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資助一個女孩三年，到他們家家訪時，因為嗓子太疼，吃了一顆潤喉糖。
家長表面上對我笑臉相迎，反手就把我舉報到教育局，並在群裡衝我大肆辱罵：
「一進門就吃我們家的東西，你窮得活不到明天了？連這點小便宜都想佔，不要碧蓮！」
「還為人師表呢，要我說就該讓你這種人渣滾出教育界！」
我請學生幫忙作證，女孩卻笑嘻嘻地說：「別裝了老師，其實你私底下沒少收補課費吧？」
被家長誣陷，被同事造謠，一怒之下，我辭職走人。
可當我真的離開，他們又哭著求我回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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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慧雯媽媽還在群裡持續輸出著。
我長呼一口氣。
趕緊回復道：「張慧雯媽媽，你先別激動，這裡面肯定是有誤會，咱們有話好好說。」
張慧雯媽媽：「誤會？我可沒誤會！我親眼看見你吃了我們家一顆潤喉糖，糖紙我都留著，你還敢狡辯！」
「我昨天就想說了，你是有多窮啊，眼珠子就差黏在潤喉糖上面了，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你自己買不起嗎？這點小便宜都想佔，不要碧蓮！」
「秦書意，別裝S，給我說話！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想起來了，昨天一整天我都忙著家訪，最後輪到張慧雯時，我的嗓子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恰好她家桌子上放著一板潤喉糖，我就拿了一顆吃。
群裡熱鬧起來，有不少家長紛紛指責我：
「秦老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家訪就家訪，你幹嗎隨便吃人家東西？真要吃出什麼毛病，你還得請假，那孩子們的學習怎麼辦？你能不能有點責任心？」
「是啊，你來家訪，我們忙得跟狗一樣，又是打掃衛生又要買瓜子點心的，本來上班就夠累了，你還來添亂，我都懶得說你！」
「秦老師，你要是真有經濟困難，大可以向我們張口，沒必要拐彎抹角地搞這些，我們也看不懂，還請您明示！」
這一連串的消息弄得我焦頭爛額，但今天我還有一節很重要的公開課，我隻能快速打字回復道：
「張慧雯媽媽，沒想到我會給你造成困擾，實在是抱歉，那盒潤喉糖多少錢？就當我買了。」
下一秒，張慧雯媽媽發起收款，需要我支付整整二百塊錢！
在我愣神的幾秒間，張慧雯媽媽又是一頓輸出。
「秦老師，你也別說我小氣，我家窮，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就喜歡明算賬！」
「昨天為了迎接你來家訪，我買了兩斤牛肉，以及各種水果零食，你還喝了我們家一杯白開水，算下來收你二百不過分吧？」
不是，這些東西我也沒見著啊，我就吃了顆糖而已！
但沒辦法，我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先轉錢，等上完公開課再找張慧雯聊聊，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搞錯了！
2
我趕到教室時，上課鈴剛好響起，後排已經坐著幾位領導，我隱約感覺學生看我的表情不太對勁。
「同學們，上課！」
教室裡一片S寂，沒有一個學生站起來，他們隻是沉默地盯著我，我心裡突然一陣發慌。
我強裝鎮定，再一次喊道：「同學們，上課！」
喊到第三遍，班長才慢悠悠地站起來，拖著嗓子說：「老師好——」
我松了口氣，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讓幾名學生站起來回答問題。
然而他們要麼低著頭不說話，要麼就是答得驢唇不對馬嘴，完全偏離題目，還有幾個男生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覺，甚至發出了巨大的鼾聲。
課堂效果上成這樣，後面一排領導臉黑得像鍋底，我渾身直冒冷汗，明明前幾天還排練得好好的，今天學生這都是怎麼了？
正當我一籌莫展之際，班長突然舉起手：「秦老師，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您。」
我示意他開口，班長一字一頓地說：「作為一名教師，您公開向家長索要禮物，歧視貧困生，請問您是怎麼當上老師的？在應聘過程中是否存在暗箱操作？」
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傻掉了。
教室裡變得嘈雜起來，我一眼掃過去，幾乎所有的學生臉上都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模樣。
我選擇避而不答，揮手讓班長先坐下，班長卻不依不饒：「秦老師，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是心虛了嗎？有膽子做卻不敢承認，我們還怎麼相信你？」
他的語氣充滿挑釁，我轉身去擦黑板，誰知道黑板擦下面居然壓著一隻癩蛤蟆！
我嚇得尖叫一聲，腳底一滑，摔下了講臺，教室裡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有十幾個男生吹著口哨起哄，領導還沒等下課，直接摔門就走。
我深吸一口氣，剛想找張慧雯了解情況，領導把我喊到辦公室，神情嚴肅。
「秦老師，有家長舉報你借著家訪的名義收禮，你怎麼解釋？」
我有些不知所措，打開手機，發現張慧雯媽媽還在群裡激情開麥。
「各位家長，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已經向教育局舉報這個老師了！讓她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今天借著家訪拿糖，明天就可能要更多東西！大家都不容易，憑什麼要聽她的？我們就應該聯合起來，讓這種人渣滾出教育界！」
家長 A:「說得好！我支持張慧雯媽媽！「
家長 B:「我同意，現在某些老師越來越不像話，是該好好整治一下，要不然盡助長歪風邪氣！」
家長 C:「為張慧雯媽媽點贊！「
……
領導接著開口：「家長還說，你為了阻止她舉報，還給她兩百塊錢封口費，有沒有這回事？」
「主任，這個錢是家長主動提出……」
領導不耐煩地頭一擺：「行了，我不想聽你解釋，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我垂頭喪氣地從辦公室出來，路上和張慧雯擦肩而過，我連忙叫住她，想問清楚狀況，結果她哇的一聲哭起來，順勢就往地下跪。
「秦老師，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家真沒錢給你送禮了！」
3
現在正是下課時間，走廊裡擠得全是人，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到我身上，我忙不迭地想把張慧雯拉起來，可她SS抱住我的大腿不放手，嚎得更厲害了。
「秦老師，我的家庭條件你是知道的，為了招待你，我媽都已經出去借債了，你還想怎麼樣啊？難道你要逼S我們一家人嗎？」
極度的震驚之餘，我的大腦終於開始運轉：
「張慧雯同學，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找你要過禮？我前幾天去你家家訪，吃了顆潤喉糖，結果你媽大早上在群裡罵我，我就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興許是我的表情太過嚴厲，張慧雯瑟縮了一下，往同事身後躲，帶著哭腔回答：
「秦老師，你以前經常來我家，也不是第一次拿東西了，這些我媽都忍了下來，可你現在越來越過分，那盒糖明明是我媽買給自己的，你沒經過允許就吃了，我，我……」
張慧雯哭得梨花帶雨，圍觀的同事議論紛紛。
「是啊，我記得秦老師三天兩頭就去這個同學家裡。」
「哪個正經老師會跟學生走這麼近？我看她就是想趁機撈錢，沒想到玩翻車了，這學生也夠倒霉的！」
「張同學好像還是貧困生，她都能下得去手，真特麼惡心！我呸！」
張慧雯是我資助了三年的貧困生，她家裡重男輕女，張母要趕她去工廠擰螺絲，她哭著向我求助，是我據理力爭，替她出學費生活費，她數學成績不好，我就讓她來我家補課，一對一進行輔導。
逢年過節，我總會拎著大包小包給他們送禮，為的就是讓張慧雯在家裡能好過一點，所以張母對我格外熱情。
去家訪那天，我的嗓子實在說不出話來，所以才吃潤喉糖來緩解疼痛，當時張母的表情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麼，臨走前張慧雯還要往我包裡塞水果，被我拒絕了。
誰知道，這家人扭頭就來舉報我，現在還顛倒黑白！
怪不得學生今天都不配合，肯定是張慧雯和他們說了什麼。
我氣得胸口悶疼，但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領導就通知我暫時被停課了。
回去收拾東西時，張慧雯跟在我旁邊，我試圖最後和她好好溝通。
「慧雯，你家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你告訴老師，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好嗎？」
半晌，張慧雯上下打量著我，神色冷淡，臉上露出一種極為嘲諷的笑容：
「別裝了老師，其實你私底下沒少收補課費吧？都掉錢眼裡了，還裝什麼啊！」
我愣在原地，一股涼氣直衝腦門，雙手止不住地哆嗦。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養了隻白眼狼。
還是會咬S人的那種。
4
晚上回家，我媽給我打電話，還沒說幾句，她就察覺到我情緒的異樣。
「妞妞，你怎麼了？有啥事跟媽說。」
我鼻頭一酸，還想瞞過去：「媽，我沒事，就是有點感冒。」
我媽沉默良久，問我：「是不是有人在學校欺負你？你總是這樣，受了委屈也要自己扛著，你記住，媽媽永遠站在你這邊。」
我終於忍不住了，被領導責罵我沒哭；被同事唾棄我沒哭；被最信任的學生背刺我也沒哭；但我媽一句話就徹底摧毀了我的心理防線。
我一邊抹眼淚，一邊跟我媽說了事情原委，我媽聽後冷靜地和我分析。
「你平時是不是對這個學生很好，幾乎有求必應？」
我嗯了一聲，我媽在那邊直嘆氣。
「閨女，人都是貪得無厭的，好人錯做一件事就成了罪人，你想想看，你是不是曾經拒絕過這女孩的要求？」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半個月前，張慧雯突然頻繁地向我要錢，說是最近自己正長身體，食量變大了，生活費不太夠用。
我二話不說，額外給她轉了三百塊錢，結果她下午又來支支吾吾地問我，能不能再多給一點。
我瞬間起了疑心，沒有回復她，第二天經過觀察，我發現張慧雯中午根本沒去吃飯，而是偷偷攢錢，準備買平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