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忽明忽滅，盯著雲清。
“卿卿，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太聰明……聰明得過了頭。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瘋？”
雲清面色平靜，一一解釋，“我昨天就替你把過脈，如果你真的是瘋子，脈象就能測出來。另外，你剛剛拿著刀看似在亂砍，可衝向我爸的時候，哪怕亂揮著刀，都刻意避開要害……在跟霍景深交手的時候，你握刀松緊有序，劃傷他也隻是皮肉傷，做戲給我們看而已。不過五叔我要提醒你……”
雲清語氣沉下去，透出幾分慍色，“你傷的那位，是我老公。他能被你劃傷，也是因為顧慮到你喬家人的身份罷了，最好別再有下次！您可能不了解，我這個人護短得很。無論是誰，要是傷了他，我都不會留情手軟！”
喬夙微怔了怔，突然啞然失笑，笑得整個胸腔都在震動。
“……哈哈哈哈，我們家卿卿真是長大了……”
雲清：“……”
顯然喬夙的身體不允許他這麼放肆地大笑，很快他就開始劇烈咳嗽，仿佛五髒六腑都能咳出來。
雲清果斷上前拔掉銀針替他順氣，又倒了杯茶水讓喬夙喝下。
等喬夙緩過勁來，雲清開口直奔主題。
“五叔，十一年前那場大火不是意外，你知道什麼內幕對嗎？這也是你十一年不回喬家的原因！還有，我媽藍水心的下落，你也知道吧？”
“您流落在外這些年，到底是誰在暗中幫你？是不是我媽藍水心……她還活著是不是？”
雲清一邊提問，一邊觀察著喬夙的神色。
她明顯能感覺到，藍水心對喬夙意義非凡。
甚至在她提到藍水心這個名字時，喬夙眼神都變了，變得溫柔又難過……
雲清瞬間明白過來——當年喬夙也喜歡藍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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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0章 催眠
“五叔……”
“當年的事，我真的都不記得了……”喬夙忽然打斷她的話，他痛苦無力地閉了閉眼睛，整個人都透著厭世的倦怠，“你們就當喬夙已經死了，死在十一年前那場大火裡。現在活著的這具軀殼，不人不鬼就是個瘋子，至於你媽媽藍水心……”
喬夙默了片刻，無奈苦笑著，緩緩道：“她要是想讓人覺得她活著，那她會在很多地方留下蹤跡……同樣的，她要是想讓人覺得她死了，就不會留下一丁點痕跡……”
雲清聽明白喬夙話裡的意思。
——除非藍水心想見她，否則她這輩子都找不到她！
雲清隻能暫時放下藍水心這個話題。
“五叔，你肯定記得什麼……不然昨天你不會跟我說，你有罪。您到底做了什麼？”
‘有罪’這兩個字，顯然刺激了喬夙。
他好像想起來什麼，眼神失焦，變得渙散起來。
“我……我有罪！”喬夙忽然捧著頭，痛苦不堪地嘶吼起來。
雲清沒想到喬夙會反應這麼大。
“五叔！”
“都是我的錯……”喬夙像是背負著十字架的罪人，猛地坐起身，拿頭往牆上撞，口裡不住喊著，“我有罪，我有罪！”
雲清皺了皺眉，喬夙現在這個狀態，跟昨晚上當街喝醉的情況一樣……她沒有辦法，隻能一記手刀重重劈在喬夙後頸，暫時把人打暈……
雲清拉開門，便看見走廊盡頭，霍景深的身影，而喬植和喬夙都在樓下等著。
霍景深剛剛打完電話，一轉身看見雲清出來，他大步迎上前。
確認雲清沒有受傷，霍景深繃緊的臉色才稍微放松下來。
“怎麼樣？”霍景深低聲問。
雲清思忖著道：“我懷疑我五叔他受了極大的刺激，以至於忘掉了一部分記憶。但那種罪惡感卻揮之不去……所以，提到十一年前的事，他就會說自已有罪，但到底做了什麼，他卻忘記了。不過有個人也許能幫忙……”
霍景深瞬間明白了雲清的意思。
“你是說陸祈佑。”
雲清點頭。
陸祈佑是心理方面的專家，精通催眠術，甚至一度成為警方特聘的專家。
請他來幫忙最合適不過。
霍景深親自給陸祈佑打了個電話，半個小時後，陸祈佑就出現在了喬家。
自從倪歡出國後，陸祈佑就用工作填滿了自已全部的生活，氣質愈發冰冷陰沉，不苟言笑。
這次他也是賣霍景深的面子，匆匆趕來。
“我隻有兩個小時。”陸祈佑看了眼腕表，淡淡提醒，“兩個小時後，我要去趕飛機。”
“足夠了。”
雲清沒有廢話，直接把陸祈佑帶去了喬夙的房間，簡單介紹了一下喬夙的情況後，雲清直截了當地告訴陸祈佑催眠訴求。
“我想知道，十一年前奚山喬家那場大火的內幕，還有我母親藍水心的下落。”她同時提醒道，“‘有罪’這兩個字，似乎是觸發五叔心理預警的關鍵詞。”
陸祈佑點點頭。
他催眠的時候，不能有第三方在場。
於是，雲清在喬夙的房間裡提前安裝了同步聽聲的監控設備，她跟霍景深還有喬植和喬瑾，都在另一個房間關注著催眠的情況。
屏幕上，陸祈佑拿著心理速寫本，坐在床邊的小沙發上，開始給喬夙做心理引導。
起初喬夙還很抗拒，但陸祈佑的確是專家級別，他循循善誘，一步一步松懈喬夙的防備，領著他走向記憶深淵……
“……喬夙，你推開面前那扇門，就能回到十一年前的奚山喬家。”
“……”喬夙雙目緊閉，原本掙扎的面孔，一點點變得放松下來，他甚至露出了一絲笑容。
陸祈佑緩緩吐出口氣，繼續說下去：“現在告訴我，在那場大火發生的前一刻，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我……我在……”喬夙表情突然變得痛苦不堪，他渾身遏制不住地抽搐著，仿佛被巨大的悲慟內疚籠罩，有渾濁的淚水從他緊閉的眼角滾落，“我在……放火！”
陸祈佑也是一怔，繼而加重了語氣確認：“你是說，當年喬家那場大火，是你放的？！”
“是……是我，我有罪……”
第851章 真相
喬夙歇斯底裡地聲音，通過監聽設備，一字不落地傳到了另一個房間。
而此時，圍在監控前的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喬夙的話，也仿佛晴天霹靂般，讓每個人都怔在當場。
喬植更是臉色煞白。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場對喬家來說是滅頂之災的大火，居然是他最疼愛的五弟親手釀成的！
“不……不可能！！”喬瑾已經情緒地站了起來，大聲否認，“絕對不可能！一定有什麼誤會！小夙他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
當年那場大火，甚至燒死了喬野的親生父母……
喬瑾一直耿耿於懷，好幾次做夢都想著抓住幕後真兇，把那人抽筋剝皮！
可現在，真相血淋淋地剝開袒露在面前，真兇居然是他自已的親弟弟！
喬瑾無法接受，也沒辦法再聽下去，他痛苦地拂袖離場。
喬植吞了幾顆救心丸，面上看不出端倪，隻給蘇六遞了個眼色，“去看著二先生。”
而喬夙房間內，陸祈佑的催眠仍在繼續。
“……你為什麼要放火？”他試圖弄清原因，“是你自願，還是誰逼迫你？”
“……我必須，必須要放火。我必須要！”喬夙不安地扭動著頭，他滿額頭都是冷汗，眉頭緊皺，蒼白的嘴唇哆嗦著，似乎陷在巨大的恐懼中，“‘他’說了，我必須要放火！”
“‘他’又是誰？！”陸祈佑站起身，加重了語氣，“喬夙，告訴我‘他’是誰？！”
“……s。”
喬夙艱難地吐出最後一個字，終於精神支撐到極限，整個人徹底暈了過去。
雲清聽到‘s’這個字母，猛地一怔，壓不住的怒火從心口竄了上來。
喬夙說的‘s’，極有可能指的就是開拓者組織的頭目——s先生！
所以十一年前，奚山那場大火，就是那個該死的組織策劃的！
而喬夙……也不過是他們手裡的一顆棋子！！
她十指用力掐入掌心，一雙清眸被憤恨和怒意填滿。
雲清暗自發誓，一定要讓那個組織還有什麼狗屁‘s’先生，血債血償！
……
這次催眠得到的信息量太大，哪怕穩重淡定如喬植，一時間也接受不了，需要獨自冷靜一下。
雲清親自送陸祈佑出門。
“這次多虧你幫忙了陸總。”
陸祈佑單手插兜，語調淡得聽不出情緒：“你也幫過我不少，而且四哥難得開口求我什麼，賣他人情，日後自然能討回來。我不虧。”
雲清：“……”
很好，專注搞事業的陸祈佑就是隻精明的老狐狸。
雲清多嘴問了一句：“陸總，你要出國談生意，是去哪兒？”
陸祈佑神色微黯，說：“……m國。”
雲清瞬間聯想到，倪歡現在也在m國拍戲……
然而不等雲清開口，陸祈佑先幽幽出聲道：“你放心，她不想見我，我自然不會打擾她。這次去是談生意，順便見見小寶。”
雲清安靜聽完，清眸微眯，意味不明地提醒：“陸總，我什麼都沒問……”
陸祈佑也壓根用不著跟她解釋什麼。
或者說，他那番話，原本就是說給他自已聽的……
陸祈佑看了雲清一眼，什麼都沒說，轉身鑽進車裡。
黑色高級轎車疾馳而去，前往機場。
“……”
雲清站在原地，目送車尾消失在眼底，心裡不免唏噓。
她直覺，陸祈佑跟倪歡之間，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
但眼下不是操心別人的時候。
那個‘s’先生，可能比她遇見過的任何人都更難對付，更恐怖……
他能控制宮夜冥那種妖孽；也能逼得她母親詐死，孤身逃亡多年不敢露面；甚至……能讓當年如日中天的奚山喬家一夕覆滅！
雲清頭一次感受到陌生的惶恐和不安。
她可能根本就不是那個‘s’先生的對手……
天邊陰雲沉沉，以摧拉枯朽之勢正滅頂而來。
就好像一場躲不過的暴風雨，總會落下……
“發什麼呆？”霍景深熟悉的嗓音在身旁響起，一同落下的，還有帶著他體溫的外套，搭在雲清肩頭，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雲清抬頭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曾經覺得，隻要他們在一起，就什麼都能面對。
可如果有一天，她必須要離開霍景深才能保證他的安全……她會不會像母親藍水心離開喬植那樣，選擇離開霍景深呢？
第852章 走著進來橫著出去
霍景深察覺出雲清神色裡的異樣，輕皺了下眉，“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雲清搖頭，眉眼間陰霾褪去。
她將頭抵在霍景深胸前，閉上眼睛，喃喃著說：“有點累了。”
“……”霍景深輕撫著她腦後的長發，沉默了片刻後，他低聲說，“那就休息一會兒，剩下的交給我。”
“嗯，我想睡一覺。睡醒正好去參加賭王大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