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位極人臣後

第85章

字數:3544

發佈時間:2024-10-30 15:57:37

  • 20

  他真的很敏感。


  賀蘭瓷還在踟躇的時候, 陸無憂已經撤開了身,用帕子擦幹淨指上黑灰,他垂著眸子, 仿若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什麼話也沒有說過。


  坐下來和對方認真談談好像也已經行不通了。


  賀蘭瓷原本就不太擅長與人交際, 熟識的也大都是表姐姚千雪、青州的小堂妹這般的親屬, 當然這多少和她的外貌也不無幹系。


  以往, 她也很少與人深交,彼此不了解倒佔絕大多數。


  和陸無憂是第一次,這麼深入地了解過對方, 這些時日,她本來覺得自己有點了解他了, 但現在他好像又突然變得有點難解。


  她端著盤子,低頭靜靜看了他一會。


  誇他也好,半夜替他煮粥也好,並不完全是為了盡義務——事實上,她也沒有這些義務。


  可能更多的還是希望陸無憂能開心點。


  但好像自從那天對她說過希望給她另一個選擇之後,陸無憂就情緒總是有些怪怪的, 表面上看起來似乎還是一樣, 他們依然照常相處,依然能拌嘴。


  陸無憂也依然會指點她鍛煉,還會教她射箭。


  但好像就是哪裡很微妙。


  賀蘭瓷覺得他仿佛一直興致不是很高,調笑時也情緒淡淡的。


  她盯了好一陣,才發現陸無憂面前的文書仔細看去,幾乎都是過往邸報上益州相關的事務,和一些益州呈報,他嘴上不說, 但做得倒是很多。


  賀蘭瓷心頭一暖。


  她便又低頭琢磨了一會,道:“真不要我給你紅袖添香?雖然香不太懂……但研墨我還是會的。”

Advertisement


  陸無憂顏色略淡的瞳仁有些恹恹似的抬起,在她的臉上略一掃,隨後移開,語氣仍帶了分啞意:“不用了。我再看一會就回去了,反正也不打算寫什麼……你先回去休息吧。”


  雖然很溫和,但依舊是逐客令。


  可他剛才看起來,明明很想親的樣子。


  賀蘭瓷也不知道陸無憂在忍什麼,他也不像是失去興趣了,更像是在磨煉自己的意志。


  還是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賀蘭瓷回想道:“……難道你今天也覺得我不自然?”


  就算誇陸無憂誇得僵硬了一點,因為她過去確實也很少誇人,但至少現在這些她覺得她做得很自然,陸無憂之前不也一直照單全收嗎?


  上回他還是自己要求她煮粥的!


  這次分明是她主動的!


  陸無憂沉吟片刻,又低頭道:“非要實話實說,是有一點點。”


  賀蘭瓷幹脆坐到他對面道:“陸大人,我覺得你對我有偏見。”


  陸無憂翻了一頁文書,隨口道:“沒有這回事,我在等樹長高,揠苗助長確實不行……”仿佛怕賀蘭瓷想多,他還笑了笑道,“賀蘭小姐,你給我煮粥,我挺高興的,真的,都有點受寵若驚了。不過都這麼晚了,早點回去睡吧。別想太多了。”


  ……嗯,他怎麼還能倒打一耙。


  賀蘭瓷道:“我是真心想給你煮粥的。”


  陸無憂又笑笑道:“我知道,下回記得煮好點。”


  油鹽不進,刀槍不入。


  賀蘭瓷久違地想開口重新懟他。


  ***


  一直天氣晴好的上京城突然下起了雨。


  起初隻是午後飄著細雨,過了酉時雨聲漸大,開始連綿不絕起來,天空中也布滿了濃霧陰霾,大朵大朵陰雲覆蓋,及至晚間已經伴隨著一道道電閃雷鳴,變成了狂風驟雨。


  傾天雨幕倒墜,接連不斷劈啪作響的雨聲逐漸籠罩了整個上京城。


  “今年雨也太大了吧!”


  “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明天能停嗎?”


  街頭巷陌到處是躲雨的行人。


  以往這是賀蘭瓷最擔憂的時候,因為他們府上的屋頂著實不頂用,這種程度的大雨,不止她的西廂房,其他幾間房也都會開始滲雨,最慘的大抵是書房。


  她還記得有一年,自己半夜驚醒,隻披了兩件衫子,便帶著油布去和她爹一起搶救書房裡的書,最後還差點染了風寒。


  陸府的屋頂倒是當真結實,即便雨這麼大,一絲也沒有漏下來。


  她來上京之後,少有機會這麼闲適地坐在廊下賞雨,看水滴砸在地面上濺出水花,看小樹苗和新開的小黃花在雨水裡飄搖,看屋檐邊一串串墜下來如簾的雨幕。


  混雜著潮湿氣息微涼的風拂面,卻別有一股清爽。


  賀蘭瓷裹緊了大衫,抬頭仰望天穹。


  她皺著眉頭擔憂地煩惱了一會,隨後看著電閃雷鳴又漸漸舒展。


  一道道閃著光的雷芒在天際邊像一條條撕開畫布的裂紋,一閃即逝,有著張牙舞爪的形狀,她抬頭研究著閃紋,想著要不要回去也畫畫看,就聽見耳邊一道清潤悅耳的聲音:“坐這不嫌冷?”


  賀蘭瓷側頭看見陸無憂,感覺了下道:“還不算很冷。”


  話音未落,她感覺自己肩膀被陸無憂按了一下,一股熱氣抵著肩膀被輸送過來,瞬間她周身都一暖,像泡在沐浴的水盆裡。


  陸無憂一撩衣袍下擺,也坐下來道:“看什麼呢?”


  賀蘭瓷實話實說道:“看雨。”


  陸無憂也仰頭看了一會道:“你放心,賀蘭府上的屋頂我是真找人仔細修過了,雖然這雨很大,但應該也不至於漏了。”


  賀蘭瓷轉頭看他,斟酌著怎麼開口才能讓他覺得自己很自然地在表達感謝。


  誰料陸無憂,微微側了頭,按著地面似乎要起身。


  賀蘭瓷拽了他一把,道:“其實我還在想,我們清丈的時候不是問過遠一些的百姓,他們好像還挺怕梅雨的……我們都這麼大的雨,如果多持續些時日,他們那會淹了良田嗎?還有……你不是說青瀾江才決過堤。”


  陸無憂沉吟道:“得看這雨連綿有多遠了,但也說不準。不過戶部應該也會有所準備。”他也微微皺了眉道,“我會託人留意的。”


  這也有點強人所難,畢竟陸無憂目前官位如此,再多也是鞭長莫及。


  至多隻能上書勸諫,卻不能真的治理。


  見陸無憂還打算走,賀蘭瓷又拽了他一把,道:“你要是不忙,我們再聊聊。”


  陸無憂聽她這麼說,忍不住挑了眉道:“今天打算聊什麼?”


  賀蘭瓷道:“不聊你不想聊的了,聊點別的,比如……你之前說過是因為有想做的事,才願意畫地為牢,困在上京,所以是什麼?你到底為什麼才想做官?”


  陸無憂隻好被她拽著又坐下,語氣很隨意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想大權在握了。”


  賀蘭瓷:“……”


  看見賀蘭瓷一言難盡的表情,陸無憂驀然又笑了,他這幅樣貌,不論何時笑起來,都風流蘊藉,自有一副調情似的勾人情態,更何況他還眉目舒展,很放松的模樣。


  “小時候是這麼想的,書看多了,覺得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很有意思。”


  賀蘭瓷忍不住道:“……哪裡有意思了!”


  陸無憂道:“與人鬥其樂無窮啊,不然按部就班,父母做什麼我做什麼,多無趣,所以我才跑去青州讀書了。”


  賀蘭瓷一瞬間還有些羨慕,他這種想做什麼就能去做什麼的狀態。


  “然後,後來在青州念書時,業師送了我四個字‘和光同塵’。”陸無憂聳著肩笑道,“我還納悶了好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青州的樣子,這四個字我哪裡需要學。”


  ……他真的好猖狂。


  不過他在青州與現在也並無太大差別,都是一派風度翩翩溫文公子的模樣,極為和氣,友人眾多,人人交口稱贊,那會他還有個奇酸無比的稱號叫“無憂公子”,確實不需要研究怎麼合群。


  “後來呢?”


  陸無憂道:“後來才漸漸品出來,業師說得這個‘和光同塵’和普遍的注譯不一樣,他看我文章覺得我太眼高於頂,過於孤傲了,就算才學再出眾也不宜為官,又對我說我四書五經都滾瓜爛熟,不用再念了,讓我去他熟識的師爺手底下當雜吏。”


  賀蘭瓷微驚:“你去了?”


  “去了,是青州下面的小縣,權當遊學。”陸無憂眼尾微揚地看過來,“哦,那時候你已經回上京了,我去呆了快半年吧,生出了許多新的念頭,也大概明白業師的意思。為官不知民生疾苦,權位再高,也不過是玩弄權術,在上面的一個兩個,十個,都沒什麼區別,百姓不會在意,於國於社稷也無益。”


  賀蘭瓷有些怔怔地望著他:“然後呢?”


  陸無憂禁不住道:“你怎麼隻會說三個字了?平時你不是……”


  賀蘭瓷也無語道:“我又不是有什麼毛病,非要和你對著說話,繼續繼續……”


  陸無憂聳肩道:“就沒什麼了,君子讀書是要知行,明智,為官不是目的,是手段。所以我還挺佩服賀蘭大人的,雖然也有人覺得他愚昧,不知為己身謀利,至少他很清楚自己是在為什麼做官,且一直在踐行。不像有的官吏,渾渾噩噩幾十年下來,也隻為了多貪墨些銀錢,自己都不知為何而活。”


  賀蘭瓷沉默了一會。


  陸無憂又撐著地面道:“好了,我走了,賀蘭小姐你……”


  他話音未落,突然感覺頰邊一抹柔軟飄過,他一轉頭,就看見賀蘭瓷撤離開的臉,他怔了怔,意識到賀蘭瓷剛才是在偷親他。


  賀蘭瓷臉也有點紅,沒留神就親過去了,隻是覺得剛才那一刻的陸無憂好像格外好看。


  陸無憂動了動唇,竟一時間也忘了要說什麼。


  反倒賀蘭瓷提著裙擺,想先站起來。


  院子裡的雨逐漸小了些,電閃雷鳴的光似乎也漸漸消失,細雨綿綿而落,聲息溫柔似低語,竟還顯出幾分纏綿之意。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大人!那位……呃,慕公子又受傷了!”


  兩人同時一愣。


  原來下午花未靈和他出去賞雨,沒料到夜晚暴雨,回來時,雷電交加之際,道路旁一家酒樓的招牌被狂風卷集朝著花未靈砸落下來,然後這位慕公子便挺身而出,擋在了前面!


  於是他就……又受傷了。


  聽見這個消息,兩人神情都很微妙,陸無憂尤其微妙。


  果然,他們過去時,就聽見花未靈在道:“你不用幫我擋,它也砸不到我頭上的!我一掌就,算了……疼不疼啊?”她聲音輕下來。


  慕凌腦袋上又纏了兩圈布,額頭上隱約可見滲血,肩背似也有傷,但他清冷的聲音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但反應過來之時,身體已經擋過去了……有一點點疼。”


  花未靈幫他小心把額頭上的傷包好,靈動的眸子沉靜下來,寫滿了認真。


  “你轉過去,把衣服脫了,我給你背上的傷上藥。”

暢銷精選

老公出軌後為小三守身如玉
老公出軌後為小三守身如玉 戀愛七年結婚三年的老公外面有人了。他在我們的婚房裡,裝上監控
此生不換
此生不換 "談了三年的男朋友江浔,在結婚前出軌了。 我提了分手。 他不同意,「婚禮照舊,瑤瑤說她不要名分,江太太的身份可以讓給你。」 可明明當初是江浔手捧鑽戒,求我嫁給他的。 所以我才會心甘情願放棄事業,照顧他癱瘓在床的媽媽,端屎又端尿。 怎麼現在反倒成了讓給我? 江浔認定我為他付出這麼多,一定舍不得這段感情。 可後來,他不僅沒等到我回頭。 還親眼看見,那個權勢滔天的男人將我緊緊摟進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吻我。"
一枕槐安
一枕槐安 電影《槐安》首映時,導演陳槐序說這部電影他籌備了十二年,是給一個人遲到的承諾。 記者問:「是很重要的人吧?」 他自嘲:「一個終生難忘的騙子。」 後來,我被扒得底朝天,網友磕瘋了我們的過期糖。 他抱著我哭得哽咽:「祁安,我已經攢夠很多一百萬了,二婚能不能考慮下我?」
渡霜雪
渡霜雪 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說要退婚。 看著眼前身姿清越卻滿目恨意的少年人,我知道他和我一樣重生了。 上一世,他戀慕之人入宮封妃,他不得已才娶了我。 夫妻三年,他對我隻有冷漠和怨恨。 心上人難產而亡後,他更是癲狂地點燃了謝府,要拉我一同陪葬。 如今重來一世,他定是要求得與一心人相守。 假山前,迫不及待退了婚的他望著我的堂姐: 「是上天有眼,成全我一片癡心。」 假山後,明黃龍袍的男人俯身貼在我耳邊: 「誰說不是呢?」
桂花樹暗戀
桂花樹暗戀 "接受節目採訪時,主持人把話筒遞到我面前,問我學生時代有沒有喜歡的男生。 我思考很久,想起那個總是沉默寡言埋頭認真寫試卷的少年的身影,笑著感慨。 「有啊,他當時是我的同桌。不過他當時隻愛學習,我追了好久都沒有追到。」 當晚,影帝連發微博艾特我:【你管你那時候每天送我一套試卷叫「追」?】"
摯愛
摯愛 "我和顧予深表白,他甩了我一巴掌,把我丟到國外自生自滅。 八年後,他半夜醉醺醺地敲開我家的門,抱著我紅了眼睛:「葉伽,別丟下我。」"
嫂子買了爛尾樓
嫂子買了爛尾樓 "上一世,嫂子為了侄子上學,傾盡全家財力買學區房。 我看出那個樓盤是爛尾樓,勸她放棄。 後來房地產公司爆雷,嫂子一家因為我的建議幸免於難。 但她卻將輟學侄子的學業失敗全都歸咎於我。 她成天抱怨:「都怪他二嬸不讓我們買學區房,否則我兒子早就考上大學,這輩子早飛黃騰達了!」 嫂子一直對我懷恨在心,最後跑到我家放了一把火。 我慘死在火光裡。 再次睜眼,我又回到那天售樓處門口……"
彼岸花開
彼岸花開 叛軍長劍抵在我和寡姐頸間,讓我夫君 二選一。娘親哭著求夫君選姐姐,夫君 看了一眼我的方向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