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長得嬌媚動人,很會討男子歡心。
娘親安排她當我的陪嫁,隨我入主東宮。
人人都勸娘親,這樣一個狐媚子隻會與我爭寵。
娘親不為所動。
出嫁前,妹妹對我笑得燦爛:「太子的心上人,永遠都會是我。」
1
我成為太子妃後,每日要向皇後娘娘請安。
朱錦總是規矩地跟在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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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隻是側妃,她的穿戴卻不輸我半分風光。
皇後見了我,吩咐太監呈上託盤,上面是幾瓶標有進貢字樣的補品。
「哀家這裡有些滋養身子的吃食。」皇後親昵地喚著我:「淨秋,你且拿去嘗嘗。」
我謝過皇後,側頭看了看朱錦。
朱錦嘴角噙笑,神情舉止沒有任何不妥。
皇後每次賞賜都沒有她的份,有時連她的下跪請安也故意忽略。
這麼做皆是因為我。
我貴為太子妃,卻鮮少與自己的夫君同床共枕。
太子李懷遠待我禮數周全,唯獨在情分上冷落了我。
他夜夜與朱錦同宿一處,成婚後與我同榻的次數屈指可數。
「成親多月,太子不曾與太子妃親近呢!」
宮中流言四起,後宮嫔妃都說我是個可憐人。
皇後心疼我,多次勸告:「你要多為自己爭取,堂堂太子妃怎能被側妃壓一頭?」
見我不受李懷遠的寵愛,她老人家似乎比我更著急,每次見了朱錦都不給好臉色。
對此,朱錦從不放在心上。
她享著東宮之主的偏愛,別人對她再好也瞧不上眼。
這時,皇後賞賜完東西,想留我共用午膳。
門外有太監通報:「太子殿下到!」
2
李懷遠來皇後寢殿,就是為了找朱錦。
「兒臣前些日子答應阿錦,今日要帶她去放紙鳶。未想她請安久久未歸,兒臣不放心,這才鬥膽叨擾母後。」
「孩兒可是擔心哀家苛待她?」皇後面色不虞:「太子妃也未回去,怎不見你關心?」
見李懷遠看過來,我面露委屈。
李懷遠對我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他並未因皇後問話而慌張,隻平靜解釋道:「母後誤會了。淨秋做事穩重知分寸,兒臣再放心不過。阿錦年紀小,性子軟,兒臣自是要多多關照。」
類似的說辭有不少,他多次用來應付皇上和皇後。
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心中沒有我罷了。
此刻的李懷遠站在我的身邊,目光卻不住地投向朱錦。
二人對視,毫不遮掩眼裡的甜蜜。
聽說皇後想留我共用午膳,李懷遠的眼睛亮起來:「既然如此,兒臣帶阿錦先行回宮。」
皇後嘆了口氣,放二人離去。
朱錦行禮告退,出門前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
看著二人消失在殿門外,皇後點了點我的額頭:「哀家知道你顧及姐妹情誼,隻是你們進了這宮牆,都得各憑本事過日子。」
「你要學會如何向男人示弱,讓太子看到你的弱處,知道你也是需要保護的人。」
「哀家希望你早日為太子誕下子嗣。」
我不作反駁,一一應下。
回到東宮,我遠遠聽到李懷遠和朱錦的笑聲。
「殿下待我真好,阿錦無才,能遇到殿下真是三生有幸。」
「不準貶低自己,你願意與我相伴到老,對我來說比什麼都珍貴。」
二人毫無避諱地說著甜言蜜語。
李懷遠今日推了公務,特地備好紙鳶博美人一笑。
這種待遇,我不曾擁有。
我能嫁入東宮,全憑祖上有德。
畢竟我家的歷代祖宗都擔任過帝師。
到了祖父這一代,他不願拘於宮中,轉而在京城開了一家書院,廣收天下有志之士傳道授業。
當今的滿朝文武,皆受過祖父的教導。
爹爹不喜教書育人,好在受祖宗福蔭,在朝中尚有一席之地。
李懷遠貴為太子,亦是從小與我訂下婚約。
朱錦與我同父異母,我是主母所生的嫡女,她是姨娘膝下的庶女。
從小到大,我身為嫡女,卻不如朱錦過得滋潤。
不僅有高門大院的規矩管束,整日還要被琴棋書畫所圍繞。
而朱錦,則是經由姨娘四處搜刮來的好東西,每日精心潤澤肌膚,身子滋養得香香軟軟。
姨娘出身風塵,深諳男人心思,總能準確判斷出男人的喜好。
她將這一本事傳授給朱錦。
朱錦本就美貌出眾,氣質嬌媚。
稍加訓練,她的一顰一笑皆能讓男人神魂顛倒。
李懷遠曾因公事來我家府上做客,僅僅是遠遠看了一眼朱錦,從此為之魂牽夢繞。
娘親將朱錦作為我的陪嫁,這是李懷遠樂觀其成的一件事。
3
深秋時節,宮中金菊盛開。
宮中有位喜歡熱鬧的劉貴妃,張羅著在後宮舉辦賞花會。
除了宮裡的嫔妃,貴妃還邀請了諸多大臣家裡的女眷,其中有我的娘親。
「拜見太子妃娘娘。」
娘親先是向我行了禮,又將我打量一番,然後淡淡地點點頭,最後同其他夫人談笑去了。
她永遠是這般冷靜淡然,人們都說我的性子像她。
朱錦不知何時湊到了娘親身邊。
不同於對我的淡漠,娘親很是熱絡地牽起她的手,拉著她與其他人笑著說些什麼。
那些夫人見了朱錦,神情有些怪異。
「聽說國公府的大公子啊,曾對太子側妃一往情深。」劉貴妃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邊:「如今側妃入宮,那位大公子整日茶不思飯不想,一直不願娶親呢!」
我側身看向劉貴妃:「貴妃說笑了,國公府與朱氏交好,大公子不過是把阿錦當妹妹罷了。」
「對外這麼說也就罷了。」劉貴妃笑眯眯地湊近我:「咱們在宮中是一家人,你何必對本宮遮遮掩掩?」
見我未應答,她用打趣的語氣繼續道:「自己的妹妹如此受男人偏愛,太子妃心中可有不平?」
我笑而不語。
朱錦不僅姿色過人,聲音也如同黃鸝般動聽。
國公府的大公子曾在街上偶遇朱錦,替她撿了被風吹跑的帕子。
朱錦軟綿綿地一聲道謝,讓這位大公子被勾了魂。
國公府嫌朱錦是庶女,又不敢向我爹爹提出娶她當妾,於是根本不想促成這門親事。
那位大公子借著兩家交好的名頭,多次拜訪我家府上,隻為見朱錦一面。
久而久之,他對朱錦更加情深義重。
諸如此類的事情,其實不止國公府一家。
整個京城,但凡見過朱錦的世家子弟,幾乎都有過把她娶回家的心思。
姨娘很滿意,說自己的女兒天生就長在男人心尖上。
甚至劉貴妃所出的五皇子,早在第一次見到朱錦時就傻在原地,聽說私下裡沒少提及自己這位嫂嫂。
若遇到有心之人,這種事情難保不會傳成醜聞。
劉貴妃的地位隻在皇後之下,五皇子又剛剛封王分了領地,眼下正是她春風得意之時。
她整日做足了派頭,大有比肩皇後的意味。
這種情況下,她絕不想看到五皇子栽在一個女人手裡。
4
賞花的園子不大,人一多就顯得熱鬧。
我尋了個由頭擺脫劉貴妃,踱步來到水池旁邊。
池邊的金菊映在水中,讓人目之所至皆是一片金燦燦。
我沉浸於美景中,背後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緊接著,有一股蠻力推我向前。
我重心不穩,還未反應過來,便感到冰冷的池水沒過頭頂。
「救命!」
池水比預想的還要深,雙腳無法踩到池底。
我不會凫水,隻能憑本能掙扎。
「快來人啊!太子妃落水了!」
岸上的人發現我落水,頓時亂成一團。
她們喊得著急,卻始終沒有人下水救我。
我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小,眼看就要沉下去。
突然,一個清瘦的身影跳入水中。
水花濺了我一臉,我看不清對方是誰。
「姐姐?」清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聽起來怒氣十足:「朱淨秋!你能聽到嗎?撐住!」
原來是朱錦。
池水寒冷刺骨,我渾身疲軟,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5
半睡半醒中,我看到榻前立了兩個身影。
我努力睜開眼,發現是皇後和劉貴妃。
兩個人盛裝打扮,各帶有不少奴婢,雙方氣勢旗鼓相當。
發現我醒了,皇後立刻喚來太醫為我診脈。
「太子妃寒氣入體,加上受驚,這才導致昏厥。好在現在脈象趨於平穩,多休養幾日便好。」
聞言,皇後松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劉貴妃。
兩位娘娘臉色有異,似乎有話要說。
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你突然落水,昏迷了一天。」劉貴妃嘆氣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宮逐個審查當日在場的人,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推你下水。」
我氣息不順,輕咳了兩聲:「多謝娘娘,可查到是什麼人如此大膽?」
皇後的眉頭蹙在一起。
劉貴妃欲言又止,猶豫地開口:「這……人是查到了,不過……也許有誤會。」
皇後在我身邊坐下,握住我的手:「淨秋,推你下水的人,是太子側妃手下的宮女。」
我心頭一沉:「怎麼會?阿錦她救了我……」
劉貴妃朝身後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很快,一名宮女被帶到我的面前。
正是日常伺候朱錦的小翠。
「殿太子妃饒命!」小翠見了我就慌亂磕頭:「奴婢隻是一時粗心,誤撞了太子妃!絕無惡意!」
我挑眉看著她:「賞花會上,你不陪在側妃身邊,跟著我做什麼?」
小翠眼神飄忽不定:「我……天色轉涼,我回宮為側妃取厚外衣,回到花園時錯將太子妃認成側妃……啊!」
在皇後的示意下,嬤嬤上前給了小翠一巴掌:「連自己的主子都能認錯,該打!」
小翠被這一巴掌打得渾身發抖。
我盯著小翠,冷聲道:「我分明記得,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和朱錦穿的衣服樣式確實相似,可還沒到讓人分不出的程度。
況且劉貴妃說了,是有人故意推我下水。
小翠吞吞吐吐說不出話。
劉貴妃怒斥道:「大膽奴才!三位主子都在這裡,你還敢撒謊?」
小翠急忙跪趴在地:「奴才知錯!所有的壞事都是奴才一人做的,是奴才鬼迷心竅!與側妃殿下無關!」
她這麼說著,又往前跪爬了兩步,朝我重重磕頭:「奴才願意接受所有懲罰,請您千萬不要責備側妃殿下!」
此地無銀三百兩。
皇後猛地一拍床榻:「側妃人在何處?帶過來!」
小翠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我注意到她一直偷偷觀察劉貴妃。
6
李懷遠走入殿內,竟是滿臉喜色。
他站在門邊向皇後和貴妃行了禮,然後轉身向門外伸手。
一隻白嫩的小手握住了他,朱錦纖細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朱錦的臉色蒼白,但發型和衣著分毫不亂,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病態美。
李懷遠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滿眼都是疼惜。
朱錦行了禮,緊緊依偎在李懷遠身邊。
「太好了,看到姐姐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她一臉關切,嬌滴滴地開口:「昨日見姐姐落水,真是把我嚇壞了。」
李懷遠寵溺地摸摸她的頭:「你也是,以後不準這般魯莽下水。」
難不成他寧可看到我溺水,也不願讓朱錦救人?
我想說話,開口卻止不住地咳嗽。
朱錦表情一僵,她以手帕掩住臉,往李懷遠身後躲。
李懷遠立刻反身擁住朱錦。
皇後大為不滿:「太子妃身體抱恙,太子隻關心側妃,成何體統!」
說完,她又怒斥朱錦:「側妃身為太子妃胞妹,竟敢對親姐姐下手,該當何罪!」
朱錦怔住。
皇後安撫地拍拍我:「淨秋放心,哀家一定為你主持公道。」
我平復呼吸,輕輕點頭:「多謝母後。」
「母後慎言。」李懷遠面露不耐:「此事與阿錦無關,她為救太子妃落了水,也沾染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