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高燒去世的暴雨夜,老公急著去給小助理送傘。
我打了無數個電話,都被掛斷。
救護車趕到時,寶寶已經停止了呼吸。
醫院出具S亡證明,醫生翻看我十幾次的試管病歷,同情地勸我節哀。
我果斷撥通師兄的電話:
“我願意加入國際文化交流翻譯項目組,但在此之前,你要幫我查個人。”
1.
陶憬回來給我帶了一條鑽石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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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無其事地上來親我,討好地解釋:
“沫沫一個小姑娘,困在大雨裡回不了家,我作為上司不能不管。”
“昨天晚上手機關機了,所以才沒接到電話。”
我側頭躲開,他笑容僵了一瞬,拿出一份文件:
“這是西班牙的合作計劃,你看看。”
陶憬做的是跨國業務,需要精通多國語言又擅長商業合作的綜合人才。
這些年,這些事情都是我來做。
不誇張的說,公司能有今天,我投入的心血比陶憬要多得多。
他和別人一夜,回來百般討好也不過是為了我繼續給他打白工。
我推開他的手:
“不是你說讓我當全職太太照顧寶寶和你,公司的事以後不用管了嗎?”
我在公司叱咤風雲的時候,陶憬覺得被我壓了風採,好說歹說勸我辭掉工作回歸家庭。
他有弱精症,為了這個孩子。
十幾次的失敗,終於得償所願,懷胎十月,我們將這個孩子視作上天恩賜的天使。
陶憬自知理虧,主動去了從不踏足的廚房:
“那今天我來給你們做飯,你忙工作。”
一陣丁零當啷,陶憬拿著奶瓶出來,我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他有些不快:
“方漓,你到底是怎麼了,生了個孩子你就性情大變,以前你不是最關心公司的事嗎?”
“你辛苦,難道我就不辛苦,我風裡來雨裡去,不就是想你和寶寶過得更好嗎?”
過得更好?
我冷笑一聲:“昨天晚上,你在哪裡過的夜?”
他有一秒的心虛,但很快被惱怒取代:
“我還能在哪兒,我當然在公司,我沒日沒夜地加班,回來還要面對你的冷臉質問!”
“方漓,你越來越喜歡沒事找事了!”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他瞟了一眼,憤怒瞬間消減大半,深吸口氣:
“晚上還有應酬,我先拿禮服。”
他轉身臥室,床上什麼都沒有。
以往他需要什麼套裝會提前告訴我,說明出席的場合和想要的風格, 我就會搭配好放在床上。
現在不光他的,連第三者的他都要我準備。
陶憬臉色一下陰沉:
“方漓,你賭氣也要有個限度,這是沫沫去見客戶要穿的。”
“她剛畢業沒錢買禮服,借你的穿一下而已,昨天我就告訴你了。”
“孩子孩子照顧不好,衣服衣服記不住,你這一天天的到底在忙些什麼?”
我覺得可笑,提醒他:
“陶憬,我不是你家的保姆!”
陶憬噎住,氣急了指著我:
“方漓,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罷,摔門而去。
自始至終,他都沒進過嬰兒房。
我拿起桌上的奶瓶,觸手一片冰涼。
他竟然直接用自來水衝奶粉。
有這樣的爸爸,寶寶的早夭又何嘗不是種解脫。
2.
我去見師兄推薦的私家偵探時,看到了許沫的朋友圈動態:
——入職後的第一份禮物:鑽石項鏈配酒紅色禮服。
那條鑽石項鏈和我上午收到的一模一樣。
就連酒紅色禮服也是我最常穿的款式。
物是人非,原來是這種感覺。
我眼底悽涼,按熄了屏幕,抬頭,對面遞來紙巾。
我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紅了眼。
“你還好嗎?”
“沒事,你說結果吧。”
我讓他調查了許沫。
出生於普通家庭,早年輟學,男女關系混亂,後來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一筆巨款出國留學。
最讓我意外的,是她有一個坐牢的男朋友。
當然,那個男人進去之後,許沫就和他分手了。
這個女人很不一般。
為了一探究竟,我去了公司,驚訝地發現我的辦公室搬入了新客。
電腦桌旁的雙人合照格外顯眼,一男一女動作親昵宛若情侶。
男的是陶憬,女的正是辦公室的新主人許沫。
我問了秘書,才知道陶憬和許沫一起出去了。
連工作時間都要抽空偷歡嗎?
我給陶憬打電話,這次接通了,對面是個嬌滴滴的女聲,說在家。
我趕回家中,從客廳到嬰兒房門口,堆滿了寶寶的玩具和嬰兒用品,嬰兒床孤零零扔在外面,一條腿斷了,歪歪斜斜。
陶憬忙得滿頭大汗,微喘著,看到我,一驚,解釋道:
“沫沫沒有住的地方,我就邀請她搬來一起住了。”
砰!
話沒說完,清脆的碎裂聲從房間裡傳來,我立刻衝進去。
一個圓滾滾粉嘟嘟的小瓷娃摔碎在地上。
那是試管成功那天,我和陶憬一起做的,一起捏出形狀,一起上顏色。
粉雕玉琢的小團子,一半像他,一般像我。
他說,我們的寶寶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那時,一米八的大男人抱著我,哭得像個孩子:
“老婆,謝謝你,我答應你,一定會用生命守護你和寶寶,絕對不會讓你們受半點委屈。”
如今,瓷娃娃碎了,正如當初的誓言,碎得一塌糊塗。
我僵在原地,頭腦空空,機械地走過去,一點點撿拾起碎片。
許沫雙膝跪下,按住我的手:
“方總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太笨了,都怪我,讓我來收拾吧。”
她暗暗使力,碎片刺破我的皮肉,剌了很深的口子,鮮血瞬間溢出來,我嫌惡地避開她。
許沫誇張地尖叫一聲,伏倒在地:
“我的胳膊,我的手,好疼!”
陶憬大步衝進來,踩著瓷娃娃的碎片趕到許沫身邊,將她摟在自己懷裡,心疼得雙目猩紅。
“方漓,你怎麼回事,沫沫也是想幫你……”
他倏然住了口,目光落在我掌心的口子,眼神中閃過復雜。
許沫“後知後覺”地按住陶憬的嘴,搖著頭泫然欲泣:
“憬哥,別為了我和方總生氣,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笨了,我這就給方總賠罪。”
她撈起一片陶片就往手腕上劃,陶憬瞬間慌了,趕緊奪下來,衝著我喊:
“方漓,不就是個陶娃娃,你有必要這麼計較嗎,你非要看沫沫受傷才高興?快給她道歉!”
簡直不可理喻,我收好瓷片,轉身就走,卻被陶憬抓住胳膊。
那樣的力道,仿佛要將我捏碎。
還記得我曾在酒桌上被油膩客戶拽著喝酒,陶憬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一拳。
客戶不依不饒,報了警,他被拘留七天,出來時人瘦了一圈,還笑著安慰我。
“為自己的女人,值得!”
那時的他,會為我擦掉眼淚,會親親我的手臂說:
“老公答應你,從今以後,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後來,事業越做越好,公司越做越大,的確沒有人再敢傷害我。
而口口聲聲要保護我的人,卻轉頭來傷害我。
我眉頭緊蹙,紅著眼甩手扇了他一巴掌:
“陶憬,你真不是個東西!”
“啊——”許沫尖叫一聲,雙手捂著嘴,衝上來,心疼地覆上陶憬的臉,哭得更兇:
“方總,你打我罵我都沒關系,但是別這樣對憬哥,他隻是看我可憐同情我而已。”
“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答應他搬進來,我……我根本就不應該活著!”
她哭著跑向陽臺,拉開窗戶就要跳。
陶憬再次奔向她,肩膀重重撞開我,我趔趄幾步,一時間分不清心和肩膀哪個更疼。
陽臺上,陶憬從身後緊緊抱住許沫,厲聲讓我道歉。
許沫哭喊著要跳樓,雙手卻緊握著陶憬的手,看我的眼神明晃晃閃著挑釁的炫耀。
“方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趕緊道歉,要是沫沫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陶憬看不見,衝我大喊著。
許沫掙扎間,兩人抱得更緊,沒有一絲縫隙。
我受夠了這場鬧劇,將碎片一通扔向他們:
“要跳滾去別處跳,別給我添晦氣!”
“還有,你更應該擔心的,是我會不會放過你!”
許沫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愣住了,在她愣神的瞬間,陶憬抱著她遠離了陽臺。
他毫無顧忌地牽起許沫的手:
“這種地方我們也不稀罕住,走!”
當晚,許沫連發三條朋友圈:
——世間最大的幸運莫過於彼此堅定的選擇。
配圖是戴著對戒,十指交握的手。
——入住新家,好幸福,不是因為房子,而是因為他。
配圖是百平的豪華房間。
——愛,便是無論多少次依然會怦然心動。
最後一張圖,床頭櫃上,扔著一枚戒指。
我將圖放大,看到了戒指內圈的縮寫“FL”。
我手上也有一枚,內圈刻著“TJ”。
曾經動人的誓約,如今竟滑稽至極。
我回復“重婚嫌疑,已截圖取證”。
然後,摘下無名指的素環,扔進大掃除的垃圾裡,連同我的十年愛意,一並丟棄。
3.
陶憬堂一連三天沒有回來。
我趁這段時間把東西打包好。
寶寶已經火化,但我還是想為她舉辦一場像樣的葬禮。
剛聯系好諸項事宜,陶憬就推門而入。
看到靠牆的行李,怔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