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頭看了一眼對著手機滿臉緊張的李欣，回了一條：
“那就給她打個折吧。”
“但是承擔的責任也得加碼。”
一周後，李欣打扮得一身貴氣出門了。
我叫上同擔跟著她到了活動現場。
這其實是個珠寶展，隻是展品價值不菲，所以對參展賓客的身價做了一定限制。
李欣來這無非是想釣個有錢人，好讓她能真的飛上枝頭變鳳凰罷了。
我們遠遠地跟著，拍下李欣穿著一身大牌在現場和各個男士談笑風生的照片。
在那之後，李欣成了租物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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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每周都有那麼一兩天，她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行頭出門。
有時候是去參加一些藝術展之類的活動，有時候則是和剛認識的男人約會。
巧的是，在這些男人裡，我看到了一個熟面孔。
“徐栀，這是不是前段時間跟你很曖昧的那個男生？”
我把照片遞到徐栀面前。
從她緊抿的嘴唇可以看出，距離成為男朋友一步之遙的男人，和李欣搞上了。
“我操了真的是……”
徐栀掏出手機，給某個聯系人發了句“去S吧渣男”，然後迅速把他拉黑。
做完這一切，徐栀定定地看著我。
“你在跟蹤李欣？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嗎？虧我對她那麼好，真是良心喂了狗！”
我讓徐栀整理了一下和李欣的聊天記錄，將這些天拍到的照片一起打包，帶著材料再次去學院樓找了輔導員。
“郭老師，既然學院對學生的生活作風那麼看重，那這些你也得好好看看。”
“李欣雖然是貧困生，但她的生活可一點都不貧困。日常找我們借大牌用品不說，還總是一身奢侈品和不同男人出入高檔場所，這個影響恐怕更不好吧？”
導員一臉嚴肅地看完了材料，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放到我面前，手指在上面點了點：
“祁臻，你看看你的成績，再看看李欣的成績。且不管生活作風如何，你們作為學生，學習是第一要務。李欣課餘生活是豐富了些，但她影響學習了嗎？”
A4紙上列著期中考試的排名，第一名的位置寫著李欣的名字。
“你們是同學又是室友，老是幹這些破壞同學關系的事，成天想著怎麼舉報人家，像什麼樣子！”
“這份材料我就當沒見過，以後這些事不要再鬧到我這裡來了，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材料被他一把丟進垃圾桶裡，我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導員被我看得有些心虛，低下頭敲起了鍵盤。
“沒什麼事的話別在這傻站著了，期末考試要到了，趕緊回去復習。”
來之前我有預想過導員或許還是不會處罰李欣，但不知道他會維護她到什麼程度。
關門的瞬間，我看到導員桌上多了一個G牌音響。
李欣曾曬過在這家店的購買記錄，裡面就有音響。
原來，是到這種程度了。
走出辦公室，我打了個電話。
“徐栀，你和郭坤的助理熟嗎？可以麻煩她幫我們盯一下郭坤和李欣嗎？”
“我懷疑，他們有一腿。”
6
最近李欣租借奢侈品的頻率變低了。
座位旁邊堆了很多大牌的盒子，甚至還用上了最新款的手機和電腦。
這天李欣連著藍牙在宿舍裡放歌，洗澡的時候把手機帶進去不知道和誰在聊天。
忽然，音響裡，SIRI開始機械地播報消息通知：
“A市奔馳AMG說，什麼時候能跟你見個面啊，我好想見你啊寶貝。”
“下一條，B市寶馬5系說，選好了？就這個手鏈？”
“下一條，S市保時捷帕拉梅拉說，這個牌子你穿還挺好看的。”
我們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在小群裡表達了共識：
“她假裝白富美在網戀。”
我打開了手機錄音，把這些播報都錄了下來。
離期末考還有2周的時候，導員助理給我發來了幾張照片。
照片是從辦公室窗外拍的，郭坤給了李欣一個檔案袋，李欣低頭看著檔案袋裡拿出的A4紙露出滿意的笑容，郭坤朝李欣甩手臉上是不耐煩的表情。
助理又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郭坤把期末考試的題目給她了。”
難怪她每天在各個男人之間周旋，忙得腳不沾地，還能回回都考第一，原來是提前拿到了題目。
又一條語音發來，內容卻讓我有些震驚：
“我還聽到李欣和他說，別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要是因為成績不行，頂替別人的事情暴露了，你也沒好果子吃。”
李欣如果真的頂替了其他人的身份來上大學，負責學生檔案的導員首當其衝。
所以，李欣和導員不是情色關系，而是包庇關系……
還在消化李欣身份這個秘密的時候，同擔告訴我，李欣還回去的衣服出現了破損。
“這女的真是絕了。我找她按合同條款賠償，她給我來了句自己是貧困生，沒這麼多錢。說我這麼有錢，別跟她計較了。”
“還說我要是糾纏不休的話，就去論壇曝光我，說我看她是農村來的，故意坑她。”
“不是，農村來的貧困生是什麼免S金牌嗎，做了錯事可以隨便潑別人髒水的嗎！”
我看了一眼衣服破損的圖片，裂了一個大口子，修復了也很難和原來的一樣。
按照合同條款，應該賠償衣物本身價值的70%，差不多2萬塊。
我瞥了一眼李欣床鋪旁邊堆滿的大牌盒子，回復她：
“放心，我一定給你討回來。”
過了一會兒，李欣哼著歌回來了，手上又多了一個精致的首飾袋子。
我走到她面前，冷冷出聲：
“李欣，看你最近過得這麼滋潤，可以還錢了吧？”
她將盒子裡的東西拿出來比畫了幾下，放進抽屜裡收好，才慢悠悠地轉向我：
“我一個貧困大學生，哪來的幾萬塊錢還你啊？”
“你願意等，就等我畢業賺錢了再一點點還你，現在反正是沒錢的。”
身上的配飾被她一件件拿下來精心收好，見我還站著不走，李欣湊近我挑釁道：
“把我逼急了，小心再被網暴一次哦。”
“是嗎？”
我輕笑一聲，掏出手機把早已編輯好的內容發送到論壇上。
“你農村來的，應該也沒被網暴過吧？”
幾分鍾後，論壇首頁多了一條熱帖：
【普通大學生不懂就問，滿身名牌出入高檔場所，也算貧困生嗎？】
7
這段時間整理好的所有李欣的照片都被放了上去，甚至還標注出了每件單品的價格，每一身行頭都是10萬起步。
下面的評論馬上重拳出擊：
【嗯，穿著10萬塊出門，第一次知道原來我比貧困生還貧困。】
【甚至衣服還都不重樣的？】
【也不排除是A貨吧？】
我又補了幾張李欣和同擔籤署的合同圖片，上面寫明了每一次租賃的衣物的價值。
【貧困生甚至能每周花大幾百租奢侈品，66666】
【我作證，貧困是真的，導員和班主任都說過。但是愛裝杯也是真的……】
【因為貧困所以把自己包裝成富家女去釣凱子？】
【有一說一，她成績還蠻好的，一直都是第一……】
剛看到這裡，導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在那頭氣急敗壞地要我馬上去學院樓找他。
掛掉電話，我馬上在那條說李欣成績好的評論下回復了幾張圖片。
既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當然要一損俱損。
“祁臻，我說的話你當放屁是吧？我說沒說過不要幹這種破壞同學關系的事情？你還發到論壇上去，這麼抹黑其他同學你覺得很有意思是嗎？”
“你現在把帖子刪了，再發帖向李欣道歉，否則——”
敲門聲傳來，打斷了郭坤的滔滔不絕。
“誰啊！忙著呢！等會兒！”
“馬上刪帖！不然這學期你就——”
下一秒，門被推開，院長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郭坤！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院長把手機拍到導員面前，屏幕上是一條新的帖子，標題是【原來攀上導員就可以為所欲為】，帖子裡面是我剛剛回復的郭坤給李欣透露試題答案以及替她遮掩頂替人家身份的事情。
導員瞥了一眼手機上的內容，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
“院長，這……這是誣陷！這些都、都不能算證據的！我都可以解釋！”
院長不耐煩地擺擺手，打斷導員磕磕巴巴地解釋。
“別說了，你從今天開始停職，等學校查清楚這件事再說！”
說罷，他又轉向我，表示學院會立即成立專組調查此事，希望我能把帖子先刪掉，避免給學校造成過大的負面影響。
我雙手抱臂站在原地沒動。
“院長，那我被潑的那些髒水、背的那些處分呢？”
院長揉了揉眉心，疲憊地點點頭：
“如果事情真的如你帖子裡說的那樣，學院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回到寢室，李欣坐在位置上，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看來她已經知道了郭坤停職的消息。
我拿出調解書和她籤的租物合同，走到她面前：
“這是我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要麼還錢，要麼法院見。”
李欣緊咬下唇，慢慢地朝我轉過身，臉上又擺出了在警局門口示弱的那副表情。
“臻臻，你知道的，我……我真的沒什麼錢……”
不等她說完，我徑直走到一旁打開了她的衣櫃，各種大牌盒子和袋子爭先恐後地掉了出來。
“這些不都是大牌嗎？”
“還是——”
我拿出手機，悠悠地走回到她身邊。
“你想讓我再發個帖子問問這些能值多少錢？”
李欣看著衣櫃裡的一堆奢侈品，又看了看我放在她桌上的兩份文件，終於咬了咬牙，說自己會盡快還錢。
接下來的幾天，李欣總是拎著大包小包出去，然後給我和同擔轉過來幾千或者幾百塊。
一周後，李欣欠我們的錢終於還清了。
但朋友圈裡卻出現了一個小視頻鏈接，細細扒了李欣是如何在網上包裝自己的白富美身份的。
看了一眼賬號，居然是徐栀發的。
詢問徐栀後我們才知道，原來李欣不是單純地把自己包裝成白富美，她直接盜用了徐栀的身份。
8
徐栀在社交平臺上發了一篇名為【好心把奢侈品借室友，沒想到她連我的身份也拿走了？】的圖文，把李欣小號的內容、自己借東西給她的記錄還有那天錄下來的網戀播報全部放了上去。
【看她是貧困生，好心借她東西。奢侈品什麼的隻要她開口我也都借了。】
【沒想到她還搞了個小號，天天在上面炫富。】
【跟人網戀甚至直接說自己叫徐栀，徐氏集團就是她家的。】
【這麼想要我的身份你不如直接去投胎比較快。】
底下評論的網友難得的清醒，全部站在徐栀這邊，把李欣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篇文章很快登上了某音熱榜，在學校裡的討論度也像坐火箭一樣直線攀升。
事情開始發酵後，李欣索性不再回寢室，在外頭不知道什麼地方避風頭。
但我們很快又見到了她——
幾個穿著成熟的男人把李欣堵在了學校大門前，對她破口大罵。
“臭婊子圖片高P就算了，連身份都是假的！”
“網戀你還腳踏幾條船，牛逼啊！”
“什麼徐氏大小姐，我呸！還錢！”
李欣被圍在中間，起初還磕磕巴巴地辯解幾句，後來索性破罐子破摔，和他們對罵起來。
“你們又比我好到哪裡去？還不是想釣白富美吃軟飯！”
“啪”的一聲，不知道是哪個網戀對象氣極了，給了李欣一巴掌，然後事情就從吵架演變成了鬥毆。
警察很快趕到，把四人全部帶走。
從那之後，李欣就再也沒有在學校裡出現過。
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天，學院發了公告，確認李欣頂替了同名女生的身份入學，而郭坤審核檔案不仔細，發現錯誤後還蓄意包庇，兩人都已被學校開除；此外，學院還單獨就郭坤撤銷我的評獎評優資格做了官方道歉。
新學期開學，真正的李欣來報到了。
她確實是個家境貧困的農村學生，但她和之前的李欣不一樣，每次我們借了她東西，她都會十分真誠地感謝我們，再順手幫我們做一些小事。
比如主動包攬宿舍打掃，早上早起幫我們佔座等等。
寢室生活比以前和諧了不少，
徐栀也不再端著大小姐的架子，逐漸加入我們的活動中。
真李欣拿到獎學金的那天，徐栀大手一揮說一起出去慶祝一下，她請客。
於是我們興高採烈地去了校外一家很有名的餐廳。
意外的事，透過餐廳的落地窗，我們看到一個濃妝豔抹穿著暴露的女生，被一個年紀稍大衣著不菲的女人拉著打。
“那是……李欣嗎？”暖陽指了指被打得抬不起頭的女生。
“嗯，好像是她。”
徐栀淡淡地瞥了一眼，沒有說話，招呼我們趕緊吃飯。
我收回視線，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報了警。
室友一場，也做不了更多了。
暖陽舉起果汁，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來！慶祝李欣拿到獎學金！”
“祝賀！”
警笛聲傳來，我扭頭朝外面看了一眼，假李欣被警察帶上了車。
“也祝我們未來的每一天都能開開心心！坦坦蕩蕩！”
（完）
