不S。」
我沒有回答,沉默著回憶和梁懿在一起的時間。
16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梁懿上世的寵妃也是穿越過去的我。
滅國前他燒毀宮殿傾盡一切把我送了回來,隻為了我能活著。
後來他重生了,一直在等我出現。
可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我張蓉蓉注定該離開。
老天爺沒給多久時間,時間使者在他出宮落水後出現了。
把他囚禁在河底整整兩個月,用盡手段告訴他,我不走就隻能被抹S,最後才有了回宮的喜怒無常。
「梁懿,你瞞我的好苦!」
難怪我的封號是容妃,他喚我也是容兒。
「容兒,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朕都會認出你。」
隻因他一直知道我不是張德美,我是張蓉蓉。
難怪他打宮外回來性情大變,難怪他總會深夜來我宮裡,難怪他會縱容花亭玉折磨羞辱我。
原來都是因為歷史,我的存在不容於歷史,強留下來隻會被抹S,不管是未來還是過去都不會有我的存在。
即便如此,他還是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機緣,給我續命。
「別走,容兒,別再離開我。」
「朕不會再失去你。」
那一句句情真意懇的話語,都是真的
也是,聰明如他又怎麼會看不出那屍體的問題,老祖宗換臉但換不了手。
還有我的豕奴,那麼小的人兒,孤零零一個人接手了北陳。
我一直恨梁懿薄情寡義,哪料這會才知他的陵墓裡,陪葬的物品都是攬月閣的物件。
這些年我一直忽視不去看關於北陳的一切,梁懿,是我負了你。
出院後,我安排好所有事情。
入夜後,睡在躺椅上。
再睜眼,眼前一片雪白,是那片熟悉的梅林,宮女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良人,你醒了啊?」
「你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